《今天死敌也想反攻》 第1章 《今天死敌也想反攻》作者:八愣【完结+番外】 简介:【单元剧1v1,主攻】 ★篇一(已完成):痞帅体育生学渣攻x纨绔少爷暴君受 *论猛1体育生如何征服桀骜不驯的室友 尚勒在酒吧被变态下了药,意识混沌间,他拨通了死对头室友的号码。一觉醒来,他发现怀里搂着一个大帅比,对方桀骜的漂亮眼尾发红,冷白肌肤上伤痕累累。 尚勒:“……” 求问,把大发善心来救我的死敌**成了破布娃娃,他会不会杀了我?我该如何保命? 世酉(微笑):很简单,让他**回去就行 ★篇二(已完成):斯文败类狼狗攻x冰山美人钓系受 *寂寞贵公子勾引贫穷男大学生的七十二计 卫竹兮家里欠着高利贷,每天兼职还债,在酒吧打工时,隔壁艺校出了名的美人突然倒在了他怀里,眼中水色朦胧地求他:“帮帮我。” 第二天白枳羽靠在床边抽着烟,往他面前扔下一叠钱:“以后跟着我,下次换我在上,好处少不了你的。” 卫竹兮:“……” 他眯起眼,明明是张牙舞爪的漂亮小猫咪,野心到是不小。 ★篇三(已完成):禁欲强势大总攻x狠辣毒舌疯狗受 *大总攻觉得这个霸总有点可爱,忍不住出手调/教 世枞宫心思深沉、手腕了得,十八岁接手家族公司,二十八岁成为全市首富。某天去酒吧逮不学无术的侄子时,遇到了喝醉了的死敌。 平常见到他就阴阳怪气的楚焦眼神没了往日的深沉算计:“世枞宫,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牛逼的男人。” 世枞宫:“……” 不知道对方玩得什么把戏,他少见地兴味起来。然后就被烂醉的楚焦拉到酒吧楼上的房间里,两人一夜未出,死敌关系彻底变质。 ps: *强强 互宠 甜文 he *死敌变情人 *同一个世界背景下的单元剧 *每对cp里的受开始都想反攻,但都没有成功(允悲) *文案于2024.03.8再次修改 内容标签:强强 欢喜冤家 甜文 校园 轻松 暗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尚勒,世酉 ┃配角:┃其它:主攻,互宠,强强,死敌变情人,双初恋 一句话简介:真男人,要敢于成为别人老婆! 立意:识时务者为俊杰 第1章 酒吧里音乐声轰炸,尚勒刚出包厢就被震了一下,他皱着眉出门:“迟早要聋,以后再来我就是狗。” 话虽难听,声音却带感。天生带凶的低音炮,磁性低沉,在一片嘈杂中仍然清晰。由于身材过于高大,出门时配合低了下头才不至于撞到门框上沿。 尚勒烦躁地薅了一把头顶的银色板寸,上身穿着黑色工字背心,动作间修长双臂肌肉起伏,左大臂上的一圈黑色字母纹身也随之跳动。 长腿一迈,往洗手间去了。 走廊上谈笑的几人只感觉灯光瞬间黯淡,一团阴影迎面而来,抬头一看后纷纷避让,鱼虾般四散了。 寸头,俊脸,冷眼,压迫感,连步伐都像准备狩猎的肉食动物,犹如强大的银色雄狮,也劝退了很多夜晚想搭讪的人。 这个点洗手间没人。 尚勒闭眼洗了把脸,冰凉水珠打湿了睫毛,他深呼吸一下,想缓解身体的不适。 好热……很奇怪的热度,哪怕体育生平常欲望要比常人强烈,也不会是这种不可控的燥热。 难道上火了? 他睁开眼,面前的镜子里突然多了个男人,灯光照耀下,那人站在他背后,目光直勾勾地,不知看了多久。 尚勒顿了顿,确定这人看的是他后,问:“有事儿吗?” 男人大概三十岁以内,长相称得上英俊,身上穿着酒吧服务员的制服。他视线火热,在尚勒的肌肉上打转片刻,最终落在那张脸上:“帅哥,我注意你很久了,晚上有时间吗?” 尚勒怀疑自己幻听了,皱眉道:“我直男。” 不是没被男人搭过讪,如此露骨倒是头一次。 他关了水龙头擦手,听到身后男人的笑声:“别卡这么死,男人跟女人虽然不一样,不过都很……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酒吧典型的放纵者,非常追求肉·体欢愉,尚勒对他的纠缠很反感,转身就走。 没料到这人不依不挠:“你喝了那样的酒,肯定很冲动吧?” 尚勒眼神骤然锋利起来,身体的燥热确实是在喝酒后出现的。 “你给我下药?” “这怎么能叫下药呢?只是换了酒,你刚好喝了而已。”男人露出牙齿,做了个夸张的笑,似乎很得意。 酒吧夜晚不乏有人猎艳,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但尚勒没有想到连服务员都有变态。药很烈,才耽搁一会儿,他就感觉呼吸都烫了起来,意识发飘。 男人早就想好,就算不能跟面前的人真枪实弹,能趁他身体无力占点便宜也不错,根据之前的经验,像这种直男出了事儿,为了脸面不会细究。 他踮脚就想吻尚勒,却被鹰爪一样有力的大手抓住了脖子,脸上迎上一拳。 男人感觉自己仿佛被千斤重的重物砸中,下巴发出牙酸的错位声,鼻血瞬间涌现,他捂脸痛呼,眼神骤然阴沉下来。 第2章 尚勒皱眉看自己的手。 力气在消散……意识到这药的厉害,他趁着对方倒在地上,有些踉跄地去开门。 拧不开。 掏出手机,他打算给包厢那些正在嗨的体育生打电话。 刚打开拨号界面,男人就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咬牙切齿:“没想到你还有力气,别反抗了,不然待会有你好受的!” 尚勒反手掐住他的脖子,毫不留情地扯开,动作混乱间,不知道拨通了哪个号码。 * 另一间包厢里,酒瓶散乱,场面是和酒吧格格不入的冷寂,坐在沙发中央的男生姿态散漫,指尖烟火明灭。 翡色的玻璃酒瓶碎了一地,一个人头破血流地泡在酒液和血水中,孤零零躺在他脚边。 漆黑的发遮住男生的眉,烟雾缭绕而上,朦胧了他眼角的泪痣。男生唇角微勾,狭长风流的凤眼睁得大,有种神经质地兴奋。 他的视线落在地上半昏迷的人:“你再说一遍?”声音低缓平静,是细雪似的喑哑清冷,和他的表情完全相悖。 在场基本上是家世不菲的富二代,此刻却不敢轻易上前阻止 ——世酉又犯病了。 一时都有些埋怨,李家二少到底是个蠢货,明知道世酉有病,行事乖张不计后果,还偏要在他面前触对方逆鳞,被酒进了脑瓤腌入味了才开心。 世酉犯病常常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对方不怕死,他们还惜命。 世酉没拿烟的手又拿起桌上一个酒瓶,修长指节上血液未干,滴滴答答粘了一瓶壁,看着还想动手。 他旁边一个黑色长发的清纯女生被吓到了,忙上前阻拦,纤细手指揪住世酉衣角,落泪的样子让人心软:“世少,你没事吧……” 白暮也上前劝:“世少,人已经教训了……你现在状态不对,我让司机来接你回去,行吗?” 世酉没说话,白暮看见他指尖的烟已经变了形,手背筋骨皮肉绷得紧,仿佛那层薄薄的皮肤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一分钟后,白暮松了一口气。 没拒绝就是答应了。 他赶紧让人打救护车,自己联系司机,一阵铃声突然炸开,打断了所有人的动作。 世酉垂着眼睫,眼下一片蝶翼般的阴影,桌上手机震动,让旁边造价昂贵的银质打火机跟着转起了圈,一个人名跳跃在屏幕上。 不知看到了什么,他顿了顿,缓缓放下酒瓶,薄唇微启吸了一口烟,按了接通。 “快来洗手间救我,有傻逼变态——艹,你他妈别撕我衣服!” 手机没有开免提,但对面情绪激烈,所有人都听清了内容。喘着气的声音过后,砰的一声,手机似乎砸在了地上,传来杂音和混乱的脚步声。 世酉的人魂似乎这才归来,凤眼微眯:“……尚勒?你搞什么?”说话间,烟雾犹如阴冷的蛇信子,自唇角溢出,爬上他冷俏的脸颊。 手机对面理所当然没有回应。 场面重新沉寂,其他人面面相觑,脸上都是疑惑。白暮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世酉,见人眼眸平静,有些意外。 这次犯病时间似乎比往常短了些。 世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缓缓站了起来,身上的白衬衫沾着血,露出的锁骨和脸颊上也血色点点,他用拇指随便蹭过,没理脚边的人,往门外走去。 女生手中衣角消失,看着离去的背影,抿紧了唇。 对方没有多看她一眼。 白暮跟上,知道可能是要去找那个叫尚勒的人了:“我联系酒吧老板,让他派些人帮忙。” 世酉点点头:“好,辛苦白少。” 白暮终于放松下来。 世酉每次犯病后能正常一段时间。 * 酒吧包厢全在第二层,世酉第一个去的就是这一层的洗手间。本该是公共开放的地方,门却锁的很紧,很是蹊跷。 酒吧经理匆匆赶来,脸上冒汗:“不好意思世少,门不知道被谁锁上了,我这就让人打开。” 安保很快拿来钥匙,刚开门,就闪出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首位的世酉首当其冲 ,差点被扑倒。 白暮眉头一突,怕世酉又给人脑袋开瓤。 尚勒倒在了来不及躲避的世酉身上,缓了一下才低头去看眼前的人,男生高大瘦削,衬衫领口散乱,修长的脖颈和锁骨抓人眼球,撩着眼皮看他。 尚勒思维混沌中没认出来人,只感觉很熟悉亲切,手臂锁着他的肩不放,炙热气息洒在世酉左耳上:“同学,帮我报警……” 也是实在没力气,中了药后能和对方缠斗那么久,已然是因为尚勒身体素质异于常人。 众人才注意到洗手间还有个脸上流血的男人,身上是酒吧服务员的制服。经理脸色阴沉,让保安抓住对方,看着世酉,抖着手问:“世少,您看怎么处置?” 尚勒看起来跟世酉关系匪浅,对方追究起来可难办。 这事跟他没什么关系,世酉不想管,只看着狼狈的尚勒:“你们随意。” 转身拉着人往酒吧电梯走,白暮没再跟上,毕竟上一个屁股没擦完世酉又惹来一个。 世酉一只手拽着不良于行的尚勒,看着对方潮红的脸,没什么情绪地嗤笑一声:“你不是很能打吗?” 两人同是y大的学生,同一个寝室,室友关系。大一开学没多久,世酉就当着他的面“夸赞”他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第3章 当时尚勒差点和他打起来。 因为他确实是一个学渣体育生。 世酉被他揍了一拳,虽然不怎么疼,但总归是被落了面子。能看到尚勒这么狼狈的样子,也不枉他特意赶来。 快出电梯时,不知道尚勒神思跑到了哪儿,突然挣扎起来:“滚开,恶心的同性恋!” 他手臂乱动,全身重量都压在了世酉身上,世酉一个趔趄,几乎快拽不动他。 世酉很高,一八五的个子,常年健身,肩宽腰窄,惯常是人群中俯视别人的那个,但在尚勒面前,还是有些不够看了。 不知被触了什么霉头,世酉抓他手腕的力气陡然变大:“我本来大发好心,想送你去医院,既然如此……” 他拽着尚勒手腕,重新按了个数字。 酒吧五楼往上是酒店,房间很多,顶层有备给世酉的高级套房。打电话要来了房卡,他没开灯,心情极差地把尚勒塞进去,没走到床边就松了手。 尚勒倒在了地毯上,眼睛闭着,工装裤上的弧度难以遮掩。世酉看到他剧烈起伏的前胸肌理,锁骨上方戴着一节黑色编绳,中间一颗红色珠络,随着绷紧的颈线起伏。 虽然是个男人,此时倒是难言的性感。 看了尚勒片刻,他忽地蹲下身,指·尖的烟从楼下到现在仍未离手,星火自燃,只剩最后一小截,被他纳入殷红的口中吞吐一番,恩赐似的赏给了尚勒。 烟雾缭绕着对方俊美的脸,看见他忍不住呛了一声后,世酉将烟蒂碾灭在脚下。 “祝你享受一个人的美妙夜晚。” 起身,喑哑清冷的声音随之划过一段心不在焉的弧度。 他知道这药会让人难受,害不死人就是了。 没等他重新打开房门,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踝,带着势不可挡的力气,他落入了一个即将被热气燃尽的怀抱中。 世酉眼眸骤然瞪大,有人吻住了他,霸道的雄性费洛蒙气息扑面而来,还有一股淡淡的鸡尾酒的香气,和他交换着口中丝缕的烟草味。 “尚勒!你他妈——” 破绽出现,被重新进攻。陌生唇舌的触感和强迫的力道让他眼中漫出杀意,世酉想侧身抵抗,但尚勒力气很大,他只看到对方发红的眼,锋利眉目是前所未有的热潮和攻击性。 明明不该情动,但唇齿纠缠间,世酉却发现神思变得微妙起来,灵魂都在酥麻中战栗,不知道是因为尚勒撩人的薄唇,还是他口中的津液。 尚勒只觉得自己难受,他没什么意识,只剩一股意念支撑着他去发泄,去找寻对方的清凉和湿软,去吻他的唇。 他只能看到一双漂亮的眼,泪痣和男生健美的身体,感受到对方带给他的前所未有,无限畅快的感觉。 房间的声音逐渐朦胧,这一夜,世酉的骄傲也被挫碎了在了分不清是窗外还是尚勒发间的月辉之下。 第2章 阳光丝丝缕缕洒落,映照着落地窗内些许湿润的白痕,仿佛雨水落下的歪曲路径。 豪华大床下乱扔着几件衣物,皱巴巴的,床·上两个人抱在一起,一个蜜色肌肤,一个冷白如玉,发丝散乱地深陷在柔软的床榻中,非常有视觉冲击。 骨节劲瘦的手掌微动,尚勒手心的薄茧碰到一片柔韧滑腻,他在睡梦中拧起了眉头。 什么东西。 他又忍不住掐按了一下,五指陷入软弹的肌肉里,有人朦胧低哼一声,声音缓而慵懒。 原来他抱着一个人啊,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就好。 尚勒没睁眼,保持着手上的姿·势打算睡个回笼觉。昨晚睡梦中仿佛打了一架,一觉过去反而更累了,一点都不科学。 空气就这么寂静了三秒,他猛然睁眼。 入目是大片白皙的肤色,男生枕在他肩窝里,呼吸和缓,身上吻痕斑驳,眉眼残存一丝桀骜,微卷的墨色发梢落在洁白的枕头上。 一个尚勒再熟悉不过,只有睡着后才能让人注意到容貌,昳丽浓颜、风流如月下盛花的……男人。 尚勒:“……” 死对头兼室友和自己搂搂抱抱,衣不蔽体,两个人一副事后的样子……他简直怀疑自己在做梦,手指无意识捏紧 。 世酉再次被捏了下胸肌,这次力度显然有些大。捉住了那只作乱的手,他没睁眼,翻身把人扯进怀里,用下巴蹭他微扎的寸头,语气混乱:“阿乐,别乱动……” 尚勒的脸被迫埋在他怀里,好闻的男性气息无形翅膀般环绕着他。肌肤的触感异常清晰,他身体一颤,尾椎仿佛一阵电流流窜而过。 ——梦不可能有这么真实的触感。 三观崩塌,重建,虚空中循环往复无数次,尚勒终于回过神,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等到世恶魔醒了,他会死的。 缓缓退出怀里人的怀抱,尚勒悄无声息起身,在地上找了半天才找到衣服。酒店床头柜上扔着一个黑色手机,屏幕几乎碎成蛛网,尚勒发现是自己的。 站在门口时,他脚步顿了顿,还是推门走了。 手机还能用,尚勒直接打车回了学校。 y大是个重本,坐落在玉城相对繁华的区域,对高考成绩要求不低,尚勒文化课成绩不怎么样,不过作为体育特长生,他好歹成为了今年的大一新生。 虽然在学校仍然是学渣就是了。 第4章 坐在车上,对普通人来说刚好的空间对他来说有些小,过于长的腿被挤得憋屈,尚勒早已习惯,只看向窗外。 早晨的玉城仿佛流动的蚁群,人群熙攘,车水马龙,他看见一些家长骑着小电驴送孩子上学。一个小女孩的脸上仍然有困顿和不想上学的痛苦,一如尚勒现在的表情,即便两人的痛苦并不相通。 直到回了寝室,尚勒才发现钥匙丢了,大概率是昨天晚上失踪的。他找宿管阿姨开了门,思忖着下午的时候得配把钥匙。 寝室属于男生的清爽气息扑面而来,充满了两人的生活痕迹。双人间的床是上下床,尚勒下铺,世酉上铺,两人分别有独立的衣柜、书桌和书架。 不得不说,y大的住宿条件相当好。 手机已经没电了,在书桌前插上电后,尚勒有点不知道干什么的茫然,想到昨晚到现在还没洗澡,他转身去了卫生间。 过高的身高让卫生间稍显逼仄,脱下黑色背心,他看到了镜子里映出的身体,脖颈喉结全是吻痕,肩膀咬痕遍布,有些地方出了血丝,好歹是没流血。 腹肌和人鱼线那里竟然也有被啃吻过的痕迹。 “……” 可想而知的激烈。 难怪今天路人眼神微妙,尤其在酒吧门口打车的时候,司机是个中年大叔,一直偷看他,八成觉得他鬼混了一晚,虽然事实也确实如此。 镜子倒映出尚勒漆黑的眼,眼底情绪难辨。他对昨天晚上的事情没什么记忆和真实感,还抱着一丝侥幸,或许只是擦枪走火,没有真正到最后一步……毕竟他不太清楚男人之间是如何做的,意识混乱下操作起来也有难度。 慢慢打开淋浴器,热水冲刷过身体的感觉很舒服,他放空脑袋,闭上了眼睛。 * 酒店套房里光线明亮,隔音玻璃隔绝了外面的车流声,静谧一片。这安静很快被一阵手机铃声打破,泛起惹人烦躁的涟漪。 被窝中的世酉伸手找了半天,无果,只能坐了起来,眯着眼在房间环视,门口地毯上的长裤口袋是声音来源。 他下床去拿,动作间,终于清醒了。 好痛……身体的状态很糟糕,酸痛的肌肉,充满红痕的的膝盖,记忆回笼,炙热,力度,热吻,汗液……回忆简直不堪入目,毒蛇般瞬间缠绕住了世酉,击溃了他的倨傲强势,让他狼狈地低头,检查自己的身体。 全身都是吻痕,不可告人的地方痛极,床单上有丝丝血迹,世酉不敢去想那血迹从何而来,是什么地方的伤口。 墨色的发遮住眉眼,世酉一拳砸在了床头,力道过大,皮开肉绽,血液顺着指骨渗下,洇湿了床单。 “尚、勒!”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带着剥皮蚀骨的怒意。 尚勒想得没错,这一瞬间的世酉确实想杀了他。 手机铃声还没停,世酉几息之间忍耐下来,下床拿了手机,是白暮打来的。 “世少,李家二少昨天在医院检查出来是脑震荡,要住院半个月观察,李家情绪激烈,似乎想找世董要个说法。” 世酉挑了挑眉,嗤笑一声:“想趁机获利的跳梁小丑罢了,让他们去。” 没说几句,他挂断了电话。 从门口一路撒到床边的衣服落在世酉眼底,他随手提起衬衫,做工精致的扣子崩裂,已经不能穿了。毫无疑问,是尚勒撕坏的。 沉默片刻,世酉眼神晦暗,盛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 洗完澡,尚勒穿着短袖出门,想起什么 ,又返回套了一件黑色立领冲锋衣,去了学校餐厅吃饭。 他只感到饿,没心思出去吃,随便打了一份饭。刚坐下,一个高大的男生坐在了他身边。 尚勒侧头,对方一头蓝毛,耳朵戴满了耳饰,走动间配饰叮叮当当响。牛仔裤上的破洞几乎露出半条长腿,打扮岂止张扬,简直疯狂。 果然是纪向午。 纪向午端着餐盘,兴奋地凑过来:“好巧啊尚勒,来学校餐厅吃饭啊”这句话和【师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有异曲同工之妙。尚勒没看他,挑眉反问:“要不然呢?来和宝贝你约会吗?” 纪向午和尚勒同是y大体训部篮球队的特长生,两人满嘴骚话,初识就臭味相投,一拍即合,关系非常不错。 “昨天晚上你怎么突然不见了?我们在包厢好久没见到你,打电话过去也没有人接。”纪向午吃着饭,边玩手机边问他。 体训部篮球队在一个市级比赛中拿了第一名,昨天晚上一起庆功。根据经验,这帮人基本最后都会醉的东倒西歪,一般是尚勒帮忙抬人回去,也难为纪向午还记得他。 尚勒夹菜的手一顿,锋利漆黑的眼睨了他一下,吊儿郎当地回答:“身体不舒服,提前回去了。” 昨天晚上太他妈魔幻了,不仅被变态男人骚扰,还可能和不该惹的人干了一炮。 尚勒怎么会承认这种丢脸的事。 纪向午不疑有他,关心了一下尚勒的身体,想到什么,没眼色地犯贱:“听说昨天晚上世酉也出去玩儿了,跟咱们去的是同一个酒吧。你该不会是因为遇到他才回去的吧……” y大人尽皆知,尚勒和世酉两人同住一寝,是彼此唯一的室友。按理来说,关系本该很好才是,实际上两人却水火不容,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第5章 世酉的脸从脑海闪过,尚勒不可避免想到早上的场景,再次一顿,他威胁地捏住纪向午的后脖子,嗤笑道:“老子会怕他?就算是遇到,也是他灰溜溜地离开,明白?” 纪向午小鸡仔似的梗着头:“知道了知道了。” 内心撇嘴,世酉那个疯子怕过谁? “……你穿这么多不热?”注意到尚勒的衣服,纪向午惊奇,“大夏天的,你平常恨不得裸着上半身乱窜,今天这么守男德?” 尚勒:“……” 额头出现青筋,他勾唇:“滚。” 刚到饭点,人逐渐多了起来。有学生注意到了他们,餐厅二楼稍微出现了一阵骚动。 “啊啊啊啊遇到了活的校草!” “纪向午也在!两个美男双倍快乐,大二的弟弟都这么极品的吗!?” “这长相这身材,能直接出道了吧?想勾搭。” “可别了,我记得尚勒有女朋友……校草世酉更戳我审美,他好像是单身?” “世酉?帅是真的帅惨了,就是性格也上升了级别,而且据说……姐妹你把握不住的。”一个亲眼见过世酉的女生低声说了什么。 没注意周围,尚勒吃完最后一口饭,擦了嘴:“我先走了。” 纪向午向他挥手,继续玩手机去了。 出了餐厅,尚勒往回走。他在人群中尤其显眼,加之剑眉修目,鼻梁高挺,眉眼之间压得紧,看起来极不好惹。 没人知道此时尚勒内心的纠结。昨天晚上意识很模糊,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酒吧洗手间里,在和变态男做斗争。 他是怎么和世酉搞到床上去的? 想到什么,尚勒在绿化里找了个僻静的角落,长腿一缩,蹲在树下鬼鬼祟祟地打开手机。 【男人和男人是怎么做的?】 已经有很多回答,尚勒一一看过,神情越来越古怪。 钢铁直男被打开了新世界大门,手机破碎的屏幕也挡不住他的好奇心,他足足看了半个小时的资料。 一手抓了抓寸头,评估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感受,尚勒突然想起来,早上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床单上似乎有些许血迹。可是他身上除了咬痕,没有其他伤口。 他握着手机的手指一紧。 也就是说……世酉的清白,极有可能被他“强取豪夺”了。 第3章 尚勒在崭新的世界观下做了新的决定,携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的责任感,出了学校。 坐了半个小时的车,站在医院门口的时候,纪向午突然发来消息:【尚勒,你又火了。】 尚勒莫名其妙:【干嘛?】 纪向午给他转发了论坛里的一个帖子,尚勒点进去,一眼就看到一行飘红的大字:【惊!校草尚勒随地大小便,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尚勒:“……” 他感觉自己眼要瞎了,默默举起拳头:【你要是想挨揍可以直接跟我说,不用这么委婉。】 纪向午:【又不是我发的论坛,你往下看。】 尚勒打开帖子,里面配了几张图。 花园的绿化里,一个高大的人影蹲在树下,照片似乎是从远处偷拍,略微糊,但对方的银色寸头和轮廓看得出充满压迫感的帅。 正是尚勒。 【楼主刚吃完饭,就看到尚勒了,本想着追上前一睹校草芳容,没想到他突然蹲在树下……周围杂草比较高不太看得清,但谁看不出来他在干嘛?这么没素质!呕——】 【而且一蹲就是半个小时,看来校草不仅随地大小便还便秘。】 帖子已经盖了很多楼,下面都快疯了。 【我宿舍楼都要笑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谁跟我一样是看到这个离谱的标题才进来的?神他妈尚勒随地大小便】 【尚勒是谁?】 【回复楼上,去年刚选出来的校草。跟其他校草相反,他的投票人里男生占大部分,可以说是男生公认的男神】 【看起来个头好高,吃卫生纸长大的吗?】 【图这么糊还这么帅,我原谅他了】 【人在餐厅附近,看到那棵树了,我找找有没有证据】 【笑得想死,上面的兄弟姐妹加我一个,一起】 于是,餐厅附近向来冷清的花园里,人逐渐多了起来。 尚勒额头上青筋突突的跳,看完帖子,满脑子就是“随地大小便”这几个字。他从不搞磨磨唧唧那一套,直接实名回复,解释了一下就没再管帖子。 进了医院,没过多久,尚勒拿着东西出来了,他不知道要回酒店还是学校,纠结片刻,仿佛被一股拉力拉着一样,哪边都迈不动步子。 医院外面有专门的吸烟室,尚勒站在马路边,透过玻璃,看到里面一个人正在吞云吐雾,玻璃的反光让他稍微眯起了眼。 尚勒和世酉刚开始关系还没这么差。两人同一个高中,刚开学时关系还好,最起码“相敬如宾”。 尚勒闻不得烟味,闻久了会拉肚子,他问过医生,说是对尼古丁轻微过敏。而且体育生平常要戒烟戒酒,只能偶尔放纵一两次,他也不怎么碰酒。 世酉有几次在寝室抽烟,尚勒说不动之后,俩人吵了一架,关系才逐渐变差起来。 抬手挡住太阳,尚勒拽了拽冲锋衣的领子,天气实在有些热,他本来体质就像个火炉,身上容易出汗,夏天穿外套对他来说简直是折磨。 第6章 周围蝉鸣阵阵,他抹了把脸:“什么事啊……” 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心绪烦乱下,坐地铁去了学校附近常去的篮球场馆。 * 尚勒晚上才回到寝室,他在外面晃了一天,刚推开寝室的门,就感觉不对。 寝室漆黑一片,走廊的光线从他背后倾斜进黑暗里,却点不亮阴影。尚勒顿了顿,伸手开灯,房间一瞬间明亮起来,露出了桌边的人影。 世酉靠着椅背,长腿随意支在地上,不知道坐了多久。黑色口罩遮掩下,尚勒看不出他的表情,只觉得被一只盘距在深渊的黑色猛兽盯着。 等待着猎物,伺机而动。 两人对视了几秒,尚勒缓缓合上了背后的门,走上前去,在距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停住了。 他看了看天花板,又看了看地板,摸了一下寸头,像一个被妻子撞见出轨现场的渣男:“世酉你回来了啊……” 世酉看着他,久久不言语,尚勒感觉他眼里蒸腾着杀气。 尚勒沉默片刻,终于确认,他们昨晚确实发生了什么。 他低声道:“对不起……” 话没说完,就被世酉一把拽住了手腕,力道之大,险些捏碎腕骨。 世酉掀着眼皮看他,浅色的瞳孔盛满阴狠:“对不起?呵——” 他这辈子没做过后悔的事,但昨天的“凑热闹”让他肠子都要悔没了,发青的那种。 站起身,他猛地逼近:“好啊,那作为歉礼,你被我压回去怎么样?” 尚勒手中的白色纸袋拉扯间掉在了地上,下一秒他被大力压在了门上,背肌碰撞门板,发出砰的一声。 对方拽掉口罩,紧盯着他,一字一句,喑哑声线蛇信子般钻进耳朵里:“尚勒,我要将你,先、奸、后、杀!” 冰凉的手指从衣摆下探进,碾磨着他的腰线,尚勒猛地抓住他的手腕,终于认真起来:“世酉,你……” 面前的人眼睛发红,看起来不太正常。 两人虽然认识了一年,但尚勒从来没有见过世酉这个模样。如果白暮在,他一定知道世酉这是犯病了,但尚勒不知道,只当自己对世酉刺·激太大。 世酉突然张口咬住他的锁骨,力道很大,尚勒一痛,掐握着世酉的后颈往外拉:“嘶……你属狗的吗?松口!” 放在平常,尚勒早就打回去了,但今天不知出于什么想法,对待世酉的力道处处忍让。 两人拉拉扯扯,混乱间,撞翻了椅子,垃圾桶都被踹倒,直到最后撞开卫生间的门,砰的一下,尚勒倒在瓷砖上。 后脑勺磕在地上,他眼前一黑,懵了半晌,世酉终于松了口,嘴角一扯,冷笑一声:“今天不把你艹得下不了床,我世酉不是男人。” 他伸手捋掉身上遮掩吻痕的高领卫衣,后腰处图腾般的紫罗兰纹身蜿蜒在脊骨沟壑上,在冷白如玉的皮肤上艳丽异常,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尚勒还没消化那句话,一只冰凉的手就从他身后绕去,他一把抓住那只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世酉,你他妈究竟想干什么!?” “干你!” 尚勒清楚地看到了他眼里的报复欲。 他猛地推开对方站起来,朝他大吼:“你冷静!” 世酉不甘示弱 ,想方设法地要从后方压制住尚勒。肌体碰撞,架子上的洗漱用品被打翻,噼里啪啦掉了一地,互相牵制着对方,两人无暇顾及。 混乱间,不知什么时候撞到了淋浴器,温热水流喷撒在两人身上。朦胧雾气中,尚勒使出了力气,把那微微发颤的身体死死禁锢在了怀里:“冷静!” 世酉闷哼一声,终于安静下来,尚勒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怀里的身体就突然往下坠,湿漉漉的发梢从他的锁骨划过,引起一阵痒。 他立刻前倾身体,把世酉的胳膊架在了自己颈侧,摸索着关了淋浴器,水汽稍减,他看清了怀里人紧闭的眉眼。 世酉的脸是不正常的红,嘴唇泛白,倚靠在他怀里。 昏迷了。 尚勒迅速把人从卫生间打横抱了出来,放在了下铺他的床上,声线不稳:“世酉?” 手掌落在他潮湿的额头上,触感一阵滚烫,尚勒皱起眉头,他发烧了。 如果换成之前的尚勒,肯定不知道真正原因,但现在的他,是恶补过资料的他。 世酉纤长的眼睫沾了水珠,哪怕昏迷了眉眼都微微皱紧,残存几丝桀骜。尚勒看了他半晌,最终还是把人抱进浴室,做了清理。 浴室没有浴缸,他只能半跪在地,让世酉面对面坐在他支起的腿上。对方昏迷后倒是很乖,趴在他肩膀上,清浅的呼吸洒落,让那一块背肌下意识紧绷起来。 尚勒缓缓捋掉他的裤·子,敛着眼睫,做了好久心理准备才伸手。他努力忽略触感,直到水流冲出一些夹杂着血迹的东西,他确认干净后,才松了手。 男人之间,不及时清理会发烧,世酉明显没有注意到这些,也不知道对方今天一天是如何度过的。 尚勒想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根据今天看到的的资料,成功进行了理论实践第一课。 闭着眼把人擦干,换上干净的衣服,尚勒把人送到医院打上点滴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尚勒揉了揉太阳穴,趴在床边,看着昏睡的男生,对方柔软的脸颊被枕头挤的微微变形。 第7章 就这么看着,他也逐渐睡着了。 * 四周是无边无际的粘稠的血液,殷艳的红肆无忌惮地钻进他的眼眶,喉间传来窒息感,他用力挣扎,刀尖离他越来越近。 太阳穴传来针扎般的疼痛,痛的他感觉自己脑袋要炸开,在承受不住的最后一秒,世酉猛地睁开了眼,冷汗涔涔。 月光如水,从窗外斜斜照进病房内,微微点亮了黑暗。世酉看到月辉下病房的洁白窗帘,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是在哪? 侧头,他看到床边趴着的人影,记忆这才逐渐回笼,脸色微沉,手指动了动。 尚勒察觉到动静,醒了:“……世酉?” 他揉了揉发胀的眉心,打开了床头的小灯,抬头就看到男生发红的眼,额角是湿漉漉的汗。暖黄色灯光映照在他浅色的瞳孔上,化了那琉璃般的冷,多了些其他东西。 尚勒愣了片刻:“你做恶梦了?”刀削斧刻般的面庞上似乎泛起无措。 他从未见过世酉带着一丝脆弱的模样。 床头上准备的水此时已经凉了,尚勒看了看他,给他添了些热水,试着温度刚好才递给他:“喝些水。” 尚勒脸上有几道趴着睡觉压出来的红印,眼底还有点刚醒后的茫然,此时眯着漆黑的眼看他,低沉的声音莫名温柔,说不清是夜色给的错觉,还是其他什么。 世酉看着那只玻璃杯,尚勒个子高,手也很大,指节修长,手背筋骨分明,衬托得普通玻璃杯都小了一圈。 他过了好几秒才接过,确实有些渴了。 世酉手背上的针头已经被拔了,护士应该来过。尚勒看着乖乖喝水的男生,安静了一会儿突然低声道:“谢谢你来找我,我……不是故意的。” 看了通话记录,他再傻也猜出来,昨天晚上是世酉来酒吧洗手间找的他。根据他对世酉的了解,对方应该本想把他扔在酒店……虽然最后发生了意外。 不知是生病后的乏力还是什么,世酉难得没有再暴怒,只看着尚勒。沉默片刻后,声音沙哑:“我知道。” 尚勒眉眼一舒,抬头看他,还以为世酉已经不生气了,正要说什么,世酉唇角一勾,凤眼倒是仍然蕴着寒霜,声音低缓:“你让我上回去,我就既往不咎。” 认识世酉的人都知对方最是睚眦必报,谁惹了他,就要做好被报复的准备,因为对方有这个能力和资本。 “……” 尚勒看他半晌,苍白的俊脸,再加上那颗泪痣,病美人似的,怎么看感觉对方都压不过自己。他挑眉:“等你好了再说。” 世酉嗤笑一声,似乎并不相信他。 事实上尚勒确实没想着答应,他本就不喜欢男生,一想到世酉伏在他身上,他就头皮发麻,感觉异常诡异。 明天是周日,世酉明天就能出院,倒也耽误不了周一的课。 尚勒昨晚和面前的人纠缠一宿,今天早已非常疲惫,还想再睡一觉。给世酉扯了扯被子,他也在隔壁空着的病床上躺下了:“好好休息。” 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世酉神情莫辨地看着他,终究是闭上了眼睛。 第4章 翌日,尚勒刚醒就看到隔壁病床上坐着的世酉。他似乎已经醒了很久,指尖点着手机,在回什么消息。 阳光从侧面拥抱住了他,给他的肩颈镀上一层朦胧金边,尚勒看到他翘起的呆毛,发丝很蓬松的样子,像一只似乎被驯养、软化的狼。 尚勒知道这是错觉,因为下一秒,世酉就斜眼看了过来,泪痣对着他,眼睛微眯:“我饿了。” 尚勒没理他,翻了身,狭长的眼睛重新闭上:“我觉得你还能走得动路。” 世酉下床,走到他身边,看着被子里的人,刚俯下身,尚勒就被他吓得一激灵,猛地睁开眼:“你干嘛?” 尚勒和他之前关系不好,两人在对方面前特别能装,又拽又酷堪比小说霸总,世酉难得看到他小白兔似的样子,觉得有意思极了,挑眉道:“想干你。” 尚勒顿住。又来了,昨天世酉说这话时的“音容笑貌”他记忆犹新。 看着尚勒紧抿着的唇,他幽幽补充:“要么干饭,要么干你,你选一个?嗯?” 最后这个性感的尾音直接把尚勒从床上炸了起来。 十分钟后。 世酉坐在病床上,尚勒支起小桌子,打开蔬菜粥的包装,递给他勺子:“医生说你最近忌吃辛辣,要吃好消化的东西,忍耐一下。” 医生解释昨天晚上世酉的昏迷是因为低血糖,尚勒想他应该昨天一天都没有怎么吃东西,今天早上才喊饿也是够能忍了。 世酉接过勺子,吃了几口后,突然神经病似的笑了笑。 尚勒坐在床边,有点没睡醒的起床气,不爽道:“干什……笑什么?”想到什么,他硬生生忍住自己的口头禅,换了个问法。 世酉语调懒洋洋的,吃饭的样子倒是像个贵公子,肩背挺拔,吞咽的声音很小:“感觉这场面非常操蛋。” 两人之前针锋相对,现在和谐的坐在一起吃早餐,有一种说不出的荒诞感。 尚勒也反应过来他们之间如此和谐的氛围,最起码明面上很和平。他一边吃豆花一边点头:“赞同。” 看世酉吃的差不多,他迟疑着把医生给的药递给了他:“医生说那、那里得涂点药,你记得。” 第8章 世酉终于想起了什么似的,顿了顿,目光暗沉,看尚勒的眼神仿佛是某种野兽在逡巡猎物。 半晌,他收回视线,伸手接过那药,下床去了洗手间,走路时的样子倒是看不出什么。 耳边传来关门声后,尚勒松了口气。 医生交代之后,尚勒并没给世酉上药。虽然他们可能已经发生过关系,但世酉最是倨傲,这对他来说无异于奇耻大辱。同为直男,尚勒能够理解对方的心情。 尚勒不想再伤害对方,无论是精神还是□□。 洗手间里,世酉看着身上和昨天穿着截然不同的灰色运动裤,想到什么,抿了抿唇。 世酉昨天会如此失控,并不单单是因为尚勒,而是他竟然情动了。 他因为对方的吻和抚摸而浑身发颤,那种失控的感觉犹如蚀骨之蛆,让他看到尚勒就无法平静,想让引起这一切的人消失在世界上。 没怎么认真地上了药,起身的瞬间,世酉脑袋一晕。 砰—— 洗手间传来一声闷响,尚勒皱眉起身:“世酉?” 等了几秒都没有声音。 他眉眼浮上戾气,站在洗手间门前一脚踹了上去,门被撞开,他看到了蜷缩在浴缸里的人,对方额头上冷汗涔涔。 刚把人横抱起来打算去找医生,尚勒就被拽住了手腕,世酉声音更哑了:“我没事。” 尚勒看到他按着太阳穴,额头青筋微突,让那张称得上漂亮的俊脸有些狰狞。 “你……头痛吗?”他迟疑着问。 尚勒皮肤上有种阳光晒在草木上的暖洋洋的味道,混合着隐约的霸道男性气息和衣服上清新的皂角味,闻起来很舒服。 世酉缓了一会儿,感觉好受很多,不过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敛着眼睫:“……放我下来吧。” 尚勒看着他漆黑的发顶,缓缓松了手,直到人站直了,才看到他衣不蔽体的下·半身。上衣衣摆遮住了部分视野,露出一片腿部肌肤。 他愣了一下,想到什么,蓦地转移视线。 世酉整理好衣服,看着他躲闪的眼睛,顿了顿,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怎么,心虚了?” 刚刚那一眼,情况实在称不上好。白皙紧致的肤肉上红痕一片,有些地方甚至变得青紫。足以看出施加之人力道之大。 尚勒没回答,神情似乎有些对自己的难以置信,他语气软了点:“我再买点化瘀的药。” 世酉避开刚才的意外不谈,尚勒也没再追问,他的烧已经完全退了,身体没其他大碍,直接办理了出院手续。 刚从大门外出去,尚勒就看到远处停着一辆黑色宾利,看起来有点眼熟。 果不其然,世酉戴着口罩走了过去,司机下车为他打开车门。直到上了车,司机发动车子,看着世酉喜怒难辨的眼睛,有些紧张地问道:“世少,您去哪里?” 世酉望着车窗外,看到尚勒转身打了车,消失在了车流中。 司机通过后视镜偷偷看他,猜测他在看刚刚那位男生,片刻后,低沉清冷的声音传来:“去y大附近的公寓。” * 周末很快结束,周一整个上午,尚勒都在训练中度过。 篮球队有专门的室内训练场地,尚勒和其他队员做完基础的锻炼后,李教练吹哨喊了停。 李教练年轻时也是一名优秀的篮球运动员,一度代表国家比赛,现在年纪大了,退居二线,在大学里培养着下一代篮球之子。 看人都集合齐后,他通知道:“今天室内篮球场的地板翻新,场地暂时不能用,接下来的训练赛在室外进行,大家有个准备。” 尚勒撩起衣摆,擦了一下额角的汗:“怎么突然要翻新地板?”随着动作,露出的腹肌线条分明,薄薄汗珠顺着小腹上隐约的青筋往下落。 纪向午捏着矿泉水瓶,猛灌了一口水后,才道:“据说地板变形了,有些地方不平整,前天摔了一个人,差点摔坏脚腕。” 他身上叮叮当当的配饰已经卸下了,只戴了几个金属耳钉。 其他人也很不满:“学校也真是的,那么老旧的设施也不早早翻新一下,出事了才补救。” “光翻新地板有什么用,这个球场说实话已经挺烂了,该建个新的才对。” “咱学校好穷。” 高大的男生们一路吐槽到室外场地,这里正在上体育课,李教练跟几名体育老师协商了一下,空出来一个球场。 周围上体育课的学生都被吸引,全部看了过来:“体育生怎么来这儿打球了?” “不愧是篮球队,个子都好高,感觉平均身高得有一八三往上。” “他们身材怎么都这么好?锻炼方式在哪里?联系方式又在哪里!?” “哈哈哈哈哈你算盘珠子要崩我脸上了。” 分了队,尚勒他们讨论好战术,哨声响起,第一场训练赛很快开始。 篮球很讲究队员之间的配合,篮球比赛中,场上的五名球员通常从后往前分为五个位置:控球后卫、得分后卫、中锋、小前锋、大前锋。 尚勒身高拔尖,臂展修长,底盘极稳,盖帽、抢篮板能力一流,在篮球队的定位是中锋,主要在禁区附近投篮进攻。 这无疑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模拟赛,运动员们运球碰撞,呼喝传球,场地周围围的人越来越多,女生的尖叫和男生的欢呼此起彼伏。 第9章 几乎没人上体育课了,体育老师带头看球赛,鼓掌鼓的比谁都欢。 上体育课迟到的世酉,正是在尚勒投最后一球时看到的他。人群熙嚷,但那一瞬间,他的眼底只折射出尚勒一人。 仿佛一头矫健修长的雄狮瞬间扑向猎物,星垂平野阔,草原的王一跃而起,银色皮毛折射日月的光辉,成了巨大圆月前唯一的影。 一击即中! 篮球在篮板上砸出剧烈的一声响,瞬间入网,伴随着骤然炸开的欢呼,弹跳着落下。 这一球实在是漂亮,眼花缭乱的走位和精准的着力点燃了全场,有人大声喊:“尚勒!尚勒!” 哨声响起,裁判宣布时间结束,尚勒拿了最至关重要的一分,赢得了胜利。 世酉没见过尚勒打比赛,此时倒是怔愣许久。篮球在手时,那双漆黑的眼变得完全不一样起来,与之前跟他相处时截然不同,暗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某种侵略感。 此时他倒是明白了,为什么学校的男生大部分都对尚勒印象不错,当时票选校草时,都给尚勒投的票。 看他的赛,哪怕只是训练赛,也实在是——热血沸腾。 纪向午揽住尚勒的肩,状若癫狂:“卧槽尚宝贝,你今天怎么这么凶?” 尚勒接过教练递过来的毛巾,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漆黑的眼深的像一汪潭,说话时微微喘息:“帅吗?” 纪向午都快被帅死了,薅着头上的蓝毛:“你是我的神!” 正手舞足蹈着,他突然看到了球场外众星捧月的人影。 人很多,但那人抓人眼球,个头很高,脊背挺直,脸蛋非常俊美,皮肤白的发光,简单的白t下能看出他漂亮的肩线和锁骨。 纪向午一愣,用胳膊肘使劲儿捣尚勒:“快看快看,你的亲亲室友在看你。” 尚勒回头,猝不及防对上世酉的视线。对方指尖夹着根烟,中指上的银色环戒衬得手指更加骨节分明,烟雾朦胧间,看不清浅色眼底的神色。 他周围站着好几个高个子男生,还有几个穿着火辣的漂亮女生,头发颜色比纪向午还狂野,衣服都是一般人负担不起的豪牌,在一起嬉笑打闹着。 世酉站在他们中间,但又似乎无形中和他们形成了一个屏障。 尚勒看着他没说话,拍了两下手中的篮球,篮球落地,发出声响。 围观的其他学生察觉到逐渐诡异的气氛,暗自嘀咕:“他们怎么对视这么久?” “这两个人该不会打起来吧?” 有人倒吸一口冷气:“嘶,感觉世酉来者不善。” 尚勒的队友也发现了世酉,之前尚勒和世酉公共场合从不搭理对方,加上学校传言,他们早知道两人关系不和。 世酉旁边一个黄毛男生注意到了尚勒:“那不是尚勒吗?” 回过神,世酉终于垂下了眼睫,断开了和尚勒的对视,不咸不淡地回答:“嗯。” “不就是会打个破篮球吗?还什么校草,切,欠收拾的张狂垃圾罢了。”黄毛看着篮球场外围着的女生们,声音难掩嫉妒。 世酉撩起眼皮看他,眼神很冷,那男生一吓,止了声。 “他有实力。”世酉道。 那男生不明白世酉为什么突然维护尚勒,不过不敢反驳,倒是住了嘴。 隔的远,尚勒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只看到世酉脖子上贴了几个白色创可贴。他刚打完一场酣畅淋漓的篮球赛,肾上腺激素正上头,看着他的脖子,不知道怎么想的,手一扬。 世酉只感觉一团阴影快速袭来,抬手一抓,他皱起眉头看向来源。 尚勒走了过来。 整个场面因为他突然的行动陷入静寂。 尚勒站定在世酉面前,垂眸看他,修长脖颈上的黑色绳珠刚好晃在世酉眼前:“抱歉,手滑。” 低音炮入耳,震得人耳膜发麻。 他太高,肩又宽,下巴还有运动后的汗珠,走近时才发现压迫感,世酉身边的那些人忍不住后退一步,黄毛速度最快。 世酉没动,手一转,双手抓住篮球,抬眼看他,对他这个“手滑”不置可否,平静道:“是吗?那就是我的了。” 尚勒当然是故意的,他的队友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还是过来帮他撑场子,围成一堆,语气不善道:“世大少这么有钱,什么限量球签买不到,还不至于占我们一个小小体训部的篮球吧?” 都是个子高的体育生,围成一圈简直是一堵墙,不过世酉比他们只高不低。他只看着尚勒,挑眉倨傲道:“这你们该问他。” 尚勒虽然把球扔过来,但也没想着干嘛,他也不太清楚自己的用意,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你怎么在这儿?” 所有人一愣,抽了抽嘴角,就这?这么亲切有礼? 世酉也一顿,缓缓道:“体育课。” 除了体育特长生,大一大二的学生都有体育课,开课前会公布各种运动项目供学生自己选择。世酉选的篮球,室外这片篮球场本来是体育课用的,尚勒他们来占了一处。 他也接触篮球,所以也更加知道尚勒的实力有多强。 两人对视片刻,尚勒扬眉,伸手把球抓了过来,炙热的手掌摩擦过世酉的指尖,拿走了对方手中的篮球。 尚勒最后看他一眼,唇角弧度痞气:“这个是校队的,下次送你一个我的。” 第10章 世酉收回手,没答话,眼中情绪难辨,摸不准尚勒要干什么。 其他人内心震惊:什么情况!?这两人关系现在这么好了? 看着尚勒往回走,纪向午赶紧凑过去:“卧槽,你今天干啥对世酉那么温柔?我刚还听到那帮人偷偷骂你。” 尚勒不知道怎么想的,眼睛盯着手中篮球落地,砰的一响,又升回手中。他道:“怎么说呢,以前看他那目中无人的倨傲样子,只觉得烦,现在嘛……” 一想到这样的人被自己压,身上痕迹那么惨,就觉得那副样子有趣微妙起来了。 后半句话他当然没说,纪向午等的抓心挠肺:“现在咋了?” “现在挺顺眼。” 纪向午无语,恶寒道:“恶心的抖·m。” 尚勒转着篮球,吊儿郎当道:“谢谢夸赞。” 世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将手中剩下的半截烟扔进矿泉水瓶,拧紧瓶盖后,抛进了篮球场边的垃圾桶。 身边的男女跟着他离开,眼神都很古怪。 世酉没管他们,眼睛微眯地看着手指,唇角溢出的烟雾消散在空气中,一如他唇边的冷淡低语,除了他自己,谁也没听见。 “真是欠日。” 第5章 上午的训练结束,尚勒跟纪向午一起去餐厅吃了饭,也没回寝室。他不承认,自己其实有点躲着世酉。 即使他没有那么了解世酉,但也清楚,对方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他大概率清白难保,以某种无法预料的方式。 下午主要上课,第一节是公共课,好几个班一起听。尚勒和纪向午百无聊赖地坐在最后排的座位上,两个学渣开了把游戏,玩得入迷。 尚勒缩在座位上,声音压的低:“我血快没了!你一个辅助干嘛不奶我?” 纪向午装着女生,被一个野王哥哥护着,收人头收的正爽,闻言骚道:“你求我啊。” 尚勒能屈能伸:“宝贝奶我。” 纪向午装模作样道:“人家是一个专一的人,跟了野王哥哥,就在奶不下任何一个人了。” 尚勒要吐了:“滚。” 这一声余音绕梁,在突然寂静的教室里回响。 可以容纳百人的阶梯教室很大,最后排的位置也最高,老师抬头看向尚勒,眉头一皱:“这位站着上课的同学,银色寸头那位,你来回答一下刚刚的问题。” 尚勒手一抖,手下的游戏角色啪叽一下被敌方大招砸死了。 发型是银色寸头的只有尚勒一位,尚勒抬头一看,周围同学都看着他。 顿了顿,尚勒站了起来,坐着都比别人高许多的身影霍然拔高:“……老师,我没站着。” 纪向午缩着腰,笑得想死,把游戏里的自己和野王哥哥也笑死了,狂锤桌子,笑声差点压不住:“神他妈站着的同学啊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此起彼伏发出一阵笑声,老师也笑了:“现在站着了。既然如此,就请你回答一下吧。” 尚勒哪知道问题是什么,目光在大屏幕上的ppt上环绕一圈,突然看到了前几排左前侧的世酉,耳边坠着耳机线,姿态散漫地靠着椅背。 他周围有一圈真空地带,没人敢坐的太近,几乎帅出了实质。 “?”世酉怎么也在这儿? 是了,这周是第六周,这节课是从第六周开始上的公共课,几个班一起上课,遇到世酉不足为奇。 正想着怎么对付过去,世酉也突然转过头看他,尚勒看到他微微上勾的唇角,怎么看都是幸灾乐祸。 尚勒憋了半天,想到什么:“老师,我能不能找外援?” 老师笑了笑,颔首道:“可以。” 尚勒看着世酉,脸上浮现不明显的笑意:“世酉,麻烦你了。” 世酉:“……”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被这把突如其来的火烧着,他顿了顿,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尚勒,终究是不耐烦地说了答案。 老师满意了:“完全正确,站同学坐下吧,待会儿好好听讲。” 这个“站同学”再度惹起笑声。 尚勒重新坐在座位上,没敢再玩游戏,视线落在世酉的后脑勺上,狼尾发发丝偏长,漆黑的发梢淹没后脖颈,只露出一截儿冷白如玉的皮肤来。 尚勒印象中,世酉虽然人不怎么样,但是却不逃课。想了想,他觉得世酉这么有钱却一直住在寝室,也是因为上课更方便。 真实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后面两个女生因为刚才的意外窃窃私语,言语激动:“世酉好帅啊!这种动漫里走出来的花美男的感觉,我的菜。” “我记得他成绩也不错,虽然脾气差,爱玩爱混,但一直是金融专业的前几名。” 尚勒听了个清楚,倒是意料之中,他和世酉之前在同一个高中,那时候他仍然是差生,但世酉一直是榜上有名的前几位,且是唯一一个违反过校规的优等生。 尚勒见过那时的世酉,也听说过几次对方打架斗殴的光荣事迹,后来大一见到对方,印象还不错,虽然后来一落千丈。 一个半小时的课终于结束了,尚勒和纪向午低头收拾书本,打算去下个教室。 尚勒视线里突然多出了一双蓝白球鞋,九分牛仔裤下小腿长直,露出一截筋骨分明的冷白脚腕。 很贵的一款鞋,是尚勒没抢到的限量款,多看了几眼,他才缓缓抬头,望着对方少见的浅色瞳孔:“刚才谢了。” 第11章 世酉垂眼看着他,正要嗤笑什么,尚勒却突然开口:“烧退了吗?” 好歹刚刚世酉帮了他,他也没和人针锋相对。 世酉被他噎住,盯了他半晌,眼眸很深:“当然。” 最后看了他一眼,尚勒听到他喑哑清冷的声音:“今晚回了寝室,你试试就知道了。” 尚勒一顿。 周围的人一直在若有若无地看着他们,闻言一惊,没想到两人约在宿舍打架。果然传言非虚,尚勒和世酉这两位有名的校草一直不和。 纪向午对世酉这位太子爷的怪脾气有了解一二,给尚勒使眼色:需要帮忙吗? 尚勒注意到他脸上扭曲的表情,看起来实在不正常,关心道:“你眼睛怎么了?” 纪向午:“……” 他背了包转头就走:“祝你俩百年好合。”这俩傻逼互相打死算了。 尚勒追着他走了:“你才早生贵子。” 他不敢看世酉,有些头皮发麻。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他清清楚楚,这应该算作床上打架。 世酉重新戴上耳机,几名打扮潮流的男生女生在教室门口观望,看到他后围了上来 :“世少,晚上去老地方喝酒吗?” 世酉没看他们,转身往出走,几人赶紧跟上,簇拥着对方。 男生漫不经心道:“不了,你们去吧。”顿了顿,“晚上你们的消费记在我名下。” 几人本就打得这个主意,一阵欢呼吹捧:“世少豪气,多谢世少!” 这群人很快离去,世酉没管他们,出了教学楼,站在学校僻静的人造湖边,摸了根烟出来,点燃含住。 远处有几张无人的木制长椅,他走过去坐下,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和游动的鸭群,世酉失神片刻,嗤笑一声,突然觉得有点无聊。 尚勒到了新教室,坐在二楼窗边,随意往外望了几眼,却在湖边看到一个眼熟的人影。 四肢修长,姿态慵懒 ,五官浓丽俊美,这么远也能看出是个大帅比。 下午的昏色阳光折射在湖面上,看着那道身影,尚勒不知道为何,莫名其妙看出一种孤寂感来。 几只鸭子看到湖边有人,顺着湖面游了过来,留下扇形的水纹。 尚勒看着被鸭子突然包围的世酉,鸭子扑腾着翅膀上岸,嘎嘎乱叫,在他脚边落下几坨鸭屎。世酉似有忌惮地缩回长腿,僵持许久,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面包,拆开散给鸭子了。 趴在桌子上睡觉的纪向午被桌子晃醒,桌子就像得了失心疯,一晃一晃颤得恍若地震。 他忍不住睁眼去看,就看到尚勒一手捂着脸,笑得状若癫狂,痞气的眉眼弯的厉害,帅是帅惨,就是看起来实在脑子不好。 纪向午“……” 纪向午:“你傻逼啦?” 尚勒踹了他小腿一脚:“你才傻逼。” 铃声响起,鸡飞狗跳地开始上二节课,尚勒和纪向午还没等老师打开投影仪就趴在桌上,睡了个昏天地暗,直接睡到了下课。 等到吃完晚饭,吹着傍晚的凉风,尚勒溜溜达达回了寝室时,就看到世酉坐在桌前,在电脑键盘上敲打什么。 他稍微警惕了一会儿,发现世酉没有向他投来一眼,又放松下来。世酉似乎在忙,应该是忘了下午第一节课说的话。 转身刚坐在自己的桌边,就听到身后传来男生特有的冷感声音:“真蠢。” 尚勒一顿,回头看他,世酉正斜眼看着他,手里拿着一支笔,在修长的指尖把玩旋转。 尚勒知道对方在讽刺他上课答不上来问题,略微恼火,想到什么却挑眉道:“……我不跟你计较。” 转身往椅背上一靠,在桌子上掏了掏,给自己剥了一个橘子吃,看起来非常宽宏大量。 平常世酉要是这样讽刺他,他肯定会回呛,有时候说不过对方,气闷不已,就转身出去打篮球发泄。 今天很反常。 世酉想到今天一天尚勒的反常,品了半天,突然品出味来,哗地一下站了起来,转椅发出巨大的声响:“尚勒,你他妈是不是拿我当女人?” 站起身的瞬间,身体有些打晃。 他那次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这两天还在上药。 尚勒唇角一勾,痞气冷峻的脸上满是挑衅:“我可没这么说啊,别冤枉我。” 世酉把笔拍在桌上,在尚勒没有反应过来前,猛地压制住对方。 尚勒的背碰在桌沿上,世酉一手撑在他身后的桌边,一手钳制着他的下巴,居高临下地俯视,眸色阴冷:“尚勒,别以为我不会搞你。” 尚勒被世酉包围,毫无退路,抬头看了他半晌,目光落在对方掐在他下巴的手上:“桌咚?” 世酉额边一凸,就要揍人,被尚勒轻松制住拳头,姿·势一转,趴在了对方收拾干净的桌面上。 尚勒一手控制着他的手腕,一手按着他的后腰处,世酉的脸颊贴在干净的灰色桌布上,面前是对方刚刚剥了的橘子皮,鼻尖缭绕着橘子的清香,直接炸了:“你他妈松开我!” 他何曾受到过这种屈辱。 世酉挣扎得厉害,还想踹尚勒一脚,被尚勒用膝盖压住腿弯,反抗无能。桌面比他们的腿要矮一些,导致两人俯趴向下,身体贴的很紧,尚勒甚至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上的某处起伏,这让他微微侧身,稍微避开。 第12章 尚勒看着自己刚收拾好的桌子再度乱了起来,咬着牙道:“宝贝,你可别在乱动了,你知道我一个五体不勤的体育生收拾的有多辛苦吗?” 世酉指骨握得极紧:“……你叫我什么?” 尚勒跟纪向午口花花惯了,以前还在死对头面前端着,今天没忍住,自知失言:“……我说你腰真细。” 转移话题转移的很失败。 但是确实很细,触感紧实柔韧,有种少年独有的力量感。 世酉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看一个人这么不顺眼过,猛地暴起,挣开了尚勒的钳制,转身就是一拳,没想到身子一歪,拳头打空,胳膊反而揽住了尚勒的脖子。 人不中用地趴在了尚勒怀里。 尚勒低头看着男生气到发红的侧脸,顿了顿:“……你还挺会小鸟依人的。” “尚、勒!” 世酉猛地推开他:“你混蛋!” 尚勒突然发现,他这个死对头虽然行事乖张,目中无人,但骂人的话过来过去就是那一句。 他觉得有意思极了,无赖道:“谢谢夸赞。” 这样的尚勒少见,一种危险的感觉让世酉想对抗和逃离。知道体力比不过对方,他没再动手:“尚勒,我之前说过,你让我上回去,我就既往不咎。” 尚勒赶紧避开这个话题:“……对了,不是说送你个篮球嘛,等等我。” 大丈夫一言九鼎,他答应的事情就不会反悔。 松开世酉,他转身去了柜子,足足有五层,里面都是他收藏的篮球和限量款球鞋,有好多还放在家里。 世酉靠在桌边,看着离开的尚勒,怒急反笑。 “尚勒,只要没让我满意,我跟你没完。”喑哑清冷的声音平静,但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风暴。 尚勒在篮球里挑挑拣拣,根本没理他的疯批:“你喜欢什么颜色?” 世酉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忍耐片刻,情绪平复了些。懒洋洋地坐在尚勒的转椅上,指了指一个米白色的篮球:“我要这个。” 篮球上面是钴蓝色条纹和字母印花,撞色帅气。 尚勒顺着他视线看过去,顿了好半天才拿出来,递给世酉:“……行,好好珍惜它。” 世酉看着他不舍的表情,心里终于畅快了点。两人虽然关系不怎么样,但好歹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一年,他也常见尚勒擦拭这个米白色的篮球 ,偶尔一两次拿出去用了,也会弄干净放回去。 想来也是很喜欢这个篮球。 世酉伸手去接,篮球半天没落到他手上,他撩起眼皮看尚勒。 对方又纠结了十几秒:“……除了体育课,你看你平常也不怎么打篮球,要不先让我给你保管?行吗?” 世酉挑眉,冷酷道:“你觉得呢?” 尚勒觉得很可以,搂亲生孩子一样把球抱了回来:“我就原放在柜子里,你要是想用直接去拿就行。” 世酉眼睁睁看着尚勒把东西塞回去,关了柜门。 世酉:“……” 头一次遇到这么送东西的人,没等他有所反应,手机铃声响了,看清来电人后,眼神一暗,转身去了阳台。 尚勒看着关紧的玻璃门,终于松了口气。这会儿已经晚上七点了,他洗了个澡,换了干净的工字背心和运动短裤。往椅背上一靠,戴上耳机,拿着平板看起了球赛。 世酉从阳台进来的时候,瞟了他一眼。脑海划过一个念头,觉得灯下像坐了一个建模出来的动漫ai。 充满少年感的蜜色肌肉线条过于完美,台灯暖光照上去,光影漂亮。 尚勒看他像是要出去的样子,忍了忍,还是问道:“……去哪?” 外面有些凉,世酉在衣柜随便挑了件高领外套,穿在身上走了。门口传来砰的关门声,携裹着漫不经心的声线:“小朋友不该问的别问。” 第6章 世酉回到家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司机驱车绕过豪华的雕喷泉,在别墅门口停了车。世家家宅整体偏西洋风,占地面积大,建筑精美漂亮,景色繁多,精致得像个参观景点。 世姓不多见,整个玉城就这一个世姓豪门,百年前发家,到现在各行各业都有涉及,底蕴非同寻常。 但豪门阔不过三代,盛衰相随,世家主族到了世永元这一代,已不如以前,倒是其他旁支发展更好。 岂止是不如以前,世酉想,世永元就是一坨屎。 豪华水晶灯照的人眼晕,世酉进去的时候,世永元正坐在客厅等他。指尖的雪茄燃烧,暗沉氤氲,一如他的眼眸。 世永元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世酉,声音是上位者的威严:“回来了,坐下吧。” 刚坐下,面前砸下来一句质问:“李家少爷是不是你打的?” “是。” “李家今天找上家门,要个说法,你怎么看?” 世酉笑了,撩起眼皮看他:“教训一个乱嚼舌根的杂碎罢了,做狗的,怎么能攻击主人呢?” “哦?他说了什么?” 世酉慢悠悠道:“说世家集团的董事长——” 世永元终于抬头看他。 “把发妻逼疯,送往精神病院,真是干得漂亮。”世酉倒是没撒谎,只不过换了说法。 世酉好歹是世永元目前唯一承认的少爷,虽然才刚成年不久没什么成绩,但公司继承人的身份在这儿,圈子里想跟他攀上关系的二代不少。 第13章 那天几人一起去酒吧玩,李二少想攀攀关系,给世酉点烟,世酉也没落他面子,低头接了。 后面李二少喝醉了,没把住嘴:世董事长连当年不可一世的顾家大小姐都能拿捏住,两人联姻后,逐渐吞并了顾家,顾家小姐最终也被送往精神病院,真是手段了得。 然后脑袋就被酒瓶开了瓤。 众所周知,世酉最讨厌他那个疯子母亲,敢在他面前提起的人除非是比他更难招惹的人,否则都会被世酉咬一口。 世永元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浮起的冷笑:“李家倒是生了个好儿子,一如既往的蠢……好了,人已经打了,这事我已经解决,你以后稍微收着点脾气,别像你母一样。” 最后这句话让世酉猛地篡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鼓动,明面上仍然笑着:“知道了父亲,我先上楼去了。” 世酉转身往楼上房间走,直到转过拐角看不到楼下,他脸色才猝然一沉,深呼吸几下才平复下来。 经过二楼客厅时,世酉却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世永元的私生子,世泽阳正蹲在豪华的狗笼前,里面五个月大的金毛犬可怜兮兮地缩在角落,照顾狗的佣人站在旁边,脸上满是紧张,却不敢上前。 世泽阳本就在等他,站起身,眉目挑衅:“你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我可是在帮你照顾你的狗,不感谢一下我?” 他本就有五分像世永元,挑眉的样子更像。 导致世酉更加厌恶,唇边吐出一句:“垃圾也配碰我的东西?” 金毛看见他出现,猛地往他的方向扑,委屈极了:“嗷呜嗷呜嗷——” 世酉走近,隔着笼子薅了两把它的头毛,看到它舌头上的血,不难猜到,吃的里面放了钉子之类细小尖锐的物品。 世泽阳惯常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看着痛极的狗,装作很怜惜的样子:“是吃错什么东西了吗?这么不听话——” 话没说完就被招呼了一个拳头。 世酉的初中高中都在打架中度过,出手狠厉,世泽阳眼睛鼻梁上挨的这下差点让他骨头错位。 世泽阳痛叫出声,鼻血糊了满脸,他没见过这场面,捂着脸愣了好几秒,脸色惨白地尖叫出声:“杀人了,杀人了!” 世酉和尚勒有一点倒是很像:打讨厌的人要打最痛的地方,比如脸。 主卧里出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保养的很好,穿着真丝睡衣,秀美的脸上满是惊慌:“泽阳?怎么了?” 看见世泽阳满脸的血,还有他面前凶神恶煞般的世酉,她几乎要昏过去,色厉内荏道:“你住手!我儿子也是你能打的?” 世酉没管她,刚刚见了血,他脸上慢慢出现神经质的兴奋。 世永元闻声上来的时候就看到世泽阳趴在地上,肖碧珊无力地拉着世酉胳膊,被一把挥开,跌倒在地。 世酉一脚踹在世泽阳肚子上,对方毫无反抗之力,浑身痉挛地撞在墙边,看起来都快昏迷了。 世永元眼眸沉沉:“都给我停手!” 世酉听不到任何声音,又猛踹了几脚,脚下的人可能内脏受损了,嘴里直吐血。直到啪的一声,脸上猛然挨了一巴掌,他停了手。 “……” 世酉抬头看世永元,几缕墨色发丝垂在他眼前,叫人看不清他眼中情绪。 金毛犬在世永元打世酉时怂唧唧地叫了几声,似乎想保护一下世酉。 场面沉寂几秒,世酉缓缓抬手按住太阳穴,声音几乎是从牙缝挤出来的:“情人、私生子,什么时候接回来的?” 世永元自知理亏,没再动手,只怒喝道:“我看你是越来越不懂事了!今天给我滚出去,什么时候冷静了再回来。” 世酉最后看了他们一眼,浅色眼底似乎隐藏着无尽的风暴,和野兽想撕碎猎物的疯狂。 最后走的时候,世酉什么都没拿,只带了一条惨兮兮的狗。 * 世酉先带着狗去了宠物医院,等待治疗的间隙,他靠在墙边,长腿斜斜支着,点了根烟。 额头痛得厉害,他慢慢意识到,自己应该正在发病。 半个小时后终于出了医院,世酉脑袋昏沉的厉害,他什么也不想管,直接提着狗笼回了寝室。 尚勒正在和尚母打视频电话,看到世酉回来,边聊着天边找耳机:“知道了,你别买那么多东西。” 世酉的脸隐藏在发丝的阴影中,尚勒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注意到他把一个行李包似的东西随手放在地上,在抽屉里翻找着什么。 手机镜头晃动,尚母看到突然回来的世酉,问道:“小勒,这是你室友啊?” 尚勒看了世酉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看到他的骨节分明的手在颤抖。 尚勒跟世酉之前确实关系不好,但也没在家里人面前说过,尚母不知道情况,他倒也不想让尚母担心,只能寻求配合。 一把拦住世酉的肩,狂给对方使眼色:“啊哈哈哈,我室友是不是很帅,学习成绩也好。” 尚母笑了:“哎呀,确实帅,小酉对吧?我们家尚勒就拜托你照顾一二了。 “小勒,我让人带给你的特产到了之后记得分小酉一半。” 人在脆弱的时候思维总是会有些涣散,世酉被尚勒搂着,感受到他身上热乎乎的温度,逐渐回过神来,意识到寝室里不止他一人。 第14章 目光逐渐聚焦在面前人的身上,他的头疼压下去些许。在镜头看不见的地方,瞪着对方的眼神火起,尚勒把他的头掰向镜头,世酉只得说:“……阿姨好。” 尚母发现什么似的,担忧问道,“小酉这脸是怎么了,跟人闹矛盾了?小勒,把我给你买的药给世酉涂一下。” 他平常打篮球偶尔会受伤,尚母买了不少备用药。 尚勒看向世酉,发现他颊侧的红肿,唇角有些许血迹。对方意识到什么,猛地侧头避开视线。 “……没事。” 尚勒再三保证会给世酉上药后,尚母最后才挂了电话。刚结束视频,世酉就挣脱他的手臂,尚勒倒也没多问,只说:“我把消炎药拿来,你抹一些。” 地上的包里突然传来呜咽声,尚勒低头看去。 世酉顿了半晌,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语气收敛许多:“……我的狗暂时住一晚上,明天我就送走。” 尚勒去给他拿药:“没事,我挺喜欢狗的。” 他感觉出来世酉的不对劲,没多说什么,将药递给对方,看着男生似乎犹豫了一下,把药接了。 尚勒蹲下身,隔着笼子透气口看到一只可怜兮兮缩在狗笼里的小金毛:“把它放出来吧,它好像不喜欢呆在里面。” 半天没回应,尚勒抬头,却看到世酉一直看着他,灯光给他浅色的眼睛渡上璀璨,漆黑睫毛忽闪一下:“……谢了。” 尚勒品了半天,从他脸上看出一种乖巧和无措来。 他一阵惊悚,觉得自己应该是看错了。“乖巧”这个词这辈子是用不到世酉身上了。 金毛很快被放了出来,在房间里转了两圈,似乎在这个充满着主人气息的房间很自在。 尚勒摸了它一把,柔软蓬松的毛发打理的很干净,金毛犬乖乖让他摸,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也不咬人。 尚勒感动得要哭了:“我头一次遇到不怕我的小动物。” 尚勒个子高大,眼神锋利,浑身上下充满侵略性的男性气息总是会吓到小动物,今天遇到个小天使,他抱着金毛摸了个爽:“世酉,它叫什么名字?” 世酉正给脸上药,也没照镜子,凭感觉乱涂。 “阿乐。” 尚勒一顿,看他:“阿、勒?” 世酉嗯了一声。 尚勒看到他凤眼敛着,脸上一道一道的白药膏,根本没涂匀。 他起身,逼近对方,在对方顿住的时候,眯眼威胁:“你给你家狗取的名字挺别致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叫老子我呢。” 他怀疑世酉是故意的,并且还有证据。 世酉才反应过来,尚勒看到他合上药膏盖子,抽出一张纸巾擦干净泛红的修长指尖。 “……是阿乐,可乐的乐。”声线有些抖。 尚勒愣了片刻,回过神,郁闷道:“……好吧。” 忍了忍,他实在没忍住,掰过世酉的脸:“好好一个学霸,怎么这么蠢?你以为你腌猪肉抹大酱呢,糊这么丑一层。” 他真的受不了有人这么上药,大手随意一张就固定住了世酉那张小脸儿,替他晕开药膏。 世酉:“……” 他本来神经病似的在笑,这下笑不出来了。 两人呼吸可闻,世酉抬着头,看着尚勒低垂着的睫毛和微抿的薄唇,温热指腹触碰过他的脸颊,力道很轻,激起一阵异样的感觉。 他不期然想到那天晚上,被这唇吻住的感觉。 热烈,刺激,犹如坠入岩浆浇灌成的云端。 尚勒看着药膏,却想起其他事情来。 世酉之前受伤需要涂药,也不知道好好涂了没有,看他这垃圾手法,也知道不擅长这些。……难搞。 刚弄的差不多,世酉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尚勒抬眼,看到对方距离他极近的眉眼,男生的气息包围了他,似乎忍耐到了极点:“好了没……” 碰的一声响,打断了他的话,两人同时侧头,就看到寝室半掩的门缝挤着一大堆目光呆滞的男生,最下面的人摔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低声骂道:“艹,你们压死老子了,全都起开……” 话没说完,屁股就被踩了一脚,男生抬头就看到尚勒和世酉的眼神,默默憋回了脏话。 “……” 场面一时有些寂静,世酉缓缓松开了尚勒,对方也直起身退离。 尚勒觉得不能沉默下去了,走过去打开门,男生们蹭地站直了。 这层楼住的都是金融学院的男生,尚勒因为体训部床位不够,被安排在这里,两人是学校里超有人气的存在,他们明显都听说过尚勒和世酉。 可是据说两人关系不和,但没想到……男生们咽了下口水,没想到这两人在寝室钙里钙气的,世风日下,摸小脸又拉小手。 尚勒看着他们古怪的表情,忍不住了:“有什么事吗?” 一个男生举起怀里的金毛犬,有些紧张:“这只狗刚跑到其他寝室了,不知道是谁的,我们挨个敲门问了一圈,就剩你们寝室了……” 门半掩着,还没等敲门,就看到如此劲爆的画面。 这两人实在很帅,站在一起非常养眼,他们有些稍微理解女生磕cp的感觉了。 世酉走过去接过闯了祸的金毛犬,放在脚下,狗怂兮兮地抱住他的腿。 “谢了。” 第15章 虽然在道谢,但不知为何,总让人感觉有种居高临下的劲儿。 尚勒知道这是这人的特质,不高傲,就不是世酉了。 男生们面面相觑:“……没事。”转身都想走了,世酉却突然叫住他们:“这周五下午请你们吃饭,有时间吗?” 听出他不是客套话,众人眼睛一亮,都知道世酉大方,笑嘻嘻地起哄:“行啊,谢谢世少!” 等到人都散了,世酉关了寝室门,转头看尚勒。 尚勒却突然发现什么,眉头皱起,看着他。 “世酉,你的狗子被虐待了?” 他看到金毛犬伸着喘气的舌头,上面有一些小伤口,医生已经处理过,但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完全恢复。 似乎知道尚勒怜惜它,金毛犬呜呜咽咽把头往尚勒怀里塞,湿漉漉的黑鼻子擦过尚勒的手臂,他摸了摸它脖子,被精致的项圈轻磕了一下手。 世酉看着金毛犬那不值钱的样子:“……” “阿乐,过来。” “乐”字若有若无地透着重音。 阿乐离开尚勒,屁颠屁颠地向世酉跑去。 尚勒起身就走,银色后脑勺都透着冷漠,不想管这两条狗了。 他果然还是听这名字很不爽!!! 第7章 金毛犬第二天早上被世酉送走了,尚勒表面上没什么,心里有点小小的遗憾。 早上继续是训练,篮球场馆很大,有很多健身用的器具。上肢和下肢的常规力量训练结束后,尚勒擦了擦额头的汗,坐在椅子上休息。 李教练走了过来,拍拍他的肩:“尚勒,你来一下。” 尚勒喝下最后一口矿泉水,起身跟上,两人到了无人的休息室。 关上门,李教练沉吟片刻,缓缓道:“尚勒,你在篮球队表现优秀,上次国家男子篮球职业联赛给学校的推荐名额本来要落在你身上,但是……”他顿了顿。 尚勒垂头看他,安静地听着,鬓角的汗水顺着下巴滴落。 李教练叹了口气:“学校把名额推给了上一届球队。” 男子篮球职业联赛是许多篮球运动员的梦想,能进入其中的都是出类拔萃的篮球天才。 联赛也是运动员们走上职业巅峰的重要途径,推荐名额被争抢是正常现象。 尚勒喉结动了动:“我知道了。” 李教练还想安慰他,却被一把揽住了肩膀,尚勒倒是潇洒,毫不在意:“小事。” 他眼底有着不服输的傲气,一侧唇角微勾,露出尖尖的犬牙:“我要凭自己的实力进入联赛。” 李教练看着他漆黑的眼睛,为那种肆意生长的野性和自信愣了片刻,随即大笑起来:“年轻人就是需要这份干劲和勇气,尚勒,我相信你。” 一番鼓励后,看到什么,李教练突然顿了顿,用过来人的眼神看着他:“尚勒啊,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比较有精力,不过……还是节制一下,耽于女色对你的体育生涯会有影响。” 尚勒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自己脖子上未褪的浅浅吻痕,锁骨上的牙印暧昧,在宽松的篮球背心下非常明显。 尚勒:“……” 早上换衣服的时候给忘记了。 尚勒虚心受教,训练结束后,马上跑路了。他今天中午有约,没跟纪向午他们一起吃饭,径直回了寝室。 世酉上午没课,很早就将狗拿走了,十一点左右回来的。 尚勒打开门的时候,他正戴着手套处理书桌和房间角落轻微的狗毛,基本打扫的差不多了,房间里一尘不染。 看着他手上的黑色手套,包裹着修长五指,极为漂亮妥帖,尚勒又想起之前被世酉支配时的痛苦。 尚勒是体育生,有时候也有大部分体育生都有的臭毛病。平常运动量大,出汗多,衣服鞋子总归会有汗味,刚开始他总会攒一攒再提着洗衣桶去洗衣房洗,平常也不太喜欢整理,东西都乱乱的放着。 但世酉是个究极大洁癖,而且有强迫症似的,所有东西的摆放都很有讲究,衣柜里的衣服从来都整整齐齐,甚至袜子都有次序。 两人针锋相对几次后,尚勒逼不得已改了,现在也是个衣服随脱随洗、讲究卫生的好青年。 他们蝉联了整整一年的寝室卫生模范奖,上学期的表扬名单还贴在楼道里。 都是世酉的功劳。 想到这尚勒感觉很操蛋:“行了,不用再打扫了,多干净啊。” 世酉把垃圾弄进垃圾桶,扎好垃圾袋,撩起眼皮看他一眼:“谁像你那么邋遢。” 尚勒想骂回去,想起来世酉昨天晚上是抱着狗睡的:“你才邋遢,抱着在外面乱跑过的狗一起睡觉。” 其实世酉昨晚有给金毛犬洗了脚,尚勒选择性忽视。 世酉把垃圾丢在门口,打算待会儿吃饭的时候下去扔了。做完这些事情后有点热,他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个扣子,眼尾一挑,侧头看尚勒:“我从小就喜欢抱狗睡,你管我?” 却看到对方撕下了身上的篮球背心,精瘦健美的上半身露了出来,肌肉线条分明,极有美感。 尚勒往身上套了一件黑t,在脖子上已经变浅了点的吻痕上贴了创可贴,想了想,又穿了件外套,嘴里口花花:“没想到你这么有童心,还害怕一个人睡?” 世酉顿住了,没等他反驳,尚勒的电话响了,他看着对方接了电话,嘴里低声说了几句“这就出门。” 第16章 尚勒挂了电话,拉上拉链转身往出走:“我出去吃饭了。” 直到尚勒出了寝室有一会儿了,世酉才去了阳台,打开窗子,阳台上的几盆绿植被风吹动,缥缈的烟雾略过叶梢。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楼下刚出寝室楼的尚勒。从三楼看,下面的人影小小的,但还是能看出这人身高腿长,是个大帅比。 那人吊儿郎当地出了寝室铁门,路边等着一个长相漂亮的短发女生,身材吸睛,世酉看见尚勒走过去揽住了女生的肩膀,姿态亲密。 两人一起向校外走去,经过一个拐角后,看不见了。 世酉取下嘴里的烟,狭长凤眼微眯,隔着烟雾看不清神色。 手指用力,他把那半截烟直接掐灭了。 * 校外有一个私房菜馆口碑不错,尚勒带着人去了包厢,主动给对方拉开椅子。 落座后,他把菜单递给对面的女人:“想吃什么自己点。” 女人抬眉看了他一眼,细长指尖扶着脸颊,姿态散漫。她很高挑,一双长腿堪比超模,皮衣马丁靴,到下巴长的黑色短发削直整齐、弧度漂亮。 睫毛天生卷翘,除了眼睛更为狭长,有点像精致的bjd娃娃。 她点了菜,尚勒又拿过来点自己想吃的。女人看什么好东西似的看着他,半晌道:“你……” 尚勒抬头看她,有点紧张:“怎么了。” 女人笑了一下,嫣红的唇挑高时和尚勒有几分相似,声音很御:“感觉你惹事了。” 尚勒靠在椅背上,心虚垂眼,一双长腿换了个姿势,把点好的菜单交给服务员,服务员拿着走了。 他道:“瞎猜,我能惹什么事?” 尚与姬手指在烟盒上摩挲几下,想起弟弟有点尼古丁过敏,好歹松了手:“你上了个男人?” 简直五雷轰顶,尚勒顿住,差点吐血:“……没。” 尚与姬冷笑,觉得有意思极了:“你开心就好。” 尚勒简直抓狂,双手扶着脑袋脸色痛苦:“你怎么知道的?” “前面贴了创可贴,后脖子上的抓痕忘遮了,我还不懂你 ,如果是女生你会负责,表情这么难看,对方肯定不一般。” 顿了顿,她兴味道:“要么是个不好惹的人,要么是个男人。” 世酉不仅是个不好惹的人,还是个长相俊美风流的男人。 猜的对对的。 尚勒生无可恋地用额头锤桌面,不想理她了。 尚与姬看他这样子,作为姐姐,好歹生出一点怜悯:“他报复你了?” 尚勒想到什么,抓住她的手,诚恳低头:“姐,我的亲姐,帮帮我。” “他说我被他……才能扯平,怎么办才能让他打消这个想法?” 尚勒感觉自己拉的手开始颤抖,他疑惑抬头,就看到尚与姬捂着脸笑得快死的样子:“牛逼,竟然有人对着你这大块头下得去嘴。” 尚勒:“……” 扔开尚与姬的手,他默默自闭了。 上了菜,两人边吃边聊了一会儿。 尚与姬比尚勒大三岁,已经工作了,也在玉城生活。今天抽空看了眼弟弟,把尚母让带的东西给了他:“妈让你分给你室友一些,别忘了。” 尚勒不说话,尚与姬侧头看着他抿住的唇角,半晌后,感叹出声:“不会吧,你该不会上了你的室友?” 真会干大事。 尚勒猛地站起身,提着东西就走。 尚与姬看着他摇摇比了个中指,声音很远:“祝你没男人娶。” 砰的一声,门关了。 尚与姬笑了,靠在椅背上点了根烟,细长的女士香烟架在指尖,她低声道:“我还不喜欢男人呢。” * 尚勒回了寝室,拿钥匙开了门,他以为世酉可能出去吃饭了,没想到进门就看到衣柜旁边站着的人。 世酉双手交叉拉着衣服下摆,随手一拽 ,就脱下了短袖,听到门口动静侧头,不耐烦道:“不敲门?” 尚勒关了门,下意识怼他:“都是男的怕什么?” 世酉嗤笑一声,不说话,转身在衣柜里找衣服。 尚勒视线一垂,却愣住了。这个角度,他看到了世酉劲瘦后腰上的纹身,层层叠叠的紫罗兰花瓣覆盖住冷白如玉的肌肤,花枝向下蔓延没入裤腰,进入一个隐秘惹人遐想的地方,图腾似的,线条漂亮。 但尚勒觉得自己见过更漂亮的场景,紫色花瓣沾染了晶莹露珠,那人伏在他身下,一身皮肉白的发光,吻下去是好闻的男香。 朦胧月色下,不知是花更美,还是人更美。 脑中闪过些许场景,尚勒骤然攥紧了拳头。 “……” 世酉换了一件衬衫,没扣最上面的扣子,慵懒随性地往转椅上一坐,叫他:“尚勒。” 尚勒没听见,他脑海中充斥着那一夜他们纠缠时的样子,赤身裸体,亲密无间。这后知后觉想起来的记忆,让他整个人犹如被电流击中,头皮发麻。 艹。 世酉床上床下怎么像两个人……尚勒这才有自己失去了处男身的感觉。 世酉看着他越变越红的耳根和脸颊,眯起了眼睛:“你脸红什么?” 尚勒终于回神 ,僵硬地坐在自己椅子上,仍然嘴硬:“我哪脸红了?” 世酉觉得可能跟刚刚那个女人有关。想了想,他一脚搭在桌面上,双手抱臂,直接问了:“那个女人是谁?” 第17章 “什么那个女人?” 世酉以为他在装傻:“呵,是你女朋友?” 尚勒皱起眉头,想到了尚与姬:“你说中午和我出去那个?她?她算是女人?”魔鬼还差不多。 尚勒突然想到自己给世酉用的外号:世恶魔。 魔鬼和恶魔,啧。 他觉得这两人可能会有共同话题。 世酉拿不准尚勒的意思,斜睨他:“你要是有女朋友,那先和她分了,等我上了你之后,你再谈。” “……” “…………” 沉寂了高达数十秒,尚勒缓缓转头看他:“……世酉,我没女朋友。” 世酉忽高忽低的下限让他不知道说些什么。 世酉想到什么,顿了片刻,把架在桌上的腿放了下来,终于转过头来正眼瞧他:“那很好,我觉得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防止节外生枝,你哪天又反悔谈女朋友。” 尚勒看到他起身走近,开始解衬衫扣子,精致的锁骨露出,还有向下继续解的倾向。 忍了忍,他没忍住抓住了世酉的手,对方看他,尚勒觉得他眼底似乎关着一只隐忍许久,渴望茹毛饮血的的野兽。 “……” 尚勒嘴里开始扯东扯西:“那个,就是,男生之间这种事情,需要准备一些东西。” 世酉静静看他:“嗯,所以?” “所以你准备了吗?” “没有。” “那我们择日再说——” “那天我们也没有准备,所以这次也没有,有什么问题吗?”世酉眯眼看他。 这个反问扎中了尚勒的良心,他还记得床单上的那些血,和之后世酉的高烧。 恢复那晚记忆的他,顺带着想起了流血的过程和感觉……尚勒猛地站了起来,微微侧头,手掌捂住脸,压抑道:“……我先去洗澡。” 想到这手摸过世酉身体的什么地方,又迅速放下。 世酉看他气得浑身发红,坐回转椅,为他的隐忍和痛苦感到满意:“终于上道了。” 尚勒没理他,关了卫生间的门,直接打开淋浴器,任由冷水浇灌在自己身上,打湿全身。 过了许久,那种躁动才平复。 伸手擦掉镜子上粘上的水珠,尚勒看着里面耳朵发红的人,深呼吸一口气。 救了大命。 尚小勒你为什么要敬礼! 第8章 男女之情这块儿,尚勒一直有点不开窍。 初中刚进入青春期,大部分男女生开始对异性感兴趣。男孩子们喜欢软乎乎的女生,尚勒却跟邦邦硬的高达模型爱的要死要活,家里堆的都是他的限量收藏。 上了高中成熟了些,喜欢上了篮球,热衷于追球星、收藏球鞋。青春期的少年逐渐长开,肩宽腿长,混身上下都是痞气少年感,也更受女孩欢迎。 有大胆的女孩子给尚勒写柔软浪漫的情书,偷偷放在他桌上。尚勒打完球回了教室,拆开盯了半天,非常头大地根据署名还了回去:“我看不懂。” 一个学渣硬是没看出来这文邹邹的信是情诗。 所有人惊愕地看着现场,女孩差点哭了,跑出了教室,尚勒抱着篮球,觉得自己也要哭了,难以置信道:“她竟然问我语文题?她一个语文课代表都不知道的题,竟然拿来问我?” 几次类似的成名事件后,女人缘彻底断了。 上了大学情况有变,很多女孩子会看球赛,也有人直白要联系方式,但尚勒个子太高,看到那些到自己胳肢窝以下的娇小女生,觉得自己一拳过去会不小心把人砸死。 弱小得跟毛茸茸的小动物似的。 纪向午问过尚勒理想型,他浅浅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如果真要谈恋爱,他觉得自己应该会喜欢高一点、强一点的女生……吧? 但是,跟他头一次有亲密关系的人,岂止是高亿点,强亿点,性别直接成了男。 尚勒在卫生间再次重新建立了三观,出来的时候,脸上如有圣光普照。 坐在尚勒床边的世酉注意到动静,侧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一脸的清心寡欲,看破红尘。 “……?” 他收回视线继续看手里的东西。 尚勒迟疑着走近:“……在看什么?”低头看到几个瓶装的东西,上面印着英文logo,世酉在看上面的说明书。 世酉没看他,嗓音很低沉:“让你爽的东西。” 刚点外卖点的润滑液之类的,世酉打赏了两百块钱的小费,是打赏最高限额,外卖小哥感动得眼泪哗哗,热情似火,十分钟就给送到了。 尚勒脖颈绷紧,还没说什么,就被世酉推到,陷落在柔软的床铺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掐按住他的脖子,世酉紧随而上的靠近,两人距离很近,呼吸交缠。 看着对方幽深的眼底,尚勒等待了许久,却没等来任何动作。 他们像两尊扮演着什么的雕像,很亲密地挨着,表情都很严肃,透着一种深沉的庄重。 “……” 尚勒本来还想反抗一二,此时憋不住露出了笑:“怕什么?我倒是想问问你,你都不硬,拿什么上我?” 世酉眉眼一沉,尚勒看到他从耳朵红到了脖子,冷白皮肤上尤其显眼。 “你等着。”他伸手,隔着衣服抚摸自己。尚勒躺在他身·下,双手抱在脑后枕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动作,看到他手放在哪里后,一顿,又蓦地抬高视线。 第18章 世酉的眼神避无可避地落在尚勒微微上挑的唇角,薄削的唇边显出一颗尖牙来,他才发现他有不太明显的犬牙。往下的喉结很鼓,下方脖颈上的黑绳和中间一颗红色珠络衬的他颈线漂亮。 世酉眼睛动了几处都找不到落脚点,最后只能看着那双眼,里面浸泡着碎雪似的戏谑,在这种气氛下,很容易成了某种惹人心颤的挑逗。 尚勒身上还是湿的,有种不一般的触感,感受着他身上某种撩人的张力,世酉喉结动了动,某一瞬间,脑子里轰地一声—— 尚勒僵住了。……艹。 世酉不是直男吗? 他在干些什么? 尚勒猛然翻身,把世酉掀开在床上:“世酉,你大变态!”完全忘记自己刚才差点失态的“敬礼”行为。 世酉怔愣过后,怒极返笑:“你纯情个什么劲?” 头一次被叫变态,他的体验很不好。 顿了顿,世酉也没再去惹人,从桌上烟盒拿出一根烟来含在唇边,扣着衬衫扣子,出了寝室。 这下,轮到世酉看破红尘了。 * 早上七点,尚勒在寝室里换了一身黑色运动套装后,坐在椅子上,屈起一只腿踩着边沿绑鞋带。这个姿势下,短裤的下摆垂落,露出骨感的膝盖来。 这会儿还没到训练时间,但他起的早,打算给自己加训,这样每天能多训练几个小时。 想要拿到联赛推荐名额,不仅需要天赋,还需要更多的努力。 尚勒向来是喜欢什么就要把什么做好,过程再难也会坚持。而且运动员这条道路并不那么容易,十年如一日对身体的锤炼需要坚韧的心性。 起身,他看到空无一人的上铺。 这几天世酉有两次没在寝室留宿,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尚勒没太在意,直接去了室内训练场,他先独自训练了两个小时,其他人刚到时,李教练吹哨叫了集合。 男生们揉着眼睛稀稀拉拉地站了队,李教练扬声通知道:“再过两个月,全国高校有一场比赛,学校领导很重视,体训部也开了会。 “咱们队要抽出几名优秀队员和上几届球队的人组成一队,到时候代表学校参加。” 他直接点名了尚勒和纪向午:“其他教练很看好你们,待会儿训练完之后,你们俩来一下。” 等人散了,纪向午哀嚎出声:“篮球比赛最看重默契,进了新队伍又得从头开始熟悉队友。” 尚勒伸了个懒腰,薅了一把银色短寸:“剩下将近两个月,咱们还有的磨,训练计划应该也要调整。” 一直训练到中午,尚勒和纪向午决定今天在西厅吃顿好的。 西厅可以单独点菜,厨师现炒,价格普遍较贵,跟校外的餐厅是一个价,但口味更好,有闲钱但懒得出校的学生都会在这儿吃。 这会儿正在饭点,餐厅里几乎人满为患,尚勒和纪向午找了一圈没找着空位,倒是看到了世酉。 如上次在篮球场见到的一般,世酉众星捧月地被包围着,只不过身边又换了批人。 他坐在远处的餐桌上,穿着一件无袖连帽卫衣,屈肘撑着桌边,骨感手腕上戴着一块价格昂贵的黑色机械表,浅浅青筋蜿蜒在流畅的手臂线条上。 旁边坐着一个发型黑长直的清纯女生,女生很漂亮,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一直在说些什么。 世酉垂着眼睫,不咸不淡地听着,看起来似乎不怎么感兴趣。 漫不经心抬眼,却意外和尚勒眼神对接,世酉一愣,过了几秒,给他回了一个挑衅的笑容。 西厅的桌子挺大,能坐十人左右,世酉他们大概有六个人,在陆陆续续点餐。世酉左边是那名女生,右边座位空着。 想了想,尚勒直接走到世酉面前,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对方,微微挑眉:“世酉,介意拼个桌吗?” 世酉手指把玩着一根烟,在公共场合倒也没抽,把烟重新塞回烟盒里,他撩起眼皮看他:“坐。” 一言一行都是居高临下的傲气,风流的凤眼斜着看人时,透着点点清浅的讽笑。 如果是别人,极大概率受不了他,转身就走了,但尚勒早就非常习惯,闻言拉着纪向午往空位上一坐,一点都不在意其他五人看他们的眼神:“谢了。” 尚勒直接坐在世酉右边,纪向午挨着他坐下。 世酉顿了顿,倒没说什么。 纪向午被他的操作搞得不上不下,叹为观止,压低声音道:“你牛逼。” 尚勒翻着菜单:“干饭最重要。” 他们这桌颜值实在上乘,俊男靓女的,刚坐下没多久,周围的视线都看了过来。 尚勒本来没在意,抬头一看,却发现周围人都在若无若有地看着他。纪向午凑过来:“尚勒,我好像听到他们在说你?” 这人到是耳朵尖。 他慢慢反应过来什么,打开了上次那个帖子。 沉默。 世酉看着他脸上隐约的风暴,视线也落在他手机屏幕上。 上次回复过帖子后,之后尚勒就没再看了。没想到后面还有很多回复,早就乱七八糟,不知歪到了哪里。 尚勒:【我他爹的是在玩手机……】 【哇,屎哥出现了!】 【不愧是屎哥!连后面的三个句号都透着霸气】……【前几天篮球场看见屎哥打篮球,真他爹帅啊,我要是女生,我直接当场嫁给他。】 第19章 【猜字谜,屎哥打篮球时,对方犯规,把屎哥撞在了墙上,打一成语。】 【屎哥受伤?】 【屎气冲天?是啥呀,猜不到】 【发粪涂墙?】 【答案正确】 【???!!!】 【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下面的回复都在玩梗,纪向午惊天一笑后,从椅子上倒了下去,周围人惊愕地看着他。 尚勒踹了他小腿一脚,侧头却发现世酉低着头,浑身颤抖得厉害。 “……至于吗,拼个桌这么生气?”尚勒正要说些什么,就听见世酉口中泄出一丝气音,细雪般的冷感嗓音明显带笑。 尚勒一顿,一手掰着他的脸,让他抬起头来。 只看到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眼角的泪痣多情风流,眼睫抖得厉害。 世酉垂下眼睛,似乎想掩饰,去挡他的手:“松手。” 尚勒:“……” 没忍住,他也踢了世酉小腿一脚。 过了一会儿,尚勒自己也笑了:“艹。” 尚勒向来没什么包袱,倒是不在意别人调侃他,而且这些人也没恶意。他想赶快了结此事,在帖子下打字:【好弟弟们,给我留点面子,下次乖乖叫勒哥。】 这些好弟弟们明显爱死他了,没一会儿就有人回复。 【好的屎哥,没问题屎哥】 【屎哥屎哥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下次世酉跟你打起来,我一定会帮你报警的屎哥!】 尚勒:“……” 尚勒关了手机,低头吃饭,决定此生都不要再看这个帖子了。 他没发现周围的人都呆滞地看着他和世酉,尤其是世酉身边的那五个人,脸上尽是惊悚之色。那名漂亮的女生愣愣的看着世酉,看他弯弯的浅色眼睛,纤长的睫毛,只感觉熟悉又陌生。 坐在对面的几个男生面面相觑:卧槽,尚勒跟世酉私下里就是这么相处的?这真的是死对头? 他们少见到世酉这种情感浓烈的真实反应。 而且……世酉不是有肢体洁癖吗?! 纪向午笑够了,终于能从椅子上爬起来,他坐得近,看清世酉的脸后一愣。 世酉察觉到他的注视,敛了表情看他,模样恢复了平常的冷淡,纪向午不说话了,吃饭期间都没敢再抬头,偷偷摸摸跟尚勒嘀咕:“尚勒,我发现……” 尚勒咀嚼着东西没看他,只侧耳,示意他有话快放。 “我突然发现世酉长得挺帅的,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 尚勒虽然也这么觉得,但他不说:“那他和你哥我比起来谁更帅?” 纪向午想了想:“你吧。” 尚勒满意了,想让他夸的再具体点:“帅在哪里?” 纪向午咧了一下嘴:“你叽霸更大。” “噗——” 尚勒和纪向午右边的陌生男生同时呛了一下。 第9章 中午那顿饭吃的尚勒心情复杂。 纪向午发现有人偷听后倒是收敛了一下,下午上课时尚勒忍了忍,终究没忍住去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纪向午“啊”了一个二声调:“知道啥?”他正戴着耳机看球赛,口里嗦着个棒棒糖。 尚勒:“你怎么知道世酉……多大。”纪向午和尚勒一起在篮球馆的澡堂洗过澡,了解他的情况不足为奇。 纪向午反应过来,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大一的时候。” “我在厕所遇到过他。”男生厕所都有小便池,挨的也不远。 尚勒“哦”了一声:“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盯裆猫,好猥琐。” 他没再多问,去打游戏了。 纪向午倒是入了回忆,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世酉。 厕所不大,打扫得很干净,纪向午正放着水,隔壁来了一个人。他没注意,耳朵突然听到里面的隔间朦朦胧胧传来声音。 “我和他都是本地上的高中,玉城几个中学谁没听说过一中世酉,家里有权有势的豪门大少……” “你说的是金融学院那个?听说他是个疯子,杀过人……” “……可嚣张了,高中就有过前科,死过人后家里压了下去,才转学到一中。” 纪向午听着八卦,察觉到身旁的人动了动,他侧头看去,先是被那人的颜值惊到,然后下意识低头看了看,心里浅浅佩服了一下。 俊美的男生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服,转身去洗手台洗了手,慢慢擦干。粘上水珠的手背皮肉绷得很紧,青筋微鼓,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纪向午以为人都要走了,却看到他折返去了里面隔间。 “世、世酉?!”一个男声,语气仿若见了鬼。 很快里面传来惨叫,还有门板碰撞的混乱声音。纪向午浑身一颤,赶紧提好裤子溜了。 走之前听到一个比冰霜铸成的刀刃还要冷感的声音,音调散漫,透着一种吝啬的克制:“现在,报警。” “不然这里也可以死过人,想试试吗?” 被打的人声音抖得厉害,哭着求饶:“我们打!我们马上打!” 纪向午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没见过如此邪性的人,边打人边报警,根本无从判断他的想法,差点给他留下上厕所的心理阴影。 他对世酉的初步印象:极其不好惹……的大jj帅哥。 第20章 想到这儿,纪向午又语重心长地提醒尚勒:“宝啊,千万别去招惹世酉。” 尚勒以为他又在犯贱:“早都招惹了。”各种意义上的,不可逆的招惹。 纪向午扼腕叹息,仿佛老父亲看到失足的儿子:“你怎么就这么不省心?” 想了想,他好心道:“要是哪天你死了,我一定会给你收尸的。” 然后腿上被踹了一脚。 * 回了寝室,尚勒一眼就看到桌边的世酉,对方今天晚上倒是在。 想到今天纪向午说的“叽霸更大”,尚勒有点不忍直视他,拿了衣服,直接去了卫生间洗澡。 快结束时,浴室的灯突然熄灭了。 尚勒顿了顿,在黑暗中随意擦了擦身体,穿好衣服,携着热气走出浴室。 寝室也漆黑一片,世酉影静静坐在转椅上玩手机,细微光线打在他脸上。 尚勒在桌子上摸到手机,打开了手电筒,世酉听到他问:“停电了吗?” 世酉示意他看手机,尚勒摆弄一下,看到寝室群里给了通知,说电路故障,正在维修中。 发现自己手机快没电了,他找出一个充电宝插上,刚坐在椅子上,一道闪电撕裂苍穹,穿透没拉窗帘的玻璃窗,将室内染上惨白和阴影。很快,核弹爆炸似的雷声响起,似在低空,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夏天的雷暴天气来的猝不及防,阳台上盆栽晃动,影子投影在墙壁上,犹如阴森鬼影。 吱—— 椅子挪动的声音响起,旁边猝不及防挨上一个人,世酉差点被从椅子上挤下去,幸好转椅质量赛高,勉强塞下两个身材修长的男生。 “……” 隔着朦胧灯光,世酉慢慢撩起眼皮看尚勒:“你搞什么?” 尚勒沉默:“……” 一手无意识从世酉后面拽住对方衣领加固自己,思考片刻,他扯出来一个十万八千里外的话题:“……我想起来,我妈让我给你的特产,我还没给你对吧。” 世酉:“……” 世酉:“不用了。” 尚勒动了动,在世酉椅子上坐的更舒服了点:“那怎么可以,说好给你的。” 外面又是一阵雷声,光线照亮了世酉桌前的晴天娃娃,给它镀上不祥的阴影。吓得尚勒一把打掉,使劲儿往世酉身上贴:“艹,你他妈桌上有鬼!” 娃娃在地上滚了两圈,尚勒才看清是个玩偶,默然片刻,他咳嗽一下:“……我眼花了。” 世酉兴味起来:“你怕这些?” 他从来没有见过尚勒这样的一面。 尚勒不承认:“瞎说,我坚定的信仰唯物主义。” 敛着的眉眼看起来却并不坚定。 世酉“哦”了一声:“那你回你位置上?” 尚勒一个身上全是肌肉的体育生,哪怕身材很好,体重基数也在这,此时半个身子歪在他腿上,怪重的。 尚勒摇摇头,严肃道:“世酉,以前我们都没有好好聊过天,没谈过理想,我觉得今晚时机正好。” 世酉听他胡扯,视线却落在他压在扶手上的左臂,朦胧光线中,那圈黑色字母纹身不太看得清,他想起来,第一次见到时是在高中。 看人被他搞沉默了,尚勒闭上眼,一只手搭着他的肩,闭眼说瞎话:“我一直都很欣赏你,真的!” 世酉:“……” 下一秒他勾唇道:“行啊,我没什么理想,给你讲些好玩的。” 尚勒达到目的,正要睁眼,就听到世酉喑哑冷感的声音。 “就鬼故事吧,午夜凶铃、荒郊鬼宅,你想听哪个?” 话落,世酉感觉到那只搭着他肩膀的手改成了抓住他后颈,与之传来的是对方指腹上炙热的温度和不安的力度。 似乎想通过他的皮肤汲取勇气。 “那个,要不我还是回去吧,你也别讲了。” 后颈意外地泛起麻痒,世酉想挣开,没什么诚意的“嗯”了一声。 半天却没有感觉到尚勒松开手。 抬头,世酉看到他眼睛紧闭着,睫毛颤抖得厉害,忍了半天,受不了似的把头埋在他肩窝,像一只大型鸵鸟:“你等我缓缓。” 这样的尚勒难以见到,脖颈肌肤被他发茬蹭得痒,世酉感觉很微妙,顿住:“……你松手。” “我不。” “松手。” 尚勒揽得更紧了。 世酉:“……” 他感觉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世酉也去拉他后颈,两人僵持片刻,在世酉的腿即将变麻的前一刻,电灯哔啵一声,寝室亮了起来。 尚勒睁眼瞬间,落入一双浅色的瞳孔中,世酉的眉眼离他很近,额发触着他的额头,高挺的鼻尖几乎碰到他的,呼吸交缠折叠在一个小空间中。 他们互相看着对方。 挤在一个不大的椅子上。 一瞬间,尚勒猝不及防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时高二,尚勒跟校外混混打架,整整一个下午没有来上课,晚自习时被尚父沉着脸提着耳朵拽来学校。 尚父进过几年军队,受了伤才退伍,气势迫人,尚勒那一身体格完全遗传自他父亲,不过因为营养更好,加上从小锻炼的缘故,身高是尚父的升级版。 由于场面过于轰动,整栋楼都把头伸出窗外看热闹:“那是尚勒?!” 第21章 “太牛逼了,谁这么牛逼拽着勒哥来学校?” 那是爷老子,尚勒臭着脸。 尚勒反抗无能,路上被他爸踹了好几脚,校霸形象就此崩塌,但又不敢跟跟人对着干,憋屈地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座位,看谁看过来,就长眉一皱瞪回去,差点吓哭后门口几个看他帅脸的高一学妹。 也只有高一的傻孩子还没听说过他看不懂情书的光辉事迹,对着他春心萌动。 尚勒当时没染发,在班级内仍然扎眼。黑色寸头,一侧鬓角后剃着数字九,是他喜欢的球星号码。 学校统一尺寸的桌子差点装不下他的长腿,腿一伸就到了隔壁桌下。 他碰到一个温热的身体。 尚勒顿了顿,转头发现自己多了个同桌。那人趴在桌上睡得沉,穿着新校服,脸埋进了臂弯里,微微侧着头。黑色发丝落在冷白如玉的耳后,侧脸鼻梁很高,露出的右眼睫毛落下一片阴影。 尚勒心情更加不爽了,正想着怎么赶走这个同桌一个人清净坐着,教室的灯突然黑了。 全班同学陷入几秒寂静后,炸出一片惊呼:“停电了!” 黑暗仿佛一种保护色,少男少女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兴奋起来。学生们从短暂的压力中逃逸出,享受这片刻的惊喜。 “电路故障吗?今天会不会早放学?” “好刺激,我准备的手电筒终于派上了用场!” 老师从办公室出来,在教室门口喊着:“大家保持安静,不要乱跑。”根本没有人听,有人甚至唱起了歌,一片鬼哭狼嚎。 热闹浸染了整栋教学楼,一场突如其来的停电却是他们偷来的快活。尚勒坐在黑暗中,听着周围的吵闹,也被这快活感染,微微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侧头去看窗外熹微的灯火。 没过几分钟,灯光骤然亮起,在学生们阵阵哀嚎中,尚勒猝不及防落入一个人眼底。 身旁的少年头已经抬了起来,侧头看着他。那时候世酉比现在瘦削一点,少年肩膀仍然宽阔,宽大的校服穿在身上,狭长眉眼桀骜难训。 尚勒记得他浅色的瞳孔,刚睡醒时有点涟漪般的水色,衣领开着,露出了骨感的锁骨。 两人足足对视了五秒,才双双反应过来 ,猛地收回视线。 灯光下的惊鸿一撇,尚勒心里第一个想法是:新同桌是个大帅逼。 第二个想法是:终于发现一个颜值能够媲美自己的人了,令人唏嘘。 最后一个想法是:糟糕,我校草的地位不保。 两人只做了一周的同桌,都爱逃课,平常也没见上几面。后来,世酉转去了一班,尚勒仍在七班,再无交集。 尚勒发着呆,凝视着世酉的泪痣,对方忍了忍,终于忍不住站起身,转椅随着他的动作往侧面划了划。 世酉赶他:“从我椅子上下来。” 尚勒慢腾腾回到自己的桌前,看着世酉打开电脑,突然问了一句:“世酉,你还记得高二那次停电吗?” 世酉握着鼠标的手指顿了顿:“说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到那是第一次见到你。”尚勒叹了口气。 世酉转过身来看他。 “当时还人模人样的,怎么现在这么狗呢?” 世酉:“……” 寝室突然传来敲门声,世酉坐的近,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男生,胳膊上戴着袖章,是学生会的人。 “有寝室使用违规电器,造成宿舍楼断电,麻烦让我们检查一下。”很温和有礼的声音,低沉清朗。 男生穿着一件白衬衫,脊背挺得很直,世酉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个记录表,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一根金边钢笔。 把人放了进来,尚勒侧头看去,倒是一顿:“卫竹兮?” 卫竹兮看到尚勒,深邃眼底出现几分笑意,点点头:“你住在这个寝室?” 尚勒:“对,怎么是你来查寝?” 让好好一个品学兼优、忙碌异常的学生会主席来查寝,真会用人的。 卫竹兮言简意骇:“原来的人临时有事,让我帮忙。”转头看到坐回椅子的世酉,他温声道,“世少。” 世酉挑了挑眉,点头回应。 卫竹兮检查完没什么问题就离开了,等门重新关上,世酉淡笑道:“那是你朋友吧?” 尚勒“嗯”了一声:“怎么了?” 世酉一手扶着桌沿,另一手往下去捡那个晴天娃娃:“你朋友够朋友啊,我记得我跟你关系不好人尽皆知。” 跟朋友的死对头这么和颜悦色做什么? 尚勒明白他的意思,散漫道:“那是别人说的,我可没在其他人面前说过你坏话。” 想到什么,他笑了笑:“卫竹兮挺喜欢你的。” 世酉:“……为什么?” 不知因为对方说的哪句话,迟了几秒才问。 尚勒:“你还记得去年你家在y大设立的几百万奖学金吗?” 世酉点头,其实跟世永元没什么关系,是他小叔叔设立的。 “有很多符合条件的学生申请了,卫竹兮成绩优异,学校给他批了不少。”尚勒想到卫竹兮令人糟心的家庭,没再多说。 世酉静坐许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机振动,有人发来消息。他回过神,看了一眼,是白暮。 白暮:【世少,去酒吧喝酒吗?今晚很多人玩。】 第22章 过了几秒,世酉回复:【去。】 第10章 白暮看到世酉的第一眼就知道人心情不好。 世酉发量惊人,跟当年的港星有的一拼,此时额前发丝微乱,眼里没什么情绪,沙发上刚坐下就点了一根烟。 包厢里人不少,世酉身边常见的那几个人都在,还有那个黑长直的清纯女生,看到世酉后她也坐了过来,声音很甜,有小女生的软:“世少。” 世酉应了一声,跟服务员点了一杯酒。包厢里有些热,他把外套拉链往下拉了些,里面黑色v领半袖下的锁骨隐现。 他向来是这个样子,话很少,冷淡得紧,但实在俊美,女生看着他的侧脸,高挺的鼻骨,烟白朦胧的灯光下,怦然心动。 她慢慢找着对方或许会感兴趣的话题:“世少,上次那个人是尚勒对吗?” 世酉终于看她一眼:“嗯?问他干什么?” “我看他和你关系很好的样子,跟传言很不同,有些好奇。”女生身上的香水味萦绕在世酉鼻尖,让他往后靠了靠。 其他人聊着天,但也忍不住竖起耳朵听着,白暮和世酉不在一个大学,本就很好奇尚勒这个人,此时酒杯抵在唇边,视线却落在世酉身上。 世酉却在想别的事情。 尚勒说,他从未在别人面前说过他坏话,他是不信的,对方应该很讨厌他才对。他对尚勒多次出言不逊,而且高中时的传言闹得沸沸扬扬,当时每个人都对他退避三舍,尚勒应该也是。 但他也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他不会在这种事上撒谎。 服务员端来刚点的酒放在了桌上,世酉垂着眼睫,看着色彩瑰丽如魔法药水的酒液,修长指尖摩挲杯口,神色难辨:“传言还说我杀过人,你觉得呢?” 傲慢、冷漠。 女生捏紧了指尖:“我不是这个意思……” 白暮眼看情况不对,赶忙打圆场:“都是歪曲事实的谣言,毫无根据,世少别在意。” 很快来了更多人,在隔壁开了间包厢,女生被闺蜜拉去了,外面男男女女的声音吵杂起来,有人带着礼物,女生扬起笑容感谢,似乎忘了刚才的不愉快。 今天是女生生日,特地拜托白暮把世酉找来,没想到对方这么不给面子。 世酉喝完了那杯酒,从洗手间回来时经过隔壁开着门的包厢,看到了被人群环绕的漂亮女孩子,周围人已经唱完生日歌了,都在拿奶油嘻嘻哈哈地往脸上涂。 他倒也没扰人兴致,在女生看过来的时候,难得说了句生日快乐。 女生很惊喜,面色绯红地追着他来了这边包厢,洁白柔软的脸上还沾了点方才打闹时的奶油,声音轻轻地:“世酉,我喜欢你很久了,我们——” 她有几分醉意,看得出来喝了酒,似乎鼓起了很大勇气,没叫世少,叫了世酉的名字。 世酉低头看着她,等她止声后,缓缓开口:“抱歉,我没想法。” 女生眼睛瞬间漫上湿意,手指捏着裙边的褶皱:“……我们试试好吗?我真的很喜欢你。” 世酉想不通她为什么喜欢他,他仔细回忆,好久才从记忆深处找出和女生相关的一点印象。白暮那边的朋友,跟他一个学校,头发很长,话很多。 没了。 就是喝了几次酒的关系,他甚至未曾对女生表现出太大的耐心,世酉不知道女生喜欢他什么,缓慢问道:“你真的喜欢我?”他声音很深,眼睛是更幽深的海。 女生说不出话了,白净的脸逐渐染上怒气的红:“世酉,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 她去拉世酉的手,甲面做了绯红的美甲,晶莹剔透的猫眼款式让那双手白皙异常,很亮眼地从世酉眼前划过,刚碰上他的指尖,就被躲开。 世酉脸上突然出现一种明显的厌恶,犹如实质的阴暗几乎从琉璃般的眼底溢出:“我对女人没兴趣。” 女生的脸骤然惨白起来,周围谈笑的人也都止了声。 “……你、你,你喜欢男人?”女生难以置信,失去理智的狼狈下想给世酉一巴掌,被对方隔着衣袖钳制住了手腕,她本就步伐踉跄,裙摆带倒了低矮桌边的酒瓶,一阵噼里啪啦的碎裂声。 世酉皱起眉头,看见面前打人的女生落下泪珠后,松了手。 “是那个尚勒对吗?你喜欢他!?”女生爆发了,口不择言:“那你肯定是下面那个,真恶心!” 世酉有点烦,他很少去解释自己的行为,可面对女生带着泪水的咄咄逼人,终究还是说了一句:“跟他没关系。” 最后还是女生的闺蜜来拉人,慌乱道:“世少,她喝醉了,我们送她去隔壁包厢休息一下。”其他人也反应过来,匆匆离开,拉上包厢门。 世酉看她被拉扯离开,垂眸又点了些酒,很快,桌边陆续多了空杯。他酒量算不上好,平常只喝点啤的,今天晚上却喝了很多烈酒,到最后,那张冷淡的脸上出现了几分比细丝薄纱还飘渺的潮红。 白暮不清楚他的酒量,觉得他可能醉了,但世酉的表情一如往常,步伐同样很稳:“我没事,先回去了。” 寝室里,尚勒正在卫生间水龙头上洗袜子。 洗衣液的泡沫淹没了手中的白色运动袜,尚勒神色恹恹,洗干净后随手拧干,拜世酉的洁癖所赐,他现在每换下一双袜子,就会当天在卫生间洗掉。 第23章 尚勒腹诽,他妈都没这么管得严。 嗯,世妈妈。 刚在阳台洗衣架上晾好,转身却撞上一个人。那人的眉心差点碰在他的唇上,发丝浅浅擦过鼻尖,毛茸茸的,有点痒。 尚勒侧头躲开,由于两人距离过近,看到了世酉的后颈,骨节些微凸起,落了柔软的墨色发丝。他顿了顿,缓缓伸手附在上面把人拉开半米远,又松了手:“你回来了,怎么突然站这儿?” 后颈被那温热的大手触碰,有种说不出的受限感,世酉的肩胛耐不住麻痒缩了缩,眼睛倒是看着他。 世酉脑海里闪过女生说的话。 【是那个尚勒对吗?你喜欢他?】 【你肯定是下面那个,真恶心!】 喜欢……他不清楚喜欢是什么感觉,但此刻也微微产生一个意识,原来男生也能喜欢男生。 世酉是想否认的,但他确实跟尚勒发生了关系,也确实雌伏于他身·下。而且……上次他对着尚勒有了反应,不知究竟是因为自己的手,还是因为……世酉猛地握紧拳头,欺身而上,声音喑哑:“尚勒。” 他们的鼻尖撞在一起,尚勒闻到一股清浅温热的酒气,带着薄荷的气息。他去看对方的眼,水色潋滟,头一次看出一种执着的认真来。 “别反抗。” 这是世酉最平静的一次要求。 尚勒喉结动了动,又不可抑制的心慌起来,自从想起那天夜里的记忆,他就一直在刻意淡忘,但两人有过那样的亲密接触,根本就无法抹去痕迹。 容不得尚勒多想,他的手腕被世酉温凉的指骨圈住,猛地拉进房间,反应过来时,后背靠在了床边的梯子上。 眼前的人有点不对劲,眼下潮红,甚至鼻背也是微红的,尚勒反应过来,缓缓道:“你喝醉了?” 世酉感觉有些头晕,眨了一下眼:“……我没喝醉。” 尚勒抓住他的手臂,把人推到对方的转椅上坐下,弯腰按住,笃定道:“喝醉了。” 世酉挣扎着想站起身,试了几次都被牢牢按在椅子上,气恼挣扎:“怎么起不来?”他低头研究椅子的问题,低垂的俊美眼睫看起来意外的乖顺认真。 尚勒一顿,直接低笑出声:“原来你喝醉了会变笨啊?”语气犹如发现了新大陆。 下一秒,尚勒笑不出来了,看着人近在咫尺的漂亮眼眸,眼睫甚至根根分明。 世酉醉酒中仍然记得他的复仇大业,胡乱吻住尚勒的唇后,手指生疏地往他后腰之下落。 我!艹! 尚勒猛地抓住他的手腕,顿了好几秒,修长五指却按住他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下唇被对方炙热的唇含住,轻微吮·吸的力道激起一阵酥麻的电流,世酉的眼眸猝然瞪大,再也顾不及反攻的事情 。 尚勒眼看成功转移了世酉的注意力,吻得更加深入。他自暴自弃地想,反正也不是没亲过,亲一次又不会少块肉。 而且……世酉很香,嘴唇很软。 世酉被他不算高超的吻技吻得几乎窒息,分开喘息时,他坐在转椅上,仰视着尚勒,看着对方不知何时浮上侵略性的漆黑眼眸,稍有清醒:“你——”话没说完,又被掐着下巴重新吻住。 清醒时的吻是不一样的。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尚勒说不上来,只觉得体内有一股血在流淌,炙热的堪比岩浆,所经之处火花四溢,烫的人呼吸都变了。 世酉不甘示弱,也去捏他弧线优美的下巴,生疏地含住了他的舌进行反击。对方忍不住闷哼一声,大手紧紧掐着男生的窄腰,微微使力,把人抱在了旁边高一点的桌面上。 世酉拇指轻按着尚勒上下微动的喉结,恍惚中觉得周围的世界色彩繁杂,只有不可控的、潮湿滚烫的冲动清晰异常。 等到回过神来,整洁的桌面已经乱成一片,桌上人发丝凌乱,眼尾红的犹如盛开的玫瑰花,泪痣都在发烫。尚勒双手撑在他两边,眼神暗得惊人,薄唇有些许红肿和齿印。 两人气喘吁吁地望着对方,呼吸纠缠,尚勒找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低哑撩人的让人腿软:“还继续吗?” 看着狼狈的世酉,他笑了:“如果继续,我觉得你更像是被压的那个。 第11章 世酉的目光早已失了焦距,并没有听清他的话,过了将近一分钟,突然声音很低地喊他:“尚勒。” 尚勒回过神,微微起身,不知心虚还是怎么,替他整理好不知何时被掀起的衣服下摆:“嗯?” 面前男生双手向后扶着桌面,困了似的,闭了眼睛:“我饿了。” 尚勒:“……” 第几次了?平常怎么没看出来世酉是个吃货。 没等他回答,世酉突然砰地从桌上跳下来,看着凌乱的桌面,打翻的笔筒和蹭成一团的桌布,没什么表情地皱紧了眉。 尚勒眼睁睁看着他开始一言不发地收拾桌子,动作很认真,甚至每根笔的摆放朝向都要一致。整理完之后,似乎想随便找个地方休息,看了一眼尚勒凌乱的床,浅灰色的床品看起来柔软又干净,很舒适的样子。 他走过去,躺在上面不动了。 “……?” “世酉?”尚勒坐在床边摇这个古怪的睡美人。 世酉睁开眼,又蹭地坐起来,一言不发的往卫生间里走,尚勒跟着他,看见他站定在淋浴器下,单手往上拽身上的黑t,刚露出一截红痕未消的劲瘦腰肢,就被尚勒阻止:“你要干什么?” 第24章 世酉终于有了点反应,眨眼看他:“洗澡。” 下一秒他又似乎想解裤子,豪放的行为和脸上微妙的乖顺很违和,尚勒一顿,退身把门关上,隔着门说话:“……你一个人可以吗?” 里面的人没回答,只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似乎打翻了什么东西。 尚勒又把门打开,淋浴器已经被打开了,水流喷洒,但一点雾气都没有,下面的人穿着衣服,水珠从紧闭的睫毛滚落,浑身湿辘辘的,柔软的布料贴着他身上的漂亮肌理。 世酉在用冷水洗澡,温度的刺激下,有点肉眼难查的发颤。 这人铁定在发闻所未闻的酒疯,尚勒本来不太想管,但又想到上次世酉发烧时脆弱的模样,终究是走进浴室,把淋浴器调成热水,用交代小孩似的口吻道:“脱了衣服洗澡,你乖一点。” 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又把开关掰了回去,尚勒感受到洒在自己手臂上的凉水,额头浮现青筋:“世酉,你又会发烧的!” 刚说完,世酉却突然埋首在他脖颈上,呼吸在凉水的衬托下微微发烫。 “……” 浴室很狭窄,两个高大的男生站在里面,空间骤然小了起来,尚勒鼻尖下就是他的发丝。他忍不住走神想,好奇怪,世酉明明是一个男生,却像女孩子一样,身上总是有种冷香。 世酉猫一样胡乱蹭了蹭,眼睫抵在他肌肤上时会微微闭眼,触感很痒,尚勒听到他的低喃,喑哑的声音很浅:“好舒服……” 他这行径很像有皮肤饥渴症的变态。 尚勒忍着把他拉开的冲动,关了淋浴器开关,恶狠狠地把人架着往出走:“等酒醒了,你就等着后悔吧。” 世酉没什么情绪地看着他,不知是不是洗了澡满意了,乖乖“哦”了一声。然后尚勒又眼睁睁看着人想往他床上倒,在水珠沾湿床单之前,尚勒一把拉住了他:“你换件衣服。” 场面沉寂了几秒,世酉打了个喷嚏。 他只得去翻世酉的衣柜,像上一次发烧时照顾他一样,在里面随手找了睡衣,对方慢吞吞地接过,往身上套衣服。 尚勒松了一口气,也换了自己湿了的上衣,转头发现世酉已经换好了裤子,正在尝试把脑袋往上衣袖口里塞,塞得很认真,摇摇晃晃差点跌倒。 尚勒:“……” 尚勒迅速拿出手机开始拍照,由衷感叹:“哇,真可爱。”世恶魔难得的傻逼时刻,不记录下来简直抱憾终生。 等到世酉穿好衣服,尚勒关了手机,再抬眼,就发现对方呼吸均匀,已经在他的床上睡着了。 * 晨光熹微,浅蓝色窗帘透着霭霭光亮,房间内的一切陷在柔和的光晕中。 世酉刚睁眼就发现视角不对劲,床侧墙壁上贴着几张篮球明星的海报,被单不是往常的白,他陷在柔软的被子里,周围的气息熟悉中透着陌生,属于另外一个人,充满侵略感地浸泡透了他的四肢肺腑。 大脑空白片刻,世酉猛然坐起,种种画面在脑内闪过,他直接僵住了身体。 “……” “该死!”手指抓着漆黑发丝,咬牙切齿的,也不知道在骂自己还是骂谁。 这声音不算响亮,但尚勒还是被他惊醒了,眼睫一颤,半睁着狭长的眼:“嗯?”刚才是不是有人骂我? 捋了把银色短寸,他神色不愉,起身从上铺探出了头,就看到下面满脸通红的世酉,连后脖颈都被这红洇染。 尚勒:“……” 他不太清醒地打了个哈欠:“你还没有醒酒?” 世酉猛地抬头,俯视角度下他眉眼压得紧,像一匹桀骜凶狠的狼。 被那双凌清狼眼盯着,尚勒曲肘撑在上床边的扶手上,剑眉微挑:“昨晚你非要睡我床上,拦都拦不住,我这么宽宏大量,只能容忍你这个小朋友的无理取闹了。” 世酉:“……” 他的脸色被尚勒欣赏了好一会儿,半晌开口:“你——” 话音未落,肚子突然咕噜响了一下,声音着实有些大,最起码尚勒听得一清二楚。 “……” 舌尖使劲顶了顶颊侧,尚勒告诉自己,不能笑、不能笑,现在可是狂躁buff下的世酉。 想起对方从昨天晚上就说饿了,尚勒一手撑住扶手,长腿一伸,直接从上床跳了下来,没看世酉,进了卫生间洗漱:“我待会儿要去买早饭,要不要给你带一份?” 世酉盯着他的背影没说话。 等到尚勒洗漱完出来的时候,床上已经没人了,阳台的栏杆上靠着个瘦削的人影,似乎在抽烟。 背后传来关门声,世酉转了转中指上的环戒,看着旁边晾衣架上挂着的几件衣服,黑色短袖经过一晚上已经干了,被一阵风吹得微微晃动,上面的logo是他常穿的品牌。 很丢脸。 世酉现在还能感觉到脸上的热度,他难以想象昨天晚上那个白痴一样的人是他,还有昨天晚上的吻,那种失控的感觉让他无端烦躁。 眸色越来越深,桌面上的手机突然震动几下,世酉收敛了内心阴暗的想法,进了寝室,是尚勒发来的消息。 尚勒:【想吃什么?】 世酉顿了顿,不知怎么想的,敛着眼睫,转了几千块钱过去:【随便。】 尚勒:【?】 世酉:【饭钱。】 第25章 尚勒:【……】 尚勒:【你家一顿早餐能吃几千上万啊?】 世酉:【。】 这个句号好生高冷。 餐厅人来人往,尚勒站在一个窗口前,看着世酉的社交号头像,一片比黑洞似乎还黑的黑色,框在小框里,他的昵称直接就是三个大字:别烦我。 很不近人情的样子,连上一条朋友圈都是好几个月前发的,只有一张幼崽金毛犬的照片,漆黑的圆眼看着镜头,尾巴摇出了残影。 两人大一刚开学时交换了联系方式,那时还比较生疏,加了之后也没发消息,聊天框一直空着,之后关系变差,就更没聊过什么了。 想到世酉刚刚那羞耻到爆表的精彩表情,尚勒点餐时唇角都是弯的。回寝室的时候,世酉正面无表情靠在桌边,长腿斜斜支着,不知跟谁打着电话,气压很低。 他的鬓角带着水珠,发丝微湿,似乎刚洗完脸,尚勒把早餐放在对方面前,比了个口型:“吃饭吧,世大少。” 世酉挂了电话后,没理会他的戏谑,脸上恢复了平常的散漫倨傲,似乎已经忘记了昨晚的事:“为什么不收款?” 尚勒咬了一口包子,收拾着待会儿训练要用的东西:“给的太多了,一顿早餐而已,不用给钱。” 怕世酉觉得被落下面子 ,他又补充了句:“好歹做了一年多室友。” 世酉顿了顿,侧头看他。 世酉身边总是围着很多人,但都如同吸血的水蛭一般,想从他这儿得到些什么,可能是物质上的东西,也可能是飘渺的虚荣心。 他觉得很正常,这些人哪天摆出一副毫无所求的模样追捧他,才是出了大问题,只能说明贪心更大,想要的更多,比如昨天那个女生。 尚勒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毕竟,从来没有人在听说过世酉的身份和传言下,还敢给他一拳的。 想到这儿,世酉倒是突然扯起了嘴角,尚勒单肩挎着运动包,边出门边回头看他,发现他又神经病似的在笑。 尚勒:“……” 这人喝了酒真的变笨了。 * 夏季热风吹乱马路上行人的发丝,吹不散他们头上的汗意,黑色宾利穿过车流,在y大公寓门口停下,有出去吃午饭的学生注意到价值不菲豪车,跟朋友嘀嘀咕咕地感叹。 世酉上了车,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饭点了。 世永元坐在餐桌主位上,看着左手边落座的俊美男生:“今天有很多你爱吃的菜,多吃点。晚上也别回学校了,就住在家里吧。”上次刚刚赶了世酉走,此时这话,是一种服软。 世酉不相信世永元今天打电话叫他回来就只是吃个饭,不过还是浅扯起嘴角,应了他的话。 他并不想回这个家,这里空有豪华精致的布置,内里却空空荡荡的,住在里面,只让人感觉心都是虚无的。 佣人摆好碗碟,有人端好饭菜往楼上走去。餐桌上的菜刚摆上,环形楼梯上就款款下来一个女人,穿着做工精致的改良旗袍,连扫过小腿的衣摆起伏都很有风韵。 肖碧珊一身贵妇人的打扮,耳边柔润的珍珠耳坠晃荡,坐在了世永元右手边,温声细语道:“小酉回来了?” 世酉撩起眼皮看她,又无聊似的垂下眼睛。 肖碧珊没得到他的回应,脸上黯然,世永元此时倒是好脾气,没多说什么,一时之间,楠木餐桌上只剩下碗筷碰撞的声音。 午餐差不多快结束时,世永元才表明了目的:“泽阳好歹是我们世家的孩子,是你弟弟,他再过一个月就要成年,成年礼那天,总得给他一个身份。” 世酉沉默吃着饭,想到这位私生子应该在二楼养病,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是吗?” 世永元好歹培养了世酉将近五年,世酉平常表现的听话,成绩优秀,加上当年顾氏的原因,也不会随便就更换继承人:“你当然还是世家的继承人,泽阳我会给他一些股份。” 肖碧珊用手帕擦了擦唇角,秀美的眼睛看着世永元的神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世酉沉默了一会儿,做出了让步:“把他们从这里送走。” 世永元沉吟片刻,想到公司附近还有一处房产,正要答应,一道柔柔的声音出现:“小酉不要生气,我知道你对阿姨和泽阳很抵触,我也不奢求什么,只希望能陪在永元身边,就足够了。” “永元平常工作那么忙,总归是有照顾不到自己的时候,身边有个人陪着总归没那么寂寞,你也心疼心疼你爸爸。” 世永元喜爱她的柔情蜜意,为她的话而感到心里熨帖,脸上稍有松动。 世酉抬头看了一眼两人,终于对肖碧珊开了口:“你陪在我父亲身边很多年了吧?”喑哑清冷的声音像平静的冰山。 肖碧珊拿捏不准他的意思,只微微一笑:“我爱了他这么多年,即使如此我也知足了。” 世酉“哦”了一声,眼底露出一丝讽笑:“你可真够善良,他有老婆,哪用得着你陪着?” 法律上,世永元跟顾杉月现在可没离婚。 肖碧珊脸色一白,世永元看他一眼:“小酉,我知道你对我有怨言,但当年本跟我结婚的是你肖阿姨,而不是你妈。” 他心里一直有愧,对这个深爱着他的女人。 世酉本来还想再忍,闻言终于没忍住,冷笑道:“呵,是你要为了利益答应顾家的联姻,没人逼你。” 第26章 一针见血。 世永元眉眼一立,为他的忤逆愤怒:“我怎么知道顾家大小姐是一个疯子——” 说到一半,他住了口,倒回了椅背:“世酉,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很失望。” 世酉已经不清楚世永元对他说过多少次类似的话,每次都把错推在他身上,似乎只要他身上发生什么不好的事,都是他自己一手促成的。 比如高中那件轰动全校的事件。 世酉猝然站起身,椅子发出的声响刺耳,他顿了一下,缓缓低下头:“父亲,是我急躁了,我去楼上反省。” 男生身体绷得很紧,垂着头,脊骨却挺拔。 世永元看他软化,脾气才降了下来,满意道:“知道错就好……” 到底是自己儿子,也顾及到情人和私生子这种事上不了台面,他缓和了表情:“你肖阿姨和泽阳,这两天会搬出去的。” 世酉应了一声,转身上了楼,脚步声远去,周围的佣人低着头,不敢围观这场闹剧。 房间的窗帘隔光很好,正午的阳光却照不进一丝一毫,室内一片昏暗,犹如一只噬人的怪兽。世酉关了门,脸色惨白地靠在门板上,脑子里都是一些以前的事情,这让他的太阳穴开始刺痛起来,眼前干净整洁的房间恍惚中出现了丝丝缕缕的殷红血水。 越是忍耐,呼吸就越颤抖起来,在被这红色完全侵蚀的前一刻,手机提示音突然在静谧的室内响起。 尚勒:[图片] 尚勒:【爷的传家宝,给你欣赏一下】 看着这个人的名字,世酉的头疼无端压下去一些,点进去,就看到了正在穿睡衣的自己。 “……” 第12章 下午只有一节课,尚勒上完课之后,又去了室内训练场加练。 打好篮球对基本功的要求很高,运球、过人、投篮,这些都要日复一日的枯燥练习。尚勒训练了一个小时,鬓角微湿地坐在旁边休息的椅子上,随意拿出手机看了看,世酉没回他消息。 没有恶作剧得逞,他有些无聊地靠在椅背上打开游戏,训练场门口突然传来嘈杂声,尚勒抬头望去,走进来呼呼啦啦一大群男女,穿着统一制式的运动服,为首的一个中年男人跟李教练说着话。 隔得远,李教练没看见他,尚勒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们去了训练场侧面的办公室,注意到那些人衣服上似乎写着玉城体校。 体校的人啊,来这干什么? 纪向午被尚勒叫过来帮忙的时候,尚勒刚好结束训练,他上半身的篮球背心早就脱了,肩颈线条流畅,恰到好处的肌肉因为用力泛起些红,沾了晶莹细汗,完美的倒三角身材,帅得让人腿软。 纪向午“啧”了一声,从运动包里往出拿筋膜刀:“你去拍男模写真吧,一定能挣大钱。” 尚勒躺倒在软垫上,闻言懒洋洋道:“以为我是你啊?爷才不出卖色相。” 纪向午之前确实做过模特,他外形条件很好,高中的时候有娱乐公司想和他签约,但纪向午很喜欢篮球,当时拒绝了。 看着他一身叮叮当当的金属配饰,和耳朵上的耳骨夹,尚勒真诚发问:“你耳朵不痛吗?” 纪向午不痛,接下来尚勒倒是来了个痛不欲生。 体育生每天高强度运动下,很容易因为肌肉紧张得肌膜炎,运动时受伤概率也会增加,需要定时进行肌肉放松,防止肌肉僵化。 筋膜刀刮过腿部肌肉的感觉犹如遭受酷刑,每次做肌肉放松,这群自称“头可断血可流”的男子汉都喊得跟叫·床一样。 尚勒忍耐力倒是好,纪向午手下用力,看着他闭着眼睛,因忍耐微颤的纤长睫毛和额头的青筋,由衷感叹:“勒哥,你简直是当代忍者!我相信学校的传言了。” 尚勒控制呼吸,睁开一侧狭长的眼看他:“什么?” 纪向午:“说你很持久。” 尚勒过了几秒才明白他的意思:“……” 他气笑了:“我谢谢你啊。” * 夜色渐浓,世酉从三楼下来的时候,一楼的佣人正在打扫卫生,客厅金碧辉煌,却是一片空荡的奢华光影。 柔软的白色衬衣没扣扣子,胡乱敞开着,衬衫下摆倒是仍然系在长裤里,瘦削健美的胸腹若隐若现,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有些刚睡醒的散漫:“其他人去哪了?” “老爷下午带着肖女士离开了。”佣人揣揣不安地看着他,不太敢跟他说话。 世酉慢慢扣着扣子,往冰箱走,自己给自己倒了杯冰水:“那个野种呢?” 佣人见过世酉打世泽阳的场面,都快结巴了:“也、也一起离开了。” 世酉发现了对方的惶恐,顿了顿,没再问。 坐在沙发上,看着璀璨的吊顶水晶灯,他沉默了一会,转身去了车库。略过琳琅满目的超跑,世酉选了一辆以前常骑的银黑色机车,戴了头盔,发动机轰鸣,机车离弦的箭一般开出了这空荡荡的豪宅。 到了一处高档公寓,世酉把车停在车库,直接坐电梯上了楼,在密码锁上输了密码,推门而入。 开灯的瞬间,一只金毛犬扑了过来,快活地在他身边跳跃。世酉抓了两把它的头毛:“乖。” 阿乐没叫,只在鼻子里哼哼,兴冲冲地跟着他跑前跑后。 这间公寓离y大不远,世酉没怎么住过,金毛犬受伤后,才住的多,他尽量抽空陪它。 第27章 狗笼旁边的狗盆里面有加满的狗粮和水,是雇的钟点工加的,每天早晚也会溜几个小时狗。 世酉洗了澡后,换了身简单白t,落地窗外是斑斓夜色,他没开客厅的灯,坐在窗边的榻榻米上,看向远处桥边的灯火。 落地窗极大,这让他瘦削的身影仿佛坐在夜空里,漆黑的发遮住那双眼后,这时才体现出一丝少年的寂寥来。 金毛犬从他背后的阴影里钻了出来,叼着一个球球用湿漉漉的鼻子拱他,想让他玩自己的玩具。 窗外突然烟花升空,轰然炸响,和金毛犬一起扰碎了这片寂寥,世酉缓缓抬头。 似乎被刚才的动静吓到了,阿乐耸眉拉眼地迅速往世酉旁边一挨,头使劲儿往他怀里塞。 外面烟花继续升空,是五彩斑斓的热闹,让落地窗像一个看节目的电视屏幕。 阿乐生无可恋地继续挤世酉,它如今体型不小,几乎快把世酉从榻榻米上挤下去。 世酉不期然想到一个人,笑了起来:“怎么真的有点像……” 把阿乐抱在怀里,揉着它的头毛,等那阵烟花结束,世酉想了想,换了身衣服,给它系上牵狗绳出了门。 小区建在河道旁边,绿化和儿童乐园都很完善,东部有一个跨河的拱形桥,很多人晚上都会出去散步。 这个时间,有很多父母带着小孩出来玩,世酉戴着黑色口罩,牵着狗,走在昏黄的路灯下。 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地从他面前跑过去,看到了阿乐:“狗狗!”她的父母跟在她身后笑呵呵地提醒:“慢点跑。” 阿乐对她摇摇尾巴,小女孩对阿乐挥了挥手,好奇地看了一眼即使遮住半张脸,也散发着冷气的世酉,终究是没有过来摸狗狗。 世酉沉默地牵着狗绳,看着那一家三口的背影失神。 世酉没怎么有遛狗的兴致了,回去给阿乐洗了澡,就直接躺在了大床上。阿乐从床边跳了上来。世酉抱住它,把脸埋在它长长的、柔软的金色毛发里。 寂寞如同浓稠的黑夜般吞噬了他。 世酉不喜欢太过空荡的地方,他选的这个公寓也不怎么大,但跟小小的寝室相比,总归是更加宽敞。 寝室的床是单人床,窄窄的宽度,世酉喜欢那样拥挤的距离。 而且……那个寝室总是会有一个人在,个头很高,存在感很强,打游戏会骂人,看球赛会欢呼,总是会弄出一些小动静,让那个寝室似乎更加拥挤,充满人气。 明天还是回学校吧。 闭眼前他这样想。 * 篮球场馆一阵阵篮球拍地的响声,还有脚底摩擦过地板的嘎吱声。 李教练早上刚从学校那开完会过来,站在运动着的男生们面前,吹了口哨,叫了停。 李教练介绍着身后的人:“咱们学校过两天要举办运动会,请了玉城体校的优秀学员来做裁判,也和会咱们体训部有些体育方面的交流,大家鼓掌欢迎!” 尚勒抬头看过去,果然是昨天那批人。 一个体型壮硕的男生看见了尚勒,笑了笑:“你就是尚勒吧?之前那场市级篮球赛打的很不错,久仰大名。” 嘴里说着好话,眼底却有着挑剔和打量。 尚勒看出他脸上某种虚假的热情,扯起嘴角,他的五官骨相非常优越,剑眉修目,山根挺拔,有一种痞气的不羁:“你是?” 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男生脸色微变,口中倒是被逗乐似地笑了两声:“贵人多忘事啊,不记得我了?” 纪向午低声提醒尚勒:“这人好像叫吴鹏浩,上次比赛他们球队低了我们几分,是第二名。” 上次比赛y大球队赢了之后,尚勒因为表现突出,成了玉城所有高校里的篮球新秀,学校当初说把联赛的名额给他也是这层原因。 尚勒明白了,这人身上散发的气息名为嫉妒。 李教练和对方的带队老师也都在旁边,尚勒没跟人计较,伸出拳头,和吴鹏浩碰了一下拳,表达友好:“想起来了,咱们那一赛打的精彩。” 吴鹏浩却不依不饶,不太甘心的样子:“不打不相识,今天我们两边不如再比一场?” 人都在自己地盘上撒野了,哪有不应的道理,y大球队全员没有异议。 哨声响起,双方迅速拉开战况。 两边实力都不差,战况激烈,分数咬的很紧,打到中场的时候,y大这边已经处于领先位置。 尚勒一直注意着吴鹏浩,怕人有什么犯规行为。 到了后半场,眼看比分还没有追上,吴鹏浩咬咬牙,目光更凶了。他抢到了球,一番眼花缭乱的走位,带球过人,y大的防守球员没拦住。 吴鹏浩成功在他们篮板下起跳扣篮,尚勒抓准时机,瞬间爆发起跳,凭借身高优势和弹跳力,长臂一展,及时封盖。 篮球没有入框,弹跳着往场内落。 一个球队中,有优秀盖帽能力的队员往往是赛场的关键,这正是尚勒这个中锋的长项。 y大球队正要欢呼,吴鹏浩却在篮球偏轨时喊叫了一声:“你犯规!” 盖帽不能碰到扣篮方的手,也必须在球脱手后进行,男生喘息着冲裁判喊:“他刚打了我的手。” 哨声响起,裁判举手,示意犯规。 纪向午他们炸了,刚才看得清清楚楚:“我们没碰到他!” 第28章 尚勒眉眼很沉,看着裁判,裁判是对方的老师,刚才人挤成一团,老师也没有看太清,但出于对自己学校学生的相信:“别吵别吵,我是裁判,当然会公正的对待比赛。” 李教练脸色也不好看,表明了态度:“我相信y大的学生不会做出这种事。” 球场上因为犯规导致的冲突很常见,两边学校这段时间还有交流,最后这场球没再打下去。 离场之前,尚勒撩起眼皮看了对方一眼:“我记住你了。” 那双眼实在太冷,漆黑幽深,吴鹏浩悚然一惊,只感觉那瞬间被极端强大的捕食者锁定住了四肢,等到回过神,面前的人已经走了。 尚勒拍了拍手中的篮球,猛地扣向球框,篮球在篮板上砸出大力的一声,咣当滚落在地,下面站着的那名裁判被吓了一跳。 没看裁判的表情,尚勒转身去了洗手间。站在镜子前,拽了拽白色篮球服胸口,前胸后背的号码九随之动了动,衣服已经被汗湿了一半,他摘了蓝色护腕,用凉水冲了把脸。 纪向午拍了拍他的肩,给他搭了条毛巾,嘴里还在骂:“操他大爷的。” 他猛灌了一大口矿泉水,头上的蓝毛有些褪色了,隐隐发绿:“污蔑我们!?艹,之前他撞我那一下怎么不算犯规?” 尚勒在那头蓝绿参半的毛上薅了一把:“头发公鸡屁股似的,招人撞。” 纪向午:“去去去!这颜色美美像孔雀,倒是你头发比刺猬还刺猬。” 两人互损了片刻,尚勒用毛巾擦了脸,手机突然传来提示音,他随手点开看了一眼,一顿。 世酉发的消息。 世酉:[图片][图片] 世酉:【这傻逼像你。】 一只金毛犬睡得四仰八叉,哈喇子都流在了地上,粉嫩的舌头垂在地面,一副受尽宠爱,不黯世事的傻样子。 尚勒欣赏了一下这两张照片,回复。 尚勒:[中指] 尚勒:【那我是它爷爷。】 世酉:【?】 尚勒:【你是他爸,我是你爹。】 公寓里,世酉坐在沙发上,喉结动了动,终究是没忍住给他发了条语音,语气有种咬牙切齿的克制:“把那张照片删掉。” 尚勒也给他发语音,嗓音电磁化后听起来更加低沉磨耳:“你求我。” 世酉顿了顿,忍不住把手机微微拿远耳边,因着对方带着笑意的语气指尖下意识摩挲。 耳朵好麻。 尚勒半天没等到回复,再发消息过去,全是感叹号。 被拉黑了。 纪向午上了厕所,出来就看到尚勒拿着手机,摇摇晃晃的像企鹅,走近才发现尚勒在笑,抽着了似的。 纪向午:“世酉?” 尚勒不笑了,站直身体:“……你怎么知道?” 纪向午切了一声,潇洒地薅了一把自己的孔雀毛:“我就是知道。” 自从上次一起拼桌吃了顿饭,他倒是慢慢品出味来,这两人关系没那么差。 而且相处还有点怪,有种说不出来的……纪向午想了半天没想明白,外面李教练在找人,他没再想,和尚勒一起出去了。 看到人都收拾好了,李教练也没多说刚才的事情,只道:“今天先训练到这儿,之后几天要办运动会,篮球场馆到时候要被占用两天,咱们也刚好歇歇。” “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今天我请你们吃饭。” 本来丧气的队员们都兴奋起来,骚气贫嘴:“哇,爱死你了教练。” 火锅店里气氛热闹,分了两桌,才把人坐齐。纪向午和尚勒挺爱吃辣,两人坐在辣锅旁边,吃的斯哈斯哈,嘴唇都红了。 他们这两桌都是男大学生,年轻帅气,加上都是体育生,哪怕只穿着普通短袖,都看得出来身材极好,没过一会儿过来一个女生。 女生穿着打扮很显身材,个子很高,美式甜心的风格,她看着尚勒,冲他眨了一下眼:“你太帅了,可不可以交换一下联系方式?” 尚勒正在锅里捞菜,被纪向午手肘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侧头看站在身边的人,视线平移,最先注意到她露着的肚脐眼。 腰肢是属于女孩子的纤细,有锻炼后的马甲线,很是好看,但尚勒注意力全在其他方面,牛仔裙口袋浅,露出一半手机,手机壳上印着一个英文名字和数字,尚勒多看了几眼,眉梢微扬。 纪向午他们感觉有戏,面面相觑,脸上出现了几分隐晦的笑意。 女生注意到尚勒的视线,笑了起来:“你也喜欢恩博?我是他的忠实粉丝。” 恩博是国际上有名的篮球明星,球衣序号是9,尚勒从高中就喜欢了。 尚勒点点头,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上的辣椒油,露出一个找到同好的笑来:“嗯,我也是。” 近距离接触,听着男生低沉磁性的声音,女生只觉得他擦嘴的动作都帅得不可方一物,脸颊微红,再次提出:“认识你一下,可以吗?” 尚勒抬眼认真看她,拒绝了:“我对这方面没想法,抱歉。” 女孩只能遗憾走了。 其他人假装着吃饭,偷偷听了半天,见人离开,忍不住吐槽:“尚勒,你怎么又拒绝人家女生?” 纪向午恨铁不成钢:“这不就是你的理想型吗?高一点强一点?” 第29章 尚勒垂着眼睫没说话。 确实,只是被陌生人要联系方式而已,给一下也无妨,毕竟有联系方式也不代表会发展出什么,全当交个有相同爱好的朋友。 但刚才那一刻……心虚。 就好像已经有了对象一样。 尚勒沉默片刻,脸上出现麻木。 艹! 世酉果然是个恶魔! 第13章 午饭结束后,尚勒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某种怒气回了寝室,发现寝室却没有人,昨天晚上世酉并没有回来。 他歇了火,想到今天下午没课,决定回一趟家里。 尚勒和世酉都是玉城本地人,否则也不会在同一个高中上学,不过两个人都很独立,上了大学后不经常回家。 本来想打车,尚勒想了想,又觉得还是坐地铁更环保,背了个包,慢悠悠地往地铁口走。 高大的男生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双漆黑狭长的眼,无袖卫衣加短裤,少年感的打扮,却是挺拔健美的身形,跟普通人的气质截然不同,进地铁时,几乎整个车厢的人都多看了他几眼。 没找着座位,尚勒靠着一个杆站着,上面的金属横杆恰好杵在脸前,他歪头靠在上面玩手机。 地铁停了好几站,坐到第三站的时候,尚勒看球赛看得眼睛有点酸,抬眼看向外面缓解。 旁边的门口走进来了一个人。 宽松的白色衬衫,袖子往上挽了两折,露出一截线条分明的手臂。头戴式耳机覆在他漆黑的发上,那双浅色的凤眼很冷,没什么情绪,给人一种不好招惹的倨傲。 世酉随手往横杆上一抓,手腕上是一只价格昂贵的定制表盘,抬眼就看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 “……” 两人都戴着口罩,四目相对,一眼认出对方。 地铁的语音播报在耳边响起,女声柔和:“欢迎您乘坐轨道交通一号线,本次列车终点站,时代广场。为了保持良好的乘车环境,请勿在列车内饮食、丢弃杂物,请为有需要的乘客让座,感谢您的配合。下一站,天街。” 等到后面的英文播报也结束,世酉察觉到尚勒向他走了两步。隔着口罩看不清唇形,只能看到对方滚动的喉结:“好巧,你去哪里?” 世酉往后推耳机,让它挂在脖子上,收回视线:“回家。” “我也是。” 这次声音在耳边明显起来。 两人相顾无言,世酉垂着眸子,纤长的睫毛盖住了那片冷漠,多了点其他东西。 尚勒看了一眼他的耳机,突然发现,好像无论是一个人走在校园里,还是跟他那群朋友走在一起,世酉都很少摘下耳机,似乎游离在自己的世界中。 他好奇起来:“你在听歌吗?” 世酉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你想听? 尚勒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很想听,不过还是点点头,然后世酉就摘下了脖子上的粉白色耳机,伸手戴在了他头上。 耳机上沿隔着棒球帽压在他头顶,尚勒看着世酉近在咫尺的眼睛,顿了片刻,之后慢慢反应过来,听到了耳边清晰的男声,带着平静无波的专业感,是他完全听不懂的英文发音。……不愧是学霸。 尚勒忍了忍,终于没忍住,挑眉看他:“粉色的耳机,你好骚包。” 世酉:“……那还我。” 尚勒发现世酉心情似乎不错,没还,反倒逗他:“世大少怎么会坐地铁?司机呢?” 他之前亲眼见过停在学校公寓南门的昂贵豪车,非常惹人注目,世酉没什么表情地坐进去,对周围人的视线毫不在意。 对面的人一手拉着横杆,一手插在兜里,清冷的声音很低缓:“外面在堵车。” 耳边传来带着气音的低笑,世酉看他,口罩下看不清脸,只能看到帽檐下漆黑微弯的眼睛,剑眉修目,痞帅得紧。 “……你笑什么?” “原来超级有钱人也会因为堵车坐地铁啊。”尚勒微微侧头靠近他,声音带着吊儿郎当的戏谑。 旁边座位上,几个穿着校服的女高中生互相掐着对方的手,脸上一本正经,其实都快激动死了,小小声嘀咕。 “是不是真的!?” “感觉真的是情侣,眼神都快拉丝了!” “哇,耳朵红了!” “哪个耳朵红了?” “刚进来那个,你快看呀!” “真的好尼玛帅,他们是模特吧?” “别拦我,让我去按头!” 隐约听到她们交流的世酉:“……” 尚勒没有注意到小女生们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只发现今天的世酉脾气似乎格外好 ,连上一次发他丑照的事情都没有追究。 该不会是要憋个大招……很快到了站,尚勒正要把耳机摘下来还给这位喜欢粉色的猛男,就发现对方几步走出了地铁。 他跟上,把耳机挂回人脖子上:“你不要耳机了?” 世酉似乎是没想到这茬,顿了顿:“忘了。” 离开冷气充足的地铁站后,外面烈日炎炎,夏天午后的阳光朦胧,空气让人感到微熏,路边枝丫繁茂的树也是发烫的。 直到站在了玫瑰公馆的门口,刷卡进了大门,世酉终于停了脚步,侧头看身后边走路边玩手机的尚勒:“你家在这里?” 尚勒本来都快要撞上路边繁复淡雅的紫色丁香花丛,闻言茫然抬起头,似乎才注意到周围状况的样子:“你也住这里?” 第30章 真他爹的巧。 两人继续往里走,然后世酉就眼睁睁地发现,两人进了同一栋楼、同一个电梯。 “……” 按电梯楼层时,世酉甚至有些迟疑了:“你住在几楼?” 尚勒按了18楼:“你呢?” “……17。”虽然不是邻居,也差不离了。 尚母开门的时候就看到尚勒一脸恍惚,有些担心地在尚勒胳膊上拍了一把:“怎么了?是不是学习太累了?” 她穿着一身居家的白色针织裙,长相有点混血的感觉,明显能看出尚勒和尚与姬的五官遗传尚母更多一点。 尚勒进了门,空调的冷气让他爽得毛孔舒张,想到自己上课根本不听的样子,觉得他妈也是高看他了:“没,就是刚刚遇到同学了。” 换了鞋,他往自己房间走,尚母本来就坐在客厅沙发上追剧,此时又坐了回去:“说到同学,上次你带小午来玩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儿了,下次也可以把你室友叫来家里玩啊。” 尚勒顿了顿,应了一声,进门之后把书包往地板上一扔,倒在适合他身高的定制大床上。 房间贴了很多球星的海报,一侧墙上有一个墙壁篮筐。书柜上没放什么书,全是一些和篮球相关的手办,还有几款巨大帅气的高达模型,旁边书桌上扔着几盒拆封了的糖果。 想了想,尚勒掏出手机,给纪向午发消息。 尚勒:【来我家玩吗?】 纪向午的回复很快弹出:【不了,我正在学校图书馆。】 尚勒:【你转性了?】 纪向午:【懒蛋,快期中考试了,我高数啥也没学】 尚勒笑不出来了,蹭地坐了起来,双手抱住了头颅。 糟糕,把这事给忘了。 高等数学,简称高数,主要内容包括极限、微积分、空间解析几何与向量代数、级数和常微分方程等,是光看内容就让尚勒想逃离学校的存在。 尚勒虽然不喜欢学习,但经历过高考,上了大学好歹成熟了点,体育生的试卷也不难,他对自己的要求是最起码不能挂科,否则这个大学是毕不了业的。 于是晚饭时间尚母来敲门叫他的时候,发现尚勒正坐在桌前,开着台灯,拿着电脑在看网课,手下记着笔记。 尚母站在原地片刻,感动得眼泪都要流下来:“儿子,妈从来不知道大学能带给人这么多改变,你认真学习的样子是我所没见过的帅气。” 尚勒觉得他妈有点油,不过还是很受用,勾起唇角:“那是当然,我什么时候不帅过?” 尚勒这么自恋绝对是被夸出来的。 “快出来吃饭吧,你爸刚回来。” 尚父的西装外套已经脱下了,坐在餐桌边,身材高大,锋利眉眼一派正气,有种军队里出来的干练。看了尚勒一眼,他脸上露出笑容:“回来了。” 注意到什么,他问:“手机屏幕怎么坏了?” 正在给自己夹菜的尚勒顿住,扭头看自己放在桌边的黑色手机,屏幕蛛网似的,跟变态男激烈打斗时碎的。 尚勒终于想起来自己究竟把什么忘了,他解释道:“不小心摔了,我正想买个新的。” 尚勒不算喜新厌旧的性子,而且手机换起来很麻烦,有很多旧数据不容易导到新手机上,也就一直搁置了。 商父给他转了一笔钱:“去给你买个新的吧,我记得你喜欢的那个品牌出新款机型了,买那个。” 尚勒谢了他爸:“上次不是有个比赛嘛,有分下来些奖金,能少花些钱。” 尚父退伍后就一直在自己创业,如今经营着一家糖果厂,这两年业绩还算不错,家里其实不缺这些,但有这个心就够了,尚父点点头:“挺好的。” 尚勒能从一个青春期精力旺盛、热衷打架斗殴的学渣变成一个根正苗红的祖国花朵,尚父功不可没。 玉城一中至今流传着某校霸被拽着耳朵来上晚自习的光荣事迹。 吃完饭,尚勒继续学习充满奥妙的高数,体训部的群里突然发来消息。 【运动会每个学院的方阵得有一个举牌人,有谁想报名?】 大学的运动会不是以班级为单位,而是以学院为单位,能被选出来举牌的女生,基本上都是院花级别的。 y大体训部除了篮球队,还有田径队和定向越野队,虽然整体人数不多,但独立于其他学院,也得有一个举牌人。 此时都在群里冒泡。 【我体训部美女如云,高低得拿个头筹】 【去年体训部因为人少没有参加运动会,今年我们一定要搞得亮眼!拿出风采!】 消息刷了半天,都是些男生。 纪向午:【你们傻逼啦?最近正在举办全国女子运动会,她们都去参赛了】 “……” 群里的消息和表情包沉默了几秒,炸出了更多男体育生。 【艹了】 【那怎么办?我们今年仍然不参加?】 群里雄性含量超标,男生们因为女生的离去痛心疾首:【这些女人没有心,抛下我们这些孤寡老爷们自己潇洒】 尚勒看不下去了:【找个男生穿裙子举不就行了】 然后恶魔低语:【是吧,纪向午】 没管群里的消息轰炸,他退出去划拉两下,忧愁着运动会之后的期中考试,突然看到了跟世酉的聊天框。 第31章 世酉学习成绩很好来着……想到今天世酉的好脾气,尚勒发消息:【我儿,在吗?】 对方不知何时把他从黑名单放出来,这次消息发送成功了,很快收到回复。 世酉:【别烦老子。】 尚勒能屈能伸道:【你不是想让我删掉照片吗?帮我补习高数】 世酉:【……】 世酉腰间围着浴巾,一边走出卧室,一边发语音过去,声线有着浴后的喑哑散漫:“教你的话……我会比较辛苦,还得再加个筹码,让我上回去怎么样?” 第14章 许久没等到对面回复,世酉坐在沙发上,把手机放在桌面,用毛巾擦头发上的水珠。 眼前似乎浮现那人气急败坏的样子,跟他当时说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时一模一样。 世酉现在已经收敛很多了,不然这句话还会复现。 收敛。 口中咀嚼着这个词,世酉绷紧下颌,他为什么要收敛? 把毛巾挂在后颈上,从烟盒里拿出根烟,世酉点燃,含在唇齿间,透过朦胧的烟雾看向手机,隔着漆黑的屏幕,想看破出某种东西似的。 阿乐叼着玩具在客厅里乱窜,发现世酉后,乖巧跳上沙发,和他一起靠坐着。 世酉掐了烟,半晌,突然笑了起来,似乎发现了什么极为有意思的事情。 * 运动会期间不用训练,第二天,尚勒在家吃完午饭后才回了寝室。 宿舍楼的树下站着两个人,似乎是情侣在争吵,尚勒没关注他们,只零星听到一些对话。 “抱歉,我当时喝醉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女孩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软软的鼻音显得越发可怜。 男生却很冷漠,一言不发地听着。 尚勒绕过他们就想走进铁门,进去前随意抬眼看了一下,却跟一双浅色的眼睛对上。 世酉的眸色冷得像冰,氤氲着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气,正午的太阳有些灼人,他的身边却有种让空气都冷下来的气场。 尚勒顿住脚步,这一刹那他就后悔看过去了,因为世酉叫住了他:“尚勒。” 声音很凉,沁人心脾的寒也一路从耳朵钻进了心里。 尚勒预感不妙,去看那个女生,对方因为世酉突然的出声住了口,也看了过来,尚勒发现是在世酉身边常常遇到的那位漂亮女生。 世酉转过头对她说:“不用道歉,我不在意。”转身朝尚勒走去。 女生眼睛猝然瞪大,如果世酉生气或者愤怒她都可以接受,会产生情绪波动也是一种在意,但他什么情绪都没有,好像她和他并无关系。 更加显得她的表白可笑。 女生家世好,长得漂亮,向来都是男生追捧她,一直被宠着,十八年左右的人生中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大的挫折。她再也没有理智,冲了过来,像上次一样伸手打人。 世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脸色丝毫未变,眼眸深处涌动着风暴:“第二次,事不过三。” 女生不期然想到了上次李二少的惨状,这才恍然惊醒,她看着世酉的眼神,眼里出现恐惧:“我、我……” 世酉松开她的手腕,转身往楼内走,和站着的尚勒擦身而过时,斜睨他:“还不走?” 回了寝室,他直接去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用力搓洗掌心的皮肤。 尚勒斜倚在卫生间的门上看他,不太清楚他洗手的缘由,想到什么:“……对了,之前酒吧里给我下药的那个变态服务生,最后怎么处理了?” 世酉垂着眼睫,笑音很低:“你才想起来?” 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他唇角的笑容更大:“还能怎样?当然是进了监狱。” 那个服务员是故意伤害罪进去的。尚勒不知道的是,对方在警局有人,本来只罚个款就能出来,但世酉插了手。 世酉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肇事者哪儿能简单揭过。 尚勒顿了顿,“哦”了一声,某一瞬间,觉得世酉很危险。 水流从修长的指节落下,洗手台并不高,世酉微微弯腰,在拥挤狭小的浴室,瘦削的背脊无端生出缠绕而上的孤寂。 尚勒又觉得刚才的危险是错觉。他误以为对方是跟女朋友吵架后的失意:“她好像很喜欢你……” 世酉看着发红的掌心,终于关了水龙头,用干巾擦拭水珠:“她喜欢的不是我,喜欢的是我能给她带来的东西。” 尚勒通过镜子看他,只看到微垂的漆黑眼睫,蝶翼似的:“一个有钱权,样貌出众的男朋友,对她来说很有面子而已。” 后半句话没说出来——哪怕知道他是个疯子。 这种非常无聊的男女朋友游戏,世酉从来都不感兴趣。 沉默了一会,尚勒握了一下他正在擦拭的手,安慰道:“世界上有40亿个女人,你的未来充满希望,别伤心。” 世酉:“……?” 他没理解这人的脑回路,问了自己感兴趣的:“你考虑得怎么样?” 反应过来世酉问的是高数的事,尚勒转头就走,非常冰清玉洁:“拒绝py交易。” “……” * 运动会在第二天上午举行,尚勒被体训部通知去体育场集合的时候,操场上乱哄哄的,早上十点后才正式开幕,现在都在彩排。 操场犹如半个鸟巢,一侧是空间宽敞的室内长廊,上面托举着观众席。尚勒从观众席下的通道里进入被当做后台的长廊,找了找体训部的人。 第32章 非常好找,找全是男生的那堆人就行。 刚走过去,一个打扮华丽宛如巴啦啦小魔仙的蓝毛女生突然冲过来抱住了他。 尚勒皱眉往后退:“男女授受不亲,这位女同志请你自重。” 推人的时候发现这女生个子还挺高。 一群男生猴子似的从后面窜了过来,发出了鸡啄银铃般的笑声:“别跑啊纪向午!头上蝴蝶结还没戴呢!” 纪向午往他身后躲,花容失色:“我操你大爷,勒哥,救我!” 尚勒回头一看,顿住。 纪向午穿着一身礼服纱裙,抹胸式的款式,肩膀薄纱包裹,裙摆蓬松,头上的浅蓝色假发很逼真。 他很白,加上脖颈修长,这身打扮一点都不违和,反而有种英气的漂亮。 尚勒脸都要笑裂了,主动把纪向午拉到身前,呈上,还安慰他:“校草变校花,不亏,不亏。” 纪向午面如死灰,仿佛被爱人抛弃,撕心裂肺:“尚勒!我林品如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这群男生犹如在玩真人版奇迹暖暖,跟尚勒打了招呼后,拉着纪向午捯饬,给他头上辫小麻花辫,几乎成了一群父爱泛滥的夹子:“我家闺女好可爱啊~” 隔壁其他学院的的男生听到这边的骚动,看了过来:“那个女生好漂亮。” “怎么没有见过?不应该呀,排行榜上的美女我个个门清。” 纪向午被这群大老爷们笨拙的手法揪的脑袋疼,嗷嗷喊了半天痛,被尚勒踹了一脚:“你他妈戴的假发。” 纪向午住口了,哼哼两声,最终迫于淫威,举着示意牌彩排了。 各个学院的代表方阵要在操场走一圈,尚勒也混在方阵中凑人数,下场的时候,在台上看到了一个人影。 校长等校领导都坐在了台上,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穿着严谨的西装。有一个人却一身休闲打扮,白t长裤,头上还戴着棒球帽遮阳,坐在校长旁边,两人一派和睦地说着什么。 那张桀骜帅脸明显属于世酉。 能当上重本大学校长的,职位基本上都是国家正厅级行政级别,跟市长的级别一致,他们一般跟本地商业龙头关系不错,给世酉几分面子也在情理之中。 玉城不知道多少产业都有世家的投资,尚勒记得,他家住的小区也是世家集团投的房地产项目。 在一群发福的中年男人中间,世酉肩宽腿长,可谓是帅得发光,尚勒顿了顿,又想到昨天宿舍楼下撞到的一幕。 世酉说,那个女生是为了他的钱、权势和相貌,不无道理。 尚勒百无聊赖地和纪向午他们聊着天,再抬头去看,世酉已经不见了。 他无端心情有些烦闷,不知道是因为世酉的女朋友,还是因为其他什么。 彩排一圈下来,还得再等二十分钟左右才能正式开幕,尚勒觉得有点没意思,太阳微晒,他回去长廊避暑。 从洗手间出来,正要出去时,一个人拍了拍尚勒的肩膀,他回头,眼睛一亮:“你怎么在这儿?” 尚与姬看了尚勒一眼,唇角勾起一丝笑:“我怎么不能在?” 她刚从洗手间补完妆出来,不是平常的张扬冷酷打扮,此时一身正装,倒是更有御姐气势。 尚勒根本没注意她的着装:“专门为了来见我?” 他凑近尚与姬,高兴地揽着人:“上次不是刚见过,哪用得着——” 话还没说完,有人喊尚与姬:“学姐,待会儿致辞要先彩排一下,您做一下准备。” 尚与姬是y大的优秀毕业校友,开幕式上被邀请来致辞。她应了一声,转头看向止了声的尚勒,唇角微扬:“我记得你也报了比赛项目,加油哦。” 尚勒:“……” 十点,开幕式正式开始。 各个学院派出的代表方阵都有简短的节目,轮到体训部的时候,是一群戴着皮卡丘头套,裸着上半身的猛男秀肌肉,围着纪向午摇花手跳艳舞,简直像美女与野兽。 校领导都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整活,观众席上全是欢呼,引爆全场,男男女女一边笑一边尖叫。 尚勒坐在观众席上给他们录像,镜头都是颤抖的。 等到其他学院陆续结束,一系列代表发言后,校长正式宣布运动会开幕,接下来就是为期两天的运动会,全校停课。 方阵解散,体训部回了长廊整理仪容,尤其是纪向午,骂骂咧咧地要换衣服:“我真是受够了,刚刚竟然还有男人要我联系方式,他眼瞎吗?!爷是男人,是男人!” 篮球队的男生们不顾一切地拉着他合影,非常丧心病狂:“乖女儿,跟爸爸一起拍张照。” 尚与姬从台上下来,刚要离开长廊,就看到迎面跑来一个长腿少女。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瞬间。 她的耳朵上戴满了夸张漂亮的耳饰,长裙衣摆在空中划过跌宕的弧度,尚与姬清楚地看到少女慌乱的眼眸,浅蓝发尾被风吹起,双眼灿若繁星。 那双眼睛很漂亮,尚与姬想。 几个高大的男生追在后面,有人一手拽住了少女的手腕,他们围着少女,笑嘻嘻地:“跑什么啊宝贝?拍张照而已。” 少女眼神慌乱,手指捏紧了衣裙,指尖都因为用力发白,她往人群外跑:“我——”操你大爷! 慌乱之际,没想到踩到了裙摆,即将摔倒的瞬间,却倒在了一个人怀里,脸颊触碰到一瞬间的柔软。 第33章 尚与姬一手揽着纪向午的腰,被少女意想不到的重量带着微微晃了一下才站稳,她坚强地站直了,看向男生们:“学弟们这是在干什么?” 几个男生知道这是刚刚致辞的学姐,看着两人抱在一起,面面相觑,挤眉弄眼片刻后,纷纷道歉:“不好意思!” 都直接跑了,只留下纪向午一个人发愣。 尚与姬发现女生个子很高,以她的身高竟然还得微微仰视对方。 “你没事吧?”尚与姬看着他,卷翘的睫毛眨了一下。 纪向午感受到尚与姬落到他脸上的清浅呼吸,蹭地一下脸红了,提起裙摆转身就跑。 尚与姬愣住,想抓住她,飘渺的纱摆却穿过指缝:“你……” 没想到女生跑得很快,转眼就没了踪影,尚与姬在原地站了片刻,蓦地笑了:“我有这么可怕吗?怎么跟兔子似的。” 尚勒跟其他男生一起收拾完开幕会式上用的道具,转头就发现了纪向午,他有些疑惑:“你脸怎么这么红?” 纪向午愣愣的,声若蚊呐:“完蛋。” 尚勒觉得很不对劲,懒洋洋往嘴里塞了颗糖:“你刚刚跟女生约会了?” 纪向午眼睛瞪大,反驳:“没有!” 尚勒这个时候倒是敏锐起来:“你脸上有口红印。” 纪向午:“……” 尚勒才不管他,揽他肩膀往外走,吊儿郎当道:“你开心就好,哥支持你。” 第15章 运动会第一场赛,是男子100米自由泳。 y大的日月楼有一处室内泳池,这栋楼平常并不对外开放,今天难得可以进入,学生们都想去凑凑热闹。 尚勒被恼羞成怒的纪向午拉来日月楼,刚进室内,就远远看到了泳池附近站着的卫竹兮。男生垂着眼睫,跟旁边几个人交待着什么,很认真的样子。 看人忙完了,他走过去打招呼:“你怎么在这里?” 卫竹兮指了指旁边学生会的后勤人员:“运动会整体需要学生会的协调,我得来看着。” 评委席设在泳池一侧,周围一圈不能有闲杂人等,观众主要坐在在高处看台上。学生会有人架着摄像机准备拍摄,有人提示人群退后,防止干扰运动员。 尚勒和纪向午倒是因为卫竹兮的原因混在了学生会人群里,想到什么,尚勒问:“你妹妹身体怎么样了?” 卫竹兮展眉看他,笑道:“现在挺好了。” 没说几句话,看台上的观众突然骚动起来。 几名游泳选手从后台上场,准备着热身。男生们穿着泳裤,戴着泳帽和防水镜,看不清面孔,只能看到修长的四肢和线条分明的肌理,即使如此也引起了观众沸腾。 “好多身材好的男人,这里是天堂吧!” “呵,他们再帅也没有用,没有我的联系方式,他们的人生都是失败的。” “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比赛很快开始,尚勒没再打扰卫竹兮,坐在后台附近的座位漫不经心看比赛,纪向午不知道跑去了哪里,他没太在意。 枪声刚响,选手们瞬间下水,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有一位选手速度尤其快,犹如海中优雅又凶悍的游鱼,破开水面,极速前进。 其他选手奋力直追,却被那位三号选手甩开一大截,遥遥领先。女生的尖叫和响亮的口哨声在场馆里回荡。 很快,三号第一个到达终点,触壁后出水,水流从他肩颈簌簌洒落,他伸手抹掉下半张脸的水迹,深呼吸几口。 场内欢呼声和掌声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三号,他的唇角崩得很平,从泳池边攀爬了上来,工作人员给他递上宽大的浴巾,三号转身披上的一瞬间,尚勒才突然看清他后腰上繁复瑰丽的紫罗兰纹身。 白色浴巾遮住了裸露的后背和上身,世酉一边摘护目镜一边向后台走去,抬眼就看到了旁边位置上的尚勒。 他顿了顿,走到人跟前,浴帽和护目镜同时摘下,散乱发丝下,露出一张俊美桀骜的脸来。 尚勒看到他湿露露的脸庞,被水流染得冷白通透,唇色透红,眉眼压低看着他,仿佛一头沾了雪水野性难训的狼:“在这干什么?” 半天没回答,世酉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指尖微红,骨节有种釉质的光泽,水珠洒了他一脸。 尚勒终于回过神,猛地抓住他的手,觉得从没见过游泳时这么流畅帅气的人,直接夸他:“你刚刚帅惨了。” 侧面的看台因为他的动作传来一阵尖叫声:“那是在干什么!!!世酉和尚勒我靠我靠!” “……” 这下换世酉不会说话了,看着他痞帅挑高的眉微微发愣。 尚勒向来不太注意周围人的反应,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他松开世酉:“我待会还有比赛,先走了。” 被他松开的手指节微微攥紧,世酉低声:“什么比赛?” 尚勒:“一千米田径跑。” 世酉顿了顿,对他说:“等我一下。”转身往后台走了。 尚勒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倒是坐在原地没有动,支着长腿发呆。 过了一会儿,世酉换好衣服过来了:“走吧。” 衬衫长裤,领口一直扣到最上面,锁住喉结,是与平常截然不同的禁欲气息。 尚勒站起身,笑了:“你要看我比赛啊?” 第34章 世酉没说话,跟着他往外走,过了一会儿挑衅道:“不行?” 尚勒总感觉他比纪向午还惹人逗,单手一揽,靠在他肩膀上,吊儿郎当道:“哪不行?待会给我送水啊。” 世酉拇指微微摩挲中指上的戒指,垂着眼睛,没推开他,轻“嗯”了一声。 体训部参加运动会简直就是欺负人,按理来说不会被允许报擅长的项目。反正也是为了热闹,尚勒没参加篮球赛,报了个中长跑。 操场上有很多人,跑道边也围了不少,很快轮到尚勒这一组,被工作人员叫到号码后,他站在了跑道上。 往裁判的地方望了望,尚勒侧头,却看到旁边出现一个黑人老哥,发现他的眼神后,冲他呲牙一笑,阳光下,牙齿闪耀。 “……” 他也回笑了一下,默默把头转向右边,看到一个蹲下身整理鞋带的印度老哥。 “…………” 都是外国人? 尚勒报名的这个点刚好跟学校的国际交换生凑到了一起,这一排八个跑道上几乎全是留学生。 运动会开幕式上,尚勒有注意到交换生们表演的节目,是一群男男女女狂跳热舞,激扬的异域鼓点和火辣的舞姿点燃了全场 ,观众席上的人都在鼓掌。 看了一眼旁边黑人老弟的大长腿,他总觉得对方应该跑得很快,是此次赛场上最大的劲敌。 很快,枪声响起 ,形形色色的人冲了出去,各种肤色外貌非常引人注目。 尚勒打篮球中锋,要求核心稳定来对抗碰撞,平常关于腰腹、下肢力量的锻炼很多,非常有优势,直接冲了出去,一马当先。 一股脑往前跑了近六百米,尚勒才发现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他回头往后看,发现将近两三百米外,洋洋洒洒跑着一群形形色色嬉皮笑脸的人。 看他回过头来,还有个摇摇晃晃的亚洲男生给他抛了个飞吻:“干巴爹!” 最慢的是那个黑人老哥,双手甩着,慢悠悠的遛羊大爷似的,一双长腿屁用没有。 “……” 尚勒觉得自己错看他了。 操场上的观众席上人不少,有人觉得看不清,爬在栏杆上拿着手机镜头放大看,此时都笑疯了:“尚勒加油!为祖国争光!” 尚勒:“……?” 神他妈为祖国争光! 观众席有人突然拿了个扩音喇叭,声音回响在整个操场上,差点覆盖了半个校区:“尚宝贝!为祖国争光!你是最棒的!” 他大爷的是纪向午那个傻逼! 尚勒感觉自己的脸都要丢尽了,也不着急了,想到刚才挑衅他的人,转身面对观众席,倒着慢跑,似乎找着什么。 银色寸头阳光下几乎在发光,骨相极好的俊美面容染了些汗珠,男生喘着气,浑身上下都是蓬勃的力量感,让观众席上的人注意不到他都难。 “尚宝贝,你找谁?”扩音喇叭振动。 “找世酉。”尚勒喊。 纪向午被他恶狠狠的眼神搞得心虚,乖乖地:“各位达令们帮忙找一下世酉,我纪某人必有重谢!” 观众席骚动起来,在上面张望:“这是在干什么?难道尚勒要现场下战书?” 凭借高处优势,纪向午几乎半个身体伸出栏杆,终于看到站在观众席最右边下面的世酉,手臂挥来挥去指给尚勒看:“勒哥,在那里!”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世酉站在阴影下,风过白色衬衫下摆,布料勾勒出了他紧窄的腰线,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和尚勒对视。 尚勒遥遥冲他笑,是挑衅的,也是热烈的:“看着爷!” 这时后面的人早已努力追了上来,擦身而过。尚勒转身,仿佛一只追捕羚羊的矫健猎豹,猝然加速。 剩下四百米,几乎全是冲刺。 观众席上叫喊声热烈,这下也不说什么为祖国争光了,也有人喊着外语加油。 耀眼的光线穿过五彩跳动的人群,操场上的人们在不顾一切地向前跑着,镜头组合在一起,让这儿成了一片跳动着的世界。 尚勒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冲过了终点线。 观众席欢呼声震天,其他人也在不间断的欢呼中陆陆续续到达终点。 从终点撤下来,尚勒还没来得缓神,下一秒就被一群人围住,尚勒看到几个白人留学生,几人叽里咕噜说了什么,尚勒听了半天,只听懂了几个”“hello”、“wow”和“you”。 虽然听不懂在说什么,但能感觉的出来言语激烈。 世酉拿着一瓶水过来,就看到一个白人男生笑容满面地把手放在尚勒的胸肌上拍了拍。 世酉:“……” 他走了过去,尚勒看见他后仿佛找到主心骨,世酉从他眼里看到几个大字:【救救我救救我。】 他和那几个白人交流了一下,转头看向尚勒,挑眉道:“他们说你肌肉漂亮。” 肱二头肌发达的那个白人明显有有坚持健身,对肌肉练得漂亮的人很佩服,指了指尚勒,满是惊叹地说:“david!” 尚勒看向世酉。 世酉:“……见过历史书里的古希腊雕像吗?他说的是古希腊雕像里的一名男性——大卫,以身体的力与美著称。” 尚勒明白了,正想拉着世酉离开,那名黑人老哥跑完缓了缓,也凑了过来。他身高极高,可以和尚勒媲美,只不过跟尚勒比起来没什么锻炼痕迹:“hey bro,你健身?” 第35章 虽然音调怪异,但尚勒终于能听懂了,不知该摇头还是点头:“算是吧,我是篮球运动员。” “yo man,you are awesome!”上扬的语调,带着黑人特有的口音。 尚勒:“……” 尚勒拉着世酉跑了。 真他妈可怕,他从高中就放弃学外语了,现在让他说口语简直是天方夜谭。 尚勒余光看到世酉眼中的戏谑,换了话题,强行挽尊:“我刚刚是不是帅惨了,比你更帅?” 世酉想到刚刚这人的模样,看了他数秒,没有反驳:“嗯,你天下第一帅。” “……” 这下换尚勒不自在了,侧头凑近他:“你怎么……” 世酉垂眼:“我怎么?” 尚勒收回视线,不说话了,半晌道:“我请你吃饭,你教我高数?” 世酉答应了:“可以。” 尚勒猝然抬头看他,这下是真的惊奇了。 世酉怎么像变了个人一样? 第16章 尚勒中午要和体训部一起聚餐,晚上才和世酉一起出了门。 学校后街上灯火明亮,有很多小吃摊,两人走在一起,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穿梭过人流。 世酉侧头看了一眼身边明显在神游的人,明灭的光影在尚勒脸上闪过,他不期然又想起今天对方在操场上的模样。 很耀眼。 那个人向来是那样热烈,不顾他人眼光,想到什么做什么,该招惹的,不该招惹的,都惹了个遍,似乎没有什么会束缚他。 尚勒带世酉去了上次吃过的那家火锅。 晚上店里人不少,服务员带人在包厢落座,尚勒先点了些菜:“之前篮球队一起在这吃过饭,味道不错。” 他把点菜的平板交给世酉,眼神落在他扣紧的衬衫领口上:“你想吃什么?” 世酉接过,垂着眼在屏幕上勾选,指尖点来点去,很认真的样子。 尚勒多看了他一眼。 怎么看起来有点乖……两人难得一起吃饭,一时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包厢安静,能听到火锅加热装置运行的声音。 吃到一半的时候,世酉看他拿着筷子,夹着一片牛肉在酱料里戳来戳去,挑眉道:“吃好了?” 尚勒抬头看他,世酉脸被热气熏红,白衬衫袖口被捋了上去,露出的腕骨上有浅浅青筋,被冷白如玉的皮肉包裹着。 两人拿着筷子的手微微碰在一起,世酉没什么反应,依然看着他。 尚勒顿了顿,含糊地应了一声:“嗯。”这晚上他基本没看世酉的眼睛,脑子里在想别的事。 世酉对他,似乎跟对别人有点不一样。 尚勒想起中午聚餐时,纪向午告诉他的,世酉的肢体洁癖。 纪向午喜欢逛校园论坛,今天就在里面看到了有关世酉的帖子,为了防止尚勒对他大喇叭的秋后算账,知道人晚上要请世酉吃饭后,特意提醒他,世酉吃饭有三大忌讳:大声说话、不用公筷、碰到他的皮肤。 但……这些他好像都在世酉面前犯了。 世酉笑了一声:“看起来是个饭桶,没想到是个小猫胃。” 尚勒回过神,不甘示弱道:“你才是饭桶,跟猪似的,吃那么多。” 说着给自己夹了几片煮熟的毛肚和腌牛肉,几口就嚼了下去,然后开始夹金针菇。 世酉:“……” 世酉:“你要不要看看你在做些什么?” 听他没再回嘴,世酉低头在碗里舀了口汤喝:“……你心情不好?” 尚勒看着他慢条斯理吃饭的样子,先是想,世酉确实是豪门公子,矜贵优雅,喝口番茄汤,都像是在喝什么极品佳酿。 他并没有心情不好,反而被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包裹,脑子很乱:“没有。” 世酉想到了昨天运动会开幕式上看到的,尚勒揽着一名短发女生的肩膀,姿态亲密,之前在寝室楼下见过。 虽然尚勒说他没有女朋友,但两个人明显关系不一般。 大学生的烦恼过来过去就那几样,大学不限制恋爱,限制学生恋爱的只有学生自己。 尚勒像是为情所困。 世酉敛着眼睫,看着翻滚的红色汤底,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起来。 尚勒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突然想到什么:“那只小狗呢?” 世酉看他:“你喜欢它?” 尚勒“嗯”了一声:“好歹跟我同名,还是我的小乖孙,对吧,世大少?” 世酉:“……” 世酉收了筷子,慢慢喝着冰镇啤酒:“就在那个公寓。” 尚勒反应过来,世酉说的就是他家楼下。 世酉一口气喝完了一罐酒,尚勒看着他殷红的唇瓣,和泛起一些水色的眼,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你不能吃辣?” 世酉压下了咳嗽,表情倒是平稳的:“还好。” 尚勒在兜里找了找,掏出了几颗糖 ,伸手给他:“怎么不早说?吃点甜的会好点。” 糖果的彩色包装很精致,不同颜色对应不同口味,世酉微顿,接了过来:“好。” 他拆了一颗,喂进嘴里,舌尖漫上清新的水果气息,很好吃。想到什么,他勾起唇角,“你不是让我给你补习?在哪里?” * 两人吃饭的地点离玫瑰公馆不远,晚上都没回寝室。 第36章 世酉在公寓里洗漱完,把充满火锅味儿的衣服塞进洗衣机里。 阿乐看着客厅茶几上放着的几颗糖果,用鼻子嗅了嗅,张嘴似乎想叼走一颗,被从浴室出来的世酉捏住了嘴:“这是我的,你不能吃。” 阿乐哼哼两声,去蹭他的手心。 世酉坐在榻榻米上拍了拍它的后颈,视线落在落地窗外的繁华灯火上,目光幽深。 虽然看着凶悍痞气,但尚勒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想。 世酉高一在玉城的一所贵族学校就读,很多富二代都会被家里放在这里积攒人脉,大部分人后续都会出国镀金。 高二那年,世泽阳被世永元接回了家里,送到了顾杉月面前。崩溃和没有硝烟的战争一发不可收拾,仿若地震山洪般压倒了勉强维持着和睦的表象,顾杉月的疯病更加严重了。 世泽阳进了世酉的那所学校,世酉没把人放在眼里,但对方明里暗里惹出事端。 看到教学楼下,鲜血淋漓的尸体那天,世酉头一次犯了病,世泽阳直接在教室被打断了三根肋骨,将近好几个月才养好伤。 世酉现在还记得当时那些人看向他时惊恐的眼神,老师们站在教室门口甚至不敢上前,似乎他是什么阎罗鬼刹。 等到回过神,他已经是玉城一中的学生了。 世永元离开学校前,坐在车内,眉眼阴沉地审视他,似乎头一次认识了自己的儿子:“你不该像你母亲。” “她没有教好你,我会把她送到她该去的地方。” 顾杉月进医院那天,天气很好,阳光照在身上很温暖,他看着车子绕过喷泉,逐渐远离视线,看了很久。 司机很快送世酉去了学校。 那时世酉和尚勒还是同桌,尚勒刚来教室,就看见世酉趴在桌上。他本来没在意,直到坐下时,才发现桌面在不易察觉的颤抖。 尚勒侧头看他,看到人发白的面色,以为是低血糖,顿了顿,满脸不爽地递过来几颗糖,关心的语气都是硬邦邦的:“虚弱成这个样子?拿去。” 世酉睁开眼,看着他手心的彩色糖纸,声音很低:“……要你管?” 尚勒可算理解他爸妈对待他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了,为别人好却被冷言相待的感觉的确很糟糕。 世酉的脸色实在不好,尚勒终究是没跟人计较:“你是不是傻逼?干嘛作贱自己的身体?” 他一口气拆了四五个糖,想塞进世酉嘴里。世大少何曾被这样对待过,眼里冒火,出手阻拦:“你——” 少年热烫的、骨节分明的手碰到他冰凉的唇上,指节很硬,世酉闻到他身上阳光晒过草木般暖呼呼的味道,和皂角的清新。 尚勒看着他圆鼓鼓仿若仓鼠的脸颊,非常满意,恶劣道:“你不吃,我偏要给你,撑死你。” “……” 世酉只记得那天吃了很多糖,各种口味混在一起的味道很古怪,差点被齁死,晚上回到家时,才发现口袋里还被塞了一把。 那些糖他吃了很久,偶尔想起来了吃一颗,直到高中毕业才吃完。 半个青春,都是口中酸甜的水果糖味。 仿佛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世酉再想起来,只觉得蒙上了一层滤镜,有些是灰暗的,而有些却一如那个人一般多彩。 世酉躺在大床上,心绪烦乱,不知道是因为晚上骤然浮起的回忆,还是其他什么,这个夜晚的梦不一样起来。 似乎又回到了高中,他趴在课桌上,校服盖住了眼睛。有人坐在他旁边,伸手来摸他的脸:“你怎么了?” 那只手很大,骨节分明,世酉抬起头,看到那只手的手心有一把糖果:“吃吗?” 风从窗外和后门穿堂而过,光线朦胧暧·昧,世酉的心跳急促起来。 他正要伸手去拿,下巴却突然被人掐住,低沉的声音震得他耳膜发痒,带着清浅笑意:“想吃?” 世酉觉得自己应该点头了,然后炙热的吻就落在了他的唇上。那人口中含着一颗糖,舌尖相触,他们互相用唇舌去吮吸糖果。 糖果有着深粉的艳丽色泽,被唾液染上香甜的晶亮,口中津·液粘稠起来,世酉只觉得舌尖都在颤抖,被糖果的香气和湿润的情·欲引·诱,无法停下。 有什么变得奇怪起来,微妙酥麻的电流在他体内游走,脊柱和小腹附近的肌肉开始紧绷。 他伸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几乎要捏碎的力度,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够、够了。” 没有停下。 只有突然出现在耳边的声音,吻落在敏·感的耳尖、耳垂:“那回答我,喜欢吃糖吗?” 世酉说不出话来,他不想睁眼,不想看清面前人的脸,但却不受控制的抬起眼皮,看清了面前人的剑眉修目,漆黑微弯的眼睛。 他听到自己说:“喜欢。” 光影浮动,世酉醒了。 呼吸急促,新脏跳得仿若擂鼓,看着公寓天花板上的顶灯,他长久地没有动作。 阿乐早早起来,察觉到动静,从客厅窜了进来,在他床边跑了几圈,看他还是没有动作后,蹭地一下跳了上来,用鼻子拱他:“嗷呜呜呜呜?” 世酉坐起身,摸了一下它的头毛起身去了浴室。 水流落下,缓缓冲掉了一切痕迹,世酉喉结动了动,转头去看镜子里的自己。 第37章 相较其他男生,世酉其实欲望很少,他很难对什么事情提得起兴趣,包括这些带有绮丽色彩的情·事。 但镜子里的人眼尾发红,似乎已经极端沉溺。 脑海里忍不住再次想起尚勒,世酉沉默片刻,最终叹息一声,手指落在一个地方,气息不稳地闭了眼睛。 第17章 叮咚—— 早上九点左右的时候,公寓的门铃响了,尚勒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后退看门牌号。 1701,跟世酉昨天晚上说的对得上号,应该没有走错门。 在尚勒忍不住再次按铃的时候,门开了,世酉发丝湿润,滴落的水珠染湿了他身上白t的衣领,晕染出一片透着肉色的痕迹。 尚勒的目光忍不住落在那些透明布料上,问道:“你喜欢早上洗澡啊?” 世酉顿了顿,撩起眼皮看他:“嗯,进来吧。” 门外的人穿着工字背心和短裤,肩颈线条骨感,脚下踩着居家的拖鞋,一手搭在后颈上,打了个哈欠,没睡醒的样子,少了些凶悍,多了丝丝缕缕的慵懒。 刚刚在浴室里做的事情实在称不上清白,世酉喉结动了动,转身示意人进来:“客厅、书房都可以,你选一个。” 两人昨天晚上定下的补习地点,就是世酉的公寓。 尚勒跟在他后面,稍微打量一圈。 房间跟他家很不一样,简单的冷色调装修,家具等都很全,落地窗外光线明亮,但有种说不出来的空旷冷清。 阿乐发现来了别人,兴冲冲地跳了几下,往尚勒怀里扑,尚勒蹲下身摸它:“那就客厅吧。” 世酉在冰箱拿了两罐饮料,从厨房出来,看到尚勒盘腿坐在毛绒地毯上,身边的地板上扔着黑色背包。 高大男生趴在茶几上,书放在面前,一只手盘着狗头,侧头看他的方向。 一副古惑仔坏男人的打扮,却在乖乖等他。 世酉走过去,把饮料放在他手边,瓶侧的水珠滚落在茶几雪白的大理石面上。 忍了忍,他没忍住在对方下巴上挠了一下。 尚勒被他的动作惊到瞪大眼睛,抓住了他的手腕:“喂!你摸狗呢?” 世酉收回手,勾唇看他:“可不就是。”边说边坐在旁边,也学他的样子盘着腿。 他从来没有这样坐在地上过,调整了好几下姿势。 尚勒:“……” 真把他当阿乐了? 他不甘示弱地去挑对方下巴,指腹在那精巧流畅的线条上微微揉捏,进行男人间的反击:“小狗,给爷叫两声?” 世酉一顿,侧头避开了,尚勒听到他清冷微哑的声音:“好了,给你补习。” 纪向午视频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尚勒正在问世酉高数题,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发现是纪向午,他直接按了接听。 纪向午角度死亡下的大脸出现在屏幕上,幸好长得帅,好歹能入眼:“勒哥,去篮球馆打球吗?几天没打球我手都痒了。” 本性难移,纪向午在图书馆跑了两天就坚持不下去了。 尚勒把手机靠在水杯边,写着题:“不去,你哥我现在头悬梁锥刺股学习中,别来沾边。” 纪向午咧嘴笑:“我才不信。” 尚勒长臂一展,揽住身边的人,手下没停笔,吊儿郎当道:“这位世老师可以证明。” 纪向午看着镜头中抬眼看他的世酉,瞳孔地震,半天说不出话。 尚勒写到一个公式,拿捏不准,侧过头去问世酉:“这个题为什么不能用第二个公式?” 世酉没在管纪向午,低头看了一眼:“题目给了限制条件,很隐晦,第二行。” 尚勒多读了一遍,倒是懂了:“牛逼,我一点没看出来。” 又写了几行,他才反应过来什么,看镜头:“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纪向午看着黑掉的屏幕,游魂似的给尚勒发消息:【完了,真正的尚勒一定是被世酉杀了,在做题的不是尚勒,而是替身!】 不然世酉这个肢体洁癖为什么纵容尚勒搂搂抱抱的?! 尚勒:【替身你大爷】 纪向午豁然起身:【世酉好狠的心!】 尚勒:【那来救我。】 纪向午人是君子淡如菊的躺平了:【你快学习,到时候笔记借我抄抄】 尚勒:[中指] 尚勒不再理他了,写完手下的题,对了答案,没问题后,狠狠伸了个懒腰。 看见世酉在玩电脑,他侧头去看:“你在干什么?” 世酉常常用电脑在搞一些他看不懂的东西,刚刚在他做题的间隙也一直在看些什么,尚勒看到上面曲折的红绿线图。 “这是什么?” 世酉侧头看他一眼:“k线图,用来分析股票走势。” 尚勒起身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世酉忙碌。 世酉认真起来的时候跟平常很不一样,眉目间的桀骜仍然在,但眼神有一种势在必得的平静。 他的侧脸很好看,鼻骨线条很出挑,发丝凌乱不失美感,画中人似,唇微微抿着,颜色漂亮。 尚勒看着他下巴的线条发起了呆。 那种感觉又来了,只要一直注视着对方,就会产生的一种杂念,心绪难安。 两人独处时,这感觉尤甚。 室内安静了很久,偶尔会出现鼠标和击打键盘的声音,世酉反应过来的时候,尚勒已经倒在在沙发上睡着了。 第38章 “……” 世酉后靠在沙发边,微微垂眼,看着那人落在地上的脚,穿着白袜,脚腕骨感,脚背上挂着拖鞋。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生病了,看着这个人,连平常喜欢做的事都索然无味起来,刚刚看那些图线时,走神了好久。 侧头看着他闭着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微张的薄唇,世酉不期然想到了那个梦,缓缓靠近。 呼吸交缠,温热、潮湿开始充斥鼻息,他们的唇挨得很近,跟梦中一样。 扑通、扑通—— 世酉眼睫抖动,心跳得很快,那种不可控的感觉又来了。 就在吻上的前一秒,他挣开了眼,缓缓退离了。拿起沙发边的灰色薄毯盖在尚勒身上,起身离开了客厅。 客厅重归静寂,几秒后,尚勒猝然睁开了眼睛。 世酉没发现,那样剧烈的心跳,明明来自两处地方。 世酉刚刚想干什么……尚勒拉起毯子盖住了脸。 * 翌日,运动会结束,尚勒回了学校,被纪向午叫去在图书馆一起学习。 在图书馆桌前枯坐许久,尚勒头昏脑胀,学高数学的非常痛苦。没有世酉,他的进度缓慢。 两人从图书馆出来后,纪向午看着尚勒的眼神很是怨念:“你这个花心大萝卜。” 尚勒双手插兜,摇摇晃晃地走在路上:“你瞎说什么呢?爷连恋爱都没谈过。” 有这么专情、这么帅的花心大萝卜吗? 真是的。 纪向午在图书馆里并不认真,尚勒注意到他一直在玩手机,出来后就开始说胡话。 “我哪瞎说了?”纪向午想起刚刚看到的帖子,翻出尚勒昨晚发的朋友圈:“你发的照片我都看到了。” 尚勒看了一眼,是他拿着奖牌和他姐的合照,一千米田径跑领奖时拍的,他帅他姐美,没什么毛病:“有什么问题吗?” 弟弟在运动会上有比赛,尚与姬好歹是稍微留了一会儿,不过再也没找到那名少女。 纪向午看着尚勒亲密搂着女生的肩膀的手臂,叹了口气。 尚勒被他怨妇似的口吻整怕了:“我走了。” 纪向午没心情跟他口嗨:“我可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要拒绝其他女生了,原来心里有人。”他视线落在尚与姬脸上。 尚勒想到什么,顿了顿,嗤笑一声:“有个屁,这是我姐。” 纪向午抬眼看他,也不叹气了,慢吞吞道:“哦……这样啊。” 两人吃了饭,下午直接去了上课的教室。 寝室里,世酉坐在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过了几秒,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忙碌。 那个人没回来。 对方昨天在沙发上睡着醒来后,就离开了,没在补习,似乎……在躲他。 有点无聊,世酉打开了学校的校园论坛,运动会刚刚结束,热度未减,有很多人都在讨论体训部的劲爆表演,还有尚勒。 有人上传了尚勒比赛时的视频,拍摄者在尚勒和世酉互动时疯狂尖叫,世酉忍着吵闹,看着镜头里的痞帅男生,转了转中指上的环节。 好奇怪。 那种眼里只有一个人的感觉,让人失控又不安。 视频下面的评论都在猜测两人的关系,世酉随意一看,顿住了。 【尚勒这是公然表白吧!啊啊啊啊磕死我了】 【之前好几次我就发现了,这两人关系并不差!】 【搞什么啊,你们能不能别乱说,尚勒有女朋友的好吧?之前来学校找过他,他喜欢个屁的男人】 这人明显是个喜欢尚勒的直男粉。 【可是我在男寝亲眼见过他们互相摸对方脸】 【可是我在尚勒朋友圈见到这张照片(狗头)】 配图是尚勒和一名短发女生的合照,女生拿着属于尚勒的奖牌,两人相貌极好,眼睛都有笑意,看起来关系匪浅。 世酉靠在桌边,眸色越来越深。 教室里,尚勒一局游戏结束时,天色已经阴沉了下来,室内昏暗不少,他看着窗外发呆。 还没下课,外面暴雨磅礴,很多人都看着窗外,一个女生目露担忧:“怎么办?没拿伞。” “我男朋友来给我送伞,我让他给你也带一把。” 纪向午上课后就一直在玩手机,上到中途偷偷摸摸溜了。尚勒问他去哪,纪向午说有事,尚勒也没再多问。 雨似乎没有小的迹象,尚勒听着外面的雨滴声,感觉自己越来越困,眼皮就快要合上时,手机振动,弹出了消息。 尚勒睁开眼,看清发消息的人后,下意识坐直身体。 世酉:【今天继续补习?】 经历过今天一个人的高数,尚勒觉得他的高数已经离不开世酉了,秒回:【补!】 尚勒:【不过外面下雨了,我没拿伞,下课后雨小了我就回去。】 尚勒:[图片] 对面发了一张图片过来,点开,是m座教学楼的阶梯教室,镜头正对着巨大的玻璃窗,外面天色阴暗,大雨磅礴,雨水溅在玻璃上,滑下歪曲的轨迹。 世酉:【等着。】 尚勒:【?】 对面半天都没有回复消息。 尚勒看着外面的暴雨,愣了会儿神。 一个猜测从他心底浮现,但是怎么可能? 下课铃响起,学生们陆陆续续拿伞离开。有女生没带伞,站在门口躲雨,一个男生很快拿着伞进来,目光柔和地揽着兴奋的女生走了。 第39章 形形色色的人群晃动,但教学楼门口外,最惹人注目的却是一道修长的人影。 卫衣短裤,昂贵的白球鞋沾了雨水的脏迹,世酉举着一把伞站在雨幕中,水珠沿着黑色雨伞的边沿落下。 男生漆黑的发微微凌乱,露出额头和俊美的眉眼,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但浑然不在意。 “那是金融学院的世酉?!” “他为什么在这儿啊啊啊!来接人吗?” “救命,他看过来了!” “他好像在找人?” 尚勒安静地隔着玻璃门看他,世酉的视线落在人群里,似乎在找着什么,凤眼没有平日的微讽,里面是某种专注。 然后某一瞬间,心有灵犀似的,世酉抬眼看了过来。 尚勒的心脏一跳。 那人顿了顿,慢慢仰起下巴,对他挑了挑眉,比了个口型:【出来。】 尚勒背着单肩包,几步就跨出门外,些微雨珠落在他身上,还未滚落,一把伞就遮在了他的头顶。 周围还未离去的学生都愣住了。 他们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那柄黑伞不大不小,两位高大的男生迫不得已挤在一起。 背着单肩包的那位穿着立领冲锋衣,伸出一只手,揽住了世酉肩膀,世酉却没有躲开。 可是世酉是众所周知的有肢体洁癖。 看着对方惹眼的银色寸头,所有人瞪大了眼睛。 是尚勒! 刚刚还在帖子里看到的尚勒! “卧槽,我是不是眼瞎了?世酉给尚勒送伞!” “我还以为帖子在说着玩,这什么剧情走向?” 引起轰动的两人却完全没有注意别人。 尚勒凑近世酉耳边:“真来接我了?” 世酉嗤笑一声:“废话。” 尚勒用搂着他肩膀的那只手撩了一下他落在后颈的狼尾,层次分明的发丝触感毛茸茸的,他狐疑道:“怎么突然这么好?” 想了想,主动伸手去抓伞柄:“我来举我来举。” 世酉没动:“没事。” 尚勒执意要贡献一份力量:“都麻烦你来接我了——” 世酉被他掰松了手指,眉毛动了动,突然一阵大风吹来,雨伞被刮向侧面,直接滚出了五米开外。 豆大的雨滴落在两人两人头上,簌簌滚落,颤抖了地面浅洼中的落叶,一如尚勒的小心脏。 衣服瞬间湿透了,尚勒看着世酉苍白脸颊上的水痕:“我……错了。” 他转身去捡雨伞。 世酉眼睁睁看着犹如一只快乐小黑狗一样往前翻滚的伞,尚勒追了十几米都没捡到,一连“艹”了好几声。 等到尚勒狼狈归来,就看到世酉低着头,一手捂着脸。 尚勒把伞举在世酉头顶,虽然两个人已经湿透,没什么卵用。 他只感觉脸都丢尽了:“我他妈……” 然后就感觉到旁边的人在颤抖,清冷细雪似的笑音,低沉悦耳,很熟悉。 尚勒不说话了,咳嗽两声。 两人慢慢地往回走,世酉笑够了,终于抬起头,声音很低:“憨货。” 尚勒没听清:“什么?” 直到两人回了寝室,世酉都没回答他。 两个人挤进卫生间,空间一时狭窄起来,尚勒拽过毛巾,三两下就蹭干了寸头。 转头却发现世酉没什么动作地看着他,半晌,尚勒觉得看出了什么。 他拿了世酉的毛巾,盖在他湿漉漉的头发上,随手揉了揉:“真懒。” 世酉被柔软的毛巾蹭过发梢、额头和脸颊,一侧的眼睛眯了眯,像一只被揉耳朵的猫,好脾气地不反驳:“嗯。” 他看着近在咫尺尚勒的脸,突然靠近。 尚勒动作顿住了,近距离下,甚至可以看清世酉睫毛上挂着的水珠,那双浅色的眼比宇宙星云还要璀璨,他一时没动:“……怎么了?” 世酉清浅的呼吸洒在他的脸上:“尚勒,我要追你。” 第18章 “!!!” 尚勒猝然退离,后背撞上了墙壁,没看眼前的人:“……你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吗?” 世酉许久没说话。 他抬眼看去,看到一双带着几分愠怒的眼眸。 “我,有女朋友?” 尚勒缓缓道:“就那个长得挺漂亮的长发女生。” 世酉双手拽着尚勒衣领,把他拉近身边:“在你之前,我没追过别人。” 尚勒愣愣地看着他,就听他继续道:“也没想过去追别人。” 他发丝是湿漉漉的,眼睛也是潮湿的:“尚勒,我只想要你。” “……” 尚勒抓住他的手腕:“……你不是直男吗?” 世酉的额头抵上他的额头,犹如盯上心怡猎物的黑色王蛇,吐着蛇信子缠绕而上:“我是。” 他吻在尚勒下巴上,很轻,不像吻,更像是克制的、轻轻的触碰,一路向上到他的耳根,声音和唇碰撞着他的耳:“不过他妈的被你掰弯了,在还没来得及直的时候。” 尚勒听懂了他的意思。 他是他的初恋……尚勒伸手掐住他的下巴,不让他继续吻,声音很缓慢:“世、酉,你大变态。” 世酉看着他微红的脸,勾起唇角:“变态要追你,开心吗?” 尚勒猛地松开他,转身出了浴室。 第40章 门被砰地关上,世酉听到外面抓狂的脚步声,看着镜子里呼吸急促的人,他垂下眼睫,缓缓擦拭头发,半晌,神经病似的笑了起来。 再出卫生间时,寝室里空无一人。 把人吓跑了啊。 世酉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唇边叼了根烟,想到那人不喜欢尼古丁,没有点燃。 尚勒可能有喜欢的人,但……不论是什么东西,只要他想要,哪怕不择手段,他也要得到。 施舍是留给弱者的。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联系人的名字在屏幕跳跃,世酉一顿,犹如被拉入了另一个世界,脸色突然古怪起来。 接通时他声音很低:“我知道了……明天?” 对面又说了什么,世酉呼出一口气:“嗯。” 天气预报说这几天都有雨,他打着伞出了门,晚上没留在空荡的寝室,住在了公寓。 夜很黑,粘稠了房间里的空气。 世酉侧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沉默盯着虚空,漆黑发丝落在枕上,身体是一个蜷缩的弧度。 透过隐约的光亮,那双眼中红血丝弥漫,像一只临死前的蝴蝶被无形的蛛网缠绕,挣扎又死寂。 阿乐缩在他怀里,世酉的指腹轻轻穿过它柔软温暖的毛发,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直到回过神,眼睛开始转动逡巡,他隐隐看到窗帘外的光亮,日出了。 直到天亮,他都没有睡着。 早早起来,世酉喂了阿乐,陪着它玩了会儿,出门前,在门口的穿衣镜前整理了很久白衬衫的领口、袖口的褶皱、系进长裤的衣摆,让每一个地方都是完美的。 司机来接人了,目的地在郊外。 灰白的墙壁,院墙高高的,黑色车子驶进时,铁门被恭敬打开。这里有点像高档小区,绿化漂亮,一栋栋不高的楼层错落有致。 世酉远远看到旁边一栋楼的窗户上趴着一些人,盯着进来的车子,身上穿着浅色的病号服。 有人带着他,一路走向一个病房,很大的病房,布置得温馨,不像医院,反而像是一个家,除了那扇巨大违和的玻璃窗。 主治医生是一个中年女人,穿着白大褂,低声道:“世少,病人这段时间稳定了许多,能近距离接触了。” 世酉隔着玻璃窗,看向里面。 女人坐在木桌边,桌面花枝零落,摆着一个花瓶,她挑拣了一支花,投了进去,细长的手指和漂亮的花枝互相映衬,画面美极。 世酉看着面容恬静的女人,吐了一口气,医生打开门,他走了进去,慢慢坐在女人对面,眼睛一直盯着她。 还是很熟悉的,他想。 没有忘记。 女人插着花,不在意外界任何事,只细心把周围剪下来的残枝清理干净,一举一动透着金钱堆彻的优雅。 看得出来也是个洁癖,受不了凌乱的东西。 世酉一直沉默着等到女人结束,她抬头看向眼前的人,停顿几秒:“阿酉?” 世酉捏紧了指尖:“嗯。” 上次来看她是什么时候?大概是一年前?他记性很好,但关于这些人的记忆,他不太能记得牢,总觉得很久远。 “你来了呀,我给你倒杯花茶,我自己做的,很香。” 顾杉月面容温柔,拉着他聊了会天,就在世酉慢慢放松的时候,她问了:“你爸爸——” 窗外雷声炸响,是比上次的雷阵雨还要猛烈的惊云,她期期艾艾的声音,却比那雷电还让世酉惧怕,他猛地变了脸色。 顾杉月没有看他,自顾自地:“你爸爸怎么没来?” 静默。 “你爸爸怎么没来啊?”声音大了起来。 世酉想起身走了,他感觉太阳穴又开始跳,似乎危险的刀尖在逐渐逼近。 顾杉月猛地靠近他,双手捧住他的脸,甲面上的红色丹蔻比艳红的血还要灼人,按在他的眼前,让世酉忍不住闭了一下眼,眼皮颤抖起来。 她尖叫道:“你都来了,他还是没有来吗!?” 世酉面色惨白,去拽她的手腕,明明打架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却奈何不了一个柔弱女人的力气。 看着他和她颇为相似的面孔,对方突然发起疯来:“你怎么这么没用?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为什么他不来看我们?你不是他儿子吗!?” “真丑陋,你知道吗,像你这么没用的东西,就该死了烂了!” 尖利的指甲掐上他的脖子,一如小时候那样,世酉只感觉这是无数重叠梦境中的一幕,加重的窒息感中,他一把甩开面前的人。 顾杉月尖叫着摔在地上,发丝散乱,似乎慢慢回过了神,怔愣地看着地板,喘着气儿,却不动了。 女疯子,世酉想。 几个护工冲进来控制住了她,给她绑上束缚带,慌张道:“世少,病人情绪很不稳定,您先离开吧!” * 雷声过后,雨开始下了,倾盆出一片烟波浩渺,淹没了世界。尚勒上午的训练刚结束,就匆匆回了寝室。 昨天下午他直接去了球场发泄,晚上回来时,寝室空无一人,那人直到现在也没回来。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松了口气的。 尚勒没再想,拿了干衣服,进了卫生间洗澡。 世酉携着一身湿气和冷风回了寝室。 面前的世界一片血色,他面色惨白地在书桌抽屉里翻找片刻,找出药瓶,数也没数的地往掌心倒了一把,灌进了嘴里。 第41章 没有拿水,就那么僵硬地在口中咀嚼、吞咽,苦涩的味道弥漫在口腔中,让人作呕。 世酉倒在椅背上,头疼得眼睛发红。 还不够,还不够……他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来,含在唇上,去找打火机,火苗窜出,点燃的前一秒,想到什么,又收回手指,骨感的手腕在微微颤抖。 尚勒从浴室出来就看见椅上的人。 水珠从他黑色的发丝滚落,打湿了桌下一小片地板,他的脸是惨白的,衬得唇越发猩红。 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尚勒顿了顿,靠近他:“你怎么了?” 世酉顿了好一会儿才侧头,反应迟缓得可怕,似乎才发现他的存在:“……尚勒?” 尚勒看到他紧紧抓着打火机的手指,金属边角在他手上磕出一个极深的凹印,洇染出些微血迹。 他眉头紧蹙起来,抓住对方的手,一根一根将他指节掰开,掏出打火机,又问了一遍:“世酉,你怎么了?” 对方却犹如一只陷入泥沼挣扎不休的兽类,甩开他的手:“……别管我,像上一次那样就很好。” 尚勒没后退:“什么上一次?” 世酉拿着烟和打火机着去了阳台,雨雾中,向来懒散却挺拔的身影似乎被什么打弯。 尚勒不期然想到一个场景,一年前的时候,他似乎也见到过这样的世酉。 那天跟隔壁c大有一场球赛,对方球品极差,屡次挑衅,犯了好几次规。尚勒心情极差,回来的时候,寝室一股浓郁的烟味,他打开门时咳嗽了好几声。 他看到桌前的人,面前扔了好几个烟盒,烟灰落了满桌,桌角一个空的药瓶。 世酉没注意尚勒,他再度抓起一根烟 ,点燃,将烟蒂吻在唇间,尼古丁麻痹了他的神经,头疼似乎好受了一点。 尚勒本就像个炸药,此时终于被这星星烟火点燃了:“你上次明明答应不会在寝室抽烟的!我真他妈是傻逼,还觉得你人不错。” “屡教不改!”跟今天对面的球队一样。 世酉头痛得厉害,恍惚中,分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谁,只觉得像极了世永元,他厌恶道:“你闭嘴,滚出去!” 尚勒摔门而出,两人从此关系恶化起来。 尚勒早忘了和世酉的不愉快,他向来不记仇,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看着窗外的人,他最终还是打开玻璃门,把人拽了进来。 手中的烟头掉落,星火被雨水熄灭,世酉本来还在挣扎,却突然顿住了。 “……” 尚勒紧紧抱住了他:“对不起。” 世酉听着耳边低沉的声音,明明很轻,却似乎隔绝了雨幕,在他耳边回响。 “你当时生病了,对吗?”尚勒一只手按在他的后颈,轻轻摩挲,安慰似的,声音有点闷。 他再一次道歉:“对不起,我还对你发脾气了,你能原谅我吗?” 他说他生病了,用那样温柔的语调,道着歉。 他不觉得他是疯子。 没有人对世酉说过这样的话,不稳定的狂躁情绪像一个定时炸弹,从小到大,别人都觉得他该是犯错的那个。 他有一个疯子母亲,所以他也会像一个疯子一样,不讲道理,肆意妄为。 眼前的人明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愧疚道着歉。 静默半晌,尚勒感到一双手环住了他,抓住了他后背的衣服,力气极大,像是想牢牢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似的。 侧颈的温凉让他愣在了当场。 尚勒后知后觉的想,世酉从来没有哭过的,也从来没有人见过他哭的。 所有人都觉得,眼泪和这个人没有关系,他只会在犯病的时候,让其他人流下眼泪。 他没有动,就这么静静地任人抱着,在这瞬间成了一个高大的依靠,两人的心脏贴在一起,心跳重叠。 脖颈间的呼吸渐缓,尚勒感觉世酉的身体开始下滑,好像睡着了。 这人眼里尽是红血丝,眼下青黑一片,也不知道受到了怎样的煎熬。 尚勒搂着人的腰,微微发力,把人放在了自己床上。想起身的时候,衣领却被人紧紧拽住,他垂眼,看到一截用力到泛白的指骨。 “……” 看着世酉眼角的泪痕,他终究是没忍住,一只手扶在他毛茸茸的后脑勺上,拇指携去那点湿意,睡梦中的人蹭了蹭他的手指,把脸埋在他的掌心,柔软鼻息穿过他的指缝。 似乎全身上下都是一种信号。 他被驯化了。 孤独的狼匹曾经独自舔舐伤口,躲避着猎人和风暴,此时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温暖洞穴,那里有看着冰冷却温暖的月光。 尚勒只能缓缓躺在他身边,叹了口气。 “真拿你没办法。” 第19章 天光大亮,世酉被光线晃醒,发现又是下铺的视角。 脖子有些微酸痛,他反应过来,昨天那人应该是和他一起睡在这张床上的。单人床本就不大,只有一个枕头,挤了两个高大男生很勉强。 寝室里没有尚勒的身影,世酉发了会呆,突然意识到指尖揪着一个东西。 是一件工字背心,纯棉的黑色布料,带着熟悉的皂角气息。 忍了忍,世酉终究是没忍住,抱住那件衣服,脸颊触碰上柔软的衣料,似乎抱住了那个人。 第42章 他头一次这么想要一个东西,想到喉咙干涩,心都塌下去一块。 “尚勒,你什么时候可以属于我?”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声音很轻,仿佛找到心仪玩具的小孩。 * 尚勒早上照常去了室内篮球场,李教练已经在等人了。 他单独叫走了尚勒和纪向午,嘱咐道:“运动会已经结束了,学校那边也刚把新的队伍定下,新队员来自大三的球队。” “之后训练场地要换,在y大另一处校区,距离不远,这一个多月你们都会在那边训练。” 李教练开了自己的车,拉着人到的时候,一拨男生正在场地里打球。 这里是以前的老体育馆,比新校区的体育馆寿命更久,不过前年整体翻新过一次,设备还算不错。 看到尚勒和纪向午,一个长相俊朗的男生率先走了过来,似乎是里面的队长,笑着打招呼:“欢迎欢迎,我是姜阿龙。” 其他两名男生也很热情:“张峥。” “我是朱辰。” 尚勒和他们一一碰拳,也介绍了名字。等到互相熟悉过,热了身,开局就一起打了一场赛。 几人的定位都非常清楚,尚勒照常是中锋,纪向午身高一八三,体量轻,走位灵活,之前一直在打小前锋,现在保持不变。 张铮是大前锋,朱辰是得分后卫,姜龙是控场后卫,几人水平都不错,第一次配合地还算可以。 很快中场休息,尚勒身上的篮球背心已经湿了,他打了个哈欠,犬牙微露,狭长漆黑的眼中闪过倦怠。 纪向午看他有点睁不开眼的样子:“昨晚没睡好?” 尚勒“嗯”了一声,想到昨天晚上连晚饭都没吃,沉痛道:“哄了一晚上孩子。” 纪向午躺在椅子上嘎嘎笑,捏着的矿泉水瓶都掉在了地上:“你这噩梦有够牛逼,想当爸爸想疯了。” 消息提示音响起,尚勒盯着屏幕顿了半天,纪向午疑惑问:“谁的消息,怎么不回?” 尚勒回神,没忍住笑了笑:“就昨天晚上那个小朋友。” “还真在哄孩子啊,你昨天不是在寝室吗?”纪向午纳闷,而且他记得尚勒家没有亲戚有小孩。 尚勒拍了拍他的后脑勺,让他自己去一边玩去:“你不懂。” 纪向午“切”了一声。 是世酉发的消息。 再过两天就是期中考试,尚勒的高数还差几节才能学到相应的章节,两人继上次之后,没有再继续,世酉发消息说要今天补完。 尚勒回复了一个【好】。 之后打球时,他难得有点走神。 他不知道世酉的过往,但这人昨天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形容,他只觉得,自己可能很难跟那人划清界限了。 中午,新队伍在校外吃了饭,都是爱好一致、大大咧咧的男生,一顿饭的功夫感情就加深不少,一起入校的时候,已经互相称兄道弟了。 五个人你揽我我揽你,连体婴儿似的过了马路,尚勒刚好站在最右边,几个人身高由低到高,像是一排移动信号。 姜阿龙赞叹:“除了国际篮球联赛,生活中少见勒哥这么高的人。” 张峥在尚勒左边:“天生吃篮球这碗饭的……话说勒哥,单人床最多两米长,加上枕头之类的,你睡得下吗?” 尚勒拍了拍他的背,有些伤感:“勉强装下,平常要克制着睡觉。” 偶尔脚伸出去了,尚勒都要担心一下会不会有鬼来抓他脚脖子。 几人聊着天,纪向午突然注意到路边的一辆车:“这车有点眼熟啊,好像是……” 话没说完,黑色宾利的车窗缓缓降水,尚勒看到了世酉的那张帅脸。 两人对视,世酉道:“上车。” 纪向午眼睁睁看着尚勒跟他们再了见,打开车门,上了那辆豪车。 “……” 突然想到什么,他瞪大眼睛。 尚勒昨天晚上住在寝室,那么……他哄的那个孩子该不会指的是世酉吧?! 车上开着冷气,空间宽敞,尚勒难得坐得舒展,靠在椅背看身旁的男生:“我们去哪里?” 早上两人虽然说好补习,但没有定下地方。 世酉解了领带,又松开两个扣子:“去我家。” 尚勒这才发现他着装的不同来,黑色衬衫,西装长裤衬得那双腿更长,额前发丝有被打理过,比平常更多的侵略性,加上少年不羁的桀骜,很抓人眼球。 和昨天简直判若两人。 没见过这人穿西装的样子,尚勒顿了片刻才问:“……玫瑰公馆?” “不是。” 尚勒想到什么:“……你他妈开玩笑吧?” 世酉倒是突然升起逗人的心思,侧头看他:“你猜?” 尚勒伸手想去开旁边的车门,看见车窗外飞逝的车流后,又缩回手,身体往前探去:“别听他的,我们去玫瑰公馆。” 司机先是透过后视镜看了世酉一眼,看见人挑了挑眉,似乎心情不错,视线落回尚勒身上,温和一笑:“这位少爷,世少已经吩咐过了,别为难我了。” 尚勒被这声“少爷”雷到起鸡皮疙瘩,又退回后座:“世酉,酉哥,咱们换个地方?” 虽然没有特意打听过,但高中的时候他也在传言中了解过一二。 第43章 世酉家的公司在房地产、金融、医药、科技板块都有投资,他父亲世永元可是名副其实的大资本家。 豪门的规矩最多,而且一想到世酉昨天说要追他,今天去他家里,感觉哪哪都不对劲起来。 罪魁祸首放松靠在真皮座椅上,锁骨骨感,长腿微微叉开,一副比大佬还大佬的坐姿:“乖。” “乖你大爷!”尚勒竖了个中指,似乎接受了现实,倒在椅背上不动了。 司机没敢通过后视镜看,但也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七七八八,表情不可抑制微妙起来。 世少平常脾气这么好吗……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尚勒,以一个中年人的角度,只觉得男生很英俊,身材高大,没看出其他特殊来。 到了目的地,车停在别墅门口,尚勒张望几眼:“我还以为你家会像皇宫。” “嗯?” “不过也差不离了,占地面积好大,这真的不是什么历史建筑景点吗?”尚勒下了车,感觉从大门到别墅门口有大概五分钟的车程,路上景色很好。 世酉带他往里走:“那你可以天天来参观。” 尚勒:“……” 把人拐回家的时候,世酉也没想过家里有没有其他人,进门后倒是发现世永元不在,八成是在肖碧珊那里。 世酉叫了佣人:“准备一些招待客人的吃食,送到三楼。” 三楼大厅中央放着一架昂贵的斯坦威钢琴,设计优雅大方,漆色亮美,刚上楼就能看到。尚勒发现上面扔着几张散乱的琴谱,似乎不久前才用过。 直到进了世酉的卧室,他才放松下来:“你家里其他人不在吗?” 刚刚一路上看到的都是佣人。 世酉拉开窗帘,落地窗外温暖的光线灌了进来,这个房间似乎头一次这样明亮,他有些不适应地眯了眯眼,“嗯”了一声:“不用管这些,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房间里有很多书,书架占据了落地窗边整整一面墙,有很多外文书籍。 尚勒没有多看,把背包放在桌上,发现一樽摆件上挂着一个晴天娃娃,脑袋圆圆的,像白色的汤圆,跟寝室里的很像。 他用手指戳了戳:“你喜欢晴天?” “……大概。”声音有点远。 尚勒回头去看,却看到男生站在衣柜前,正在换衣服,t恤盖住一截一闪而逝的晃眼肌肤。 他猛地收回视线,觉得这人没救了:“……不要随便就换衣服啊,还有其他人在。” 尚勒听到清冷的笑音,有点意味不明:“你不是其他人。” “……” 桌子很大,高大的男生并肩坐着。除了讲题的时候,世酉其他时间都在做自己的事,没有打扰尚勒。 阳光从侧面的落地窗撒进来,给少们渡上明亮的光影,直到笔尖在纸面上拉长的影子越来越淡时,尚勒终于回过神,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音:“少爷,到晚饭时间了,要用餐吗?” 两人下了楼,餐厅灯火通明,厨房里走出来一个慈祥的妇人,一边布菜,一边招呼道:“少爷。” 世酉拉住想走的尚勒,应了一声:“关姨。” 尚勒发现他这时候看起来脾气好了很多,声音也是平和的。 “这位是少爷的同学吗?少爷头一次带同学回家。”关姨摆着碗筷,看着尚勒,目光温和。 尚勒挠了挠后脑勺:“对,我是他室友。” 关姨是家里从小看着世酉长大的老人,前段时间儿子生了病,最近才回来。 坐在餐桌上,尚勒还是觉得不妥:“要是你爸妈回来了怎么办?我还是回去吧。” 他要走,世酉却把脚踩在椅子下面的横杠上,不让他移动:“那就见家长……别动,吃完饭,待会儿带你玩好玩的。” 尚勒因为“见家长”这三个字头皮发麻,听到后半句却没在动:“什么好玩的?” 世酉想了想:“周围有我家的马场、高尔夫场,旁边还有台球室之类的,你想玩什么?” 尚勒静默看他,有些欲言又止。 世酉:“……还是说玩点刺激的?赛车?” 世酉看到尚勒的眼神蹭地亮了起来,欲走不走的姿势瞬间一变,端坐着大手一挥:“你家饭闻着就香,不吃不是男人。” “……” 半晌,尚勒郁闷:“喂,别笑了,还能不能好好吃饭?” 吃完晚餐,世酉拉着人直接去了地下车库,里面很大,走路都有回声。 世酉看他:“选一辆喜欢的。” 尚勒被里面几排豪车超跑震了一下,“哇哦”了好几声,掏出手机疯狂拍照,每个男人都有一个超跑梦,他心满意足地收了手机,随手指了一辆:“这个吧。” 这辆车长得太像高达了,尚勒还是个初中小男生时,最喜欢这些机械模型。 世酉笑了一下:“眼光不错。” 阿波罗ie,来自北欧神话的座驾,外观采用了仿生学设计,漆面一层流光溢彩的渐变色泽,像一只来自梦幻世界的钢铁行兽。 整个车库最贵的一辆超级跑车。 尚勒绕着这辆跑车欣赏了好几圈,应了一声:“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打开车门,世酉坐了进去,熟练的驱车转弯,经过尚勒身边时停住,隔着车窗冲他挑眉:“来吧。” 第44章 这场面很像花花公子搭讪路边的美女。 只不过世酉不是什么花花公子,尚勒也不是什么美女,副驾驶的欧翼门上升开启,尚勒坐了进去。 世家家宅外的公路属于私人所有,晚上没有行人,也没有车流,世酉转着方向盘,骤然加速,跑车以一个疯狂的速度冲进了黑暗。 “我们去哪里?” 车灯划破黑暗,周围的景色在飞速流逝。 “去玩你想要的刺激。” 公路盘旋而上,弯道崎岖,但世酉似乎很熟悉这里,熟练地转过每一个弯。 发动机的嗡鸣声响在无人的夜空回响,激起一阵音浪,转弯时,反向作用力让尚勒的身体微微倾斜,心跳开始急促起来。 世酉勾唇:“快吗?” 尚勒笑了起来:“还不够。” “这可是你说的。” 猝然加速。 顶级超跑的配速很能打,世酉掌控着速度,每一个弯道都比上一个弯道更快,轮胎几乎摩擦起了火星。 尚勒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车窗没有关严,极快的速度中,风几乎成了一堵墙,又被车体割碎,灌进车内,但世酉还是没有慢下来,到了一个熟悉的路段想,他突然道:“尚勒,我们一起死在这里怎么样?” 尚勒没说话,瞳孔微微收缩。 灯光刺破黑暗,前面显现了一个紧急弯道,但世酉没有要转弯的迹象,以一个失真的速度疯狂向前。 距离越来越近,尚勒甚至出现了已经撞出弯道的幻觉,心跳猝然超过了极限。 “尚勒,我曾在这里死了成百上千次。”世酉语气平静到可怕。 车子猛地一摆,一个极速的漂移,离心力下,超跑半侧车身都凌空抬起,又砰地落地,往前驶出一段距离后,发动机在哀鸣中熄灭了。 世酉听到后面丝丝缕缕的声音,微微侧头:“冒烟了。” 他笑了起来,墨色发丝凌乱,眼底的神色兴奋到让人会误以为是残忍:“真爽。” 下了车,世酉打电话叫了司机来接他们。 尚勒还坐在副驾驶上,世酉看他回不过神来的样子,低头看过来:“吓到了?” 尚勒没说话。 半晌,世酉缓缓敛了笑容:“抱歉——” 话没说完,被尚勒打断了:“车爆缸了? 他似乎才回过神,脸上的表情从空白开始变得兴奋:“把一辆超跑开爆缸了,离大谱!”这速度比赛车比赛还要命。 世酉看着他。 尚勒下了车,忍不住绕车走了几圈,看着车子后面的烟雾:“太刺激了,我刚刚真的以为我们要死了。” 世酉笑了出来:“不会的,你死了我还要给你收尸。” 由于开的太远,两人在半山腰的冷风中狼狈等着人,等到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晚上住在我家?” 尚勒抬头,看到世酉趴在车窗上看他,眼皮微抬,浓密的睫在鼻梁落下影子。 他没下车:“明天学校见。” 睡觉前,尚勒躺在寝室的床上,脑海却抑制不住出现一个人影来。 开着车经过最后一个弯道时,尚勒是真的觉得,世酉想要追求死亡。 疯狂。 这似乎是那个人的某种特质,或许其他人会感到危险不安,本能想要逃离,但或许尚勒骨子里就带着隐藏着的凶性,只觉得这人像毒药,让人上瘾。 尚勒忍了忍,没忍住发了一则朋友圈。 两张配图,一张是几乎一个整个车库的豪车超跑,另一张是一张郊外的夜景,俯瞰着整个城市,繁华灯火美极。 配字:真尼玛牛逼。 很快就有人评论。 纪向午:【卧槽,这么多豪车!?你是不是被富婆包养了?】 还有以前队伍的体育生:【资本的力量恐怖如斯,连勒哥都……】 【痛心,太痛心了。】 之前尚勒确实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大概是大一的时候,出去聚餐,被一个富婆递了名片,说是缺钱的话可以来找她。 尚勒当时被其他体育生嘲笑了好久。 尚勒统一回复:【什么富婆,明明是爸爸好吗】 尚勒刚发完这条所有人可见的回复,就发现世酉给他点了个赞。 “……” * 早上的训练结束,下午只有一节课,尚勒和纪向午刚在最后一排坐下,就感觉到一个人坐在了自己旁边。 侧头看去,是世酉。 这节课他们总会遇到一起,不过坐在在一起还是头一次。 尚勒凑过去:“干嘛坐我旁边?” 世酉撩起眼皮看他:“追你?” 尚勒:“……” 纪向午刚收拾好东西,抬头想跟尚勒开局游戏,就发现他旁边多了一个人,两人低声说着什么,尚勒面红耳赤的。 纪向午:“……” 他果然猜的没错,尚勒昨天发的朋友圈,应该和世酉有关。 他独自一人去打游戏了。 上课上到一半的时候,老师突然给每人发了张卷子,说是一个开卷的随堂小测,可以翻书摘抄,记入平时成绩。 这节课只有四个课时,也不用考试,尚勒根本连书都没买,跟纪向午大眼瞪小眼片刻。 纪向午眼神示意:【旁边,你室友,找他帮忙!】 第45章 尚勒一如既往:“你眼睛抽着——” 话没说完,一本书被放在了他面前。 尚勒抬头看去,世酉对他挑了挑眉:“一起看。” 于是班里的同学就发现,y大有名的三位校草,挤在一起,抄着一本书。 书上的字并不大,尚勒坐在中间,书理所当然的摆在他面前,三个人奋笔疾书,尚勒还再嚷嚷:“别挤别挤,尤其是你!纪向午!” 他都要倒在世酉身上了! 场面非常的穷酸,让人怀疑这个世酉是否还是那个记忆中高高在上的大少爷。 “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好像自从上次运动会后……” 世酉一心二用,眼睛落在了旁边人的卷子上。尚勒的字很有特色,笔锋锋利,落笔很快,每个线条都很清晰,一如这个人一般。 字写得很漂亮。 不愧是打篮球的,腕力出众。 等到三个人写完,体训部的其他人又眼巴巴地看了过来。 尚勒:“……” 他看向世酉。 世酉:“……” 那本书最后被传到其他体育生手里,传了好几轮,简直成了最后的火种。 下了课,尚勒从教室出来才时反应过来,书还在其他人手里。 尚勒服了这帮老六,看着世酉:“你等一下我,我跟他们要回来。” 这栋楼是位于学校中心的综合楼,一楼大厅有一架公共钢琴,尚勒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世酉坐在琴凳上。 琴凳不高,男生支着长腿,白衬衫袖口折了两折,身形瘦削,眼睛看着落地窗外,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路过的人几乎都在看他。 下了课的人群熙熙嚷嚷,聊天、笑闹声一片,但这人群中,只有这个人在等他。 尚勒顿了顿,走过去,随手按了按琴键,琴音泄出:“我小时候学过几节钢琴课,不过之后没再去上。” 那时候尚勒还没这么高,尚母当时还对自己的儿子予以厚望,觉得他会成为一个斯文的翩翩公子,让他凭自己兴趣选了几个乐器兴趣班。 不过尚勒在初三开始猛涨个子,刚开始由于身高增长过快,甚至出现了生长痛。 骨骼发育太迅速,钙元素相对不足,容易导致肌肉痉挛,引发生长痛,查出病因后,尚母就给他调整饮食,带他定期去医院检查,之后没有再痛过。 营养均衡,加上爱运动,尚勒从此之后越来越高,也接触了篮球,没再有时间去报这些班了。 世酉看着他修长的指节:“你的手很适合弹钢琴。” 被称为“钢琴之王”的李斯特,超技练习曲里面有很多十一度的音,如果要成为职业钢琴家的话,手指需要很长。 他觉得尚勒的手甚至可以跨两个八度,也就是十六度。 尚勒想到在世酉家见到的钢琴,有些好奇:“你是不是会弹钢琴?来一首?” 世酉“嗯”了一声,凝视他:“不过从来没有给别人弹过。” 尚勒以为是拒绝,正要说什么,世酉却抬起手,骨感的指节微微用力,琴键下沉,叮咚碰撞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 “你可以是第一个。” 他试了两下音,微微思考,之后,停滞的声音开始流畅起来。 悠扬柔和的琴声缓缓流淌在室内,让人群和时光为之驻足,尚勒站在琴箱旁,低头看着那人。 散漫慵懒的姿态,背却挺得很直,平常总是夹着香烟的手指此时落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中指上的戒指微闪。 他的眼神未从他身上离开,只偶尔微微敛下眼睫,看一眼手下的琴键。 琴音微微急促起来,却仍然温柔如河流潺潺,随着用力,尚勒看到他绷紧的手臂线条。 《river flows in you》,很美的一首钢琴曲,世酉特意选中了它。 尚勒不知道这是什么曲子,但看着世酉那双浅色专注的凤眼,却又觉得,听懂了什么。 他的视线一直没有从那人身上离开过,在最后的琴音中,他看见男生嘴唇微张,无声道:【尚勒,我喜欢你。】 尚勒一顿,脑子嗡鸣了一下,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直击灵魂深处。 直到指尖泄出最后一个音符,一曲毕,周围骤然响起了掌声。 不知不觉,下课了的学生都围绕过来,室内挤了很多人,甚至有人站不下,站在了外面,隔着一楼的落地窗往里面望。 世酉没在意任何人,只起身,对尚勒微微弯腰,行了一个绅士礼,白衬衫的领口微垂,露出瘦削的颈骨来。 谢幕式的动作,就仿佛尚勒是这场表演唯一的观众。 世酉微微挑眉,带着一种散漫的认真:“满意吗,我的公主?” 周围的人听得一清二楚,以为他们在搞事,有女生激动地起哄:“尚勒!嫁给他!嫁给他!” 尚勒没说话。 在世酉走到他身边时,尚勒按在他的后颈,微微用力,把人拉了过来,低头,额头放在他耳边,声音哑得惊人:“世酉,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世酉顿住。 周围人听不到尚勒说了什么,只看到他的动作,直接尖叫起来:“哇啊啊啊啊啊!他们在干什么!” 用手中那本属于世酉的书挡住两人侧脸,尚勒没有松开他,只微微侧头,吻在他柔软的唇上。 第46章 落地窗外是温暖炙热的阳光,他们站在人群中央,在所有人面前接吻,肆无忌惮。 人群在尚勒举起书的时候彻底炸了:“他们在干什么啊!!!快快快,绕到他们后面看看!” “后面是墙啊,怎么绕过去?” “直接走过去?” “……你疯了吗?这他妈谁敢啊。” 两人周围有一圈直径将近三米的真空地带,没有人敢靠得太近。 世酉感觉自己的唇被微微吮吸了一下,很轻的力度,男生的炙热霸道的气息传过来,他终于慢慢回神。 一个猜测在他脑海浮现。 心脏似乎不是自己的,成了极速跳动的鼓,他用力吻了回去,去咬他的唇,反向掠夺对方的一切。 气息不稳,尚勒落在他后颈上的手缓缓前移,安抚地捏了捏他的耳朵,津液纠缠,唇齿微分间,他低声道:“世酉,我也喜欢你。” * 晚上1点15分27秒,寝室里漆黑一片。 尚勒静静地躺在自己的下床上,看着上面的床板,似乎想透过那一层薄薄的木板,看到上面那人瘦削的背脊。 他很想在床上翻来覆去,但又怕床体晃动,吵醒上面的人,只能缓慢地、轻轻地蠕动两下,换了个侧躺的姿势。 这是什么啊。 心跳地很快,兴奋到睡不着,从来没有人告诉他恋爱的感觉是这么难熬的。 想了想,他打开手机,莹莹光亮照在他脸上。 晚上很多人在熬夜,纪向午正打算睡觉前浅浅刷一下朋友圈,就看到尚勒的最新发表。 【尚勒:啊啊啊啊啊啊】 纪向午:“……” 纪向午给他评论:【你咋了?大半夜的抽什么风?】 另一边,正在酒吧喝酒的白暮本来想约世酉出去玩,突然发现万年沉寂的世酉发了新的朋友圈。 【世酉:!!!!!!】 白暮看着那六个感叹号,沉默良久,还是觉得他被盗号了,给他发消息确认。 白暮:【世少,出什么事了吗?】 一时之间,寝室发出了叮叮咚咚的消息通知。 “……” 尚勒身体一顿,怕吵醒上面的人,赶紧把手机静了音。 过了几秒,突然反应过来,刚刚上面是不是也传来了消息提示? 一道声音响起:“尚勒?” 尚勒应了一声:“怎么了?” 看来两个人都没有睡,有这样心情的不止尚勒一人。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世酉从床上跳了下来。尚勒在黑暗中隐隐约约看到他的身影逼近:“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尚勒顿了顿,还是往里一滚,让出一半床来:“来吧。” 微凉的身体贴近他,尚勒才发现世酉没有拿被子。他只能分出一半被子,盖在对方身上,单人床铺太窄,两人避无可避的肌肤相贴。 世酉脑子一空—— 尚勒没有穿上衣。 男生的体温很高,被子也很薄,他的整个胳膊挨在尚勒身上,差点被烫到失去知觉。 世酉深呼吸一口气:“你平常不穿睡衣吗?” 尚勒面对着他,黑暗中隐隐看到对方的眉眼鼻骨:“太热了。” 平常尚勒起来得早,在寝室里也不会随意光着膀子,世酉从来没发现。 沉默片刻,世酉转身面对他,伸手。 尚勒被一个人抱进了怀里,那人的身体温凉一片,泛着清浅的冷香。 世酉用下巴去蹭他的侧脸、肩颈,男生温热的皮肤触感让他发出一声喟叹:“……好舒服。” 尚勒:“……” 世酉果然是有皮肤饥渴症吧? 喉结动了动,尚勒突然想到了被世酉抱着睡觉的阿乐,忍不住问:“你该不会真的拿我当狗吧?” 他猛地翻身,双手撑在两边,居高临下地压住他:“世酉,你要是为了找个床伴才跟我——” 世酉的腰向上一挺,尚勒身体一歪,因他意料外的动作失了平衡,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换了上下。 世酉缓缓低头,整个人都贴在他的上半身上,睡衣上的纽扣蹭过他的皮肤,微凉坚硬的触感让尚勒肌肉紧绷起来。 对方皮肤滚烫,呼吸急促地撒在他颈间,似乎很兴奋。 “因为是你,我才会这样。”清冷声线是惹人沉溺的海,尚勒头一次在他身上感受到一种温柔。 “你是特殊的。” 最特殊的。 世酉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有皮肤饥渴症,但这种皮肤相贴的感觉实在是……是比香烟还要让他上瘾的存在。 “……” 尚勒一手按住他的后背,两人贴得很紧,他只觉得嗓子发干:“……知道了。” 把人圈进怀里,尚勒揉乱了他的发:“很晚了,睡吧,男朋友。” * 翌日早上,尚勒微微睁眼,就发现臂弯里揽着一个人。 世酉抱着他的腰,呼吸洒在他的脖子上,尚勒有些愣神地看了人半天。 他真的有男朋友了啊。 很少这样近距离地看着这人,明明平常那么冷硬桀骜,睡着时倒是很……还没想到合适的词形容,似乎感受到什么不舒服,世酉皱眉转了身,背对着他。 动作间,两个人同时顿了顿,世酉缓缓睁开了眼,男生清晨总归会有点反应,加上尚勒是个火气旺盛的体育生,在别的刺激下,非常容易有变化。 第47章 尚勒喉结吞咽一下,就要起身退离:“我去洗澡。” 世酉声音很哑:“要我帮你吗?” 尚勒从背后看到他发红的耳朵,漆黑的发丝落在他后颈,睫毛似乎在颤抖。 早上去训练的时候,尚勒差点迟到,其他队员已经到了,李教练刚刚吹哨集合,尚勒就从门外冲了进来,好歹是赶上了。 他连背包都没来得及放,站在队伍中,额角是跑步产生的汗水。 等到解散,训练正式开始,纪向午凑在他旁边:“尚宝贝,早上怎么了?你以前从来不迟到的。” 尚勒咳嗽一声:“没什么,就是遇到了点事。” 这个早上……着实有些过于旖旎。 尚勒想起早上的场景。 世酉那双骨节分明、极其漂亮的手指上沾满了痕迹,温热掌心因为他的用力发红,银色环戒的触感却是冰凉的,偶尔擦过敏感处,让人忍不住更深的吐气。 他们接了好久的吻,舌尖都是麻的。 纪向午没多想,去拿器材,在尚勒脖子上却看到了什么。 “什么蚊子这么歹毒?能咬这么大一个包?” “蚊子?”尚勒一顿,摸了摸脖子,反应过来,忍了半天没忍住,笑得拿不动哑铃:“可能是一个公蚊子。” 看着单蠢的纪向午,尚勒颇有些自己已经长大为人的成就感,他拍了拍对方的肩,眼神充满了前辈的同情。 爷已经脱单了,纪宝贝你加油。 纪向午:“……不是,你这什么眼神!?被公蚊子叮了是个值得骄傲的事吗?” 脖子上的痕迹尚勒想不起来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可能是给世酉缓解时,对方耐不住刺激弄的。 那人浑身上下都很敏感,一个吻都会让他眼尾发红。 直到纪向午做了一组核心训练,才突然反应过来。 吸血的不都是母蚊子吗? * 训练结束,午饭的时候,尚勒想到什么,给世酉发消息:【中午一起吃饭?】 半天没有人回复,他思考片刻,打了视频通话过去。 过了几秒,被接通了。 镜头里出现了朦胧的水雾,尚勒听到淅淅沥沥的水声,屏幕晃了晃,出现了一片冷白的皮肤。 世酉喑哑清冷的声音传来:“男朋友,有事?” 对面似乎把手机架在旁边的洗漱用品架子上,重新站在了淋浴器下。 这个角度,尚勒几乎可以看到他的耻骨以下。 他一顿。 纪向午刚收拾完东西,就看见尚勒拿着手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好奇地去看手机屏幕:“看什么呢这么着迷?” 还没看清,尚勒就关了手机:“我今天中午不跟你吃饭了,先走了。” 纪向午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感叹一声,怎么会有人走路像开了倍速? 缩地成寸啊简直是,腿不够长还走不出这样的效果。 世酉看着黑掉的屏幕,喉结动了动。 很神奇的感觉,哪怕隔着屏幕,但看见对方的脸,就会下意识地心跳急速起来。 洗完澡,世酉把早上弄脏的床单从尚勒床上扯了下来,装进了洗衣桶。换洗床单在尚勒衣柜里,世酉站在尚勒衣柜前,有些犹豫。 尚勒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世酉正在铺床单,腰弯着,脊骨清瘦,一只膝盖半跪在床边。 尚勒看了他微红的耳尖好几眼,心想,难道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消下去? 世酉察觉到他回来,刚抬头,就感到被撞了一下,他身体一晃。 尚勒犯贱地挺完了腰,又拍了他一下的腰臀,是在真心实意的夸赞:“练得不错。”其实还是有点直男思维,也没有觉得男生间常见的动作微妙,这个时候竟然还在想这些。 世酉顿了顿,单手抓住按在他腰上的手:“勒哥,男人的腰别乱动。” 尚勒一顿,侧身往床边一坐,去看世酉的脸:“你叫我什么?” 虽然被纪向午还有校队的人叫过很多次勒哥,但被这人叫是头一次。清清冷冷的嗓音,莫名透着缱绻,尚勒感觉自己哪哪都不得劲起来。 世酉抬眼看他,喉结滑动一下:“勒哥。” 有点乖。 尚勒按着他腰的手慢慢用力,世酉顺着力道往下,在坐在人腿面的时候,主动吻上了对方的唇。 第20章 刚铺好的床单乱成了一团,一角被蹭落到地上,尚勒回过神的时候,就发现手伸进了男生的衣摆,掌下的腰肢瘦削。 世酉在吻他的喉结,鼻息落在颈间筋络上,一阵痒,后颈传来拉扯感,锁骨上的编绳和珠子被那人用牙齿轻扯了一下。 像只小狗。 尚勒突然发现这人揭开冷硬桀骜的外壳后,里面柔软得不可思议。 发丝是是软的,唇舌是软的,某些时候,心也是软的。 年轻的身体受不了这样的撩拨,尚勒一手按在他后颈上,微微撤离,世酉的手掌按在他腰上,他故意绷紧腰腹,去抵对方的手指:“腹肌好摸吗?” 隔着白色篮球背心,那股反作用力很明显,世酉指腹擦过他的紧实的肌理线条:“嗯,摸摸我的?” 尚勒的手被引在了一个地方,确实是腹肌的触感,那人继续往下……少年互相试探着触碰,相似却又不同的身体,让手指都滚烫战栗起来。 第48章 都快压不住枪的时候,手机铃声不识时务地响了起来。 “……” 世酉的裤兜在振动,他拿出手机,按了接通,脸色很冷,充斥着某种被打扰了的不爽。 声音到是平静:“什么事?” 尚勒安抚地揉了揉他的下唇,指·尖却被含住,有湿滑的舌尖从指腹滑过。 艹! 掌心都麻了。 世酉低头,一边打电话,一边和他接吻。 尚勒觉得他们好像变成了接吻狂魔,早上两人明明亲了那么久,现在仍然不太想停下来。 挨得近,他隐隐听到听筒传来的声音:“……前天的事不重要,你来公司一趟,我让司机接你。” 世酉回复着对方,唇仍然没有离开,一边亲吻一边说话的感觉很微妙,唇瓣触碰摩擦,激起一阵微麻的电流。 挂了电话的时候,尚勒才突然想起来,前天世酉那身穿着西装的打扮。正式场合的着装,像是参加了什么宴会回来。 这顿午饭终究是没吃成,尚勒压着火气去洗澡,世酉被司机送到公司的时候,周身泛着冷气。 进了股东的专属电梯,他一路直达董事长办公室,世永元的秘书在门口等着人,见到世酉,微微躬身:“世少,里面请。” 世酉去看望顾杉月那天,是世泽阳的生日,当天夜晚,世永元在酒店办了宴会,也请了媒体,名流来得不少。 那天晚上世酉在尚勒床上睡得正香,早就把这事抛在了脑后,第二天才来了公司。 媒体因为世氏集团长子的缺席兴奋起来,新闻板块出现好几则充满暗示的言论,猜测世永元对这个新出现私生子的态度。 董事长的办公室在大厦高层,采光很好,空间宽敞,世永元正坐在实木办公桌前翻看着什么,领带一丝不苟。 世酉走了进去,站在他身边:“父亲。” 察觉到来人,世永元抬头,看到他身上的卫衣后,顿了顿:“以后在公司记得穿正装。” 把手里正在看的东西推了过来,他点了点桌面:“这是公司最近要试点的新项目,过一段时间由你对接,我会让你成为团队负责人,好好表现。” 世酉顿了顿,接过策划书:“我会努力的。” 站在旁边的秘书眼观鼻鼻观心,知道世永元是有意培养这位长子。 心里羡慕,大二能直接在自己家的公司实习,空降一个职位,豪门大少的起点和普通人就是不一样。 世永元起身,拍了拍世酉的肩,看着年轻俊美的男生,倒是露出了笑:“当年我刚接手公司时,压力很大,小酉,你是我最优秀的儿子,相信你以后能比我当年做得更好。” 玩弄资本的人最看重利益,继承人究竟是世酉还是世泽阳其实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谁能让世氏集团发展愈盛、股价越高。 世永元的抉择显而易见。 世酉隔着落地窗看了会儿下面的车水马龙,只觉得自己仿佛站在万丈高空里,高到拥有常人难见的风景。 可是高处不胜寒。 这一切都是世永元,亦或者说,是世家第一位发家者造就的辉煌。 而他,只是恰好是世永元的儿子。 世酉以前还会因为世永元的关注而心有波动,如今不知为何,只觉得索然无味。 他已经找到最重要的东西了。 * 周五下午是期中考试,只考90分钟,尚勒提前半个小时交的卷,是最早交卷的那个人。 神清气爽地出了门,他勉强体验了一把了学霸的世界,出来的时候,一眼注意到阶梯教室门口的人影。 男生微侧着头,靠墙站着,漆黑发丝微乱,穿着黑色的无袖卫衣,脸上戴着口罩,目光似无聊地看着虚空。 男朋友在等他。 尚勒再一次想,自己原来是个有男朋友的人了,看了看那人的脸,又补充,还是个大帅逼男朋友。 他直接走过去,掌心附在人后颈上捏了捏:“捉到一只小狗。” 似乎被他掌心烫到,世酉缩了缩脖子,抬起头看他,尚勒看到他浅色的眼弯了一下。 尚勒莫名也弯了眼睛:“笑什么笑?” 他伸手理了一下对方的发丝,整理好后刚要撤离,就被抓住了手腕。 那只手缓缓下移,指节插进了他的指缝,缓缓收紧。 尚勒一顿,看着两人相扣的十指,修长指骨锁在一起,很契合。 世酉撩起眼皮看他,眼眸很深,声音却轻浅,很认真的样子:“小狗是你的了。” “……” “艹!”尚勒忍不住去挠他的下巴:“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世酉顿了顿,转头去看窗外:“……出来这么早,考得不错?” 耳尖是红的。 尚勒也回握住对方的手,微硬的指骨挤在一起,两人往外面走,期中考试不会出成绩,期末才能看到,但尚勒胸有成竹:“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世酉自然是相信他,在补习的时候,他倒也发现,尚勒其实学东西很快,只是平常精力都放在了篮球上,加上不喜欢学习,才到这种地步。 想到什么,尚勒问他:“世老师,想要什么奖励?” 世酉又终于看他了:“奖励?” 尚勒大手一挥,豪气万丈:“虽然请你吃过饭,但出于世老师的出色表现,发个奖金不成问题。” 第49章 下了楼,人逐渐多了起来,旁边经过一个男生,看着他们牵着的手愣了好久,脸上尽是惊悚之色。 牵着的手总有分开的时候,出了这栋建筑,他们就得松手。 尚勒看他没说话:“想要什么都可以。” 世酉喉结动了动,声音小到尚勒差点听不见,但他还是听清了,顿了好久。 【小狗不想被放开。】 尚勒没说话。 在出教学楼的那一刻,世酉正要微微松手,尚勒却拉着他大步跳下台阶,手指扣得很紧。 正值黄昏,综合楼的钟声响起,在空中靡靡回响,振起一片飞扬的白鸽,世酉看着他的背影回不过神来。 行人都在看他们,高大的男生却毫不在意,一阵夏风似的,十指相扣着穿过了人群。 世酉听见尚勒在他耳边低声道:“那就不放开。” 第21章 两人一直牵着手走到了校外的餐厅,在点餐的时候不得不松了手。 服务员素养极高,面不改色地微笑着把菜单递给他们:“两位请坐,本店最近在推出新品,情侣套餐了解一下吗?” 尚勒看着菜单,察觉到什么,抬头,发现世酉又神经病似的在笑。 尚勒:“……” 他觉得自己没救了,这人明明是一个一米八五的大男人,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 对方变态似的笑,在尚勒眼里都帅得不可方一物。 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白暮又给世酉发了消息,说最近好久没聚,让去喝酒。 酒吧就在包厢附近,顺道过去看看也没什么关系,世酉想了想,问尚勒:“待会儿想喝酒吗?” 尚勒没什么异议:“行。” 白暮订的包厢离学校不远,平常去的大学生不少,尚勒以前也来过,两人快到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问:“咱们跟谁喝酒啊?” “白暮,我朋友。”世酉稍微给男朋友讲了一下两人的关系。 白家和世家的企业有很多合作,是长期的合作伙伴,白暮算是世酉周围难得稳定的朋友,两人关系不错。 世酉进包厢的时候,白暮还在手机上摇人,喝酒要人多才热闹 ,除了世酉,他还叫了圈子里其他人。 抬头看见世酉进来,他露出一个笑,刚要打招呼,就看到对方身后跟进来一个人。 男生穿着简单宽松的黑t,肩宽腰窄,身材吸睛,牛仔裤下的腿极长,把长裤硬生生穿出了八分裤的效果,球鞋往上是骨感的脚腕。 由于高大,进门时低了一下头,白暮看到眼熟的银色寸头,愣了片刻。 白暮长相英俊,情商也高,率先笑着开口:“这位我记得,世少的朋友,尚少,里边坐。” 世酉给尚勒介绍:“这是白暮。” 尚勒蛮不好意思的,偷偷跟世酉讲小话:“他为什么记得我啊,这位朋友的面孔我极其陌生,闻所未闻。” 他感觉自己真没见过。 世酉:“……” 包厢里有不算淡的烟味,他面上看不出什么神色,打过招呼后道:“我今晚不想抽烟,换个包厢。” 刚在新包厢坐下没多久,陆续又有人来,男男女女身上穿戴的都是奢侈品,都是熟人,没人乱来带一些情人。 一个女生打着哈欠,似乎是才睡醒:“白少,你这次怎么这么早喊人,昨天熬夜去飙车,我中午才睡下。” 她注意到了世酉,也看到了旁边坐着的高大男生,两人挨得很近,早就过了世酉的安全距离。 女生愣住,凑到白暮旁边:“这人是谁啊?哪家少爷?跟世少关系这么好?” 白暮心说这位大少也没告诉我。 尚勒环顾周围一圈,微微挑眉:“小朋友,我怎么感觉他们都很怕你?” 世酉因为他的“小朋友”顿了顿:“为什么这么想?” 尚勒用下巴指了指世酉和他旁边的空位:“都没人坐过来。” 世酉低笑,开玩笑道:“是因为你太帅了。” 确实很帅,刀削斧刻、有点混血感的俊美五官,进包厢时,有几个人眼里惊艳的神色甚至藏不住。 尚勒挠了挠后脑勺,谦虚道:“彼此彼此,你也不一般。” 于是白暮就看到世酉敛着眼睫笑了起来,冷淡的眼底多了其他什么,侧头凑近旁边的人说话。 很亲密的距离,他甚至觉得下一秒,世酉会吻上男生线条凌厉的颊侧。 白暮摸了根烟,正要抽,想到世酉刚说的,又出去了。 点的酒还没上来,没人过来打扰他们,尚勒放松地靠在沙发上晃了晃腿,有点犯游戏瘾:“打游戏吗?” 世酉没玩过这种moba手游,尚勒知道他不会玩,翻出自己手机:“拿我的号打,我教你?” 他的手机界面很简洁,除了常用的看球赛直播的app,其他都是游戏之类的。 尚勒让世酉选了角色,看着屏幕上的铠甲束腰、长身玉立的银发战士,他随口问:“为什么选这个?” 世酉调整着镜头把角色从头到脚看了一圈,似乎很满意:“像你。” 尤其是神色,剑眉修目,眉眼压得紧,唇角却勾着,有种潇洒的痞气。 看着那名战士的英俊面孔和比例绝佳的长腿,尚勒权当他在夸自己帅的像建模。 白暮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世酉盯着手机屏幕,神色难得凝重:“塔被推了,怎么办?” 第50章 尚勒单手揽着人,手指扶着手机,随时出手帮他掰回局面:“别慌,你队友来帮你了,按这儿,先普攻,再放大招,技能按照三、一、二的顺序放杀伤力会更大,会有暴击。” 世酉听得认真,几乎靠在了尚勒怀里。男生四肢修长,颜值都非常出色,坐在一起很养眼。 包厢灯光昏暗,其他人虽然喝酒的喝酒,玩乐的玩乐,但看着这两人的姿势,都表情恍惚起来。 “我日,这人真的是世少吗?” “世少竟然沉迷游戏?” “……你他妈,这是重点吗?重点是那个男生是谁!?” 没人见过世酉这么和颜悦色对待一个人的模样,向来冷淡的男生,看人时总会有种不耐烦,此时却乖顺地被半抱在怀里,做着以前从不感兴趣的事。 非常玄幻的场面,这些人深刻怀疑自己眼睛出现了问题。 白暮想到上次世酉说的对女人不感兴趣,还有他那莫名其妙的朋友圈,倒是慢慢觉察出了什么。 * 回寝室时不算晚,两人一起挤在卫生间洗漱。 尚勒先洗了脸,世酉注意到什么,指尖微微穿过他的短寸,看到一截新长出来的黑发:“头发长长了。” 尚勒去照镜子:“是有点,要不我去补染回来?” 世酉实话实说:“黑发挺好的。”他想到尚勒高中时鬓角后侧的数字9。 尚勒挤了牙膏刷牙,牙刷在他脸上顶出突起,低沉的声音有点含糊:“你喜欢我黑发?” 世酉看了这人半晌,去吻他耳下的皮肤,嗓音低哑细碎:“都喜欢。” 尚勒就笑,直到吐出口中的泡沫,漱了口,吻了一下世酉湿漉漉的挺拔鼻尖:“不染了,最开始染也是因为纪向午拉着我去的。” 鼻尖的触感让世酉的睫毛微不可觉地抖了抖。 尚勒对那家理发店印象深刻。 学校附近的新店,开业当天,拉着横幅,标语简直清奇:【开业大酬宾,第二颗脑袋半价。】 纪向午当时还是黑发,对这个“半价”非常心动,撺掇了尚勒半天:“勒哥,一个脑袋不划算的啊勒哥!” 没有人不会心动半价,尚勒在托尼老师“信我,这样会显得你更屌”的洗脑下,一夜白头。 本来就帅,这下更是帅得失真。 这是尚勒在看到最终成品后,冷着脸踹纪向午椅子时,对方声情并茂的原话。 尚勒被纪向午和托尼老师狠狠夸了一通后,勉为其难接受了这个马特发色。 哪怕再无聊的事,被尚勒讲出来都很有意思,世酉笑了半天,刷牙时差点被泡沫呛住。 换衣服的时候,尚勒闻到上面淡淡酒气,晚上两人喝的不多,仍然沾染了些许。 他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天这算是……见了世酉的朋友。 他在慢慢进入这个人的世界。 也在慢慢接纳这个人进入他生活。 很微妙的感觉,尚勒在躺上床前想,可能这就是恋爱吧。 * 室外的明媚阳光从天窗上撒了进来,给篮筐染上明亮的色。一颗篮球砸在篮板上,弹跳着滚落在场地。 打完一场训练赛,姜阿龙擦了擦头上的汗,把人都喊过来:“刚刚的配合有问题,我们再讨论一下。” 球赛中,控场后卫算是队伍的核心人物,姜阿龙参加的比赛很多,很有经验,算是新队伍的队长。 “尚勒,你在中锋位置,三分球也准,对方很难封锁你,必要的时候我们会给你喂球……” 每个位置的策略都略有调整,用新的打法又磨合了一下,中场休息的时候,尚勒才看到世酉发的消息。 世酉:【男朋友,在哪?】 尚勒打字回复:【旧体育馆,在另一个校区。】 尚勒:[图片] 后置拍摄,世酉看到图上的场地,一些穿着白色篮球服的高大男生或坐或站,笑着打闹,尚勒身边眼熟的蓝毛男生也在。 是尚勒说的纪向午。 尚勒:【怎么了小朋友?想我了?】 他贫嘴道:【叫哥,就能收获你男朋友美照一张】 看着对方发来的信息,世酉喉结动了动。 尚勒收到了一条只有两秒的语音,打开听筒放在耳边,他一顿。 细雪似的嗓音清冷,透着丝丝缕缕属于男生的喑哑:“哥哥。” 纪向午正和姜龙讨论着刚刚小前锋的打法,抬头就看到尚勒盯着手机,回不过来神来的样子,他问:“怎么了?” 尚勒手忙脚乱地收了手机,被一种微妙的羞耻占据。 当着兄弟的面和男朋友调情……“没什么,我们继续。” 他没在看手机,也就理所当然的没看到已经99+的体训群消息。 【卧槽,勒哥!世酉刚刚来室内篮球场找你!】 第22章 世酉进篮球场的时候,尚勒他们正在打球。 球场上的尚勒没什么表情,抿着唇打得认真,眼睛牢牢锁定在篮球上,偶尔撩起衣摆擦汗时,线条分明的腹肌就显露出来,帅得要命。 世酉看出他眼里的某种东西。 那是真正的热爱,这个人仿佛为篮球而生,平常看起来不怎么认真,但其实在坚持这件事上,从未落于他人。 男生们都全神贯注,没有注意周围,直到有人向篮筐投进一球,篮球弹跳着向场外而去,落在了一个人脚边。 第51章 尚勒抬头望去,一顿。 世酉远远站着,眼神落在他身上,看他看过来,俯身单手捡起球,手臂一扬,发力时肌理线条紧绷。 尚勒伸手接住,仿佛接了一个心上人抛的绣球,世酉看着对方低声跟队友说了什么,把球扔给别人,转身大步走了过来。 两人一起坐在用来休息的那排长椅上,尚勒压不住唇角:“怎么来这儿?” 世酉打开手里的功能饮料瓶盖,递水给他:“送水。” 学校里打篮球的男生身材都好,平常比赛里表现出色的话,很多女孩儿都会来要联系方式,基本都有女朋友,尚勒常见她们来送水。 尚勒本来不理解那些男生为什么一脸暗爽,直到看到他的小朋友站在场边,漂亮的眼睛只有他一个人。 是真的爽,恨不得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是他男朋友。 尚勒确实也渴了,喉结吞咽几下,就喝了半瓶,想到什么,他凑近世酉,有点急躁似的舔了舔唇:“……再叫一声。” 知道他在说什么,世酉盯着他滑过的薄唇的舌尖,开始笑:“说好的美照也没给我,我可不做亏本买卖。” 尚勒想了想,跟世酉要了手机。 世酉没多问,直接解锁给了他,看着人打开了相机,镜头晃动,对准了两人:“我没啥自拍照,你等会儿啊,我找个帅气的角度。” 篮球场外来了个人,抱着一箱饮料,给了其他打篮球的男生,张峥接过,好奇地看着那人:“刚刚有人点外卖吗?” 送东西的人道:“世少交代的。” 几人下意识去看尚勒那边,就看到尚勒和世酉凑在一起,似乎在合照,尚勒举着手机,世酉坐在他旁边看着镜头。 拍了几张,尚勒又单手揽过男生,手指在他额发上拢了拢,似乎在调整发型。 世酉的头发被抓得更乱了。 男生脾气倒是很好,只抓住尚勒手腕,不让他乱动,手却没再放开。 纪向午盯着他们使劲看了好几秒,最终“卧槽”了一声:“完了,我勒哥有新欢了,他都没跟我这么拍过照!” 感觉自己好兄弟的地位岌岌可危。 姜阿龙等人:“……” 朱辰有些憨憨的,打开世酉给的饮料就喝:“你怎么才危机起来?校园论坛早就觉得他俩有不为人知的关系了。” 从没人见过世酉弹钢琴,那天在综合楼的表演实在惊艳,有很多人录了视频,世酉和尚勒这两个名字在校园论坛上一起挂了好几天。 等到尚勒重新归队,纪向午一边打球,一边问:“你什么时候和世酉关系这么好了?他刚还给我们送水。” 尚勒想到男朋友单独给自己的水,笑了笑,像是忍不住炫耀:“怎么说呢,我们现在是一张床上的关系。” 其他人顿了几秒,乐了:“勒哥,这玩笑你都敢开,也不怕人找你麻烦。” 尚勒叹了口气,难得忧郁几秒:“你们爱信不信。” 这俩人在外形象都很受女孩欢迎,看起来实在直得不能再直,都这么明示了,几个大直男硬是没往其他地方想。 世酉在场外等了没一会儿,尚勒的训练就结束了,中午三个人一起吃了饭。 没错,三个人,本来小情侣走在一起,尚勒等男朋友亲口叫他哥哥等得心痒痒,纪向午硬要凑过来,这人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是个大灯泡,兴冲冲地邀请:“最近新开了一家店,我们一起吃饭啊!” “……” 进了面馆落座,纪向午想到什么,看着对面世酉冷淡的眼,脑子里想着尚勒给自己壮胆:“那个,酉哥今天蛮帅啊,有没有心情加个好友?” 尚勒笑出声,觉得纪向午也是个人才。 世酉最后能同意好友申请的原因有80%都是人情世故。 毕竟男朋友的兄弟,爱屋及乌。 纪向午非常感兴趣地翻了翻他的朋友圈,妄图看到什么豪门大少的奢华生活。 只有三条动态。 纪向午失望提问:“酉哥,你发那一排感叹号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艹。 世酉顿了顿,心里没忍住脏话,看纪向午的眼神非常核善。 尚勒吃着自己的牛肉面,疑惑:“什么感叹号?” 纪向午给他看,尚勒对比了一下自己的手机,明白了,那条动态只有他不可见。 跟他那条朋友圈一样,只对方不可见……尚勒倒是能看到世酉今天的新动态,上午刚发的,是一张照片。 篮球场上的男生穿着球服,跳起扣篮,修长小腿上肌肉紧绷,侧脸锋利,俊美眉眼压得紧,浑身上下的压迫感几乎溢出屏幕。 是尚勒。 被白暮叫去喝酒那天,尚勒跟白暮也加了联系方式,尚勒看到白暮在下面的评论:【世少拍的?真的帅】 白暮难得收到了世酉的回复:【嗯】 白暮:“……” 白暮怎么看,都从这个字里看出了炫耀。 尚勒侧头看世酉,男生垂着眼睫,筷子夹着几条面,没有喂进嘴里,似乎僵住了。 “……” 都是第一次恋爱的笨蛋,眼里那人发着光似的,恨不得跟所有人说这人属于自己。 世酉应该很少有这么尴尬的时候,尚勒心塌下去一块似的,没忍住在桌下抓住了他手,指腹在微凉的掌心轻轻摩挲。 第52章 调情似的,很痒,世酉手腕一颤,终于抬眼,耳边听到男生低沉磨耳的声音:“小朋友你偷拍我啊?这可是要另外收费的。” 世酉喉结滑动,笑了起来:“好啊。” 一只手落在了尚勒腿上,微微向上动了动,落在了一个危险的地方:“要多少?” 他声音很哑,也低,很撩人:“多少我都给。” 纪向午看不到两人的动作,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嚷嚷道:“你们在讲什么小话呢?” 那两个人的氛围怎么和他不一样? 尚勒顿了顿,抬头看他,挑眉道:“纪宝贝,吃你的饭。” 纪向午呸了一声。 下次再跟你们吃饭我就是傻逼! 饭后刚回寝室,还没来得及“另外收费”,世酉就被一通电话叫了出门。 走之前换了西装,尚勒看着人在镜子面前打领带,骨感指节翻转,很熟练的样子。 男生肩宽腿长,腰肢瘦窄,高定西装穿在身上,男模似的,非常养眼,他叹了口气,边看边问:“你爸又叫你?” 上次打电话叫世酉的那个声音明显是个男人,尚勒从谈话内容也猜出来对方身份。 世酉在他面前总是很放松,难得表现出来一点倦怠:“这段时间我大概都很忙……” 尚勒理解地点点头,下一秒却被吻住,唇角传来刺痛和麻痒。 他听到男生清冷的笑音:“这是标记……记得想我。” 尚勒看着门边消失的背影,舔了一下唇角的咬痕。 忍了忍,没忍住心里暗骂一句:要命。 男朋友太撩人怎么办? * 夏季的早晨微凉,是一天气温最舒服的时候,路边的紫丁香花丛在风中摇曳,落下簌簌柔软的花瓣。 世酉好几天没回寝室,在周末才稍微有了空闲,想到尚勒可能回了家,他也回了公寓。 阿乐好久没见到他,兴奋地叼着绳子在周围转圈圈,大尾巴摇得飞起。 想出去玩了。 世酉给它套上牵引绳,揉了揉它的耳朵:“抱歉。” 阿乐几个月前被他带回家,但因为上学住在寝室,里面不允许养宠物,他赔它的时间不多。 小区下面的草地上有很多人带着宠物玩,世酉赔阿乐玩了会儿飞盘,坐在了木质长椅上,跟金毛犬一起发了会儿呆。 每次跟阿乐在一起,男生都会有几分小时候的影子,那时是另一只金毛犬陪着他发呆,在豪华却空旷的别墅里。 但狗的寿命不长,十几年过去了,一生也过去了。 世酉想起以前那只叫可乐的金毛犬,去世时已经很苍老,毛掉了很多,缩在他怀里时也不大的一只,不太能走得动路。 去世前想跟他再玩一次球球,都跑摔了好几跤,世酉只能把玩具主动放在它爪子前,动作很轻地去揉它的头毛:“可乐乖。” 阿乐是可乐的某个有血亲关系的小狗,很可乐很像。 * 阳光逐渐炙热,空气微晒。 世酉牵着狗坐电梯回去的时候,电梯叮的一声,进来一个人,他没多看,只注意到女人柔软的裙摆和手里的袋子,里面似乎是很多蔬菜,袋口随意插着一束美丽的郁金香,花瓣丰润洁白,微微拢在一起,很漂亮。 女人在打电话,音色和缓:“什么时候回来呀?你都好久没回家了……我买了你喜欢的菜……那赶饭点能回来吗?” 温沉的花香弥漫在密闭的电梯,世酉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上午十一点。 手机屏保是两个男生的合照,银色寸头的男生揽着旁边的人,手指浅浅插进对方漆黑的发里,脸上笑容很大,笑得热烈痞气。 被他揽着的男生发丝微乱,唇角也是上扬的。 世酉记得当时尚勒在两人的合照里千挑万选,终于选出来这张,主动给他换上。 那人看了半天,非常满意:“天天看着这么帅的男朋友,心情肯定坏不了,你说是不是,小朋友?” 阿乐吐着舌头散热,它还小,对什么都很好奇,狗头面前就是那捧花,它好奇地嗅了嗅,眼睛眨了眨,猛地打了个喷嚏。 女人似有所觉,低头看见了阿乐,眼睛一亮:“这只金毛养得真好。” 她热情地打招呼,是不让人觉得唐突的语气:“它叫什么名字啊?” 世酉回神,关了手机,他不太会跟这个年龄段的女性相处,顿了顿道:“叫阿乐。” 抬头看去,他猝然一顿。 尚母看着男生特殊的浅色眼睛,和泪痣,也反应过来,惊喜道:“哎呀,你是不是小勒的室友?” * 这周天气很好,周末尚勒也没放弃训练,直到周日中午,才因为事情回了家。 在玄关换鞋的时候,他注意到了一双摆放整齐的运动鞋,明显属于一个男生,比他小了两个鞋码,绝对不是他的鞋。 有些纳闷,尚勒边脱鞋边想,家里来客人了吗? 刚进去,就看到他妈坐在客厅沙发上,在跟一个人聊天,男生穿着黑色半袖,墨发白肤,长相看着俊美冷傲,此时却有些紧张似的,腰背挺得很直。 “来,吃水果,刚买的很新鲜,对了小酉,你住在小区哪栋楼啊?” “就是这栋,17楼。” “那可太巧了!以后多来玩啊。” 第53章 “嗯。” 主要是尚母在说,男生话少,只专注地听着,偶尔应两声。 尚勒:“……” 听到动静,里面两人看向门口,尚母看他回来,招手:“回来了啊,真是巧,刚刚在小区见到小酉——家里住这么近,你都不把人叫来家里玩。” 尚母明显是个社牛,很喜欢热热闹闹的气氛,平常人缘很好。 阿乐在客厅跑来跑去,仿佛把这儿当成了自己的家,看到尚勒后,认出来了这是跟他玩过的人,兴奋围着人转圈圈。 尚勒捉着金毛犬扑过来的两只前爪,侧头看世酉,视线胶着片刻,突然笑了起来,很剧烈的笑,世酉看到他的身体都在颤抖。 “……” 时间不早,尚母去做饭了,让尚勒招待人,等人进了厨房,尚勒坐在世酉旁边,倾身,在人唇上浅吻了一下。 “!!” 完全意想不到,世酉感觉自己的心都随着这个吻蜷缩起来。 阿乐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兴奋地想去舔尚勒的脸,男生刚从热腾腾的室外回来,出汗不少,阿乐对他的气味很感兴趣,被回过神的世酉拉住:“阿乐。” 看着呆在自己家的男朋友,不知道为什么,尚勒心里微胀,有什么要溢出来似的,声音很沉:“我先洗个澡,你要去我房间待着吗?” 尚勒去了浴室,世酉坐在他的大床上。 这个房间充斥着那人的气息,世酉安心地倒在尚勒床上,侧头看着墙上的海报。 enboom,上面球星的英文名字,世酉之前不太关注篮球运动员,只觉得这几个字母有点眼熟。 尚勒冲了个战斗澡,出来的时候,世酉正在观察那两个巨大的高达。 听到动静,他侧头看去,一顿。 男生只下·半身围着浴巾,身上湿漉漉的,肩颈处的骨线很漂亮,肩膀宽阔,水珠顺着腹肌下滑。 世酉喉结动了动,声音很哑:“男朋友这是在勾引我吗?” 尚勒放松地坐在床边,微微张开双手,叫他的小朋友:“过来。” 仿佛在自己领地内肆意妄为的狮子。 世酉就笑,刚靠近人,就被拉着面对面半坐在了对方腿面上,尚勒和他鼻尖抵着鼻尖,把男生的手放在了自己腰腹上,漆黑的眼看着他,低声道:“这才是勾引。” 喉咙被捏紧似的,呼吸微急。 世酉慢慢和尚勒十指相扣,低头去吻他。 门口传来门把转动的声音,两人一顿,世酉下意识想退离,阿乐就从外面冲了进来。 似乎是好久没找到世酉,它焦躁地往世酉身上扑。 尚母比猪突猛进的阿乐晚来一步,进来打算叫人吃饭,就看到她儿子只围着浴巾倒在床上,世酉双手撑在人身体两边。 阿乐站在世酉的背上,犹如一只迎风而立的犬王,一派大王似的威风。 阿乐感谢她:“汪嗷~” 找到主人啦~ 尚母:“……” 吃过饭,来找尚勒打球的纪向午刚敲开门,就听见尚母的大笑声,以为遇到了什么大喜事:“阿姨——” 看着给他开门的人,纪向午止了声。 尚与姬似乎刚回家,光洁的额上有微微汗意,一侧短发被别在耳后,露出了白净的耳骨。 她手里端着杯冰水,微微抬眼看眼前的陌生男生,漂亮的眼睛露出戏谑:“阿姨?” “……” 尚与姬这段时间在外市工作出差,今天回来时飞机晚点,尚母午饭就做的晚了点。 这个点才开饭,看见门口的纪向午,尚母终于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招呼他:“小午也来了啊,吃了没有,一起呀?” 纪向午愣愣地换了鞋,就看到尚勒和世酉从后面的卧室晃了出来,世酉手里拽着一条狗,狗怂兮兮地抱着他的小腿,往前挪。 纪向午:“……” 世酉? 尚勒跟尚与姬打招呼:“姐,回来了啊。”他今天会回家,也是因为知道尚与姬要回来。 本来瞳孔骤缩的世酉:“……” 姐? 这一瞬间,众人心思各异。 第23章 纪向午本来已经吃过一顿饭,此时不知怎么想的,在尚母的邀请下,还是坐在了餐桌上。 餐桌上还差个人,世酉离开了。 尚勒心不在焉地吃着饭,想起那人说没有喂狗,笑了片刻。 多么蹩脚的理由。 尚与姬坐在纪向午旁边,撩起眼皮看了一眼男生染成浅蓝色的发丝和俊秀的侧脸,样貌很出众。 工作后,她回家里的次数不多,两人理应是没见过的,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男生有些眼熟。 想到什么,她微微侧身靠近,裸露在外的白皙手臂随之接近,撞上了男生撑在桌上的手肘侧:“小孩,你有没有姐姐或者妹妹?” 由于穿着宽松的半袖,皮肤的触感很容易传了过来,纪向午筷子一顿,不敢看人:“啊,没、没有,我是独生子。” 尚勒侧目,疑惑:“干嘛叫他小孩?” 尚与姬卷翘的睫毛眨了一下,声线微哂:“不然呢?你跟他都是小孩。” “……” 吃过饭,尚母有事出去了。 纪向午果不其然撑着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捂着肚子哀声哉道:“勒哥,救救我,我感觉我快——”生了。 第54章 话没说完,尚与姬从卧室走了出来,她换了身居家的柔软衣服,到下巴长的短发梢微湿,似乎刚洗过澡,闻声看了过来,狭长的眼睛似乎也是湿的。 纪向午的嘴硬生生转了弯:“……我快不行了。” 尚勒正在跟世酉发消息,服了他,穿鞋出门:“你果然是猪吧……楼下就是药店,我去给你买治消化不良的药,你等会儿。” 纪向午感恩戴德地看着他的背影:“谢谢爸爸!” 一杯水被放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待会儿吃药的时候喝。可以起来走走,会好受点。” 纪向午转头看人,耳边的银色十字架耳夹跟着晃,尚与姬眼神落在他精致夸张的耳饰上:“你和我弟都是体育生?” 纪向午反应慢半拍的站起身,抓了抓后脑勺:“是,我们都在y大体训部。” 尚与姬微微仰视他,心里一动,身高也对的上。 “谢谢。”纪向午看着那杯温水,热度攀上脸颊。 应了一声,尚与姬没再跟人说话,转身去了阳台。 阳台面积不小,种了很多花,花瓶错落有致,在明亮的光线下像一个微型花园。小圆桌上的高脚玻璃瓶里插着一束新鲜娇嫩的郁金香,白色的花瓣随风微动,优雅动人。 打开阳台窗户,她从烟盒里抽了根烟夹在指尖,好半天,都没有其他动作。 白色郁金香的花语有很多,尚与姬却只想起来一个。 失恋,逝去的爱情。 * 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玫瑰公馆小区门口,司机接了世酉,驱车前往公司。 上车没多久,世酉的手机提示音响了一下。 尚勒:【吃饭了吗?】 世酉回复:【没,待会儿】 似乎在等他消息,很快跳出来一堆回复。 尚勒:【就说在我家吃饭了】 尚勒:【纪向午那个猪吃了你那份,果然撑着了哈哈哈哈哈哈】 尚勒:【我下午回寝室,你忙完了早点回来】 对面的思维总是很跳脱,想到什么说什么,换话题很快,世酉松了松领结,一一引用回复,最后说:【好】 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发现这位大少爷桀骜眉眼舒展,似乎心情很好。 世家集团的大厦位于商业中心,世酉去见世永元时,办公室里除了秘书,还有另外一个人在。 旁边的矮几有一套名贵茶具,世泽阳坐在世永元对面,给人斟了杯茶,两人说着什么,谈话似乎很和世永元心意,向来不露声色的脸上都出现了几分笑意。 世酉用指节扣了扣门:“父亲。” 世酉坐在了世泽阳对面,世永元和他交代几句话后,想到什么:“你弟弟这点段时间也会在上学间隙来公司学些东西,记得和睦相处,上次的事情我不想看到第二次。” 世酉毫不意外,垂下眼睫,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已经跟世永元打了招呼,没打扰这两人的父慈子孝,他转身出了办公室。 很快,一个人追了上来。 无人的楼梯拐角,世酉看着世泽阳,浅色眼睛没什么情绪,散漫道:“滚开。” 脚步没停。 世泽阳咬了咬牙,继续跟上,想到什么,倒是有恃无恐地笑了一声:“你这样,难道不怕被爸爸知道?时间还长,最后的继承人可不一定是你。” 世酉停步,眼角眉梢都是居高临下的嘲讽:“难道是你?一个野种?” 世泽阳被他的态度气到浑身颤抖,想到肖碧珊交代她的话,又忍了下来,语气上扬:“世家主族只有两个少爷。” “世酉,你做过的那些事别人可能会忘,我可忘不了,一个疯女人的儿子,甚至杀过人、劣迹斑斑的公司继承人,其他股东知道了的话——” 杀过人。 看着这人的面孔,脑海里的回忆忍不住翻涌起来。 世酉似乎又站在了教学楼的天台上。 傍晚黄昏,给天地镀上一层绚烂光影,天台的风很大,吹乱了少年的发丝和校服衬衫,他耳边只有呼啸风声。 少年的手伸向了空无一人的栏杆,似乎想抓住什么,五指用力,筋骨崩到了极限。 时间流速在这一刻变得极度缓慢,成了一片晃动的镜头,但是来不及。 来不及—— 天地似乎变成了黑白色,世酉眼球震颤,眼里只看得到那一片红。 几层高的教学楼下,是一个女生的尸体,血液在她的洁白校服上涂染出大片的暗红,女生眼睛瞪大看着天空,手中抓着什么。 周围似乎有人在窃窃私语:“他妈是个疯子,他也是个疯子,绝对是他杀的人。” “世酉杀了人!” 人群哗然。 世酉的太阳穴跳了起来,青筋微突。 世泽阳看着他逐渐狰狞起来的表情,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色一白,猛地向后退,转身就跑。 世酉一脚踩在他后背上,力道极大,砰的一声巨响,世泽阳砸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惨叫,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还敢打我!爸爸不会——” 世酉声音冷的像冰,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阴沉:“你以为我在意吗?” 头开始痛了,有什么在他身体横冲直撞,绕过四肢百骸,成为了一股极端浓重的破坏欲。 第55章 他没忍,拳头猛地砸向世泽阳,眼看着要落到脸上。 “……” 世泽阳身体抖得厉害,回过神,发现面前的手停住了,指节攥的很紧,冷白的皮肉下青筋跳动。 世酉缓缓松开了他。……下午得早点回去。 他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才对。 世泽阳看着男生离开的背影,浑身一松,缓缓爬了起来,靠在墙上大口喘息。 * 下午两点左右是一天气温最高的时候,之后气温会慢慢下降,直到早上日出才开始回升。 世酉回寝室时,阳光微敛,外面气温称得上舒适。 尚勒正戴着耳机坐在桌边看球赛,头戴式耳机隔音效果很好,世酉从椅子后面抱住他的时候,他才察觉到有人进来。 他按了暂停,摘下耳机:“回来这么早?” 世酉没说话,只微微低头,用额头蹭他的侧脸,温热光滑的皮肤触感让他的喟叹地喘了口气。 发丝蹭在脖子上,很痒。 小猫似的举动,能一路痒到柔软的心脏,尚勒喉结动了动,长腿一蹬,转过转椅,双手按在了世酉瘦窄柔韧的腰上。 世酉垂眸看他,几秒过后,尚勒发现了不对劲。 他站起身,凑近世酉的脸,紧紧盯着他:“小朋友,发生什么了?” 很紧张的语气。 世酉吻住了他,尚勒一顿,主动回吻。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久到外面天色都沉了下来,到最后,世酉倒在了下床,尚勒俯下身亲吻着对方线条凌厉的颈骨,和微颤的喉结。 场面开始失控起来。 直到世酉猛地抓住了他落在后面的手腕,男生发丝很乱,声音很哑:“……哥哥。” 求饶似的,尚勒一顿,终于清醒过来。 “……” 有些事情终究要面对,尚勒额头抵在对方骨感的锁骨处,平复呼吸片刻:“你不喜欢,那我们就不做了。” 世酉感受到这人忍耐的、炙热的呼吸,和不可忽视的地方,顿了好久。 “喜欢的。” 在尚勒耳边,声音很轻。 只要是这人,有什么关系呢? 不论跟他做什么心都跳得很剧烈,不论那种方式,他都是喜欢的。 世酉之前买的那些东西终究是被用在了自己身上,想到上次男生流了血,尚勒这次很小心。 男生的额头抵在尚勒的肩窝,他听到对方从鼻间低低地闷哼出几声,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尚勒额头早就遍布汗意:“痛吗?” 声音很沉,透着克制的隐忍。 世酉受到刺激似的,猛地挺了一下腰,健美身体上隐隐一层薄汗:“先……别动。” 床铺柔软,室内一切笼罩在窗外黄昏的温暖色泽中,少年互相探索着彼此的身体,因对方一个小小的动作和反应而脑海混乱。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做亲密的事,既清醒又沉溺。 不知道尚勒做了什么,世酉浅色的瞳孔微扩,牙齿猛地陷入尚勒的肩头,力度克制,尚勒听到他嘶哑的声音喃喃,隐约的几个字眼:太大了,会……两人身上大汗淋漓,尚勒去吻他的唇,又安抚性质地在他耳骨上吻了几下,身体也不好受。 他保证道:“不会坏掉的。” * 早上十点,室内篮球场如往常般热闹,其他人已经训练一个小时了,李教练还是没看到尚勒的踪影。 他喊了纪向午:“尚勒今天有什么事吗?怎么还没来?” 纪向午才发现尚勒的缺席,给人发消息:【勒哥,你今天是被绑架了吗?】 连续发了将近十条消息都没有回应,纪向午使出了杀手锏:【你再不来,我可就把你的艳照卖给别人了啊】 还是没有回应。 打电话也打不通,体训部实在联系不上尚勒,纪向午甚至怀疑人是不是猝死在了寝室。 纪向午甚至给世酉也发了消息,问尚勒的下落,也没收到回复。 李教练皱了眉,担心起来:“阿龙,向午,你们去寝室找一下人。” 很快到了宿舍楼,纪向午跟宿管阿姨说明了情况,要到了钥匙,还没打开门就开始喊:“勒哥,太阳晒屁股蛋了,你昨晚是去生孩子了吗?” 说着就往里走,刚打开门,止了声:“……” 找不到的尚勒确实在床上,眉眼闭着睡得安详,跟纪向午怀疑的猝死一点边都不沾,甚至睡相都一如既往的帅气逼人。 不过怀里多了个人。 世酉侧着头,额发蹭在尚勒下巴,双手环着对方的腰,仿佛抱着一个大型玩具。 尚勒的手也落在男生附着漂亮薄肌的背脊上,很亲密。 房间里空调温度适宜,不冷不热,夏天的被子单薄,两人胳膊都在外面,明显没穿衣服,身上的痕迹怎么看怎么……纪向午想了半天,想出了个词,涩情。 姜阿龙没见过这阵仗,面无表情地“卧槽”了一声。 两人关了门,沉默退了出去。 纪向午靠在墙上发呆:“你说,是不是我们开门的方式不对?” 姜阿龙看着天花板上声控灯:“不是,还真是睡一张床的关系啊,我还以为……” 直男以为不下去了,纪向午垂死挣扎:“不行,我要再看一眼,他们绝对是打架打得累了一起睡着了,我都没和尚勒一起睡过一张床!” 第56章 “……” 姜阿龙去拉他:“你瞎凑什么热闹?” 没拉住人,纪向午刚进去,就发现世酉已经坐了起来,被子围着下·半身,闻声看向了门口。 那双眼泛着难言的冷意,看见是纪向午后,神色倒是缓和下来,想到什么,他低头去叫尚勒。 尚勒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世酉起来,又把人拉下来,拉进怀里。 转身往他身上压,吻了吻他的唇角:“几点了?” 世酉低声:“早上十点二十三分。” 慢慢反应过来什么,尚勒往门口看去,看到了纪向午颤抖的瞳孔。 “……” 第24章 整个早上一度非常混乱,纪向午回过神的时候,尚勒已经归队,跟李教练说明了情况。 李教练松了口气,没怀疑尚勒给的理由:“人没事就好,年轻人少熬夜,偶尔睡过头一次没什么。” 尚勒挠了挠后脑勺,心虚地应了。 出门时他没穿篮球背心,身上是一件高领无袖外套,整个人捂得严实,身形颀长,一反平常的风格,跟篮球场其他男生的清凉着装格格不入。 打球时热得发慌,他拽了几下衣领,忍不住地走神。 尚勒昨天和世酉一直闹到半夜。对方太紧了,刚开始怎么都进不去,两人努力多次才成功,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敛下心神,中场去洗手间的时候,尚勒用冷水洗脸降温,侧头看到愣愣的纪向午,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想什么呢?” 纪向午扶着脑袋,直勾勾地看着尚勒,实话实说:“感觉世界崩塌了。” 怎么看怎么猛的直男兄弟有朝一日突然变成基佬,放在哪个男生身上都很魔幻。 尚勒理解他的感觉,头一次跟世酉发生关系时,他也重建了多次三观。 他拍了拍对方的肩,拽拽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哥让你开了眼界,开不开心?” 纪向午:“……” 他突然道:“尚勒,你真的喜欢男生?” 姜阿龙倒是没什么反应,用毛巾擦着汗,看见纪向午这样,还笑了半天:“勒哥隐藏的够深啊,连你都不知道。” 尚勒往场地内走,看着高处的篮板,半晌,确定了什么似的,摇摇头:“我不喜欢男生。” “只是喜欢那个人罢了。” 喜欢那个披着一身硬甲尖刺,行事乖张恶劣,其实内里柔软,大猫似的傲气男生。 平常凶巴巴的,受到委屈了,会乖乖跑到他怀里蹭人,抱着他不撒手。 尚勒想到之前那人的眼泪,还有昨天莫名其妙的脆弱,心里陷下去了一块。 纪向午看着难得认真的尚勒,倒是突然释然了。 不就是好兄弟和男人谈个恋爱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那可是世酉啊,恶名在外、睚眦必报的豪门大少爷,竟然被尚勒压在身·下……他想到早晨那一幕,由衷敬佩:“勒哥,我敬你是条汉子。” “这个处男身,失去的值!” 后脑勺又被拍了一把。 * 寝室卫生间,世酉洗漱完,打算换衣服去公司。 他早就跟专业课的老师打过招呼,这段时间不用来上课,只需要期末周时来学校考试就可以。 这两天白天他基本都在公司,晚上才回寝室睡觉,昨天是例外。 慢慢扣上白色衬衫精致的扣子,世酉侧头去看镜面,在耳侧的肌肤上看到一片暧·昧的痕迹。 本来都有分寸,两人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弄得满脖颈都是,尚勒只在氤氲热烈的氛围下,吮·吸世酉的唇舌,艳红的胸·口,对方很敏感,因为这点感官的刺·激就抑制不住地绷紧小腹和脊骨。 在后来,两人却都顾不得这些了。 汗珠滚落,尚勒看着男生漂亮脊骨上繁复的紫罗兰纹身,手掌按在上面摩挲,修长指节陷下去些微的凹痕,皮肤红了一片。 “为什么纹这个?” 世酉睫毛颤动的厉害,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背肌紧绷,感觉整个后腰往下都是酥麻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因为你。” 不算说谎。 “高中……看到你……你的纹身,”他喘了口气:“……很帅。” 尚勒左臂上的英文字母是enboom,一个球星的名字,男生高中时还有点热血中二,以自己的偶像为人生信念,自认为很酷地纹了身。 第二天就被教导主任抓住,在仪容仪表上训了好久,让赶紧洗掉。 尚勒当时还是受人敬畏的一中校霸,对上同学谈之色变的教导主任丝毫不惧,帅脸上剑眉一扬,大手一挥:【这是属于男人的浪漫,老师,你不懂。】 教导主任果然被他男人的浪漫感化,直接通报批评叫家长一条龙,最后来的家长是尚与姬。 还在大一的尚与姬不知道怎么说的,糊弄得教导主任没再管尚勒的纹身,尚勒当时为此给他牛逼的姐姐贡献了一个月零花钱。 面前的冷白肌肤上的淡紫花瓣,蓝黑色的纤细枝叶,纠缠着一直往下,蜿蜒到腰窝附近才停止。 尚勒因为他的收缩闭了闭眼,线条性感的腹肌绷紧,更加用力,紊乱的声音带了点笑意:“你纹得这个,太漂亮了。” 很美,像艺术品,却不是世酉想要的帅。 第57章 尚母喜欢花,尚勒耳濡目染,认了出来,吐息很沉:“紫罗兰?” 世酉抓紧了床单,眼睛失神看他,眼尾很红:“是……我最喜欢的花。” 他的眼神太蛊,尚勒俯身,手指扣在他手背上,一一锁紧,去吻那朵盛开的紫罗兰,一语双关:“现在也是我最喜欢的花了。” 那股毁灭一切的破坏欲早就散得无影无踪,世酉混沌中,头一次清楚地意识到,这个人似乎有种独一无二的魔力,能轻而易举的抚平他内心隐秘的阴暗。 他是他的药。 世酉指腹轻拂过耳后的痕迹,看着面前的镜子,男生五官浓丽俊美,睫羽很长,高挺鼻骨下,唇色极深。 镜子里的人似乎哪都没变,又似乎变了很多,世酉看不太真切。 他笑了一会儿,唇角勾起的弧度跟大反派似的,下楼梯时,扯到了昨天使用过度的地方。 “……” * 中午结束训练的时候,李教练没有先走,单独拉了尚勒谈话。 全国各高校参与的男子篮球赛时间临近,李教练很看重这次比赛:“尚勒,这次是你的机会,联赛一般会在各大赛事中招揽优秀的运动员,我听说这次比赛他们会有人来,你好好表现。” 尚勒点点头:“我明白。” 这段时间他们的努力和汗水不是没有效果,尚勒常常加练。即使细微的变化并不明显,但不知不觉中的日积月累不会消失,只会因量变而达到质变。 中午几人没回去休息,直到结束了下午的加练,几个高大的男生才背着运动包包,笑闹着,推推搡搡地往宿舍楼走。 新旧校区中间隔了一条商业街,此时很多店面都在搞活动,经过一家甜品店时,尚勒注意到了橱窗上的彩色字体。 【新品玫瑰狂想,七夕特供!】 尚勒先是想了一下,橱窗里的甜品看起来还不错,细腻奶油做的玫瑰花瓣很逼真。 姜阿龙“啧”了一声,感叹道:“又是属于情侣的节日。” 张峥一路拿手机发着消息,脸上挂着笑:“我待会儿要和女朋友一起吃饭,待会先走了啊。” 他脸上的炫耀藏不住,被几个人追着笑骂:“滚开吧,狗比。” “有对象的人不配和我们共进晚餐。” 看见尚勒沉默,朱辰倒是好奇起来:“勒哥有对象吗?今天有没有安排。”他觉得以对方的条件,应该不缺女友。 尚勒回过神:“有,咱们学校的。” “卧槽!怎么没见过?勒哥藏的够深啊,女朋友是哪个校花?” 已经到了新校区北门,几人刷学生卡往里走,尚勒却顿住了脚步。 北门路边种着许多高大的白杨树,树影绰绰,清风吹过时茵绿叶片翻飞,由于叶背颜色白浅,阳光下,像极了闪烁的绿色钱币。 骄阳似火,那颗枝叶茂盛的树下的阴凉里却站着一个人,男生身材挺拔,黑t长裤被漂亮骨肉撑起弧度,是在人流里也不会被隐没的人。 浅色的冷淡双眼看着这边。 尚勒转头跟几人道了别,笑着留下一句:“不是女朋友,是男朋友。” 和世酉在一起的那一刻,他就没想过隐瞒。 几人眼睁睁看着尚勒大步走向了一个男生,很显眼的外貌,是世酉。 “男朋友”是谁,答案呼之欲出,朱辰路都不会走了,差点撞在了门上。 张峥正按着语音键,本来要给女朋友发的【爱你,啾咪】变成了【卧槽,牛逼】,剩下唯二的两个知情人感慨地摇了摇头。 学校后街这块人流不少,看着周围两两成对的男男女女,尚勒揽住男生肩膀,手指戳了戳他的脸:“男朋友,突然发现,今天七夕。” 世酉一顿,似乎也才反应过来。 头一次谈恋爱的人,没注意这些情理之中,尚勒咳嗽一声,想了想:“要不我们去看电影吧?” 看电影前先吃了早就定下的晚饭,等到从五星级餐厅出来,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街上霓虹灯闪烁,人声喧闹,夜景很美。 一辆黑色宾利停在了餐厅门口,司机下来打开门,尚勒和世酉上了车。 尚勒靠在椅背上,在网上挑着电影票:“想看什么类型的电影?” 世酉没看手机屏幕,只看着男生认真的侧脸:“都可以。” 两人挨在一起,很亲密,司机还是之前那名,没有多看后座,已经习以为常了。 节日使然,今天的电影院人很多,很多电影已经满场,只剩寥寥几场电影还有票。 尚勒视线绕过《漫长是与你相遇》这种听起来就青春疼痛的文艺片,落在了一个海报上。 海报上是几名年轻漂亮、微笑着的男女,每个人怀里抱着一个跟自己长相相似的人偶娃娃,《幸福的人偶之家》,看名字似乎是个温暖治愈片。 尚勒直接买了两张票,根本没有注意到海报上人物僵硬的嘴角,和娃娃诡异扭曲的四肢和浑身上下的血迹。 世酉倒是发现了不对:“你想看这个?” 尚勒点点头:“你不想看吗?不然我们看另一个。” 世酉以为他在挑战自我,眉梢微扬:“就这个吧。” 两人的座位比较靠后,周围一圈都没人,尚勒买了饮料和爆米花回来,没放在两人中间,放在了旁边的扶手上。 第58章 他握住了世酉的手,满意了:“刚刚就想牵你了。” 世酉微顿,挠挠他的手心:“让男朋友久等了,下次我主动点。” 电影逐渐开幕,故事发生在一个公寓里,里面住着几名合租的男女,开场就是男主角签收了一个快递,是一个很可爱的精致仿真玩偶。 很新颖的剧情,两个人认真看了起来,看着看着,尚勒觉得不对劲起来。 为什么这个公寓里总是发生怪事? 直到有人死在了卫生间,死状凄惨地倒在了血泊里,娃娃失去了一个眼球,留下空洞洞的眼窝,尚勒才发现自己选了一部多么了不得的电影。 “……” 他爹的,没想到是恐怖故事! 想着男朋友在旁边看着,尚勒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 世酉感觉握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紧,侧头看了他一眼。 剧情逐渐展开,男主角发现公寓里死得人越来越多,脸色憔悴不堪,直到在枕头里发现一截血水淋漓的女人大腿时,尚勒直接抱住了世酉:“卧槽!” 影院漆黑,只有大屏幕上的光影闪烁,周围的黑暗似乎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尚勒缓缓掏出手机,世酉听到他颤抖的声音:“……小朋友,我要放大悲咒了,你忍一下。” 大悲咒? 世酉忍了忍,没忍住笑了出来,手指放在尚勒后颈,安抚地捏了捏:“别想这些,想其他的。” 尚勒闭了眼睛,感觉很丢脸:“忍不住,脑子里还会想——” 话没说完,因为世酉凑近他的耳朵,吐息温热,男生冷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包围住尚勒:“那就想,你在这里上我。” 第25章 尚勒顿住,闭着的眼睛颤了一下。 世酉轻吻他的耳骨,鼻尖满是这人身上的气息,一字一句,声音很缓:“椅子上不太方便,我只能坐在你身上……是面对面,还是其他姿·势,你选一个?” 尚勒喉结动了动,嗓子开始发干。 耳边麻得要命,尚勒头一次发现自己耳朵这么敏感,对方声音没停:“我会先吻你的唇,再是喉结,往下……影院有监控,所以衣服不能全解开。” 隔着扶手,他倾身过来,男生身上黑色半袖宽松,清瘦锁骨上的吻痕也显露出来,像一个恶魔在蛊惑人心:“还有……” 他说得详细,脑子里的画面成形,尚勒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忍不住想起这人被迫承受时的身体和表情。 平常那么冷淡的人,却会露出那样的神态,此时在他耳边说着这样意想不到的话。 世酉吻了一下他颤抖的眼皮,声音很哑:“舒服吗?”他说的认真,似乎他们真的在大庭广众下做着什么。 一股热气身体滑过,炸开来似的温度,尚勒猛地睁眼,眼底烧着一团火。 看了看自己的衣摆处,他忍不住“艹”了一声:“小朋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太犯规了。 世酉也不好受,指腹穿过尚勒的银色短寸,他捧住对方的脸,吻了下去。 两人斜前方一对情侣的吵架的声音传来,女生被吓哭了,擦着眼泪,很埋怨:“你选的这什么电影?明明告诉你我害怕这些……我讨厌死你了!” 男生抱着人,嘴上嘟囔:“这个名字,我哪知道它是这种题材的?” 她气鼓鼓地转过头,突然看到了阴影里的两个人影。 光线朦胧,男生吻在一起,隐隐的光亮照在他们俊美的侧脸上,给下颌、鼻骨优越的线条打上阴影,纠缠的舌在两人之间若隐若现。 吻得很激烈。 银色寸头的男生捏着对方的下巴,手背筋骨分明,带着绝对掌控的力度,两人殷红的舌尖和津液缠绵,色·气至极。 她一呆。 黑发男生似有所觉,撩起眼皮,抽空看了过来。那一眼很冷,带着警告的意味,浅色的瞳孔犹如冰霜铸就,但发红的狭长眼尾硬生生削减了这份寒意。 分心被发现,黑发男生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捂住了眼,他们的吻没有停下,两人突出的喉结动得厉害,急急喘息着。 女生猛地收回视线,瞳孔地震:“!!!” 旁边的男生看她不说话,心疼了,牵着她的手往外走:“不怕不怕,我们换个电影看。” 女生抓着他的手一拉,把人推回了座位上,纤细的手臂大大的力气,表情认真坚定,那一瞬间,男生觉得她眼里有光:“宝贝,我突然觉得这个电影挺好看的。” 男生:“……?” * 电影结束,灯光明亮起来,人流缓慢推挤着往外走,尚勒坐在座位上看着顶灯,眼睛眯着,回不过神来。 后面的电影究竟演了什么他一点没记住。 世酉的唇角残存着咬痕,把手里的垃圾扔在垃圾桶,没有在意周围人若隐若现的眼光过来牵他:“电影结束了,走吧。” 坐上车,尚勒却发现宽敞的后座上拴着一只狗,阿乐摇着尾巴,冲他们叫了两声。晚上两人看电影那会儿,司机去了趟公寓。 世酉摸了把它的头毛,解释道:“公寓太冷清,家里有关姨照顾,我把阿乐送回去。” 之前也一直是关姨在照顾阿乐,世泽阳中途回来家里时,世酉并不知情。 尚勒没多想,跟着人一起回了家。 第59章 进了别墅,关姨正在厨房准备明早的吃食,听到动静迎了出来:“少爷回来了。” 世永元一如既往地没有出现,世酉没在意,解开狗绳,看了看关姨身上的围裙:“怎么现在做饭?” 关姨笑道:“有些早点需要提前准备,世少今晚留在家里住吗?” 世酉看向尚勒,尚勒一顿,意会到什么。 晚上住在世酉家也没什么,世大少爷的男朋友,名正言顺。 世酉看他似乎没有拒绝之意,点头道:“做两人份的。” 关姨看着两人的互动,多看了世酉几眼,察觉到几分不一样来。 阿乐好久没回来,非常兴奋,在关姨旁边跳来跳去,关姨把做好的狗饭给它放在食碗里。 已经来过一次,尚勒这次倒是自在了很多,世酉没有尚勒尺码的睡衣,给了他浴袍:“将就一下。” 尚勒毫无异议,反正晚上睡觉时也会脱掉。 世酉先去洗了澡,看着人进了浴室,尚勒有些渴,下楼来找水喝时,关姨正在收拾厨房。 她笑着倒了杯水,尚勒接过水杯说了声谢谢,靠在桌边喝了一口,水是温水,温度把控得刚好。 尚勒看着偌大的客厅发呆,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个豪宅感觉很容易闹鬼的样子。 “尚少爷,我头一次看到少爷跟一个人这样亲近。” 尚勒回过神,抬眼看她。 关姨擦拭着碗碟,声音依然平和:“少爷其实很孤单,周围没什么知心朋友,从小到大只有一只狗陪着。以前是一只叫可乐的狗,在少爷15岁那年去世了。” “少爷当时好几天都没出房间,那段时间瘦了很多。” 尚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脑海里缓缓勾勒出一个画面,小小的世酉坐在空荡荡的家里,旁边依偎着一只金毛犬。 “老爷和夫人的感情不好,夫人有了少爷后他就常常不回家,夫人跟……跟正常人不一样,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 她顿了顿:“少爷小时候常常伤痕累累的,有段时间甚至不能和人正常交流。” 豪门秘辛就这样被撕开在他面前,尚勒想到那个俊美桀骜的男生,沉默了很久。 关姨跟他说了很多,走的时候才笑了笑:“年纪大了,有时候话也多了起来,我看着少爷长大,他因为你变了许多,一时有些感慨,尚少爷别见笑。” 尚勒回去时,世酉正靠坐在床头,身上穿着柔软的睡衣,漆黑的发丝微湿。 听到动静,世酉刚放下手机,就被一个人拉在怀里,两人躺倒在床上。 他感觉到脊椎处温热的鼻息:“……怎么了?” 尚勒的声音从后背传来,有些沉闷:“如果能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世酉一顿,低垂的眼睫微微颤抖:“……关姨跟你说什么了吗?” 尚勒“嗯”了一声,想到学校对世酉的传言,又没忍住骂了脏话,一咕噜从床上坐了起来,似乎很想打一架的样子。 明明世酉也是被伤害的人,却被流言塑造成一个十恶不赦、权势压人的纨绔子弟。 这不公平。 外面传来阿乐的哼唧声,一般世酉在的时候都会抱着它睡觉,今天很反常。 此时没人在意它,尚勒又倒在床上,看着男生清瘦的背脊,声音轻了下来:“会一直陪着你的。” 不会像可乐或者其他什么人一样,轻易地离开你的世界。 这个人平常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难得少见的认真,说出这种类似承诺的话来,世酉顿了顿,指尖微微收紧:“……真的?” 明明很平静的声音,尚勒却听出几分期待。 世酉转过身去,两人交换着炙热的呼吸,对视片刻。 落地窗的灰色窗帘拉得潦草,今天晚上是个赏月的好天气,月光偷偷穿过缝隙,洒落了一地白银。 尚勒看着世酉发亮的眼眸,吻住了他:“真的。” 第26章 一阵窒息感袭来,尚勒感觉自己胸膛沉重的一片,睁眼就看到胸口的狗头,阿乐压着他半边身体睡得正香。 “……” 另一边,世酉抱着他的腰,还没醒。 尚勒看着天花板愣了好久,内心“艹”了一声,难怪昨天晚上感觉奇热无比。 昨天晚上把狗放了进来。房间里什么都没准备,两人也没想着要做什么,阿乐跳上床时简直乐颠颠的,这傻孩子似乎觉得自己晚上有两个人陪·睡了。 尚勒没打扰世酉,把阿乐叫醒起了床,洗漱时候,阿乐兴冲冲地围着他转。 阿乐每天早上这个点都要被溜一会,尚勒往楼下走:“你亲爹正在和周公约会呢,干爹带你嗨。” 阿乐很配合:“汪!” 下了楼,尚勒一眼看到沙发上的一个男生,看脸的话年龄不算大,只不过一身西装,有种和年纪不符的世俗成熟。 听见动静,他回头看来,发现来人是尚勒后脸上出现明显的错愣:“……你是谁?”家里怎么会来陌生人? 想到什么,他眼神挑衅起来:“你是世酉的朋友吧?” 阿乐见到世泽阳,威胁地弓起身子,喉咙低低呜咽几声,尚勒察觉到什么,安抚地薅了薅它的头毛,还没说话,就听到一个冷感的声音:“你来这儿干什么?滚出去。” 楼梯上下来一个人,世泽阳抬头,看到穿着睡袍的世酉,松垮的领口没系紧,露出一片清削的胸口,发丝微乱,似乎刚醒的样子,眼神冷冽地看着下面。 第60章 世泽阳本来以为世酉住在学校,撞上人后倒是笑了一声:“爸让我回来拿个东西,我自己也有东西拉下,很快就走,不打扰大少爷您。” 世酉没理他,站在尚勒旁边,下巴指了指世泽阳,直接道:“世永元的私生子。” 尚勒对这人没什么好感,想起昨天晚上关姨说的,低声道:“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世泽阳好了伤疤忘了疼,“私生子”几个字戳到了他的痛处,猛地起身,伸手指向世酉:“你以为你以后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了吗?我告诉你,只要爸爸在公司一天,我就还有机会!” 手腕猝然被一只手抓住,力道极大,世泽阳只感觉被钢铁似的钳子铐住了双手,腕骨痛得厉害,脸色涨红起来,看着居高临下看着他的男生:“你、你——” 尚勒唇角扯出一个笑,凑近看他的神情,似乎要记住这张脸似的,力气加重:“小兄弟,脾气挺大的嘛,喜欢用手指人啊?你妈没教你什么叫礼貌吗?” 世酉看着他宽阔的后背和手臂用力时鼓起的肌肉线条,神色微怔。……很微妙的感觉,虽然说起来有点矫情,但这确实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个站在他面前的人。 世泽阳想挣脱他的钳制:“你他妈是谁,敢这么对我!?” 二楼下来几个抬着东西的搬运工,看见几人,面面相觑片刻,一个人迟疑地看向被按在墙上的世泽阳:“先生,我们收拾好了。” 尚勒终于松开他,随手一推,看着力气不大,对方却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世泽阳揉着手腕,憋屈地暗骂:一个两个的怎么都爱动手,他还都打不过! 这两人确实是这样,能动手绝不bb,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豪门最看重的面子根本限制不了世酉,其他人不管私底下有什么龌龊阴招,明面上总归是要装一装,但每次来给世酉找麻烦,对方心情确实不好了,他自己也要挨顿揍。 世酉拉着尚勒上楼,最后看一眼世泽阳,警告道:“我今天心情好,拿完东西,就赶紧滚。” 尚勒少见到世酉这样明显地对一个人表达出厌恶来,这人平常都是懒懒散散的样子,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在意。 世泽阳看这两人远去的背影,看着看着,感觉出了某种微妙的不同来,他想起之前看到过的,世酉唇角的咬痕,突然喊道:“世酉,你该不会和男人不清不楚吧?” 世酉顿住。 这让世泽阳更加笃定,他像揪住了世酉某个把柄似的:“你不仅玩男人,还把人带到家里来,爸爸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尚勒看向他。 那个眼神……世泽阳一顿,咽了咽口水,转身就往门外跑:“走着瞧!” 世酉眼神暗沉下来,看向尚勒:“一个蠢货,别理他。” 尚勒“嗯”了一声,摸了摸阿乐:“一起去遛狗吧。” * “做的不错。” 时间在忙碌中总是过得很快,世酉稍微闲下来的时候,世永元叫了他,脸色很好看。 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世永元看着手中的业绩报告:“项目第二负责人说你进步很快,努力也有目共睹。” “最近有一场发布会,我会向媒体公开你继承人的身份。” 前段时间爆出了世永元的私生子情人上位的消息,豪门最看重脸面,这件事称得上丑闻,股票市场上的持股者纷纷观望,闻风而动,引起了公司股价的波动。 玉城很多企业的股价也多多少少受到了些冲击,世永元颇有压力,只能尽快让表现优秀的长子进入公司,高调承认其身份,稳定市场心理。 世酉当然知道他的考量,内心轻嗤。 出了办公室,秘书恭维道:“恭喜世少,总裁位置最近有变动,想必世少马上就要成为小世总了。” 豪门长大的人很习惯这一套,没有冲突时,世酉向来不落别人面子,扯了扯嘴角,笑意不多:“借张秘书吉言。” 秘书看着人进了电梯,打电话的时候,周身萦绕的冷尽数消失不见,扶着手机的骨感指节轻快地敲击着手机侧面。 秘书啧啧称奇,猜测对方是在跟女朋友打电话。能拿下世酉这种眼高于顶的大少爷,肯定是个温柔可人的小娇妻,百尺钢化为绕指柔,很难得。 谁能想到对面哪是什么小娇妻,明明是个大糙汉。 尚勒刚打完球,额头的发带微湿,漆黑的睫毛上都是汗珠,喊人时的语气吊儿郎当的:“喂?宝贝?” 得逞地听到对面传来低哑清冷的笑音:“哪个宝贝?你宝贝太多了。” 尚勒叫纪向午的次数他听到不少。 纪向午看着尚勒脸上的笑,在他旁边做出呕吐状,贱得要死,尚勒捣了他一肘子,咳嗽一声:“当然是最宝贝的那个……今天晚上回寝室?” 当然是回的,都好久没见到男朋友,再加上本就是生理冲动旺盛的年纪,光是想到对方喉咙都会发干。 世酉靠坐在办公室里的转椅上跟跟男朋友聊天,光明正大地开小差。西装长裤下的长腿散漫岔开,指尖夹着一根烟,朦胧烟雾从唇角溢出。 只有尚勒不在时,才会出现在世酉手里的东西。 等到挂了电话,尚勒却似乎想到什么似的,发起呆来。 看着像个被人绿帽了的中年男人,纪向午想,对方这段时间常常发呆,他也有察觉到,用肩膀撞了撞人:“怎么了?” 第61章 尚勒顿了一会儿,抿了抿薄唇,似乎终于下定决心倾诉似的:“我就是突然想到,我和世酉在一起,好像……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他表情严肃,纪向午也正经起来,思考了一下这话,倒是理解了什么:“你有想过你们以后吗?” “以后”这个词,往往跟美好、憧憬的一切挂钩。但是那天世泽阳说的总归是现实里的常态。 门第、权势、舆论……这些都是阻挡在两人面前的东西。 世酉会不会只是一时兴起?他的家庭实在和普通人不一样,豪门通过联姻巩固利益和合作才是基操。世酉迫于家族压力在未来有个什么未婚妻,也不是小概率事件。 尚勒撕下头上的发带,缠在骨感锋利的手腕上,喉结动了动:“我不知道我们会不会有以后。” 感情是会消失的,多少轰轰烈烈地热恋都以失败告终,世酉的所说的喜欢保质期又有多久? 纪向午头一次见到尚勒露出这样的情绪,看着男生线条凌厉的俊美侧脸,他想,爱情似乎是个甜蜜又可怕的东西。 他脑海出现了一张素白的脸来,和对方漂亮的短发。 愣了一下,纪向午也沉默起来。 两人周身的低气压犹如实质,其他人多看了几眼,猜测道:“这两人游戏段位又掉了?” “……” * 搬运工们小心翼翼地把东西往别墅大门里送,肖碧珊在旁边监督着,轻声细语的指导:“这件是老爷最喜欢的西洋摆件,小心些。” 转过头,她看向身旁的世泽阳,对方脸上残留着些不明显的淤伤,此时因为在公司听到的风声,脸色很差。 “妈,怎么办!?爸爸要把公司给那个疯子,一旦宣布公众,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肖碧珊表情依然是柔婉的样子,拉着人坐到沙发上,说的话却实在称不上温柔:“他倒是有几分能力,能让你爸爸做到这份上……别担心,他不会这么容易的。” 肖碧珊是个有手段的女人,单论她能从世永元的众多情人里脱颖而出,一直留在其身边,还能洗白自己儿子私生子的名声就能看出她的能力来。 “有些事看着脏,却能做得干净,他之前一心想寻死寻活的,如他所愿多好。” 她一向觉得世酉和顾杉月是同一类人,有强烈的自毁倾向。开跑车、打人时的疯狂劲她看着都害怕,完完全全是个热衷刺激、艰难压抑自我的狂热分子。 如果,世酉死在自己的车上……没有人会怀疑。 肖碧珊仰头看窗外的风景,红唇没什么情绪地扯了扯。之前怎么看,世永元都不会把公司交给世酉,但她高估了世永元对她的情分。 有的人似乎生来铁石心肠,在利益面前,其他东西都变得渺小起来,尤其世永元这种唯利是图的商人,感情在他眼里也是某种可以交换利益的牺牲品,一如当年跟顾家的联姻。 世泽阳听肖碧珊说了些深深浅浅的话和交代,这才满意了,想到什么,气愤道:“他几次三番打我,之后一定要他好受!” 肖碧珊叫佣人拿了药盒,给世泽阳上着药,动作轻柔,像往常一样交代:“你多去惹惹他,最好让他像上次一样发疯,能真的杀了人才好,任世家家大业大,也保不住他。” 想到世酉压制住他时犹如毒蛇般的眸子,他能感觉到对方是真的让想让他死,世泽阳脸白了一下,不过还是听话道:“好、好吧。” 肖碧珊叹了口气,宠溺道:“你呀,就是胆子太小了。” “妈不会让他威胁到你的。” * 世酉回寝室的时候,卫生间的灯亮着,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有人在洗澡。 尚勒刚刚冲掉身上的泡沫,闭着眼睛找旁边挂着的毛巾,手掌却落在一片温热的肌肤上,他一顿,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 睁开眼睛时,唇边就被人吻了一下。 尚勒笑了起来:“你耍流氓啊?” 世酉看着男生沾了水更加出色冷俊的样貌,心跳微急,淋浴器热气氤氲,朦胧了不知是谁的暗沉的视线。 “只对你耍流氓。” 有低沉的笑声出现,世酉身上的衣物被温热水流打湿,很快就被一双手褪下。 浴室太过逼仄,施展不开,两个人从浴室一路“打”到了床边。 书桌抽屉里的东西被翻了出来,尚勒齿间叼着包装带的边沿,声音不太明晰:“你给我戴?” “……” 世酉闷哼一声,有些喘不过来气似的:“慢、慢一下。” 尚勒不太想慢一下,看着他的表情,赞赏道:“吻技有提升。” 今天晚上的尚勒很不一样,明明在做·爱,却像打仗一样,每个力度都落到实处,表情很少,常年锻炼的人和普通人区别极大,一旦不再克制,很容易让场面失控起来,世酉已经算是男生中身体素质比较好的,身上有一层薄薄有力的漂亮肌肉,却有些受不住,身体颤抖得厉害。 尚勒上半身都是汗珠,间或有几滴会落在世酉冷白的肤肉上,两人滚烫的汗水随即融为一体,分不出谁是谁的。 他细细吻着对方的唇,心里却想着,这个人以后就不会属于他了。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再深的感情也终究是敌不过现实,爱人错过的事情常有,哪怕再遗憾,结局也已定。 第62章 世酉被他的疯狂席卷,几乎丢盔弃甲,终于承受不住的时候,猛地翻身。漆黑发丝因为汗水贴在了额头,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尚勒,嘴上却在求饶,叫人哥哥,声音像融化了的细雪似的,低沉且哑:“……不行了,受不了了。” 尚勒脖颈上青筋微突,不狰狞,在俊脸的衬托下,反而有种难言的蛊人心神,让人想去尝尝这些漂亮脉络的滋味。 腰眼发麻,他肌肉紧绷地喘了口气,倒是和缓了动作:“男人不能说不行。” 世酉把脸埋在他掌心,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神情,混乱中心想,他本来觉得自己很行,但跟尚勒比起来简直是个渣滓……被激起了好胜心,他跟尚勒比了很久,两人一晚上几乎用了一盒套,都是世酉主动拆开的包装,刚开始是主动的,后来,就完全剩下意识混乱下被哄骗的份了。……第二天,世酉刚进了公司,就碰到了张秘书。两人一同进了直达董事长办公室的电梯。 张秘书打了招呼,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出电梯的时候,张秘书扶了扶金丝边眼镜,关切道:“世少,您身体不舒服吗?” 世酉平常步速很快,个子高,一双长腿其他人很难跟上,今天倒是闲庭信步,细看之下,昨天似乎哭过似的,眼尾微微发红,本来肤色就白,更衬得颜色很……漂亮。 张秘被自己对一个男人的形容无语到,抬眼发现世酉顿住,斜睨过来一眼:“我没事。” “……” 那一眼非常意味不明,实在称不上友好,张秘咳嗽一声,没敢再多问。 * 尚勒训练结束,站在学生公寓南门门口的白杨树下等人。 卫竹兮从校门出来就看到尚勒,这人身高外貌实在惹眼,他走过去打了招呼 :“在等人?” 尚勒应了声,卫竹兮想到什么,:“我过段时间把钱还你。” 尚勒展臂揽住他的肩,拍了拍他:“不着急不着急。” 其实他没想着要回来,但他了解卫竹兮,这人摆明了不会收下。 一辆车停在路边,世酉降下车窗,一眼就看到尚勒哥俩好似的揽着一个男生肩膀,两人说着什么,尚勒唇角勾着,笑得很好看。 似乎是那个叫卫竹兮的学生会主席。 他眯起了眼睛,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人的互动,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尚勒注意到车子,跟人告了别,走过来看着降下的车窗:“今天这么早?” 世酉坐在驾驶座上,简单的黑色毛衣,领口微低能看到骨感的锁骨,手搭在方向盘上,冷白的皮肤和指节裹在微长的衣袖里,肩颈胸膛挺拔。 快入秋的时节了,天气已经凉了起来,衣服也都换了。 看着男生的侧脸,他揉了揉对方发顶,很柔软,难以想象是这样一个人身上该有的形容词。 世酉稍微有些别扭,又因为他的亲近欢喜,散漫地咬了一口他的手腕内侧,这里皮肤薄,青筋脉络清晰,男生身上独有的荷尔蒙气息钻进鼻腔,他微微嗅闻:“上车。” 尚勒这段时间已经被他吸习惯了,他向来体热,在车上脱了外套,手搭在后颈伸了个懒腰。 “我们去干什么?” “带你看星星。” 很意外的答案,尚勒去看车窗外,今天天气很好,夜空里群星闪耀,很漂亮,是个看星星的好天气。 “我喜欢在晚上开着车穿过黑暗,用最快的速度,一直盘旋到郊外的山顶时,就能看到大片星空,那一瞬间,世界是亮的。” 他形容得很美,尚勒侧头看他,发现自己正在被注视:“我想带你去看。” 尚勒顿了好几秒:“好。” 心跳得有点快。 世酉多看了一眼他身上的工字背心,男生虽然基本上在室内训练,但夏天的紫外线毒辣,上下课的路上,总归是被晒黑了一点。 肌肉线条在这颜色下倒是很好看,很可口的样子。 尚勒被他说了后才发现,他凑过来,手伸进了男生领口,指节勾了勾:“你怎么晒不黑?” 宽松衣领下的冷白肌肤一闪而逝,世酉故意往前靠了靠,那只不安分的手背就触到了一片滑腻的肌肤,尚勒顿了顿,拧了他一把:“好好开车。” 力度不大,世酉往后缩了缩,发动车子,笑着“嗯”了一声。 跑车在街头很拉风,在车流中非常抓人眼球,因为红灯而停下时,过马路的一些人感叹道:“又是哪家的少爷出来飙车了。” “这抓耳的音浪,帅啊!” 风带着这些兴奋的声音钻进半开着的车窗,尚勒看着外面的夜景,不知在想些什么。 跑车逐渐接近郊外,车内没开灯,他们在逐渐暗淡的光线下几乎成了虚影,世酉察觉到他的安静,抿了抿唇,突然问:“你跟卫竹兮关系很好吗?” 尚勒回神,没隐瞒,一五一十说了,最后道:“就是借给他钱,帮了他一个小忙,之后关系就好了起来。” 世酉很了解尚勒,虽然看着凶巴巴,有时候却很容易心软,当年中二时期还是一中校霸时,也是以暴制暴,“霸凌”其他学校校霸,像是个保护世界的超级英雄,很多人其实都很喜欢他。 他不期然想到高中时尚勒硬塞给他的那一把清甜的糖果,而且……卫竹兮长得不错。 第63章 世酉抬起一只手,想点根烟,最终却在旁边的储物格里拿了尚勒防止他犯烟瘾难受准备的棒棒糖,拆了包装纸塞进嘴里:“……如果我和你当时在酒吧没有发生关系,你之后会不会喜欢上他?” 猛男钟爱的粉色包装,草莓味的,不知道为什么却尝出了酸。 尚勒:“……” 他不清楚怎么乐于助人一下也会惹上事,看着人脸颊上因糖果鼓起的弧度,尚勒内心微妙。 男朋友是在……吃醋? 世酉垂下眸子,掩盖了其中的晦暗不明:“你会吻他吗?会和他上床吗?” 占有欲在他脑海中叫嚣着,就像属于自己的东西即将被别人抢走,一想到这个人会跟别人做出那些炙热的、亲密的事,对别人偏爱,心脏就仿佛被人捏在了手里,酷刑似的慢慢绞紧。 尚勒看着他的模样,想到自己想到的那些无果的未来,沉默许久,突然问他:“世酉,我们以后会分手吗?” 平静低沉的语气,世酉没听出其中藏着的、小心的试探,他愣住,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尚勒叹了口气,说得有些艰难:“你家里……你以后总该会和女人结婚,到时候总要分开。” 车子速度戛然而止,因着惯性,两人身体前倾,又落回椅背。 世酉低着头,尚勒借着前车灯的昏暗灯光看到他绷紧的手背,青筋臌胀,仿佛一个个蠢蠢欲动的青色毒蛇。 “……” 下一秒,世酉就猛地倾轧了过来,他直接面对面坐在了尚勒腿上,狠狠揪着他的衣领,力道大到身体发颤:“你他妈,你是玩腻了,现在想要扔掉我吗?” 他眼神阴翳地看着他,像一只被挑衅了权威的黑色狼匹,一只手握紧成拳,似乎下一秒就要展开攻击,但尚勒摸到了他的眼泪。 滴落在他手掌心的,潮湿、温暖。 尚勒没想到他会这样剧烈的反应,喉结动了动,捧住他的脸,认真道:“……没有,我从来没有。” 世酉看着尚勒比夜空还漆黑的眼睛,喘息片刻,放下了手:“尚勒,别不要我……” 公路上灯光隐现,一辆中型卡车拉着重量不轻的货物从后面经过路段,司机胡茬横生,是个脸色憔悴的中年男人,远远看了一眼停在路边显眼的昂贵跑车,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司机骂了几句脏话,啐了一口。 妈的,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本来想在人开车的时候追尾,对方车子的刹车本就动过手脚,可以轻而易举伪造成车祸,没想到中途却停了下来,荒郊野外的,也不知道要干些什么。 距离越来越近,卡车司机看着路边栏杆外陡峭狭长的山坡,山石凹凸不平,滚下去不死也会受伤,也算是完成了任务,他咬了咬牙。 尚勒看着世酉,正要说什么,一阵刺目的白光猝不及防晃乱了整个世界,车身发出巨大的一声响,有什么撞了上来,天旋地转间,他看到世酉惊慌的脸:“尚勒!” 车子从山坡边翻滚而下,陷入了无垠的黑暗中,尚勒只感觉到颠簸,等到一切终于停下的时候,车子完全成了破铜烂铁,侧翻在地,白烟滚滚。 眼前一片血色,神思清明起来时,尚勒感觉自己在一个人怀里,那人额头枕在他肩颈上,几乎把他包围在了身体和椅子之间,毫无缝隙地圈住他。 他艰难地动了动,想出声,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有什么粘稠的东西滴进他的衣领,铁锈似的味道,滑过一片谁也看不见的暗红色的印记。 是血! 车门被压住,黑暗中,尚勒只能慌乱地去推周围压在他们身的东西:“世酉!” 出声时才发现声音哑得惊人。 世酉动了动眼睛,反应过来时,感觉到脸上湿润的泪水。 尚勒向来是个乐天派,没心没肺看得很开,很少因为什么事情难过到落泪,此时却颤抖双手轻轻触碰他,似乎想止住那些消逝的血液:“止血……救护车……手机,对,手机,我马上打电话,世酉,你别死,别死。” 世酉突然笑了,甚至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扯到了肺部的伤口才缓缓吸气:“尚勒,脑袋有点晕,我要先睡一会。” “等我醒来。” * 教学楼上,黄昏时暮色的光线投影在白漆斑驳的天台。天台很大,储物房位于中间,墙壁的缝隙里有随风吹来的种子发了芽,微风吹过,颤抖了嫩绿的须叶。 属于男生的宽松校服铺在天台角落,建筑遮住了这一角,世酉躺在校服上面,长腿随意支着,漆黑发丝被风吹动,少年在惬意的黄昏安眠,睡得很沉。 通往楼下的门被打开,一个男生推搡着一个女生来了天台。 男生在笑,带着阴阳怪气的不忿:“你喜欢世酉啊?为什么呢,明明我也不差,为什么你们女生都喜欢他啊?他给你们下什么迷魂汤了?” 他一把抓住了女生纤细的手:“你来这里找他找不到的,他今天逃课回家了。” 女生的声音饱含惊慌,想使劲抽回手,却敌不过男女力量的差异,忍不住哭泣:“求求你,别这样。” 女生家境不好,是被贵族学校用奖学金挖来当门面的尖子生,生活中跟其他普通学校的高中生没什么不同,跟这些喜欢吃喝玩乐的少爷小姐完全在两个世界。 第64章 世泽阳这个年纪早就玩过女人,看着女生清秀的脸蛋,倒是得出一丝趣味。女生的眼镜被他恶劣摘下,指尖一挑,扔在了远处:“那这样,你把眼镜捡回来的话,我就放过你。” 女生声音希翼:“真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 女生眯着眼睛认真寻找,因为高强度的学习视力称不上好,白灰色的地面几乎跟银丝眼镜融为一体,只能弯下腰去摸索。 世泽阳看着女生因为弯腰,而隐隐露出短裙下的肌肤,笑了几声。 世酉是被一声尖叫吵醒的,他因着阳光眯了眯眼,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 似乎是个女生的声音,带着难言的无助和痛苦,世酉皱紧眉头,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大步绕过建筑看去。 一个女生衣衫不整地站在栏杆边,惨白的脸上全是泪水,纤细的身体前倾,风吹乱了她的裙摆,让她像一只即将飞向解脱的白鸽。 不远处站着一个男生,是世泽阳,他脸上满是惊慌,被吓住了似的,一动不动。 一切似乎被静止,女生在下落的这瞬间,看到了突然出现的人,世酉看清楚了她的面孔,是他的同班同学,一个很温柔的女孩子。 瞳孔骤缩,他冲上前去,拼了命地想抓住那只伸向他的手,却只抓到了一缕消逝的浅淡发丝。 砰—— 暮光变幻极快,天色缓缓暗了下去,世酉看着下面刺目的血泊,恍惚中,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了虚浮混乱的呼吸声,狠狠扎入了他的脑子。 教学楼里的学生被这样大的动静吸引出来,围在教学楼下面,看着天台上的男生,天台下的尸体,仿佛天堂与地狱。 人群哗然。 世泽阳早就逃之夭夭,天台没有监控,楼梯间的监控也没有拍到他的踪迹。 女生的尸体,手上紧紧抓着的是写给世酉的情书,天台上也只有世酉一人。 一切似乎都清晰明了。 世酉原来是个喜怒无常的怪胎,甚至是疯子!甚至不知从哪传出来,他的母亲早就因疯病被关进了精神病院。 流言蜚语,千夫所指,老师和同学们害怕他的靠近,女生的朋友尖叫着指责他,女生的家人承受不住丧女之痛,在他面前哭着昏死过去。 世酉头一次真正像顾杉月一样犯了病,世泽阳被他打成了重伤。……死亡。 这是世酉头一次这么直面地接触到死亡。 警察终究是根据死者身上的dna查出了真相,世永元焦头烂额地给世泽阳摆平了好久。 但甚嚣尘上的谣言仍然没有止息。 世泽阳污蔑世酉是杀人犯,这么多年,说着说着,把自己都骗了过去,似乎真的是世酉的过错。 世酉曾经在郊外那个曲折的弯道上想自·杀想过上百次,他早不在乎死亡,但看着尚勒慌乱的眼……他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命,原来是有意义的。 * 仪器的滴滴声响起。 世酉医院醒来时,只觉得自己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 房间空无一人,他看了看自己打着石膏的手臂,感觉到身体有些地方隐隐作痛。 “……” 他愣了好久,脑子受伤后有些迟钝,回不过神来。 门外进来一个人,尚勒带着午餐回来时,就看到世酉脸色苍白,正慢吞吞地尝试坐起身。 这场车祸称得上严重,万幸的是两人都没有伤到致命处,超跑的抗撞击能力非常优秀,世酉身上只有几处骨折,由于他给尚勒挡了大部分伤害,尚勒只受了些皮肉伤。 尚勒在世酉看好东西似的眼神下,先给他喂了一杯水。 退离时,世酉抓住了他的手:“你没事就好。” 尚勒避开他的伤口,把人轻轻抱在怀里,心里才安宁下来。 他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怀里人因为苍白显得病美人似的俊脸,最后沉着脸,憋出来一句:“妈的,下次再也不在车上说什么分不分手了。” 世酉神经病似的笑了笑,看着他的表情,突然道:“我以后不会和其他人结婚。” 尚勒微顿:“你爸——” “只要我想,谁都不能替我做决定。” “尚勒,你也不能结婚,我要缠着你一辈子。”很沉的语气,细听之下,却有几分颤抖。 尚勒看着他不安颤抖的眼睫,叹了口气:“不结不结,就跟你结婚,英年早婚都行。” 世永元收到消息,被司机送到医院时,就看到一个男生正在给世酉喂粥。 很高大的一个男生,精悍利落的寸头,剑眉修目,非常英俊,眉眼间距压得紧,看起来凶巴巴的,动作却很小心仔细。 世酉看见世永元来了,顿了顿,脸色又恢复成了平常的冷感。 尚勒抬头看去,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面孔很熟悉,似乎在当地新闻上看到过照片。 “……” 他很快反应过来,粥喝的差不多,他收拾了桌面,看着世酉:“我出去扔一下垃圾。” 等到尚勒走后,病房门关上,世永元才出声询问了昨天的情况。 他很快对昨天的事有所猜测,眼底怒气翻滚,这件事明显是蓄意而为,意在破坏发布会世酉的出席。 商场上的老狐狸瞬间想到了好几个世酉受伤后的受益人。 第65章 世泽阳……世永元站起身,为了安抚长子,倒是温声许多:“这次你受罪了,有什么想要的告诉爸爸,公司的股份,或者你想要买什么新车,都没问题。” 世酉脸色苍白,垂着的眼眸遮掩了阴沉:“其他的我不要,我……只要属于我妈的那份。” 当年顾氏发展的很不错,是玉城新贵,世氏集团当时想要拓展新项目,顾氏在这一领域早又有所建树,双方多次合作,只不过最后被世永元设计吞并了。 但顾氏,从来都不是世永元该拿的东西。 世永元思考片刻,世酉本就有顾家一半血脉,想要这些也没什么大碍,他应了要求:“先安心养伤,之后我会安排的。” * 世酉要在医院修养很久,伤势恢复大半时,尚勒的比赛时间也临近了,他的训练也忙碌了不少,每天只能在晚上抽空来看世酉。 全国高校篮球赛每年地点都有所变化,今年主要在玉城隔壁的海城举办。 尚勒和队员、李教练提前两天一起坐了飞机飞往海城,刚到了酒店,就把行李一扔,给男朋友打视频电话。 他跟世酉打电话从来不会藏着掖着,队伍其他几人早就见怪不怪。 世酉听到纪向午咋咋呼呼的声音:“这次高校篮球赛,玉城体校也会参加,咱们肯定能遇到吴鹏浩那群人。” 他蹭的一下燃起了斗志:“这次比赛可是联赛派出的人担任裁判,比蜻蜓队长还要公平公正,看他怎么犯规!” 尚勒站在酒店阳台边,跟着他应了几声,转头看着世酉,顾及着旁边有人在,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压低声音道:“小朋友,你记得在直播上看我比赛。” 世酉手上的骨折还没好全,石膏也没拆,暂时出不了院,没法来看比赛,只能看线上直播。 他发现男朋友有时候很臭美,明明都求到偶了,还要孔雀开屏。 世酉靠坐在医院窗边的桌边,半张脸没进阳光里,一边在手机上翻着什么,一边“嗯”了声:“我会看的。” 尚勒觉得他有点敷衍,叹了口气:“得到了就不珍惜,这就是男人吗?” “……” 参加比赛的学校有很多,比赛为期一周,尚勒他们实力出众,跟纪向午、姜阿龙、张峥、朱辰,几人磨合地很好,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知道对方的意思。 y大球队一路从初赛打到复赛,名列前茅,直到复赛时,才遇到了吴鹏浩。 李教练早就针对对手做出了战术:“他们队整体偏防守型,主要依靠防守将对手牢牢限制住,防守至上,但在进攻方面稍有劣势。” “我观察过其他队伍的中锋,相比较而言,尚勒身高顶尖,弹跳力强,是最难防守的一位,对上玉城体校的球队,我们总归是有优势……对于他们,我们要做进攻型,主要进行快攻和跳投……” 哨声响起,y大球队这一局的对手,玉城体校。 刚开场,观众席还没有反应过来,纪向午就迅速猛攻,投了一个二分球,拿到了开门红。 观众席上人头攒动,为每一名运动员优秀的发挥而兴奋喝彩,其他学校的应援团都很正常地在喊“加油”,或者一些事先约定好的口号。 y大学生所在的那块区域,却清一色的在喊“宝贝”。 “纪宝贝!尚宝贝!加油!” “啊啊啊啊啊妈妈为你感到骄傲,” 姜阿龙他们的名字也被喊了个遍,更恐怖的是,男生比女生喊的更卖力,兴奋地脖子涨红,感觉下一秒就要缺氧而死。 明显是上一次运动会留下的后遗症,全场都注意到了他们与热血球赛格格不入的口号。 “卧槽,那是那个学校?” 一个男生看了看对方举着的旗子:“好像是玉城y大的?” 尚勒在场上听得一清二楚,都要被这群没有热闹也要硬凑热闹的人气笑了:“艹,这都什么跟什么。” 那个男生没有猜错,所有人都看到y大的球队被打了鸡血似的,进攻更加密集了。 怎么看,都是想赶紧结束这场比赛的样子。 场上其他人都在笑。 篮球被形形色色的手投掷交换,计分器的声音时不时响起,球传到尚勒手中的时候,对方队伍好几个人围了过来,想封锁他的行动,吴鹏浩挨得最近。 y大的蓝白球服很显眼,尚勒脸上没什么表情,手臂一展,眼看着就要把球传给控场后卫姜阿龙,其他人齐齐朝那个方向拦截,吴鹏浩几乎要撞上他。 尚勒早防着他,直接起跳投篮。 几乎半场长的远距离,命中率很低,篮球砸在篮板上,砰的一声,在球篮上沿转了转,缓缓进了篮筐。 非常漂亮的假动作!场上欢呼四起。 尚勒挑衅地冲吴鹏浩挑了挑眉。 对付这种没一点体育精神的运动员,直接凭实力让对方连弊都作不了,不可谓不侮辱人。 吴鹏浩气得骂娘,拳头都握紧了。他也是中锋位,不然也不会这么关注尚勒,嫉妒对方取得的成就。 除了作风有些问题,玉城体校的球队本身实力并不差,打完上半场,双方比分很接近。 中场休息的时候,尚勒喝了瓶功能饮料补充热量,转身去了洗手间,刚提好裤子,就看到了靠在门边的吴鹏浩。 第66章 对方脸色阴沉,声音压得低,眼眸中满是报复欲:“尚勒,你给我等着,我有的是办法。” 他的不依不饶让尚勒冷下了脸,磨了磨尖利的犬牙,这人看着似乎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如果对y大球员做出了人身伤害的事……尚勒不想承担这样的风险,想到什么,突然笑了,□□大佬似的:“不该惹的人就别惹,知道我背后是谁吗?” 吴鹏浩愣了愣。 “玉城的世氏集团总该知道吧?这次比赛他们还是赞助商。” 玉城世氏,本地人谁没有听说过,吴鹏浩嗤笑一声:“说这个干什么?” “世酉是我朋友,想搞你很简单……你确定你真的要对付我?” 世酉? 世姓很少见,吴鹏浩想了想,突然想起来,前不久新闻通告里说的,世氏未来继承人名字就是世酉。 这位有名的豪门大少正好在y大就读……吴鹏浩咽了下口水,有些慌张:“……谁信你的胡扯?” 尚勒笑了:“你去y大打听打听,我和他是室友,关系很好,可是过了命的交情,你觉得我在胡扯吗?” 嗯,一起出过车祸,也算是过了命。 吴鹏浩慌了,脸色白了起来。他向来喜欢利用旁门左道抢别人的机会,获得利益,这种人,往往也最怕这些法律外的手段。 尚勒没想到这些电视剧上的奇妙台词竟然真的有用,乐了半天,带着几分可惜道:“回去再多练几年吧,你有实力,不要埋没天赋。” 吴鹏浩看了他很久,最终还是不甘心地走了。 从洗手间出去,到场边的休息区时,尚勒随意看向观众席,本来还沉浸在狐假虎威的快乐中,这下,直接愣住了。 世酉坐在y大区域的观众席,眼神一直落在他身上。 他左手上还打着石膏,伤残人士似的,一左一右的座位上坐着两个体型壮硕的黑衣保镖,西装墨镜,看起来非常不好惹。 周围一圈座位都没人敢坐过来。 小朋友竟然来了? 尚勒跟李教练说了一下,转头直接往观众席走去。他没有走台阶,借着一双长腿加成,直接从场地边沿高度可观的挡板上翻了过去,篮球背心和短裤在空中划过的弧度都透着男生特有的力量感。 挡板附近坐着的几个女生开始尖叫:“啊啊啊他过来了了!” “妈呀,这么高的板他是怎么进来?!” 尚勒被她们逗到,笑了一下,又引得一阵惊呼。 周围人眼睁睁看着尚勒去了那名跟周围人气质格格不入的俊美男生面前。 尚勒俯身看他:“你怎么来了?” 世酉看着他,一只手拽住他的篮球背心前襟,把人拉近。 两人鼻尖几乎贴到一起,尚勒听到耳边嘶哑清冷的声音:“哥哥,看你打球看石更了。” “……” 完全没有想到,尚勒“操”了一声。 周围人声嘈杂,因为两人的互动窃窃私语,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惊呼,远处其他人可能听不到,但尚勒确信,旁边这两位保镖大哥肯定听得一清二楚。 他眼神暗得惊人,冒着火似的:“世酉,你大变态。” 他视线下落,看着世酉盖在腿面上的黑色棒球服外套,似乎要把那烧出一个洞来。 世酉鼻息微喘:“别看……” 尚勒差点因为他性感的喘气声出现反应,感觉到这人在故意撩拨,他咬牙:“你给我等着。” 对方就低低地笑,根本不长记性:“……嗯。 * 不知道是不是威胁起了作用,下半场的时候,吴鹏浩再也没有做出什么不该有的动作,甚至在尚勒对上他时,目光躲闪。 这场赛,y大稳定发挥,夺得了属于自己的胜利。 等到下了场,从通道出来的时候,尚勒就看到了等在出口处的一名黑衣保镖。 看见他出来,保镖恭敬道:“世少在等您。” 休息室里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生,眉眼冷淡,口中却含着一根棒棒糖,下面的糖棍都是粉色的。 尚勒常常会往他的衣兜里塞上一个,说什么“烟瘾大的人会肾虚”,“抽烟不是小朋友该做的事”,“吃棒棒糖不比抽烟香”。 抽烟肯定对身体会有坏影响,尚勒知道他常在私下抽烟,就天天给他塞糖。 粉色的那种。 世酉其实对颜色没什么偏好,但因为这人,却开始偏爱粉色。 尚勒斜倚在门框上,头顶刚好触在上沿,吹了个口哨:“哟,这是谁家的小朋友?” 这样子实在像是调戏良家男女的纨绔子弟,但男生太过好看,世酉看着他勾起的薄唇,移不开视线。 保镖早就识趣地守在了门外,休息室的门被关上,尚勒吻了一下男生带着甜意的唇,早被他吃腻了的糖果换了个地方,却吸引人起来。 除了真正在床上的时候,世酉很少落于下风,他直接咬碎了糖果,扔了糖棍,压着尚勒靠在了墙上,主动进攻。 他们交换了一个甜味的吻。 尚勒享受着他的主动,感觉到吻着他的湿热薄唇一路向下,到了滚动的喉结。 世酉咬住了他脖子上的黑色编绳。 每次这人赤着上半身俯身在他身上时,这根编绳就会微垂下来,那颗剔透如血的珠子就落在他的眼前,随着动作的频率晃荡。 第67章 粘着晶莹的汗珠,在男生骨感漂亮的锁骨上非常显眼……且诱·人。 世酉哑着嗓子问:“为什么会戴着这个?” 尚勒一手揽着他的腰,另一手伸出手指勾了勾绳子空隙:“我妈怀我时,去寺庙求过签,一个大师说我这辈子可能会娶不到老婆,送给我妈,说从小带到大,就能有一段好姻缘。” “我妈觉得很有意思,就留下了。” 他三言两语就说完了,让人觉得像是在瞎编,世酉笑了半天:“那这串编绳没有用。” 尚勒:“怎么没有用?” “你这辈子确实讨不到老婆了。” 尚勒握住他的腰,猛地把人举了起来,在手里掂了掂,觉得还不够重:“我抱着的这不就是?” 他的力气实在很大,世酉挣脱不开,冷淡的脸上满是涨红:“艹,你——” 尚勒把人放下来,去吻他的唇。 还没等继续下去,一个电话突然打来。 世酉神色不耐,看到熟悉的号码后,顿了顿,脸色几乎瞬间苍白起来。 尚勒环着他的手指一紧:“……怎么了?” 世酉回过神,就要掐挂断电话,尚勒却抓住他的手,看着署名,手上用力,把人抱进了怀里,捏了捏对方温热的后颈。 “去吧,我陪你。” 尚勒看着他,脑海中又出现了小世酉独自一人坐在空荡别墅里的情形。 “别拿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嗯?” 世酉迟疑着回抱住了他:“嗯。” * 顾家几代单传,到顾杉月这一辈,就只有这一个女儿。 顾杉月当年是玉城有名的美人,一身学识,才情过人,权贵争相追求,也为了她背后的顾氏,毕竟得到这位美人,也就意味着能得到顾氏的所有权。 世永元年轻时样貌不俗,非常会讨女人欢心,在一众追求者中脱颖而出。 顾杉月是当年顾老爷子的老来女,娇生惯养,单纯烂漫,被这位面上的翩翩公子迷了心。 她是满怀着对爱情的期待和幸福嫁给他的。 谁能想到,最后却落得这个地步。 尚勒和世酉从海城回来的时候,天上朦胧下起了雨,很温和的小雨,路上许多行人并不打伞,任水雾打湿发尖。 女医生在前面带着路:“世少,她最近对治疗很抵抗,而且一直想要见您。” 世酉不太能听得清她的话,每走近病房一步,都唇色更白。 尚勒和世酉进入病房的时候,顾杉月正坐在窗边,望着远处的湖泊。 女人的神情是空白的,似乎什么都不再想,但口中又喃喃自语着什么。 看着她这个样子,世酉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时候,呼吸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尚勒抓住了他冰凉的手指,在他手心挠了挠。 虽然世酉提起的次数并不多,但尚勒还是察觉出他对顾杉月某种复杂的情感,没有多说什么,只道:“你妈很漂亮,你长得像她……不过你比你妈妈更好看。” “我就坐在外面看着你们,好吗?” 世酉的心安定下来,走了进去,中途一直回头,再三确认尚勒的身影。 尚勒隔着玻璃窗看他,食指跟中指并在一起,在额头故意比了个耍帅的姿势。 世酉唇角出现了细微的弧度,头一次在这里感到轻松起来。 顾杉月没察觉到有人进来,只不安地掐着自己的手指。 医生说,她每天都会有一段时间感到痛苦焦虑,会做出很多刻板行为,这时很难听进去别人讲话。 世酉缓缓坐在他旁边,跟她一起看着窗外的景色。 他叫她:“妈。” 没有任何回应。 世酉顿了顿,把一份文件放在了她面前。 低沉的声音听起来飘渺:“这是本来顾氏名下的股份和经营的公司,现在在你名下了。” 不知道哪个词触动了顾杉月,她猛地看向了声音来源,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世酉,终于从某种隔膜中脱离了出来。 世酉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 顾杉月和他在那个空荡荡的家宅里生活那么多年,她在想些什么,他一直都知道。 喉头发涩,世酉说出来小时候一直想说,但从未敢说出的一句话:“妈,他不爱你,你们离婚吧。” 顾杉月颤抖起来。 她看向面前俊美高大的男生,跟他小时候的面孔相似又不同,少了孩童稚嫩的惶恐,多了属于男生的的锋利和锐气。 “阿酉?” 这时她才似乎反应过来,自己的孩子已经长大了。 顾杉月缓缓抱住了那份文件,小心翼翼地用比白纸还苍白的手指摩挲页脚。 眼前又出现了父亲得病去世时瘦削的身体和担忧她的话:【世永元并非良人,杉月,不能把公司给他。】 她当时说不会的,否认的却是前半句。 顾杉月仿佛终于了却了什么心事,很纯粹地笑了起来,美丽却憔悴的脸上头一次有了这样的光彩。 笑着笑着就哭了,她看向一直看着他的男生,伸手想去碰他的脸,却又颤抖着无法落下。 “对不起,阿酉。” 第27章 世酉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不可抑制的想到很多往事。 顾杉月的精神世界,是在世永元出轨后枯萎的。 第68章 世永元常常不回家,夜深人静的夜晚,她就会哭着哭着,突然发疯,从床上把才五岁的世酉抓起来逼问:【他为什么不回来?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总不能连你也不要!?】 声音尖利,不知道究竟在逼问谁。 咸涩的眼泪砸在小世酉的面庞上,尖利的绯红指甲陷进小孩细嫩的皮肉,小世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白着脸掉着眼泪,惶恐着小声喊妈妈,用稚嫩的声音安慰她:【妈妈,阿酉乖乖的,你不要哭……】 这个时候,顾杉月就会愣好久,然后突然醒悟似的,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哭得更厉害。 大概率,没有哪个母亲不会爱自己的孩子,她在清醒时,会给躺在小床上的世酉温柔地唱安眠曲。 春天,带他一起去花园种下种子,等到了花朵盛开的好天气,又一起去摘花,插在花瓶里,让整个房间都是花香。 她会在弹钢琴的时候,让他跟她一起坐在琴凳上,轻轻捉着他的手指,一起按在黑白分明的漂亮琴键上,听着清脆的琴声,笑着说:【妈妈教你。】 世永元总是很忙,顾杉月在他面前发疯后,就更不常回家了,这栋别墅里就只有母子二人、佣人和一条狗。 小世酉不敢问顾杉月,只偷偷问佣人,爸爸为什么不回家? 关姨看着他单纯茫然的漂亮眼睛,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说,小少爷,你爸爸做错事了。 所以世酉一直都没有怪顾杉月,只在长大的途中偶尔想,爱似乎是一个很可怕的事情。 让一个人笑,让一个人哭,让一个人伤害他人,开始犯错。 但很多年后的现在,又有人教会他,爱其实是一起面对、成长,是快乐对方的快乐,痛苦对方的痛苦,是一切美好词汇无法堆砌诠释的柔软情感。 *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阳光穿破乌云,金子似的洒落。高大的、灰沉沉的院墙上蔓延上了爬山虎,灰败的气息就这样被冲淡了。 世酉和尚勒从医院出来的时候,一个人叫住了他们。 穿着保洁员工作服的人看着尚勒,道:“先生,有人找你。” 世酉看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尚勒看他一眼,让他先去车上。 世酉双手插在兜里,直直站在那没有动,似乎很不情愿,最终还是说:“那我等你。” 尚勒跟着保洁员走了。 病房后面有一个漂亮的花园,精致的小栅栏围成一圈,打开落地窗就能直达,尚勒一路跨过台阶,看到花园里的人。 顾杉月正在在花园里采摘鲜花,听到动静,看了过来,稍微招了招手,温和地笑着示意:“这里。” 似乎解开了某个扎根极深的心结,她这时倒有了一丝年轻时的活泼样子。看着男生走来,率先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她道:“刚刚在房间看到你了……阿酉的男朋友,对吗?” 尚勒慢慢在她对面坐下,挠挠后脑勺:“是。” 男生身材颀长,剑眉修目,俊美又利悍,顾杉月把他看了又看,很欢喜的样子:“好俊俏的长相,个子好高……我听他说,你们是一个大学的?” “是,也住在一个寝室。” 他们说了些家常话,顾杉月似乎只是想看看他,对尚勒的性别完全不介意似的。 走之前,顾杉月把手中一直拿着那束花递给了他,尚勒顿了顿,伸手接过。 是淡紫色的紫罗兰,柔嫩花瓣层层叠叠的围拢而上,香气四溢,很漂亮,让尚勒轻易就想起了世酉。 “关于紫罗兰有一个故事。”顾杉月说。 传说掌管爱与美丽的女神维纳斯,在与恋人分别时滚落一滴泪,眼泪滴到泥土中,长出了一株美丽的花,人们称其为紫罗兰,它被化为爱与美的象征,意为永恒的爱。 顾杉月声音轻轻的:“他小时候,我们一起在花园里种了很多紫罗兰……他很喜欢跟可乐一起在花丛中捉迷藏。” “我曾经告诉他,爱不是随随便便的东西,是像紫罗兰一样来之不易的宝藏,如果他以后喜欢上谁的话,那就好好对待那份感情。” 尚勒好像知道为什么世酉喜欢这种花了。 “可是有些人是不值得爱的。” “不能因为你爱的人而伤害爱你的人……我醒悟太晚了。” 她想起那些悔恨的夜晚,和对世酉加诸的伤痛,看着尚勒,和世酉有六分像的浅色眼睛隐隐有泪光闪烁。 “幸好他遇到了你……他很喜欢你,谢谢你陪在他身边。” 尚勒拿着那束花出来的时候,世酉正坐在车里等他,浅色的眼眸幽深,一直盯着大门口,看到他出来,才暖了神色。 高大凶悍的男生小心翼翼地拿着花束,仿佛怕碰坏了的样子,世酉忍不住想到一个画面,强大的猛虎微垂头颅,细嗅着娇嫩蔷薇。 尚勒把花塞在他怀里,挠了挠他的下巴:“等久了?” 世酉抓住他的手,眼睛很亮:“没,就是还以为你跑了。” 顾杉月状态还不稳定,他怕她说了什么吓到这人。 尚勒坐上车,被他的奇思妙想逗笑:“我跑什么?” 还给他支招:“要是真跑了你就把我抓回来。” 世酉笑了半晌,说:“谢谢。”谢谢你来到我身边,陪我做的一切。 车窗外阳光温暖,可能是天气很好,世酉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突然道:“尚勒,第一次见到你时,也是这样的天气。” 第69章 只不过那天下午睡了一觉,见到这人时,已经是晚上了。 世酉下午转来的七班,被老师安排在教室后面的位子上。新班级,什么人都不认识,他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卷卷白云和雨后湛蓝的天穹。 班里听说过他的混账事,都隐晦看着他:“他就是世酉?看起来很不好惹。” “完了完了,老师把他安排在尚勒位子旁边了。” “哦豁,尚勒最讨厌持强凌弱的人,这人名声这么差,等他回来,两人还不得打起来?” 世酉前一天晚上熬夜去飙车,今天乏得可以,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模糊中听到最后一句,勉强想了一下,什么尚勒? 不知过了多久,在狂呼和嘈杂中醒来时,他只看到一片黑暗,然后瞬间,光线涌动,一切明亮起来,那个人也猝不及防跳入眼帘。 他们挨得很近,少年看着他,带着皂角香气的校服穿的松垮,露出大片的脖颈,一截黑色编绳挂在脖间,有种不羁的帅。 对方腿太长了,膝盖越过桌腿,碰到他的椅子,带着某种侵入性的姿态。 应该说,他全身都是某种难言的侵入感。 世酉清楚记得那时的尚勒比现在更白皙一点,鼻梁上有一个新鲜的小伤口,似乎才打完架不久,眼睛黑漆漆的,就这么看了几秒,就让他突然心慌起来,匆匆别开眼。 他听到这个同桌的第一句话,是一句低音弥漫的喃喃低语:【糟糕,我校草的地位不保。】 世酉看着手上那捧花,忍不住笑:“尚勒,如果早知道我会这么喜欢你,我一定……” 话语未尽,尚勒却懂他的意思,他想到第一次见到这人时的惊艳,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早在那个时候,或许就有什么已经萌芽。 尚勒牵住了他的手,缓缓扣紧,说的话却破坏气氛:“如果我们成了好兄弟怎么办?” 两人相视片刻,互相都笑了,世酉道:“那你就是上了兄弟的变态。” “你才变态。” “嗯,我变态。” “……好吧,都是变态。” 车子在男生的调笑声中驶进阳光里,消失在长路的彼端,坚定而不停歇。 如果早知道我会这么喜欢你,我肯定会早早靠近你,对你卸下枷锁与防备,和你有更多故事。 『少年懵懂,不知情为何物,但耀耀时光中的惊鸿一瞥,便是一眼万年。』 第28章 番外:尚勒x世酉 “麦尔肯传球给尚勒——喔!这把配合得好,头顶过人!” “球又到了对方手里,这次比赛群雄倍出,但每个球队都跟尚勒一样,在角逐篮球时,有着证明自己的信念……” “尚勒第二次抢断,还剩七秒,尚勒到了底线,卧槽——球进了!” “漂亮的暴扣!” 观众瞬间沸腾,解说员激动的声音传来,尚岩坐在电视机前的沙发上,看着球场球衣序号为9的高大运动员在其他球员密集的阻拦下,仍然势不可当,起跳扣篮。 尚岩冷硬坚毅的脸上难得出现外溢的激动,于婉清坐在他旁边,虽然看不太懂球赛,还是有自己的见地:“我儿子太帅了!” 这场比赛打得精彩,下场时,记者匆匆围了过来,非常激动:“尚勒,作为本次赛季的预备得分王,有人说你是被其他队员喂球出的成绩,名不副实,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的身高很有压迫感,记者个子本就娇小,站在他旁边,必须举起话筒才能进行采访。 对方用的英文,尚勒一边喝水一边看向镜头,对答如流,外语流畅:“我没什么想说的,篮球不是用嘴巴就能进行的运动,我会用行动证明自己。” “我不会让那些一直支持我的人失望。” 说完之后,他又挑眉看着这名之前还在说中文的女记者,道:“我更喜欢中文,下次可以用中文采访我。” 他冲镜头笑了一下,一侧尖利的犬牙隐没在薄唇间,利悍的黑色板寸下,俊美眉眼痞气得紧。 记者面红耳赤,应了好几声。 尚勒在全国高校篮球赛中被联赛看中挖走,进入联赛后第一年,就在在国际上的一场赛事中大放异彩。如今几年过去了,名声大噪,提起本国的篮球巨星,肯定会提到尚勒。 球赛回放看到一半,卧室里就摇出来一个人。 尚勒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刚打着哈欠出来,就看到大屏幕上的球赛采访,属于他的脸明晃晃地印在镜头里。 他走过来跟着看了半天,最终总结道:“不愧是我,怎么拍都帅。” 尚岩赞同点头,心想,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 外面阳光明媚,尚勒已经快大中午了才起来,他平常作息严格,每天都在训练的路上,很少这样晚起。 于婉清拉着他坐下:“起来这么早?休息好了吗?” 尚勒每次赛季后能休息一段时间,前天刚从国外回来,还在倒时差:“好多了,今天有事,就起得早了点。” 洗漱完,他坐着助理开来的车,很快到了今天的目的地。 一堆人已经等在门口,负责人站在门口环视着周围,看到尚勒下了车,眼睛一亮,走了过来。 “勒哥,待会儿您先去换衣服,镜头随时就位。” 尚勒在国际上打出名气后,跟篮球相关的的宣传合作就接踵而来,这次是一个球鞋的广告,主要面向国内庞大的年轻受众,作为新一代球星,尚勒是最好不过的代言人。 第70章 摄影棚里忙忙碌碌,很多人围上来,绕着尚勒转,造型师一边工作一边跟尚勒交谈,最后替自己儿子要了个签名才心满意足。 一回生二回熟,尚勒已经习惯这个场景,心不在焉地玩着手机。 “你再熟悉一下脚本,待会儿先试拍一下,找找镜头。” 一个女人的声音,尚勒回头看去,应了声,想到什么,笑着道:“导演,家属能来探班吗?” 尚与姬的头发早就长长了,扎成了一束利落的高马尾,优越的侧脸线条全露了出来,交代完尚勒后就在摄像机前跟人交涉着什么,闻言抬头,漂亮的眼尾微挑:“不能。” 尚勒:“……” 尚与姬大学学的专业主要跟广告有关,很有才华和天赋,在广告圈发展不错,是圈内小有名气的广告导演。 尚勒知道他姐在跟他开玩笑,靠在椅背上,拽拽道:“人不能这样啊,自己单着,还不允许别人秀恩爱。” 明显是在炫耀。 尚与姬看他一眼:“你说错了。” “哪说错了?难道你恋爱了?”尚勒才不信,尚与姬平常对谁都冷淡,而且似乎天生对男生不感兴趣的样子,能找到男朋友才有鬼了。 这场广告有很多镜头,中场休息的时候,尚勒去了尚与姬的私人休息室,支开其他人,给男朋友发消息。 门口进来一个人。 尚勒侧对着门口,没看清,以为是助理,没想到下一秒,耳骨就被吻了一下,温热冷香的气息荡了过来,带来一片酥麻。 他抓住这位采花贼的手腕,正色道:“我有男朋友了,这位朋友不要这样。” “……” 尚勒穿着黑色衬衫,宽肩窄腰撑起了衣料,衣领扣得并不严谨,松垮而下,露出线条分明颈骨上的一截编绳来,痞帅得紧。 世酉少见到这人这样的着装,喉结动了动,伸手抓住他的衣领,俯身又吻了一下,这次是唇角:“那换个男朋友。” 尚勒破了功,脸上笑开,单人沙发坐不下两个大男人,他硬生生拉着对方,挨挨挤挤地坐在一起。 尚勒看了看他:“遇到什么好事了?” “世永元那个老狐狸今天终于下位了。”几年的时间够做很多事情了,世酉准备已久。 尚勒没多问,看着世酉勾起的薄唇,心思跑在了其他地方。 好久没见面,两人就像干柴上落了火星,世酉坐在尚勒腿面上,和他接吻,明明是居高临下的姿·势,却被禁锢着承受,浑身发颤,严谨系在裤腰里的白衬衫衣摆被抽了出来,皱巴巴的缩成一团,露出一截劲瘦腰肢。 后腰上的紫罗兰纹身红了一片,一双手落在起伏处,顺着衣服里面滑腻的肌肤往下。 世酉突然捉住了他的手腕:“别……” 尚勒回神,喘了一口气,身上烫得惊人,安抚道:“这儿没人来。” 吱呀一声。 两人一顿,休息室的门没反锁,轻而易举被打开,一个戴着墨镜口罩的高挑男人看着房内,定在了门口。 “……” 失策,竟然真有人来。 男人似乎没想到里面这么激情,咽了咽口水:“勒哥,酉哥,好、好巧。” 他摘下墨镜,露出一张俊秀精致的脸来。 “……纪向午?你不是在赶通告吗?怎么在这儿?” 纪向午大学是兼职模特,平常跟娱乐公司有接触,尚勒本来以为他会继续在篮球上发展,没想到毕业后,对方巧合下参选了一档男团选秀,偶像身份出道,终究是进了娱乐圈。 纪向午心虚地看了一眼尚勒,指了指桌子:“我来这儿拿落下的东西。” 休息室有电视,桌上摆着些打发时间的零嘴,还有一个游戏机,确实是纪向午前段时间喊着要买的新型号。 可是……为什么这个游戏机会在尚与姬的私人休息室里? 世酉已经理好衣服,尚勒看着人脖子上的吻痕,给他扣好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 扣门声传来,尚与姬双手抱臂靠在门边,看着几人:“都围在这干什么?” 纪向午看到她,眼睛一亮,奶狗似的凑到人旁边,喊道:“姐姐。” 尚勒:“……” “不是,”他说,“你干嘛叫的比我还亲?” 尚与姬笑出了声,跟世酉打了招呼,把脸色古怪的尚勒拉走了:“赶紧拍摄。” * 世酉没待多久,就被一通电话叫走了。 张秘书坐在车里,说明情况:“世泽阳一直想要见您,闹了很多次。”张秘书很会审时度势,跟了世酉,这几年帮他做的事不少。 世酉嗤笑一声,眼神很冷:“去见见他。” 顾杉月当年提出离婚时,世永元的情绪很复杂。 他似乎没想到这个向来期待着他、依附着他的疯女人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甚至勃然大怒起来:“顾杉月,你没办法和我离婚的,你尽管去找,没有任何一位律师敢为你上诉。” 夫妻离婚,婚后的共同财产会均分给两人,他不会允许顾杉月离开。 顾杉月头一次扇了他一巴掌,用尽全力,似乎要把半生压抑的自己和痛苦打碎:“世永元!” 世永元脸颊火辣辣地疼,他何曾受到这种屈辱,就要发怒,就看到顾杉月轻蔑看着他,再也没有往日的爱意:“我什么都不要,你的那些东西,我不稀罕。” 第71章 她走得利落,没管世永元极差的脸色。 可能碍于某种心思,加上肖碧珊的推波助澜,世永元终究是同意了跟顾杉月离婚。 世酉像一只等待已久的毒蛇,缓缓缠绕住了这只早已迟暮霭霭的猎食者,积年累月,终于撼动了对方的地位。 股东大会结束那天,世永元眼神复杂的看着他说,我没有看错你。 他似乎也无所谓世酉对他做的一切背叛,再也没了折腾的心力,黯然离场。 世泽阳一直倚靠着世永元,被肖碧珊惯着作威作福,如今没了最大的靠山,该来的总该要来。 车子停在一个建筑前,上面的警徽耀眼,清光湛湛,让人看着心都会静下来。 世酉没来过这种地方,打量一番,隔着玻璃窗看着里面的世泽阳。 对方看起来再也不是那副趾高气昂的金贵样子,脸颊瘦成凹陷的样子,蓬头垢面的,连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都比他温和体面。 监狱里也有鄙视链,世泽阳这种罪犯,是会被所有人踩在脚下的存在。 世酉脸上冷淡,散漫道:“你在这里倒是很顺眼。” 果然,像这种垃圾,还是要待着自己该待的地方。 世泽阳看见他,激动地拍着玻璃,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不,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妈,我妈呢!?她怎么还不来找我?” “你觉得呢?” 肖碧珊之前对世酉下手那件事,终究是让世永元起了疑心。他发现这个爱他的女人,似乎也不是那么“纯粹”地爱他。 和顾杉月离婚后,肖碧珊就被他遣送出了国,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回来了。 最后的一丝希望被浇灭,世泽阳萎靡下来,犹如被全世界抛弃了似的,绝望痛哭起来。 世酉觉得他哭的很丑,没了耐心,看了看时间,对张秘书道:“接下来的事你安排。” 出了地方,坐上车,司机看着气场冷淡锋利的男人,恭敬问:“世总,您去哪里?” 世酉一边玩手机,一边漫不经心答道:“回家。” 司机知道他指的是哪个家,应了声,发动车子。 * 夜幕降临时拍摄才结束,尚勒被助理送回家,坐电梯时没按18楼层的键,按了17层。 公寓空荡,除了灯光亮着,似乎没人的样子,只有健身房里有动静。 世酉戴着耳机,正举着哑铃,手臂上的线条流畅漂亮,腰肢很窄,衣摆松松落在腰腹上,已经汗湿了。 他每天会固定时间健身,否则很难吃得消尚勒的谷欠望和精力。 大学毕业之后两人就半同居了,之所以不是完全同居,完全是因为尚勒太忙了,常常在比赛中。 这间冷清的公寓现在有了很多人气,布局变化很大,多了很多尚勒的东西,世酉腾出了一个房间,柜子上摆的都是尚勒的奖牌和奖杯。 衣摆被掀开,一只手在他腰上摩挲,还有向上的趋势,世酉浑身一颤,往身后看去。 尚勒禁欲很久,好久没碰到男朋友,很快就热了起来,一只手把那只哑铃拿走随手放在一边:“换个锻炼方式。” 世酉一只手撑在身后,另一只手搂着尚勒脖子,被他压在哑铃凳上亲。 他间或会忍不住几声克制的低喘,声线喑哑清冷:“你怎么——” “怎么?” 世酉殷红舌尖探出,舔了一下他尖尖的犬牙,带来电流划过似的麻痒:“你自己没解决吗?” 尚勒喉结动了动:“打比赛时没想过这事。” 国外对性这方面更为开放,尤其是那些精力旺盛的球员,很多人会在比赛结束后和比较主动的女粉丝春风一度。 刚开始,有人出去玩时还会叫尚勒,说一起去泡妞,尚勒每次都会拒绝,他们才放弃。 尚勒发现他的情·动,笑道:“你不是也忍久了?” 世酉和尚勒上半身的衣服刚刚落了地,一个狗头就从健身房探了进来,好奇地看着他们。 阿乐想了想,似乎以为他们在玩,兴奋地扑了过来。 世酉感觉有什么触感不对,顿了顿,低头就看到阿乐的狗头塞在两人之间,咧着嘴吐着舌头,狗眼亮晶晶的,似乎非常渴望加入。 “……” 世酉额头突突得跳,起身,让它出去,想关上门。 阿乐就往尚勒怀里跳,尚勒不接它,发现对方也不支持它后,就开始在健身房跑酷起来,似乎誓要留在这个房间。 尚勒左臂上的纹身动了动:“阿乐,你再这样,爹要动手了。” 阿乐叼着他们落在地上的上衣,开始跑酷。 于婉清开门时,就看到尚勒扛着一只挣扎的狗站在门口,脸色凶狠:“妈,阿乐先麻烦你看管一下,明天我来接它。” 顾杉月听到动静,闻声看了过来:“怎么了小勒?” 顾杉月跟世永元离婚后就积极接受治疗,偶尔会头痛一下,却不再会犯病了。 她跟于婉清都是爱花的人,两人认识后,有很多共同话题,有时候会一起聊聊天,插插花,这会儿正在一起看电视剧。 尚勒身上只穿着一件外套,拉链大开着,里面什么都没穿,肌肉附着一层薄汗,于婉清很快意识到了什么。 尚勒看着于婉清和顾杉月脸上某种微妙的笑意,才反应过来,拢了衣领,挠了挠后脑勺:“我先走了。” 第72章 于婉清知道他要去楼下,摆摆手,示意他放心阿乐。 尚岩和于婉清知道他们的关系是在前年,之后双方才见了家长。 于婉清在阳台晾衣服时,不小心把一件衣服掉在了楼下住户的阳台上,下面的玻璃窗刚好开着,风一吹,直接掉进了里面。 尚岩刚下班,就听到她的惊呼:“哎呀,刚把衣服掉到楼下阳台了,不知道是不是小酉家。”一层楼有两个住户,她没问过具体住址。 尚岩本来想换鞋,闻言收回了动作:“得下楼去跟人家说一下。” 尚岩敲开门的时候,抬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儿子。 尚勒衣衫微乱,呼吸有点急促,看到他后,表情茫然起来:“爸?你来这儿干什么?” 等到找到落到阳台的衣服,尚岩才反应过来:“你怎么在这里?” 尚勒眼睛不敢看他,感觉自己的耳朵隐隐作痛,仿佛回到当年被拽着去上晚自习的时候:“……这是我同学家,我妈应该跟你说过。” 尚岩应了一声,觉得有点怪异,很快,注意到了尚勒脖子上斑驳的吻痕。 “……” 成年人还有什么不懂的,他儿子刚刚可能在做某种坏事。 好歹是当过兵的人,尚岩当年在队伍里时侦察能力就非常出色,他迅速环视房间一圈。 玄关处只有两双深色拖鞋,一双鞋码较大,但都不小,这家住户大概率是两个男人;上面鞋柜里的鞋也都是男人的码数,其中两双跟尚勒曾经穿过的一模一样。 沙发上扔着一件外套,很眼熟,是他儿子常穿的版型。 厨房很新,房间的两位主人似乎很少下厨,或许根本不会做饭,比如尚勒。 客厅角落有狗笼,他走近两步观察,狗毛是金色的,似乎是只金毛犬,跟他儿子每次回家时,身上沾染的狗毛来自同一个品种。 尚岩顿了好久,冷硬的脸上出现风雨欲来的阴沉:“儿子,你是不是有……男朋友”尚勒青春期时最痛恨的就是尚与姬和尚岩如出一辙的“破案”能力,他没想隐瞒,直接承认了。 之后少不得一顿鸡飞狗跳,尚勒晚上被两位家长问了好久,从两个人的感情发展路程到对方的人品性格,再到家庭背景。 得知世酉是玉城世家大少爷的身份后,都沉默了。 尚勒跟跟他们说起两人的事情时,神色很认真,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做父母的也很清楚,无论他们怎么反对,有些事情确实无法改变了。 于婉清想起很久之前,世酉第一次来家里时,在尚勒房间撞到的场面,道:“你们那个时候就在一起了吗?” 似乎最沉痛的是尚岩,一直在喃喃:“这到底是儿媳还是女婿?” 尚勒:“……” 嗯?这是重点吗? 总的来说,结局是好的,只不过尚岩和于婉清不醉不归了好几次,两人跑去和老朋友喝酒,遇到了什么大事的样子,却什么话也不说。 搞得那些叔叔阿姨纷纷给尚勒和尚与姬打电话,小心问道:“你家里最近是不是不太好?”比如破产什么的。 “……” * 把阿乐送走,尚勒孤身一人回去的时候,世酉正坐在落地窗边的榻榻米上,看着夜空。 他身上穿着尚勒的工字背心,骨架没有他的大,这背心在他身上稍微松垮,依稀间,还是当初那个少年。 尚勒从后面把他圈在怀里,坐在他身后,下巴蹭了蹭他柔软的发顶。 世酉看着落地窗上两人重叠的剪影,想到什么,侧头:“叔叔的公司我投了一笔钱,他最近是不是很忙?” 尚岩跟他一起溜过几次狗之后,两人就熟了起来,常常聊天,内容基本都跟公司发展的话题有关。 两人最大的共同爱好,就是一起看尚勒的球赛,只要尚勒所在的球队赢了,尚岩就会激动揽着世酉,举着啤酒说,一起干了! 尚岩一直在创业,糖果厂发展不错,世酉用自己私产投资后,资金充足,尚岩一直在忙着公司下一季度的运营规划。 尚勒闷笑:“我怎么感觉我被包养了?” “像不像那种,把自己女儿送给豪门霸总,通过结婚联姻,来获得对方资金支持的那种狗血小说?” 世酉吻他:“那你……” 客厅的灯没开,外面的月色成了唯一的光源,他们在月下接吻。 尚勒被世酉推倒在榻榻米上,对方身上的衣领宽松,锁骨隐现,俯下身体,就露出一片冷白的胸·膛。 尚勒问他:“那我什么?” 世酉逼近他,浅吻了一下他的眼皮,开玩笑道:“那你得和我结婚才对。” 尚勒顿住,往人身上摸的手也停了下来。 他看着世酉的眼睛许久,坐了起来,起身进了放奖杯的那个房间里。 世酉感受着身旁的空荡,没回过神似的眨了下眼,听见屋里传来翻箱倒柜的动静。 尚勒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什么,世酉突然感觉嗓子有些干,直直盯着。 尚勒把那枚戒指取出来,月光下,轻轻吻了一下他的手背,声音很沉:“还想等你生日的时候,再跟你说这事。” “你怎么这么着急啊?小朋友?” 世酉看着他把那枚刻着尚勒名字字母简写的戒指缓缓戴上他的无名指,尺寸刚好。 第73章 明明是冰凉的温度,却让他感觉烫的惊人,整个心都被泡进岩浆似的,浑身上下都热了起来。 尚勒把另一枚戒指递给他,世酉盯着他宽大掌心那枚侧面刻着s.y的戒指,听到他咳嗽了一声,然后说:“……我头一次做这事,你应该也要给我戴吧?” 把另一枚戒指回戴给尚勒,世酉才如梦初醒似的,缓缓扣紧了他的手指。 修长骨感的指节相叠,两枚戒指撞在一起,契合到仿佛世间再也没什么可以将他们分离。 胸腔被跳动的心脏擂得生痛,世酉几次没说出话,忍不住暗骂一声,最后才气息不稳地开口:“尚勒,你这辈子也别想离开我了。” * 尚勒在进了联赛后就注册了大眼仔个人号,随时配合联赛官方的宣传,是官方认证的篮球运动员。 本来是随手注册的,但随着尚勒越来越有名气,加上过于出色耀眼的长相,在国内国外都有很多粉丝。 他平常在上面分享的都是一些跟比赛有关的照片和视频,很少有私人生活的分享。 今天却不一样起来。 一个粉丝刚点开动态,就看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双交握的手,骨节分明,似乎是随手拍的,画面很暗,只有侧面窗外的隐隐光亮照在手指上,落下阴影。 很普通的一张照片,除了这两只手非常修长好看之外,也没什么特别。 但无名指上相同款式的戒指却让他们炸了锅。 尚勒和世酉互相@了对方,都没有配字,但看到的人都明白了什么。 粉丝确认了好几遍两边的身份,几乎都快疯魔了。 “不是,这什么情况?” “尚勒他怎么突然结婚了!?” “不对,他艾特的好像是世氏的总裁。” “卧槽卧槽!一个男人!?男人!” “世氏总裁?是、是我知道的那个玉城世氏吗?” “我一时竟不知道重点是男人还是世氏集团。” “你们瞎说什么?尚勒怎么可能跟男人——” 有些直男粉丝忍不住反驳,翻到世酉的主页,看到世氏首席执行官金光闪闪的认证后,又默默回来删了评论,留下一个字:“6。” 有人以为这是在搞事,没当真,毕竟双方也没有发什么实质性的话,看过之后就哈哈一笑:“说不定又是什么炒作。” 本来没什么大动静,只有一些球迷在疯魔尖叫,但随着转发的人数越来越多,引来了更多磕cp的人,这条动态被冲上了热搜。 “尚勒?是我哥喜欢的那个球星吗?” “世氏集团的总裁和篮球明星?” “他们究竟是怎么搞到一起的啊啊啊啊啊啊!” “我是y大毕业的,跟他们俩同一届,当时就觉得他们有一腿,他们绝对真的!” 两人之前很多互动的照片和视频都被翻了出来。 “卧槽,这个总裁这么年轻吗?还长得这么帅!还以为是个大叔。” “他们真的好般配!绝美爱情啊啊啊” “尚勒那个时候竟然是银发!”……尚与姬看着尚勒发的动态,笑了笑,私信对方,留下一句祝福。 她从床上起身,穿上衣服,慢慢扣上扣子,看着床上睡着的男人,对方浓密的睫毛上还残留着些水渍,鼻子很红,睡梦中很乖的样子。 他被子盖的潦草,线条流畅的上半身都露在了外面,身上肤色冷玉似的白,尚与姬给他盖上被子,叹道:“……又不长记性来找我。” 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尚与姬看着纪向午睡着了也抓住她衣摆的手,终究是没走。 这次,不会放过你了。 第29章 (修) “本次会议到此结束,还有什么问题吗?” 低沉清朗的男声回荡在教室里,围坐在会议桌边的人精神一震,看着主位上的男生,纷纷摇头。 “那么散会。”卫竹兮颔首示意,拿着笔记本,转身出了教室。由于腿长,其他各部门的部长小跑着才追上来,簇拥在他身后。 学生会部长团大部分是帅哥美女,都穿着整洁利落的白衬衫和长裤,一行人浩浩荡荡,霸道地穿过光线明亮的走廊,非常吸睛。 正值下课,外面人来人往,男男女女都看了过来,窃窃私语:“这些人是谁啊?是老师吗?” “是学生会!这学期刚开学我去面试学生会成员时见过他们。” 有人对学生会印象不佳:“什么啊,一个个拽得二五八万,全在装逼呢……” 被旁边一个女生怼了一下:“你了解咱们学校学生会吗?尤其是会长,不了解别说话。” 那人被噎了一下,下一秒就被学生会的人气惊到。 领头的人个子最高,鼻梁上有一副银丝眼镜,衬衫领口扣到了最顶上,包裹住喉结,胸口打着一条黑色领带,与其他学生会成员散乱的衣襟截然不同,路边认识的学弟学妹眼睛一亮,激动道:“会长好。” “会长!” 所过之处犹如波浪辐射,问好声此起彼伏,很多人都主动打招呼。 卫竹兮脚步未停,对每个声音来源处都微微颔首,眼神专注。走廊侧面是大片透光的玻璃窗,光线跳动在他俊美的侧脸上,给他镀上了某种淡薄却惹人亲近的神性。 温暖却禁欲,是让人仰望的清隽松柏。 第74章 惹得不认识的学妹凌乱起来:“卧槽,领头的人是谁啊?好帅!” “是今年刚上任的学生会主席,大三商学院的卫竹兮。” “我是商学院的,原来他就是那个蝉联了整整三年的专业第一的学长!” “会长是个特别温柔的人,好多人都喜欢他。” “论坛上都说他是完美恋人!” “他有女朋友吗?” “我也不清楚,学校很多美女都跟他传过绯闻,但是现实中没见过他身边有谁。” 周围看着他们远去,议论纷纷。 下午有一节选修课,卫竹兮没有回寝室,提前去了教室。 选修课在一间可容纳百人的阶梯教室,即使卫竹兮去得早,门口却已经站满了人,往窗内望去,几乎已经没有了空位,是每次上这节课都会出现的情况。 冯远正在跟一个人说话,余光看见了他,赶紧腾出空来给他挥手。卫竹兮走近就听到他对面前人说:“不好意思同学,旁边位置有人,他马上来。” “你们提前占座的行为非常不道德。教室本来就坐不下了,他来那么晚,对那些提前来的同学不公平!”对方说后半句话时,看向了刚来的卫竹兮,看清他的脸后,猛地顿住了。 冯远没有因为对方生气,语气仍然平和:“这门课所有的学生我都有印象,你应该不上这节课吧?蹭课没有问题,但是学校安排教室时,是根据选课人数定的,这本来就是我们位置。” 冯远还想继续说什么,那位学生却突然说:“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会长的座位。”对方面色涨红,转身就走。 冯远为这反转呆滞了一秒,又淡定坐下了,看向卫竹兮笑道:“行啊,你这张脸可太好使了。” 卫竹兮不置可否,坐在他旁边:“谢了。” 前门突然大步走进来一个人,他的出现让本来吵吵闹闹的教室猛地安静了下来。教室外空灵的钟声同时响起,声浪垂打着空气,飘向了窗外柔软的树梢。 卫竹兮顿了顿,抬首望去。 老师站在了讲台,打开了讲台上的幕布:“不好意思,路上堵车,稍微有些晚了。”好听的声线像冰,砸在了夏季湿闷的热浪里,生生晕染出透人的凉意。 倒也不晚,压着点到了。 台下的学生突然动了,纷纷举出手机,光明正大地偷拍。 讲台上的人穿着至简的宽松黑t和长裤,很年轻,五官相当出色漂亮,因为肩宽腿长,不会让人错认为女生。 “呜呜呜不愧是艺校有名的美人教授,这趟值了!” “他真的,我头一次用漂亮形容一个男的。” “他好年轻,真的不是大学生吗?” “每次这节选修课人都爆满,幸好挤进来了。” 白织羽是隔壁艺校绘画系相当出名的教授,两边学校关系很好,一起举办过很多活动。他偶尔也被y大请来讲一些艺术类课程,很多人慕名而来。 白织羽没在意他们的躁动,转身在黑板写下标题,握着粉笔的手指骨节分明,字相当漂亮,他看向台下,淡声道:“今天我们来讲讲哥特艺术。” 他的目光天生带着距离感,看一眼就让人凉意四起、不敢接近,教室里的吵闹瞬间安静了下来。 白教授讲课的逻辑清晰,引用典故信手拈来,本来在偷拍的人不知不觉就听了进去,忘了此行目的。 卫竹兮的位置在教室中间几排,他靠着椅背听课,视线却不自觉落在了对方瘦削的锁骨上,那块皮肤随他抬臂的动作偶尔隐现,白皙异常。 不知看到了什么,他顿了顿,视线又挪回到了课件上。 冯远上选修课完全是为了拿到学分,不怎么认真听,上课开着小差和女朋友发消息,女朋友发了条语音,他在背包拿耳机打算听时,不小心把耳机掉在了地上。 “哎——操!” 冯远赶紧去捡,但椅子是联排座椅,桌椅间隙不大,一个高大的男生很难弯下腰,他一头撞在了旁边卫竹兮的怀里,卫竹兮扶住他,无奈提醒:“小心,能拿到吗?” 冯远索性靠在他怀里,一只手支着他的大腿,伸手在椅子下面捞,嘴里不安分:“能——你这腹肌不错啊,邦邦硬,顶得我脑勺疼。” 摸到耳机,他直起腰坐好:“捡到了……都是男人你紧张什么?” 他感觉到了卫竹兮身体的紧绷。 卫竹兮理了理衣摆,笑道:“没,只是不习惯和别人有身体接触。” 再抬首,他和白织羽的目光不期而遇,对方瞳色极深,幽暗地映照着他,下一秒,就点了他的名:“这位同学,请你说一下你了解到的哥特艺术。” 其他学生发现被点名的是卫竹兮后,纷纷看起了热闹。 “这是教授第一次点人回答问题吧?” “白教授讲课虽好,但课堂互动太少啊,呜呜呜教授点我!” 卫竹兮顿了顿,站起身,他常常一心二用,虽然刚刚有冯远打岔,倒也听了课:“哥特式艺术风格源于欧洲,始于12世纪的法国,于13世纪盛行。14世纪末期时逐渐大众化和自然化,成为国际哥特风格,直至15世纪,因为欧洲文艺复兴时代来临而迅速没落……” 白织羽磨了磨手上的粉笔,敛着眸子道:“说得很好,坐下吧。” 第75章 冯远松了一口气,没再敢乱动。 其他人目光灼灼地等了半天,白织羽这节课却再也没有点过名了。 * 一节课很快结束,下课铃响了,白枳羽没有久留。老师离开后,其他学生也吵吵闹闹着陆续离场。 冯远一有空闲时间就会去图书馆,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邀请卫竹兮:“你去吗?” 卫竹兮下意识要答应,想到什么,拒绝了:“待会儿有事。” 冯远随口问道:“学生会里的?” 卫竹兮摇摇头,笑道:“其他重要的事情。” 道别后,他收拾了背包,转身走向了校门外。 东门附近有一块没有开发的地皮,并不繁华,旁边的巷子没什么人,此时路边大树夏意葱茏,树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卫竹兮走过去,打开后车门,刚坐进车里,未被空调凉气完全包裹,就被拉进了一个充满白檀气息的怀里。 身体失去重心,他本能屈肘撑在座椅靠背上,半坐在了一个人的腿面之上。 一只手掐住了他的下巴,侧腰也落上温凉的手掌:“你太慢了。” 卫竹兮抬眼看面前人,看到鸦黑发丝下一双冷郁的眼眸,他用指节碰了碰对方漂亮的眼尾,安抚似的,温声道:“抱歉。” 对于他每次的指责,卫竹兮总是会态度良好的认错,但白织羽只觉得他在敷衍。他拽住卫竹兮的手腕,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似乎想要强势一点似的:“这次换我来……” 卫竹兮知道他此时最需要的是什么,身体一转,两人就互换了姿。势,白织羽坐在了他的腿上,他带着对方的手去解自己的拉链:“开始吧。”…………白织羽的眼有种雌雄莫辨的漂亮,睫毛不那么浓,很纤长,有种特殊的冷感,鼻子和唇却是属于男生的俊朗线条。 看着那张冷淡的脸逐渐破碎染上绯色,卫竹停了动作,呼吸不稳地低笑出声:“白老师,自己动。”白织羽每次都受不了他此时故意的称呼,抬起手臂遮住了脸:“你……” 他实在是失态得紧,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他此时狼狈的模样,但卫竹兮非要看,次次惹他。 “卫竹兮,下次……下次我一定——” “一定什么?” 白织羽无法出声,卫竹兮却知道他又要说什么反攻之类的话,他动作加重,按着他柔韧的腰肢,想到对方在教室那样疏离高冷的样子,只觉得有意思:“你哭了?” 好半天没收获回答。 卫竹兮挺喜欢看他哭的模样,他亲昵地用高挺的鼻尖蹭了蹭他的耳骨,引得对方埋首在他的肩窝,热气撒了一肩颈,什么话也说不出。 最终还是动了。 那沾染了亲密吻痕的锁骨在卫竹兮面前流连,撞到了他的眼镜,白织羽百忙中替他摘了,露出了下面那双锋利的狭长眼睛。 卫竹兮眯了眯眼,半掩住了瞳孔里的神色,他在面前的锁骨上啃吻一下,低声道:“好明显。” 他的语气好像有点想不通,又好像是陈述,显出一种单纯的直白。 完全是因为上次两人做得狠了,白织羽皮肤又太白,才留下了很多痕迹。 白织羽耳尖发红,本来想讽他,却因为这几分孩子气,莫名其妙不敢抬起眼,怕他看出什么。 他也就没有注意到,卫竹兮完全不是平日温和的模样,明明在做这样让人沉溺的事,但那双眼里什么都没有,清明一片。…………等到一切结束,白枳羽身上是乱的,卫竹兮身上的衣服却仍然整齐。他理了理腿面上白枳羽蹭出的褶皱,拿了毛巾,要为白织羽擦拭身上细汗时,对方却推开他,自己穿好了衣服。 卫竹兮也不强求,去整理自己刚刚被对方扯乱的领带和衣领。 白织羽倾身去驾驶座拿烟,他衣服穿得随意,后腰处衣料松垮,腰极细,看着瘦得厉害,臀部却有起伏的曲线。 似乎刚刚的事情还没缓过来,回身时身体一晃。 卫竹兮大概是不想做一个冷漠的情。人,长臂一伸,单手把人揽住,坐稳后,松开了。 白织羽顿了顿,侧头看着窗外,点了一根烟,烟雾飘渺间,终究是问了出来:“那个男生是谁?” 他扯着嘴角,脸上的傲慢像是面具。 卫竹兮扣着衬衫扣子的手一停,看了看他,把那只烟接过来,直接用手指掐灭了:“室友。” 白枳羽由他拿走了烟,眼睫微颤:“你别忘了当时说好的要求。” 卫竹兮整理好自己,浑身上下重新恢复成平日的禁欲温柔,他下了车,白枳羽开了车窗看他。 好几息没有说话,白枳羽喉结动了动,看着还要说什么,卫竹兮笑道:“我记着。” 白织羽“嗯”了一声,卫竹兮隔着车窗看他,突然说:“白老师,我能预支这个月的‘工资’吗?” 白枳羽眼睫一颤,刚刚泛起涟漪的氛围如水般逸散了。 他从唇角撤出一个笑,这是卫竹兮今天第一次见到他笑,但很冷,眉眼带着不甚明晰的嘲弄:“这么爱钱?” 他从钱包随意抽了一张卡:“密码是我电话号码尾号。” 卫竹兮接了,没回答那句问话,只笑看着他,眉眼一如平常的俊美:“那我先走了。” 白织羽关上车窗,隔着单向玻璃看他的背影,过了会,他拿起那根被掐灭的烟,忍不住再次点燃,点烟的动作隐隐有几分生疏。 第76章 含住几秒后,他猛地咳嗽起来。 第30章 (修) 卫竹兮在周三的时候抽空回了趟家。公交坐了将近一个小时,他在老城区下车的时候,阳光正晒。 他额角出了汗,掏出钥匙,开了小区楼下的铁门,上面贴着的小广告已经发黑了,和破旧的门融为一体。 楼道逼仄昏暗,他轻车熟路地避开楼梯上的脏污往上走。一个中年女人迎面下来,手上挎着篮子,似乎正要去买菜,看到卫竹兮,嗓门嘹亮起来:“小卫,你回来了啊!” 卫竹兮跟邻居关系都很好,和人笑着打招呼:“张阿姨。” 张阿姨很热情,两人聊了会儿天,他最后是提着一袋苹果回家的。 家里是三室一厅的布局,家具陈旧,客厅很小,除了电视和沙发,剩下的空位只能勉强摆一个木质小几,整体打扫的很干净。 小几边上坐着一个纤细的女孩,扎着高马尾,十六七岁的样子,正在写作业。 卫竹兮先把苹果放进厨房。 女孩身上的高中校服空荡荡的,肤色有种透明的白,长相漂亮,就是看起来不怎么健康,看到卫竹兮出来,她仰头叫了声:“哥。” 卫竹兮洗了一个苹果递给她,卫冬灵雀跃接过,问:“谁给的苹果?” “张阿姨,说是老家寄得多,吃不完。” 卫冬灵点点头,收了作业,去厨房做饭。 卫竹兮换掉不耐脏的白衬衫,搬了把椅子去客厅,前几天卫冬灵说这儿坏掉了一个灯。拧灯泡时,被掉了一脸的灰尘,他皱着眉揉了半天眼睛。 家里小,有什么动静都听得清楚,卫冬灵边洗菜边跟他说话:“哥,卫志打电话说,他这两天给你卡上打了些钱。” “多少钱?” “两千多。” 跟他近几十万的高利贷欠债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卫竹兮没多言,只道:“留着付房租。” 卫志是他们生理上的父亲。 他们家以前称不上大富大贵,但也不差,是这城市普普通通家庭里的一份子,但卫竹兮初中时,卫志染上了赌瘾。 母亲本来就身体不好,为了维持家用和孩子的学费,工作上很卖力,最后过劳去世了。 卫志跑了,近三年的都没有出现,卫竹兮从高中就开始兼职,一边兼顾学业,一边照顾着才十来岁的妹妹,想办法撑起这个家。 直到他高三的时候,卫志才突然回来,断了一只手臂,面色憔悴的仿佛难民。他看着已经长得高大俊朗的儿子,惨白着脸说自己欠了债。 用的卫竹兮的名。 修好灯泡,饭也差不多好了。午饭是两菜一汤,一道素菜,一道白菜炒肉,肉少得可怜,汤里是张阿姨前两天送的白萝卜,葱花是卫冬灵自己在阳台种的。 没有餐桌,两人在客厅的小几上吃的饭。 卫竹兮吃着饭,看到她捏着筷子、颜色发青的指。尖,顿了顿:“上一次的药吃的差不多了,我抽时间再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卫冬灵沉默咬着白菜,举着的手腕细伶伶的,垂着头,发丝挡住了半张脸,“嗯”了一声。 卫竹兮察觉到什么,温声道:“不用担心钱的事。” 吃到一半,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砸下的声音很大:“喂!里面的人,欠我们的钱什么时候还!?” “开门!” “妈的,一次就还那么一点,搞得我们要天天来催债,以为我们很闲啊?!” “识相点儿,赶紧还钱!” 卫冬灵看着门板,听见他们纷杂的脚步和钢管敲在水泥墙上的声音,呼吸急促起来,脸色变得很差。 这种老旧小区的治安实在称不上好,鱼龙混杂,什么人都能轻易进来。 卫竹兮早有预料,卫志很少给他们钱,也只有在债主要债前才会良心发现一下。 他先从小几下面的抽屉掏出几个药瓶,放在卫冬灵面前,然后往出走,卫冬灵拉他:“哥……” 被一双手温柔拍了拍脑袋。 卫竹兮回来的时候,菜早就凉了,卫冬灵坐立难安,看见他后,眼睛一亮。 “哥,他们走了?” “走了。”卫竹兮冲她笑笑,“没什么事,乖乖吃饭。” 凉了的菜并不好吃,他垂着眼,吃完了最后一粒米饭。 卫冬灵看出他不想多说,只收拾碗筷,一边看他。对方衣领散乱,短袖领口被撕开了一个口,瘦削的颈骨上有一处划伤,狭长的眼角处有点血迹,鼻梁上的眼镜都没了。 跟前几次要债的来后情况差不多,甚至稍微体面一点,脸上没淤青颜色。卫冬灵眼睛酸涨起来,吸了吸鼻子,找了两个创可贴:“哥,我给你处理一下脖子上伤口。” 卫竹兮摸了下脖子:“我受伤了吗?” 他起身接过创可贴,往上拉了拉领子,似乎有些懊恼被她看到:“我去洗手间处理一下,不用担心,小伤,没什么感觉。” 等到出来的时候,卫冬灵已经洗完碗,继续在小几边写作业了。 卫竹兮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挺好的,同学们很照顾我。”卫冬灵看了他好几眼,看见贴好的创可贴才放心。 那些人之前为了要债,在学校门口蹲守过卫冬灵 ,卫竹兮怕出什么问题,免不得多叮嘱:“我平常不在,有什么问题随时找你们老师。” 第77章 卫冬灵闷闷“嗯”了一声,她以前还会哭,现在已经不会在卫竹兮面前掉眼泪了。 但卫竹兮还是轻而易举地发现了她的难过,顿了顿,再次摸了摸她脑袋。 卫竹兮下午有两个小时的家教兼职,时间紧,他回房间换回了衬衫,摸到口袋的时候,发现了里面的一张卡。 他坐在床边,看着手里那张卡许久,指节摩挲着卡硬质的边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和白枳羽的关系,始于一次混乱的酒后乱性。 卫竹兮在酒吧兼职,经过昏暗的楼梯间时,白织羽跌进了他怀里,似乎喝了什么助兴的东西,浑身上下都是烫的。 他还记得对方当时脆弱的模样,仰头看着他,声音很哑地说:“帮帮我……” 本该不会帮到床上去的,但他把男生扔在酒店,想起身退离时,却被抓住了衣襟,白枳羽泛着白檀香的鼻息落在他脸上,眼睛直直看着他:“你不准走。” 他衣领早就散乱,露出了颈骨和一片冷白的前胸,躺在床上,全身上下都像是艺术品。 卫竹兮喉结动了动,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这位先生,我只是服务员,您认错人了。” 白枳羽定定看了他好几眼,似乎在想,是不是认错了人。 在卫竹兮以为他就要放开自己的时候,对方突然吻在了他的唇角。 卫竹兮猝然一僵,猛地推开了对方:“你——” 白枳羽早就分不清今夕是何夕,确认什么后,揪着卫竹兮的衣领:“我给你钱,买你一夜。” 他身体颤抖得厉害,把脸埋在了卫竹兮肩窝上,似乎把他当成了唯一的抚慰。 卫竹兮顿了顿,伸手捏住了他白皙的后颈,只说:“先生,你需要去医院。” 白枳羽的后颈本就敏。感,被他温热的指腹擦过,喉间溢出闷哼:“我不要去医院,我、我要你……”是无意识的回答,但由那样一张清冷漂亮、泛着情。欲的脸说出来,本身就被附上了魔力。 卫竹兮脑海中的一根弦蹦断了……两人一夜荒唐,第二天,白织羽坐在床边,指节夹着烟,漫不经心地对他提出了包。养。 卫竹兮当时并没有预料到两人竟然还会在学校遇到,对方不是学生,而是他的老。师。 所有人都不知道,每次课后,他们眼里品行兼优的温柔会长和不近人情的美貌教授还有这样不可告人的关系。 想到今天在学校东门看到的几个闲逛的学生,卫竹兮皱了皱眉。 下次还是得小心点,如果被其他学生看到……没再多想,他收好卡,拿了家教辅导的资料,转身出了门。 * 白枳羽刚结束了艺校绘画系的课,就被一通电话叫回了家。 回家宅的时候,客厅正坐着几个人,热热闹闹地围在麻将桌边。 崔兰明显心情很好,时不时笑几声,每出一牌,皓腕上的金圈玉镯就撞在一起,清淩淩地响。她旁边坐着的男人身形清隽,二十几岁的样子,跟白枳羽有三分像,长相相当英俊。 白枳羽走近喊人:“妈,大哥。” 白承最近一个月在国外出差,今天刚回国,他陪着崔兰打了几局麻将,已经坚持不下去了,看见白枳羽回来,当即起身:“小弟回来了,那就一起去吃饭吧。” 崔兰看见白织羽眼睛一亮,连忙放开了麻将,拉住他的手:“小羽快来,妈都有半个月没有见你了……怎么又瘦了?” 旁边坐着的其他两位也起了身,白织羽先抱了一下崔兰,跟人打招呼:“高阿姨。” 另一位年轻的小姐很面生,崔兰给他介绍:“这是你小玥姐,高夫人的女儿,最近也刚从国外回来——就是你哥前两天出差的地方,很有缘呢,今天来家里玩,热闹热闹。” 说这儿她又看了一眼白承,白承装作没看到。 高夫人见白枳羽回来,体贴道:“今天小承刚回来,舟车劳顿的,我们不便多打扰,午饭就不用留了。” “那怎么能行?午饭一起吃。”崔兰免不了要和她拉扯一番,最后定下下一次相约的时间才罢休,把人送走。 吃饭的时候,崔兰期待地问大儿子:“小玥学识谈吐好,长得又漂亮,你觉得怎么样?” 白承叹一口气:“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崔兰继续催:“那之前给你介绍的呢?有相中的女生没有?” 白承受不了,捏了捏眉心:“妈,我还不急着结婚。” “怎么就不急着了?你都二十八了,一眨眼要三十出头,不说别的,要是你跟小玥结了婚,高家对你的助力能让你在公司再高一个台阶。” 崔兰佯怒道:“你也别说你工作忙,让陪我打麻将消遣一下都不愿意,总说没时间,女孩子哪会嫁给你。” 白承受不了她,把火引到了白枳羽身上:“小弟最近怎么样?有喜欢的女生没?” 白枳羽本来在神游,闻言一顿,看了一眼崔兰和白承,摇头:“没。” 两个儿子都是内敛性子,崔兰叹了口气:“一个个的都不省心。” 大儿子一直很叛逆,着手管理公司后才稳重下来,如今唯一的烦恼就是婚事。 小儿子安静内敛,没想到长大后却一心要搞艺术,对家族产业不闻不问,半点不感兴趣。 崔兰嘴上抱着怨,心里倒也满意,这情况,总比其余家族里几个儿子一起头破血流争家产的情况好得多。 第78章 饭毕,大家坐在沙发边一起吃饭后水果的时候,崔兰又换了新的话题。 “郭家的少爷最近跟一个男人好上了,说要去欧洲结婚,气得他家里不得安宁。你说好好一个人,闲得慌去搞什么同性恋?” 白承皱了皱眉:“郭家少爷不是有未婚妻吗?” “听说退婚啦……” 白枳羽被某种窒息感环绕,抿了抿唇,跟崔兰打招呼:“妈,晚上我还有事,先走了。” 崔兰哎呀一声:“怎么这么快就走了?住一晚,明天让司机送你刚好嘛。” 白织羽只道:“过几天再来看您。” 他坐进车里,坐在驾驶座沉默片刻,驱车去了一个地方。 * 卫竹兮一天最多要打三份工,上午没课的话就去咖啡店做临时工,下午偶尔去上门家教,晚上去酒吧调酒,一天下来也能陆陆续续赚到三百到七百元。 但学生会的工作和专业课会分走很多精力,他偶尔会很忙,兼职这边只能请假,拿到的钱也是不确定的。 卫志欠了五十多万,卫竹兮这几年陆陆续续已经还了有二十万了,这五十万的总债由于利息也变成了五十五万。 加上卫冬灵的病时好时坏,吃的药开销很大,他几乎用尽一切方法攒钱。 今天上门讲课的男生正在读高三,性格很叛逆,之前换了好几个老师,都被他自己闹走了。 家长很没辙,直到遇到了卫竹兮,那男生不知为什么愿意了,定下了每周8个小时的补习,一直到高考。 补完习,男生妈妈在卫竹兮走的时候给他塞了一个红包,眉开眼笑的:“卫老师辛苦了,这次模拟考,他成绩比之前高了整整50分,我和他爸爸太满意了!这是点心意,请你收下,我家孩子之后全靠你了。” 补习一个月就有了这样大的进步,男生妈妈简直喜上眉梢。 卫竹兮没推脱:“我会继续用心的。” 换鞋出门的时候,那男生突然从房间探出头来喊他:“卫竹兮!” 男生妈妈教训道:“段雨星!你怎么能直接叫老师名字?” “不好意思卫老师,这孩子被宠坏了。” 段雨星“哼”了一声,把头缩了回去。 卫竹兮神色不变,笑道:“没事,随他来。” 晚上要去y大附近的酒吧上班,卫竹兮来不及把资料放回家里,直接回了学校寝室。 他打开红包数了数,有足足两千元。卫竹兮收好了钱,一边去寝室楼下的自行车棚推车子,一边想了想要怎么花这笔钱。 眼镜坏了要配一个新的,还有妹妹的药……骑着自行车经过综合楼的时候,他远远看到了一个人。 综合楼上的钟在白天每隔一个小时报一次时,旁边的小广场有近百只漂亮的白鸽活动,此时接近黄昏,几乎没有什么人在。 树下的木质长椅上坐着一个四肢修长的挺拔人影,他微垂着头,鸦羽般的纤长睫毛遮掩下,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三两只白鸽温顺地落在木椅靠背上,呆头呆脑地看着他。 男生伸手摸了摸它们的翅膀,鸽子傻了似的也不躲,任那白皙修长的骨节温柔抚过羽毛。 很美的场景,卫竹兮安静看了片刻,某一瞬间,觉得他像一个忧郁的王子。 热风起,树叶簌簌,对方突然抬起头看了过来,精致的脸上还维持着看鸽子时堪称温和的神态。 卫竹兮少见他这样的神情。 既然被发现,他也不好无视人,在男生旁边停了自行车,长腿支在地上稳住平衡,垂首看他:“白老师,你怎么在这儿?” 清朗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枳羽终于回神。 卫竹兮衬衫领口扣得工整,专注看着他,几缕发丝刚刚骑车时被风吹起,额发凌乱。他今天意外的没有戴眼镜,狭长的眼睛似乎蕴含着细碎的水光,唇角微微勾起,笑得极为好看。 这是他惯有的表情,y大表白墙上曾有人说:会长的眼神,看狗都深情。无数人予以认同。 白枳羽被烫了似的,撇过头不看他,声音微凉:“……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卫竹兮早已习惯了他冷淡的样子,神色如常:“白老师当然可以随时来。” 他转换话题:“这些鸽子好像很亲人。” 白枳羽顿了顿,“嗯”了一声。 两个人之前每次见面,不是上。床,就是在上。床的路上,很少做其他事情,此时正正经经、光明正大地见了面,反而沉默起来。 就像本该不会相交的平行线,却光怪陆离地产生了意外的交点,那么的不合适,那么的违背常理。 一只鸽子落在了卫竹兮的车篮里,他伸手去触碰,鸽子却受了惊似的飞走了。 “啊,飞走了。” 卫竹兮看着它扑腾离开,收回了“亲人”这一判断。 白枳羽正想说什么,卫竹兮却看着他笑道:“白老师,我还有事,先走了。” 自行车一阵风般地离开了,白枳羽沉默片刻,抿了抿唇。 鸽子们又围了过来,鸟喙轻啄他的手臂,想讨要食物,他从背包里拿出了准备好的鸽粮。 它们那么亲近他,毫无戒备,仿佛他已经喂过它们无数次一样。 谁也不知道,卫竹兮当然也不知道,白枳羽来过这里上百次,只是希望能看到他,哪怕一眼也好。 第79章 第31章 白织羽驱车回了公寓,这间公寓距离艺校不远,他常住在这里。 洗完澡,他用干巾擦了发丝,靠在床头发了会儿呆。 想到卫竹兮今天白天时的模样,他从床头取了一个素描本,回忆着他的眉眼落笔。 他对生活品质要求不高,房间中规中矩,没什么特别的,除了贴满整个墙壁的画作。 有素描画,有油画,有水彩,繁杂且多样,上面都画着一个人,若有人走进这个房间,可能会被满目的画作和人像骤然惊到。 床头小灯开着,白织羽漂亮的眉眼微合,握着笔的指节微松,不知不觉,脸枕着那个素白染墨的本子,呼吸均匀地睡着了。 他又梦到了很久以前。 梦里昏昏沉沉,都是那个人的模样,对方穿着校服,被人群围绕着,他冷眼看着,心里烧着一团火。 镜头一转,他把那人压在了身下,看着他温柔俊美的眼,如以前每一次狎昵的梦般,不顾男生的反抗,狠狠占有他。 睡梦中,他呼吸越来越急促,逼迫着问了什么,身下人被他从身后压制,平日的疏离不复存在,最终还是回答了他的话,眼尾红着对他说:“白枳羽……我喜欢你。” 白织羽呼吸不稳地睁眼,床头的灯没关,灯光昏黄,他愣了片刻,清醒起来。 坐起身,漆黑的发尾湿漉漉地落在白皙的后颈,他的眼暗沉阴狠,是从未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陌生。没有压抑自己,他握住了自己因这个梦而产生的炙热欲。望,想着梦里的场景,俊丽的面孔上出现锋利的侵略性。 喉间喘息溢出,他一边微笑,一边低声喃喃着一个人的名字,薄唇被齿尖碾磨着,唇角隐约溢出几个清晰的字眼来。……卫竹兮。 * “卫竹兮,江院长找你。” 卫竹兮早上刚结束学生会的工作,就有人敲了学生会办公室的门找他,他点点头,去了商学院的院长办公室。 江院长早就在等他,看到他青松似的挺拔身影出现在门口后,眉开眼笑地朝他招手:“小卫,好消息,上学期我指导你的那篇论文申请有结果了,经济期刊的编辑昨天回了邮件。” 经济期刊在国内金融领域有一定影响力,大部分论文的发表人资历深厚,卫竹兮在本科期间就能有此成绩,江院长感慨大笑,心情极好。 他让卫竹兮落了座,毫不吝啬地表达了赏识:“你在学术研究上非常优秀,前几届学长学姐可没有你这么厉害的,以后有其他论文,还可以来找我。” 在国内发表一篇论文的流程较国外复杂一些,周期也长,卫竹兮几个月前提交的申请,差点忘记,被提醒后才想起来:“谢谢江院长。” 江院长的人脉对卫竹兮帮助良多,没有他,这次不会这么顺利。 江院长和他寒暄片刻,最后说了第二件事:“最近商学院要发起举办一个活动,需要麻烦你协调学生会,根据这份名单联系一下其他学院的老师,给他们发一下邀请函。” 卫竹兮点点头:“我明白了。” 学校要落实的很多活动都需要学生会,卫竹兮也因此跟各学院的老师关系都不错,受到了很多帮助。 卫竹兮工作这么忙,却没有丢下学生会会长的职务,也是因为这层原因。 出了学院办公楼,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隔着手机,白织羽的声音有些许朦胧,充满冷意:“是我。” “有空吗?我让司机接你。” 卫竹兮除了每周一次的选修课时,其他时间很少见到对方,这是他头一次额外叫他,他应了声:“有空。” 司机等在校门外,卫竹兮上了车,被送到了一处高档公寓。下车时,司机为他打开车门,他弯眸说了声谢谢。 男生穿着白衬衫,气质干净,亲和有礼,司机很少被他服务的人道谢,脸上带着笑意开走了车。 卫竹兮按照白枳羽说的地址上了楼,刚按了门铃,电子锁就自己开了,门后没人,他顿了顿,走了进去。 这里完全是富人小区,跟老城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公寓明显被改造过,家具不多,空间宽敞,大片的落地窗让房间采光极好,他往里走了两步,在一个开着房门的房间前停住了。 白织羽正坐在一个画板前,看着窗外出神,五颜六色的颜料弄脏了他的白色上衣,阳光落在他漂亮的脸上,他动了动漆黑的眼珠,握着画笔的左手开始在调色盘上调色。 余光一瞥,他看到了卫竹兮,停了笔。 卫竹兮看着他面前半成品的画作,画的是高楼巨兽之上的天穹,构图和色彩的冲击强烈,比现实中的景色多了一种说不清压抑和狂热,作画者技法精湛,描绘的是自己眼中的风景。 他想到学校关于白织羽的传闻,天才画家,年少成名,十八岁拿到了国际上有名的艺术奖,二十岁举办了多次巡回画展,二十二岁就被特聘为玉城艺校美术学院教授,在绘画界相当有名。除此之外,他不菲的家世也常常被传闻提及。 他们年纪其实相差不大,卫竹兮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只比对方小一岁。 白织羽收了笔,没有看他,转身想去洗手间洗手上的颜料:“你等一下。” 刚要进去,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撑住了门,他看着面前的门板,一顿。 第80章 卫竹兮视线落在他霜白耳后的一颗小痣上,笑道:“白老师,反正待会儿还要再洗,不必浪费时间。” “这可是你说的。” 白织羽想到昨晚的梦,抓住他的手腕,还想动作,却被按住了手:“白老师为什么让我来你家?” 卫竹兮没想到自己会被送到白枳羽家里,他以为两人会是在酒店还是什么地方。 雪松般清冷的气息包裹住了白枳羽,他呼吸微急:“我乐意。为什么问这个?” 卫竹兮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不会随便带人回家。” 白织羽眼睫颤了颤,他猛地翻身,双手钳制着卫竹兮的手腕,把对方推在了墙上。 眼底深处的占有欲化成了侵略性,他直直看着卫竹兮的眼睛,却在对视的瞬间又不敢看他:“今天我在上面,你乖一点。” 如果说最开始是意外,他雌伏于卫竹兮身下,可现在他是卫竹兮名义上的金主,早该按自己的心意来。 他想狠狠地占有这个人,把他融进身体,看他陷入意乱情迷。 卫竹兮发现了他今日微妙的不同来,眼睛微眯,终于不再是那副逗小猫的姿态,白枳羽莫名感到危险,下一秒,洗手间的门被推开,他被抱到了洗手台上。 很大的力度,他使劲挣扎,卫竹兮却纹丝不动,白织羽身高有一八三,对方比他高大概两厘米,两人身高相仿,但白织羽发现他完全比不上这人的力气。 他一慌:“你——”……浴室里雾气缭绕,暧·昧的声响回荡在空间里,卫竹兮看着白枳羽沾了泪珠的脸,笑道:“白老师,你真的希望在上吗?” 白枳羽看着镜子里的人,清亮的声线早变了,哑得不像自己,还在嘴硬:“当然——” 话说到一半就被迫打断,嗓音变了调。 卫竹兮每一次都深得厉害,狠狠按着白枳羽的后颈,从后面把他禁锢在镜面上,脸上没什么表情,跟平常的他判若两人:“看看你的脸,你很享受不是吗?” “白老师,乖一点。” 这话被用在了自己身上。 白枳羽早就不是所谓的高岭之花,脸被冰凉的镜面挤压变形,睫毛颤得厉害。泪水遏制不住地往下淌,他终于服了软,漂亮的瞳孔都是颤的:“好……乖一点……” 真纯啊。 卫竹兮温柔了下来,额头去蹭他的耳侧,耳鬓厮磨,闻到熟悉的白檀香才满意。 他把他抱了下来,鼻尖触过他的蝴蝶骨,看着那块纤薄的突起滑过肤肉,弧度很美。 他突然说:“你很像一只天鹅。” 卫竹兮喜欢他的干净,跟旧城区的脏乱完全不一样,跟那些压抑复杂不一样,白枳羽就该像他的名字一样,像一只自由无垢的洁白天鹅。 白枳羽被他面对面抱在怀里,往床边走去,他看着卫竹兮汗湿的漆黑发丝和温柔的眉眼,忍不住抬头吻他,却被躲开了。 白枳羽心空了一瞬间,垂着眼睫,因着走动的动作,话说得断续:“……差点忘了,你不喜欢跟人接吻。”他身体颤抖,像是兴奋,又像是难过。 他们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但除了第一次时白织羽偷亲在他的唇角,他没有吻他一次。 但他想要他的吻,得寸进尺。 卫竹兮眼眸沉沉地看着他,把他压倒在柔软的大床。上,手掌下移,指腹上的薄茧激起一阵电流似的酥麻:“这样不舒服吗?” 白枳羽喘了一口气,被他凑在耳边的热气和低沉声线激得眼睛微红。 卫竹兮知道这人的不甘心,一直被宠大的小少爷,却被他毫不留情地压制。 白枳羽包。养他,应该只是想体验男人的乐趣,只不过被他反啮了一口,对他没有一个好脸色很合理。 他并不在意。即使不想承认,但两人不为人知的偷欢,反而是卫竹兮难得肆意妄为的愉悦时刻。……傍晚黄昏,天边染了轰轰烈烈的晚霞,卫竹兮穿着白枳羽的浴袍,坐在床头看着落地窗外的落日,高楼俯瞰,一片繁华,这里仿佛离天空只有咫尺之遥,老城区的房子看不到这样的风景。 白枳羽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时就看到他眼神暗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睡前最后一个印象是卫竹兮抱着他在浴室清理,对他身上或轻或浅的痕迹表示歉意。 “抱歉,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下次会注意的。” 他在床上很凶,结束后却很温柔,温柔到忘记他对床伴的凶狠,让人有一瞬间的错觉,仿佛他们是挚爱的恋人。 卫竹兮发现他醒了,侧过头来,眼底的神色尽数收敛,温柔道:“醒了?” 白枳羽坐起身,有点刚睡醒后的茫然:“嗯。” 卫竹兮还欲说什么,白枳羽的肚子突然叫了一声。 白枳羽:“……” 卫竹兮看着白枳羽撇过头去,笑出了声:“白老师没吃午饭吗?” 白枳羽耳尖红得烫人,沉着脸作答:“……没有。” 其实早饭也没有吃。 卫竹兮想到进门时看到的白枳羽的画,了然:“冰箱有菜吗?” 白织羽想到什么,愣愣地说有。 直到卫竹兮出了房门,他才回过神,发现身上穿着干净的浴袍,大床上的脏乱已经被清理了。 他汲着拖鞋往外走,看着厨房里的卫竹兮,对方穿着他的浴袍还算合身,外面系了一件围裙,在从冰箱拿东西。 第81章 男生线条优美的下颌和鼻骨正对着他,唇角犹存笑意。这个场景他曾经想象了无数次,真正见到时,却有些回不过神来。 看了半晌,卫竹兮开火烧水的时候,他突然道:“你对情人都这么体贴吗?” 卫竹兮盖上锅盖,侧头看了他一眼,白枳羽倚着门框看着他,浴袍领口下的痕迹暧。昧,目光晦暗。 他一顿,回过头躲了他的视线:“没有。” 白枳羽走近他,看着他挽起衣袖后,骨感手腕上蜿蜒的浅色青筋,反问道:“没有?” 卫竹兮察觉出他的不满意,补充道:“你是第一个。” 哪个第一个?第一个情人?还是第一次这样对待情人? 煮一碗面的时间很快,卫竹兮把面盛了出来,浇上做好的汤:“好了白老师。” 白枳羽被打断思绪,接过筷子,看着卖相极好的汤面,喉结动了动:“谢谢。” 除了厨师,从来没有人亲手给他下厨做过什么。面很香,放的都是他喜欢的配菜。 他突然就不想再问了,垂首坐在了餐桌边。 卫竹兮坐在他对面看他吃饭。他吃饭时很斯文,随着咀嚼,太阳穴附近微微起伏,漆黑发丝稍微遮住些眉尾,很安静的样子。 盯了他一会儿,卫竹兮想到什么,问:“白老师和谁住在一起?” 白枳羽一顿,撩起眼皮看他:“我一个人住,怎么了?” “主卧的门锁着,我还以为有其他人。” 两人刚才是在客房厮混的。 卫竹兮看着他漆黑的瞳孔,随口笑道:“里面该不会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吧?” 想到主卧里的画,白枳羽握着筷子的手猛地一顿。 第32章 两人每次见面大部分时间都在上床,很少这样安静的相处,卫竹兮看着他颤抖低垂的睫毛,再一次想起刚刚在他取笑的目光下,对方微红的耳尖。 白枳羽在床上的时候,很多次都会露出这样可爱的神情来,但清醒时还是第一次,卫竹兮多看了一眼。 他心情无端愉悦:“白老师怎么不说话?” 白织羽视线落在那碗面上许久,才抬眼看他:“这么好奇?” 不等卫竹兮回答,他唇边扯出一个笑:“我不怎么喜欢吃外面的饭菜,你的手艺很合我胃口,如果你负责我的三餐,这间公寓,你想去哪个房间都行。” 卫竹兮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开玩笑道:“白老师的意思是让我做个保姆?” “你要这么理解也没问题,不过卫生有家政阿姨负责,也不全算。” “白老师,我兼职很多,大概没这个时间。” “那就辞掉。”白织羽起身去厨房把碗筷扔进洗碗机,低沉的声音遥遥传来:“不让你打白工,我开双倍的工资,还包吃包住,这里距离学校也近,卫同学考虑一下?” 卫竹兮看着他的背影,正想说什么,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商学院的老师打来的电话,他没再说话,按了接通。 卫竹兮最后也没说答不答应,对方似乎有急事,白织羽倒也没苛待刚刚还鱼水之欢的情人,让司机送人回学校。 等人走了,他打开卧室的门,看了满墙满室的画作半晌,又一一收了起来。画得时候还不知道,等全部攒在一起,却有足足上百张。白织羽抿了抿唇,把东西收进了书房不可能被人发现的地方。 这些东西的存在,只他一个人知道就够了。 * 卫竹兮接下来一段时间都在做学生会的工作,学生会会长平时的工作并不会很多,一些工作安排给下面的部门后,会长只要保持随时跟进就可以。 周三回家时,卫冬灵已经放学了,正在给自己做饭。看见进门的卫竹兮,她惊喜地瞪大眼:“哥,你怎么突然来了,怎么不跟我提前说?吃饭了没有?” 卫竹兮笑道:“别做了,今天我们出去吃。” 两人先去了趟医院,见面的是卫冬灵常去挂号的医生。 做完检查,医生像往常一样,温声叮嘱了些话:“情况还不错,患者记得要少吃盐和刺激的食物,饭不要吃太饱,平常要维持心情平和,不要进行剧烈运动。” 卫冬灵乖乖点头:“谢谢医生。” 给卫冬灵开了常用药,医生看了看卫竹兮,有些欲言又止。卫竹兮顿了顿,等到付钱取了药,和卫冬灵一起出了医院门口,他停下脚步对卫冬灵说,“我去一趟洗手间,你在这等一下我。” 卫冬灵应了一声,坐在大厅里的长椅上等他。 卫竹兮脚步一转,没有去什么洗手间,而是原路返回,把门好好关好后,他才道:“医生,我妹妹她怎么了?” 医生看见他一个人来,示意他坐在对面。 卫竹兮动作有些迟缓地落座,医生看他这样,叹了口气:“患者目前状态不算很好,拖时间只会降低她手术成功的概率。根据以往的情况来看,她的心脏撑不过二十岁,这我也早告诉过你,手术越早做越好,虽然也有风险,但成功的几率更大……” 卫竹兮沉默着点点头,类似的话已经听了不少次,但做手术的价格不菲,寻常人难以负担。 “有机会的话,就让她多做做她喜欢的事情……患者心态很积极,这是好事,作为哥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第82章 医生最后的话带着些安慰,卫竹兮家里的情况,他或多或少了解一些。 卫竹兮出来时,卫冬灵正看着医院熙熙攘攘的人群发呆。由于饮食方面要严格管理,平常也是自己做饭居多,她看起来很羸弱,脸色有种不健康的苍白。 她才十七岁,卫竹兮想。 他知道她想着心事,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很轻,一如小时候那样:“走了小妹。” 两人之后在一家适合卫冬灵的餐厅吃了饭,又给卫竹兮配了新的眼镜,他上次拿到的红包就被花的七七八八了。 坐车去卫冬灵学校的时候,卫竹兮看着因为吃到美食而神情愉悦的少女,笑着调侃她:“这么容易满足?你还有什么其他想做的事吗?” 卫冬灵嘿嘿一笑:“我想做的事好多的。” 卫竹兮也跟着一起笑:“是吗?” “我想想啊,比如以后要努力挣钱,和哥你一起把家里的债还完,再也看不见那些要债的人,然后你不用再打工,能开开心心上学,毕业后找到一个好工作。还有我想胖一点,现在这样的体重总是买不到尺码合适的衣服……” 她说了很多,卫竹兮耐心等她说完,轻笑一声,吐槽道:“是挺多的。” 两人一如平常聊着天,卫竹兮把卫冬灵直接送到学校门口,俯身抱了抱她:“没有钱了就找我要,有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哥,你快去忙吧。” 卫竹兮下午还有事,目送她进了学校,看不到背影后,转身去了做家教的地方。 这次去的时候段母不在,是段雨星开的门,他看了一眼卫竹兮,没说什么就回了卧室。 卫竹兮换了鞋进去,把背包放在了平常进行家教的书桌上:“段雨星,上次布置的作业给我看看。” 半天没有声音,卫竹兮往段雨星的卧室方向走了几步,门开着,段雨星正趴在床上打游戏,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又马上回头,不理人了。 段雨星之前上课还算乖巧,虽然在学习的时候频频走神,但还算听家教老师的话,最近脾气突然古怪起来。 段雨星和卫冬灵年龄相仿,但段雨星什么都有,有一个很好的妈妈,有一个优渥的家庭,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权利。 虽然他毫不珍惜。 卫竹兮忍不住笑了一声,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眼底温度却不怎么明显:“你要是不想学也可以,我今天在这里坐两个小时,你父母照样会把钱给我。” 段雨星一愣,似乎没想到这个向来耐心的家教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站起身,游戏也不打了,怒气冲冲就要过来:“你、你趁我妈不在欺负我!” 卫竹兮没被他转移话题,转身往书房走。 等到段雨星急匆匆跟上来,卫竹兮已经坐在桌边:“坐吧,现在刚好到点了。” 他稍微提前几分钟来,时间刚好。 段雨星本来因为他今天的反常有些怕了,偷偷看他,不知看到了什么,脸色又是一变。他脸上闪过纠结,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卫竹兮,你脖子上的是什么?” 卫竹兮眉头一皱,指节摸过短袖领边的锁骨,上面的咬痕未消。他顿了顿,把衣领向上提了提,“没什么。” 是之前白织羽被咬在锁骨上后,趁上次两人在公寓洗手间厮混时,对他的小小报复。 段雨星不喜欢他的回答,清秀的面色发白,红着眼眶质问:“是吻痕对不对?之前我在就在你身上看到了,你交女朋友了吗?!” 卫竹兮大概知道段雨星变化的原因了。 发生这样的事并没有引起卫竹兮过多的情绪变化,遇到问题就要及时解决问题,而不是陷入问题引起的情绪中,他想到了许多这件事处理不当的后果,如果被段母知道段雨星的心思,他不仅工作不保,对方或许还会向学校举报他。 卫竹兮觉得很棘手,他沉默看着对方,很快就改了表情,柔和道:“原来你是因为这件事才不高兴?我还以为你是不想遵守你和段夫人的约定,放弃学习了。” 段雨星本来要出口的质问一顿,迟疑道:“我才没有想不遵守,都是因为你、你……” 半天没说下去,他隐约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什么立场问卫竹兮这些。 卫竹兮点点头,开玩笑道:“不用羡慕我有女朋友,我和她之前早恋,现在异地,偶尔才能见到,见面时难免会激动一些。” “你别学我,段夫人知道的话,可又会教训你了。” 人的负面情绪持续的时间不会超过12秒,之后理智就会回归,经过卫竹兮这么一打岔,给了一个台阶,段雨星冷静下来,想起段母,脸上难得紧张:“知道了,我好好学习还不成吗?” 半晌他不自然地坐在了卫竹兮身边,脸色虽差,但好歹是愿意学习了。 卫竹兮没有浪费时间,给他补之前落下的课业。看着对方脸色阴沉、频频走神的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 段雨星大概喜欢男人。 卫竹兮很擅长利用自己温柔俊美的皮相,也知道这张脸很有迷惑性,倒是猜测到段雨星叛逆期和段母对着干,气走那么多家教,却留下自己的原因了。 等到补习结束,打了车回家的路上,他想着辞掉这份工作的可能性。 段母请人做家教的钱很多,是他兼职的收入五成以上,卫竹兮能将这件事处理得更好,获得更多利益,但他不喜欢陷入无聊的感情纠缠中,尤其是这样没有结果的关系。 第83章 想到这儿,卫竹兮看向车窗外的动作突然一顿,敛着的眼眸颤了颤。 他从衣兜里翻出一张卡,指节摩挲着硬质的边角,眸色深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往后看,恰好看到他的眼神,一时只觉得这年轻人手里拿着的似乎不是什么银行卡,而是什么充满危险和束缚的邪物。 司机摇了摇头,心想,现在年轻人这么视金钱如粪土吗? 不过看着似乎也不全是,难道是欠了许多钱? 卫竹兮没注意到司机的注视,到了老城区,他下车在路边站了一会儿,没先回家,而是直接去了一个地方。 老城区这片商业街设施非常陈旧,路边有一些商铺已经关门了,不怎么繁华,卫竹兮找到一个类似投资机构的地方,进去时,前台正缩在椅子上刷视频,外放的声音很大。 这家机构很破败的样子,看起来实在不是一个正经从事基金投资的公司,但卫竹兮知道这里经常利用法律漏洞挣钱,是警察也不会多管的地方。 卫志当年就在这里被打断了胳膊。 他的指节敲了敲前台面前的柜台:“我找你们老板。” 前台穿着随意,露出的手臂上纹身狰狞,是个胡子拉碴,看着很不好惹的大汉。对方眯着眼打量他:“你找我们老板做什么?想借贷?” 卫竹兮轻笑一声,推出了那张卡:“不,还债。” * y大周六的选修课下课后,卫竹兮和冯远道别,再次准时出了学校。 巷子里只停了一辆车,在树下的阴影里,他朝着熟悉的车子走去。 白织羽坐在车里,看着从远处走来的男生,对方还是穿着白衬衫,单肩背着书包,身形俊逸,半旧的球鞋洗得很干净。 他没有调查过卫竹兮,但也知道他或许家庭不怎么样,甚至可能称得上糟糕,不然那样骄傲、青松一样挺拔的人,也不会同意他提出的包养。 想到这里,白织羽顿了顿,还是有些迷惑,他想起了那天清晨,两人第一次相遇。 一夜放纵,他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时,卫竹兮正裸着上半身坐在床边,他看着对方宽阔优美背脊上的痕迹有些回不过神来。 手机铃声因为无人接听沉寂了下去,似乎已经响过几次,卫竹兮看了一眼,没有什么动作。 看他醒了,对方的眼神依然平静:“昨天晚上的事是意外,我希望能好聚好散。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问题的话可以联系我,当然,最好不要联系。” 对方冷漠得可以,从床边的衬衫衣兜里找到了一张名片,放在他枕边后,就穿上了那件衣服。 白织羽终于回过神,他从床上坐起身,感受到什么,突然冷笑出声:“你上的我?” 卫竹兮正在扣纽扣的手一顿,侧头看他。 白织羽闭了闭眼:“你以为这件事就能这么善罢甘休吗?” 白织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的脑海一片晕眩,昨夜的记忆犹如浪潮,一阵一阵袭来,心脏犹如被无形的手捏住,他只剩下一个想法,不能让这人离开。 如果今天他离开,他们就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卫竹兮表情没什么变化:“你想怎样?” 酒店的房间有准备的香烟,白织羽起身,没在意自己此时浑身赤·裸,拿出一根烟点了,坐在床边看他,看他的穿着、看他手心的薄茧,后又想起卫竹兮找的那样多的兼职。 “你很缺钱吧?” 卫竹兮垂眸和他对视,白织羽指腹摩挲着打火机:“我不喜欢屈居人下,不过昨晚是意外,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我很大方,以后跟着我,下次换我在上,好处少不了你的。” 他扯起唇角,吸了一口烟:“而且,你技术不错。” 听起来相当恶劣,但不知怎的却被呛到,差点咳出来。 卫竹兮睫毛微动,看了他许久。 卫竹兮身上有种不为金钱所染的气质,实在是不像会同意的样子,但他还是同意了。 或许卫竹兮并不像其他人想的那样完美,他也有贪欲,他会为金钱折腰,他的骄傲只是徒有其表的掩饰。白织羽不知道原因,也并不在意,只要这人能留在他身边。 卫竹兮不知道车里人在想些什么,走近那辆车子,敲了敲车窗。 白织羽来学校上课从来都是自己开车,y大学生都猜测这大概是白家小少爷为了低调,真实原因大概只有卫竹兮相当清楚了。 对方打开车窗,视线撇来:“上次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 卫竹兮笑着道:“白老师,我同意了 。” 白织羽唇角扯出一个笑,卫竹兮意识到他心情不错,正要说什么,就见白织羽微扬一下下巴,漂亮的眼睛看着他:“上来。” 卫竹兮当然不会拒绝他,在副驾驶落了座。白织羽倾身过来给他系安全带,冷淡的白檀香覆盖了他,这样近的距离,卫竹兮甚至可以看清他鬓角微微的湿意,大概是下课后走路出的汗。 两人之前在车里纠缠时可没有系过安全带,也没办法系。 卫竹兮顿了顿,问道:“去哪里?” 白织羽坐回驾驶座,开动车子:“给你买点东西。” 他今天似乎心情好极了,浑身的冷漠消融,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尾音上扬。 第84章 卫竹兮想到他公寓处处都透露出单身汉气息的摆设,猜测对方大概是要带他买些洗漱用品,大概用不了多久。 没想到两人从商场进去时午后阳光微醺,出来时已经黄昏渐入夜,高楼街头全是灯火与繁华的人影。 上了车,卫竹兮脸上的温柔甚至都有些绷不住了,他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有些头痛:“白老师,买这么多衣服,我穿不完的。” 白织羽冷哼一声:“你不要的话,扔了或捐了,怎样处置都行,我没有意见。”看见卫竹兮稍有疲态,他没再说什么。 卫竹兮之前和人相处不多,除了床上的亲密,就是在教室见到这人目光疏离、一板一眼的样子,今天倒是见到他更多私下的样子。 这里大概是对方常来的商场,奢侈品店的店员很熟悉他,白织羽不光给他买了洗漱用品,还买了不计其数的衣服,店员看卫竹兮眼神都从简单的看帅哥,变成了看待宰肥羊。 卫竹兮刚开始还能耐下心试穿,穿了大概十套衣服以后,实在受不了了,直接摆烂,把更衣室外的白织羽拉了进去,禁锢在门板上,语气不善地“威胁”对方:“白老师,比起试穿衣服,我更想用这些时间和你做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有意思”几个字被他压得犹为重。 白织羽难得在平常见到他如此外溢的情绪:“是吗?卫同学原来对老师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 卫竹兮上半身还裸着,白织羽挑起他的下巴,“外面还有几套衣服,你乖乖——” 话没说完,臀上就被拍了一巴掌,声音响亮,更衣室外或许都能听到。 被手掌覆盖过的地方有些微麻痒的钝痛传来,惹得后腰的脊柱也犹如电流滑过,白织羽僵住了身体。 他大概头一次被人这样教训,不可置信地看着卫竹兮,向来冷淡的脸上表情龟裂。 卫竹兮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顿住了:“我……” 这一巴掌的威力比卫竹兮预期的还要大,白小少爷似乎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冒犯,牙关紧咬,脸色沉了半晌。 在卫竹兮以为他要生气时,没想到白织羽最后却什么都没说,红着脸从更衣室出去了。 等到结了帐,出了商场,两人打算去吃饭,对方脸色才缓和下来,只不过嘴里不说什么好话,表情也是冷意四起,没有早上的愉悦。 卫竹兮想到两人结账离开时店员看着两人的古怪眼神,还有掌心残留的柔软手感,忍不住轻笑一声。 小少爷有点可爱。 * 卫竹兮和白织羽一同回到公寓时,已经晚上九点了。 这间两层的复式公寓相当大,上次来的时候,卫竹兮没有仔细看,只大概知道布置简单,没什么人气的样子,这次倒是在里面发现了不少白织羽的印记。 一楼有很多和画相关的东西,除了上次的画室,还有一个房间收录了许多杂七杂八的成品画和雕塑,剩下的两间是厨房和健身房。 白织羽从冰箱拿出了两瓶冰水,姿态慵懒地靠在餐桌旁边的吧台上看他,似乎已经忘记更衣室里的事情了。 “这里一般不会来什么人,只有钟点工每周一下午会来一次。” 卫竹兮没结他递过来的冰水,反而把对方手里刚喝了一口的冰水拿走了。 “我需要注意什么吗?” 白织羽抬眼看他,没反应过来的样子,让卫竹兮觉得他有点像一只毛茸茸的大猫:“喝冰水对胃不好。” 白织羽睫毛颤了颤,终究是没说什么:“不用注意什么,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卫竹兮似笑非笑:“当自己家也可以?” 白织羽“嗯”了一声,声音很低:“随意。” 卫竹兮点点头,看向冰箱:“冰箱里的东西我也能吃?” “当然,想吃什么也可以自己买。” 白织羽被“没收”了冰水,就在他拿了玻璃杯,打算在饮水机上接一杯温水的时候,卫竹兮转头看他:“白老师,要喝热牛奶吗?” 白织羽走向饮水机的脚步一转:“喝。” 等到两人面对面坐在一起,一人喝完一杯睡前热牛奶后,时间已经不算早了。白织羽洗了两人的杯子,转身带他往楼上走:“卧室和书房都在二楼,上次来你应该也知道了。” 卫竹兮点点头,等待他的下文,但直到走到楼梯顶端都没听到白织羽说他住在哪里。 “白老师,说好包吃包住,我的房间是哪个?” “你猜?” 卫竹兮顿了顿:“总不能是跟白老师住一个房间?我作为学生,和老师睡在一张床上似乎不太好吧?” 白织羽听他又拿这种事情调笑他,抬眼看他:“不知道是谁之前好奇主卧里有什么。” 卫竹兮没反驳:“白老师要不要满足一下学生的好奇心?” 两人已经站定在主卧门前,白织羽打开房门,动作稍微停顿:“那我可是需要报酬的。” 卫竹兮看着他被黑暗隐没的背影,预感不妙,没等他有所动作,白织羽就把他推了进去。室内昏暗,卫竹兮听到房门被关上的声音,他被按在门上,身前覆上一具温热的身体,白织羽的鼻息落在他的耳边。 “白老师?” 他感到那股温热的气息逐渐移动,似乎来到了他的唇角,前面的身体心跳的很快,年轻而有力,撞得他的胸腔也忍不住加重起伏。 第85章 这种几乎要被吻到的感觉让他浑身紧绷,就在他想侧头躲开的时候,白织羽却吻在了他的脸颊上,那块没有骨头支撑的软肉随着力道微微下陷,他听到白织羽清冷的声音传来,似乎笑了一声。 “滋味不错。” 他的唇相当柔软,这样犹如小孩子一样的吻让卫竹兮愣了片刻。 灯被打开,光线大亮,他看着身前人发红的耳尖,没忍住露出一个笑。 “白老师怎么耍流氓?” 第33章 白织羽亲了人,却不多做表态,转身往室内走:“说了是报酬。” 卫竹兮跟着他,也不纠结于这件事,打量一番,发现他房间虽大,除了大床和衣柜,其他家具却少,笑了笑:“白老师房间也没什么好看的。” 白织羽从衣柜拿出浴袍,开始解身上衣服的扣子:“能有什么好看的?” 覆盖着薄肌的上半身显露出来,卫竹兮看他要沐浴的样子:“白老师莫不是真要我和你住在一间屋子里?” 白织羽回头看向他,没再脱其他衣服:“如果我说是呢?” 他在家的状态很松弛,此时衣衫半褪,因为回头的动作,喉结在脖颈上的线条更为明朗,眼尾处的睫毛密匝,潋滟的瞳孔看不清楚。 卫竹兮眉头动了动:“……也不是不可以。” 浴室门关上前,他听到白织羽道:“你的房间在隔壁。” 卫竹兮听着浴室传来水声,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没想过和白织羽睡在一张床上,平常事后短暂的休息也就罢了,这样亲密无间的日常相处可就越了界。 房间里没什么,白织羽上次锁门的原因是防备他也说得通,不过对方如今这样大方的态度也不像。 他没多关注,出房门前突然发现了白色墙壁上细细的孔点,他伸手摸了摸,发现整张墙上,手能够到的地方似乎都有。 这是什么? 这些孔点很小,在墙纸上没弄出什么大的痕迹,有点像是别针扎过的样子。 卫竹兮没想出头绪,去了隔壁房间洗漱。 洗完澡,他穿上备好的浴袍,躺在与宿舍完全不同的柔软大床上许久,却有点睡不着觉。 白织羽确实很大方,他给他的银行卡里的钱不少,上次他说预支工资,对方能给一年份的。 那天去旧城区还完贷款后,卡里剩下的余额还有许多,加上他之前专门为给卫冬灵治病存下的钱,三个月后基本就可以给卫冬灵做手术。 三个月啊,这是他挤压一切时间,做一切能做的工作,花了三年都没有做到的事情……落地窗外隐约有月光流淌进来,让他的俊美的脸泛了霜白,眉弓下的眼却陷在阴影中,晦成一片暗色。 卫竹兮笑了一声,无端觉得有些讽刺。 一夜无眠。 第二天清晨,卫竹兮早早起来,刚洗漱完,门铃就响了,是昨天商场买的衣服,服务员送去干洗后,委托工作人员拿来的。 关上门,卫竹兮回了房间,把衣服一件件挂进衣柜,看着琳琅满目的衣服半天,他还是不太适应,最终合上柜门,穿了往常的衣服。 打开房门时,公寓静悄悄地,白织羽还没醒。 昨天没来的及买菜,食材有限,卫竹兮做了两份三明治,又热了牛奶,把餐盘端在桌上。 看看时间,已经八点了,楼上还没有动静。 想了想,他起身上了楼,在白织羽的房间门前站了片刻才敲门:“白老师?” 没人回声。 他转动把手,门没锁。 卫竹兮毫无负罪感地走进去,室内昏暗,垂地的浅色鹅绒窗帘拉得严实,大床上鼓鼓囊囊的,白色空调被里有一个人状的不明物体。 他看了那不明物体半天,还是走过去,站定在床边低声喊人:“白老师,起床了。” “嗯?” 非常朦胧的呓语,声音沙哑,听起来更像梦话。 与此同时,床上的不明物体非常、非常缓慢地蠕动了一下,过了几秒,没动静了。 卫竹兮:“……” 这里面的,真的是白织羽吗 他找到一个看起来是头部的地方,稍微拉开被子,看到一截发梢后,又往下拉了拉,白织羽睡得发红的上半张脸露了出来,似乎见到了光亮,对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骨节分明的手抓住了卫竹兮拉着被角的手腕,使力一拽。 卫竹兮猝不及防下被他拉入上床,卷入了柔软的被子中,白檀幽凉的香气铺天盖地的席卷了他。 一片昏暗中,白织羽枕在他的肩侧,温热的呼吸洒在他脖颈上,声音低低的 :“别吵。” 被被子裹了一夜的身体很烫,男生高挺鼻骨的线条压在他的颈线上,卫竹兮没有动作,只道:“白织羽,没想到你这么大了还赖床啊?” 低沉清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织羽终于醒神了,霍然睁开眼,就看到了卫竹兮近距离的眼睛。 被子下一片昏色的洁白,卫竹兮被他钳制着手腕,银丝眼镜歪了一边,露出了漆黑的半个瞳孔,里面静静地装着他。 他们贴的很近,呼吸间胸膛撞在一起,白织羽有一瞬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梦里。 现实中的卫竹兮可从没叫过他的名字。 要么是白先生,要么是白老师,不知是为了刻意调侃,还是为了保持距离,或者是其他什么。 第86章 那确实是梦吧。 白织羽撑在他身体上方,掌心落在卫竹兮的脸上摩挲片刻,细致地描摹过他的眼睛,鼻梁,唇角。 优越的线条集合在一起,是记忆中那个少年的样子。 卫竹兮突然感受到了他身体上的变化,热烫的温度传来,挤压在他的小腹上。 白织羽埋首在他的肩窝,呼吸越来越粗重。 脸上那双手一直下移,握住他的手附上了一个地方,隔着单薄的衣料,触感灼人。 “卫竹兮,帮我出来。” 卫竹兮和他上了这么多次床,还从没这样给他帮助过,不过他也没抗拒,主动安抚起来,视线一直落在白织羽脸上,发觉出他和平时的不同来。 有点凶。 刚刚是睡醒时的猫,现在就是盯上猎物时的猛兽。 似乎因为难耐,白织羽握住他手腕的手忍不住收紧,今天的梦触感格外真实,卫竹兮的骨节、指腹、手心的薄茧激起的电流那样清晰,他一只手探进卫竹兮的衣摆下,用力摩挲着他的肌肤,像是想缓解什么。 “卫竹兮……” 卫竹兮没有回复他,眼神有些困惑。 白织羽不在乎他的反应,大部分情况下,卫竹兮在他的梦里也是这样沉默的,因为他有些无法想象,卫竹兮喜欢自己时会说些什么。 现实中纠缠,对方会说一些调侃的话,但那大概率是在他们那层关系下的伪装。 卫竹兮清楚地感知到白织羽身体的每一个反应,颤抖的弧度,泛滥的喘息,在某个瞬间,对方抓住他手腕的力气陡然加大,身体都弓了起来。 他亲吻着卫竹兮的喉结,每个旖旎的梦中都会说的那句话就这样爬到舌尖:“卫竹兮,说你喜欢——”我。 话音未落,卫竹兮侧头,避开他的亲吻。 白织羽才发现什么似的,留下了最后一个字,喘息着压在卫竹兮身上平息,卫竹兮慢慢收回手,看他几秒后,玩味道:“我喜欢?” 白织羽掀开了被子,坐了起来,被内的热度逸散在空气中,两人暴露在亮光之下。 除了眼角眉梢浅残的薄欲,白织羽的眼神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他的衣服仍然敞开着,刚刚做的事情弄脏了他小腹处的皮肤和衣摆,他稍微顿了一下才维持住声线:“说你喜欢被我上。” 卫竹兮也坐起身,他眯眼靠近,唇角带着笑,两人面对面,额头挨着额头,鼻尖挨着鼻尖。 “哦?白老师看来是忘记之前的教训了?” 白织羽压下剧烈的心跳,垂着眼轻嗤一声:“你不要太过得意。” 知道他也就是口头上放狠话,卫竹兮不欲多做纠缠,起身往外走:“起来吃早饭吧。” 一只手却握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拉坐在床上,白织羽居高临下地从背后揽着他,掐住了他的下巴:“卫竹兮,你真以为我不敢上你?你力气是大,但只要我想,我有的是办法。” 他伸手去拽他的衣领,动作称不上温柔,有什么偏执的情绪在。 也许是越来越熟悉对方,也不想再掩盖,白织羽清冷高贵的皮相下显出几分不为人知的真实来。 卫竹兮察觉到他的认真,捉住了他的手,神色不明。 两只骨节分明的手叠在一起,互相僵持片刻,卫竹兮不动如山,白织羽猛地使力。 滋啦—— 领子裂开的声音骤然响起,卫竹兮半个肩背都露了出来,最后一件白衬衫就此报废,两人一顿,他看着白织羽,半晌道:“白老师好生……狂野。” 后面两个字明显斟酌了一下。 白织羽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手心的布料,一颗扣子从他指缝落下,掉在了地板上,叮当响了几声。 卫竹兮看着他越来越红的耳尖,轻笑一声。 “白老师买那么多衣服,就是为了撕我这间半旧的衬衫吗?” * 早餐过后,卫竹兮回了趟学校。 公寓确实离学校近,他没打车,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回寝室的时候,冯远也在,看见他回来,靠在椅背上关心问了一句:“昨天你去哪了?” 卫竹兮收拾着东西:“有点事。” 想了想,他补充道:“我以后要出去住,宿舍这边可能回来的得少。” 卫竹兮之前除了周末回家之外,其他时间基本都住在寝室,冯远震惊地瞪大眼,想到什么:“卫大会长,你该不会找了女朋友,同居了吧?” “脑洞真大。” 冯远绕着他走了几圈,想观察出些什么来。 卫竹兮不为所动,拿了自行车锁的钥匙装在兜里。 冯远那双被女朋友吐槽过什么变化都看不出来的瞎眼这次终于看出了些端倪:“你换新衣服了!” 还是休闲款的白衬衫,只不过新的这件不太一样。衣料昂贵、剪裁优良,加上精心熨烫过,更显得他肩宽腿长,腰线瘦削。 仔细一看,全身上下也都换了新,眼镜都是新的。 他发现了什么证据似的摸着下巴:“你向来不怎么注重穿衣打扮,大概率是有人替你买的吧?感觉挑衣服的眼光也比你好,穿上这件衣服你更帅了。” 卫竹兮不为所动,答非所问:“谢谢,我也觉得。” 听到套不出来话,冯远遗憾地坐回椅子。两人聊了一会天,卫竹兮就去了学生会的办公室,进行每周一次的例会。 第87章 快到中午的时候,卫竹兮手机一震,收到了白织羽的消息。 【工作出差两天。】 卫竹兮回复道:【好。】 今天早上的闹剧过后,两人刚吃完早餐,白织羽就被司机接出了门,走之前给了他进出小区的钥匙。 白织羽其实很忙,他能以如此年轻的年纪就获得绘画界那样的荣誉,成为玉城艺校的教授,靠的不仅是天赋。 周末“老板”不在,卫竹兮不用给人做饭,却也没有回旧城区,反而找中介租了一间条件适合的房子。 第二天早上没课,他去了卫冬灵的学校门口等人。 正值放学,人流熙攘,穿着蓝白校服的少男少女三三两两涌出校门。 好多人都注意到了树下的卫竹兮,男生背着单肩包,单手扶着一辆黑色自行车,漆黑的眼看着出口。 黄昏的光落在他下巴和透白的鼻尖上,光看身影都是一个大帅逼。 刚结束一天疲惫学习生活的高中生们精神一震,窃窃私语起来。 “卧槽,好帅!” “好伟大的一张脸,感觉跟咱们不是一个次元的人呜呜呜。” “他在等咱们学校的人吗?” “他是哪个高中的啊?这么帅我不可能闻所未闻的啊!” 卫冬灵身体不好,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一般等到人都差不多离开学校时才出来,刚出校门,一眼就看到树下的男生,她眼里一喜:“哥!” 卫竹兮在周围人炙热的视线中接过她的书包,挂在了自行车头上。 有几个跟着卫冬灵出来的男生看着这边,神色不怎么好看。 卫竹兮望了他们一眼,几个男生愣了一下,收回视线,匆匆离开了。 “哥你今天怎么突然来学校接我?” 卫竹兮回神:“今天没课。” 两人在路上慢慢走着,他看着周围人少了,突然道:“小妹,我说一件事情。” 重要的事他才会用这样的语气,而且一般都会直说,很少这样提前预告一下,卫冬灵知道这是让她有心理准备,情绪不要过于起伏影响到心脏。 卫冬灵深呼吸几口气:“哥,你说吧。” “卫志欠的钱已经还清了。” 卫冬灵眼睛一瞪,反应过来,马上又深呼吸几口,又揉了揉脸,终于平静道:“哥你好牛逼。” 她还是有些激动,卫竹兮敛目看着她,听她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一会儿说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会儿又开始说之后的生活。 往常走了无数次的小路,今天似乎都宽阔起来,卫冬灵喜滋滋地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子,觉得前面那个碍眼的坑,看着都是可爱的。 她庆祝一声:“那些人再也不会来了!” 卫竹兮“嗯”了一声,眼底神色不甚明晰。 “我在你们学校附近新租了一间房子,安保、绿化都很不错,离学校就十分钟的脚程,下周就可以搬过去了。” 旧城区的房子租期还有一个月,但两人都没说什么,新生活来临时这些都不重要了。 卫冬灵眼睛亮亮地点点头,想到什么,又道:“哥,你哪来的钱?” 卫竹兮摸了摸她的头,唇角挂着一如往常的笑:“你哥赚的。” 卫冬灵知道他赚钱辛苦,大人的世界很累,六年前母亲去世,父亲逃走,还是个少年的卫竹兮就被迫成了大人。 他很多话不会对她说,但她一直都知道他精神上有一颗巨石,让他无时无刻都紧绷着,此时这巨石变轻了些,他终于能喘息片刻。 卫竹兮不会说,所以她不会多问。 旧城区租的房子不属于他们,但有家人在的地方就有了家。 他们一起回了家。 * 酒吧气氛氤氲,混杂的酒气和香水味弥漫在空气里。 卫竹兮晚上九点准时上班,在后台换上工作服,站在吧台后调酒。 白织羽出差回来,进酒吧的时候,一眼就看到昏暗灯光下的人,对方白衬衫扣子解开了两颗,鸦羽般的眼睫低垂,看着手中的雪克壶,明明是在气氛旖旎的酒吧,俊美的侧脸上表情却极其清淡,身姿如青松,和这里格格不入。 白织羽来得很低调,鸭舌帽和口罩将那张脸遮得严严实实,他找了一个一眼就能看到卫竹兮的卡座,有服务员来招待,他随便点了酒就让人下去了,看着吧台的方向。 吧台前来点酒的女人坐在高脚椅上,视线一眨不眨地看着卫竹兮,但调酒师只专心完成工作,在加入最后的装饰后,双手将玻璃杯推上前来。 “请慢用。” 点酒的女人似乎说了什么,白织羽看到卫竹兮垂首笑着,鼻梁落下一片阴影,口型似乎是:【有约。】 他目光沉沉看着那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织羽是不想他继续在酒吧工作的,但卫竹兮还得在酒吧工作一段时间才能拿到这月工资。 附近有有一个卡座非常热闹,拼酒起哄,人声很大,男男女女嬉笑着,白织羽没理会,室内很热,他摘下了口罩,喝了一口服务员拿过来的酒。 他注意着卫竹兮那边,一个女人突然走对面的卡座走了过来,笑嘻嘻道:“帅哥一个人吗?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来玩?我们这边帅哥美女不少哦。” 白织羽皱眉看向对面,那边有许多视线看来,里面却是有一个熟人。 第88章 张旻本来没注意白织羽,此时看清他的脸,脸上出现惊喜:“织羽?!” 他快步过来,摆摆手让女人先回去了,自己一个人坐在了白织羽对面。 对面的卡座又开始玩闹起来,张旻一脸受伤地看着白织羽:“织羽,那天你究竟去哪里了?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你?你看起来喝醉了,没出事吧?” 那天白暮生日,白天在酒店举行完生日会后,晚上就来酒吧玩了。他交际广泛,很多人都来给他庆生,酒吧直接被包了场。 白织羽虽然不喜欢酒吧,但作为白暮关系不错的堂兄,也没有拒绝邀请。 张旻之前通过白暮认识的他,表白被拒后,还是纠缠不休。那天生日聚会,白织羽就是喝了他敬的酒才身体不适。 白织羽眯眼看他:“我今天心情很不好,看在白暮的面子上我放过你了,你再蹦跶,我可就保不准要做些什么了。” 张旻怎么可能善罢甘休,他追了白织羽这么久,对方除了拒绝外,没给过他回馈。他身材高大,长相英俊,嘴巴也很会说情话,在gay的圈子里很受欢迎,几乎都是别人主动的份,这样跌价了,对方竟然还不领情。 “织羽,我是真的喜欢你,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呢?” 他脸色一沉,猛地逼近白织羽,力气极大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白织羽的肤色很白,马上就有了红痕。 张旻还想把人拉进自己怀里,手腕就被人钳制住了,力气比他的还大,让张旻一瞬间变了脸色。 他一抬眼,看到了一张俊美的脸,这个角度下,银丝眼镜上覆着一层薄薄的光线,下面的眼睛看不清神色。 “你、你是谁?放手!” 他偶尔健身,本以为能轻松挣开,没想到对方看着没有什么锻炼痕迹,力气却相当大,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犹如镣铐,怎么也无法挣脱,他脸色涨红起来。 卫竹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好的先生。” 他手猛地一松,张旻本正在朝反方向用力,被自己的力道一闪,差点摔在卡座下面。 卫竹兮低头看着白织羽:“白老师怎么在这里?” 两天没见,却在酒吧发现了对方。白枳羽似乎不怎么喜欢酒吧,今天倒是蹊跷。 白织羽本来握紧的拳头松了松:“刚出差回来。” 卫竹兮开玩笑道:“出差回来却不回家,工作不顺利,来借酒浇愁?” 白织羽没有看他,眼睫低低的:“我早饭没吃,午饭也没吃。” “我想吃你做的饭。” 卫竹兮一顿。 张旻怒火中烧,爬起来就要动手:“一个服务员多管什么闲事?谁给你的胆子!?” 白织羽上次被他黑了一把,本就烦躁,在张旻接近卫竹兮的瞬间,一脚踹在了张旻的肚子上,张旻痛呼一声。 白织羽并不纤弱,只是因为体脂率低看起来身形瘦削,卫竹兮知道他褪下衣服却有一层肌肉,腹肌线条明显,这一下力道极重,张旻面色发白地撞在了桌子上:“白织羽,你——” 卫竹兮看着白织羽冷漠的眉眼,突然意识到,白织羽虽然某些时候看着可爱,但他本质上是一个家世不菲,位居上位的男人。 白织羽靠在卡座椅背上,搂住卫竹兮的腰,手掌使力,对方就跨坐在了他的怀里他似乎还不满意,伸出一只手覆在卫竹兮脑后,使力让他低下头,枕在了自己的肩头。 卫竹兮:“……” 两人身量相仿,这样的姿态其实有些别扭,但卫竹兮还是勉强配合了他。 白织羽看着呆滞的张旻,目光冷然,似乎在看一堆垃圾:“我给的胆子。张旻,我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张旻捂着肚子缓了半晌,目光古怪地看着他们。 卫竹兮感觉这样的姿势下,脖子有点不舒服,动了动,白织羽马上抚了抚他的背,安抚道:“没事了,我不会让他欺负你。” 清冷的唇角难得翘着,似乎相当愉悦。 卫竹兮:“……” 张旻:“……” 他终于察觉出不对劲来,连疼痛都忘记了:“你……你是上面那个?” 第34章 白织羽虽然身高和张旻差不多,但长相漂亮,张旻喜欢他的外貌,也就默认他是承受方。 卫竹兮被人抱着,看了眼张旻,他的脸色实在古怪,卫竹兮觉得他似乎被打破了某种认知,幻灭了。 听到张旻这么问,白织羽沉默片刻,口中回复他,目光却挑衅地看着卫竹兮:“当然。” 张旻脸色一阵青一阵黑,最后气冲冲地走了,对面卡座的人早在白织羽踢出那一脚时就沉默下来,似乎没反应过来,此刻看张旻狼狈离开,也都陆续离开,追了上去。 “白老师还不放开我?” 温热的气息从耳边传来,卫竹兮的声音很沉,像低醇浓郁的酒液,白织羽眼睫颤了颤,把人又抱紧了一点,骨感的指节摩挲片刻卫竹兮的腰,劲瘦有力的肌理让他有些不想松手,他道:“要是我就不放呢?” 卫竹兮看着眼前冷白的耳垂,耳尖通红,上面的小痣似乎都染上了粉色。 他笑了一声:“要是酒吧经理找来,学生我被扣工资怎么办?” 白织羽哼笑一声:“那正好,我赔给你就是了。” 卫竹兮没说话,从他身上下来,白织羽看着他的下巴:“你怎么发现我的?” 第89章 “恰好看到了。” 对方进入酒吧时他就注意到了,轻易认出了他的身形。 白织羽没有多问,跟着他回了吧台,坐在了之前那位女性顾客坐着的高脚椅上,两人视线平齐,卫竹兮看了他一眼,漆黑的眼睛懒洋洋眯着:“刚刚演的开心吗?” 这会儿顾客少了许多,吧台前没有点酒的人,白织羽发现卫竹兮放松许多,想到刚才的事情,他微微倾身看他:“开心,太开心了,要是你以后真这么乖乖的,我还能更开心。” 卫竹兮往学雪克壶里加入酒液,不知道是什么酒,淡蓝的液体顺着盎司杯流淌而下。 他轻笑一声:“白老师,我可是一直都很乖的。” 他拿起雪克壶摇酒,白皙瘦削的手指抓着杯身,骨节明显,有筋络蔓延,和银色的金属对比鲜明。 白织羽没看出来他哪里乖,看他流畅的调酒姿势,倒是稍微看愣了几秒。 加了许多配酒之后,卫竹兮把做好的酒推至他面前,指节轻弹了一下杯身:“白老师慢用。” 吧台用黑色的大理石砌成,那杯酒有着层层叠叠的渐变蓝色,犹如一颗在宇宙中旋转的蔚蓝星球,晶莹点点。 白织羽顿了一下,看他:“……给我的?” 卫竹兮点点头:“度数不高,你应该会喜欢。” 白枳羽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尝到了鸡尾酒和海盐的香气,口感很好,只有很轻微的酒味。 “这杯酒叫什么?” “没有名字。” 酒单上没有这杯酒,客人点不到,也当然没有名字。 卫竹兮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我还有将近一个小时下班,白老师先用这杯酒打发打发时间。” 白织羽垂下眼睫,琥珀般的瞳孔却是微微向上朝着他:“你不是晚上有约?” “嗯?白老师为什么这么说?” 白织羽却不说话了,他喝着酒,酒意染红了眼尾,浑身上下被包裹在黑色衣服里,锁骨在灯光下有种半透明的质感。 卫竹兮觉得他这样的眼神很熟悉,像极了他们酒后纠缠的那天早上,那时的白织羽坐在床边,生疏地被烟呛到,眼尾也是红的。 他突然问:“那个人是谁?” 白织羽没想到他会问,反应了几秒:“……张旻,之前和我堂弟一起玩时认识的。” 张旻。 卫竹兮这次听清了,垂下眼睫,“嗯”了一声。 张旻这个名字很熟悉,那天早上给白织羽打了十几次电话、发多条短信的人就是他。 【织羽,你去哪了,艺校的另一个老师说也没看到你,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当不了你男朋友,以后还能继续做朋友吗?】 【白织羽,你知道我喜欢你,不要践踏我这份真心!】 卫竹兮当时并不了解白织羽,只是和对方刚睡了一觉的关系,本无意窥探隐私,但手机屏幕的简单一扫,他就看到了手机屏幕上几条非常暧昧不清的短信。 他听过这个名字,y大的学生大概都清楚,他是玉城艺校有名的美人教授,白家的小少爷。 是完完全全的,另一个世界的人。 酒吧灯光落在卫竹兮眼睫上,白织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听他说道:“那天白老师的样子,和这个人有关?” 白织羽知道他在问什么,他当时意识不清楚,明显不正常,不然两人绝无可能会发生关系。 他看着卫竹兮因为低着头而越发明显的颈骨线条,被些许漆黑发丝掩盖的干净耳侧,微微有些口干,抿了一口酒才道:“我跟他不熟,他在酒里加的东西我并不知情。” 酒液滑过喉咙,白枳羽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口中的酒微温,并不冰凉。 卫竹兮几息没说话,过了会儿,白织羽听到他说:“白老师不是想吃我做的饭?走吧。” 白织羽看他收拾了东西,似乎打算下班的样子,有些愣神:“不是还有半个多小时?” “要是我还不下班,饿坏了我的老板怎么办?” “……” 【我的】 白织羽顿了顿,把剩下的酒一口气喝完了:“算你识相。” * 卫竹兮跟酒吧经理请了假,穿着常服从员工出入的后门出来。外面停着一辆黑色宾利,他看着熟悉的车牌号,走了过去,从后门上了车。 司机发动车子,他这才看向旁边靠在椅背上的人,发现对方已经睡着了。 白织羽戴着的鸭舌帽已经被摘了下来,眉眼藏在阴暗中,微皱的眉头显出几分疲态。 他出差大概很累了,今天也没怎么吃饭。 卫竹兮盘算着待会儿要做的晚饭,肩膀就被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压住,他低头看了眼白枳羽,也靠在椅背上阖目,两人依在一起。 等到了公寓,卫竹兮提前睁开眼,白织羽还没醒,睫毛擦着他的脖颈,呼吸和缓。 白织羽经常需要飞往外地参加各种讲座画展,出差次数多了,司机也习惯了他在车上补觉的样子,正打算如往常般出声叫醒他,被卫竹兮拦住了。 他低声对司机道了谢,一手揽住白织羽的上半身,一手从他腿弯穿过,稳稳把人抱在了自己怀里。 白织羽眼皮动了动,有醒来的兆头,抬头动了两下,额头贴过卫竹兮的下巴,就听到对方在他耳边低声说:“我抱你回去。” 第90章 白织羽就没再动了,闭着眼睛似乎又睡沉了。 司机多看了他们几眼,大概也清楚他们的关系,识趣地没说话,驱车离开了。 小区路边的胡桃树有几十年的年份,树下路灯明亮,灯下的几个枝条格外茂盛,晚上也借着灯光进行着光合作用。 卫竹兮一路走过树下,进了电梯,把人抱进了公寓主卧,放上床,他正要松手,领口却被人揪住了。 白织羽眼神清明地看着他:“卫竹兮,你拿我当女人吗?” 卫竹兮没回话,看他片刻,捏了捏他颊侧的软肉:“别闹,我去给你做饭。” 直到卫竹兮离开,白织羽愣愣地捂着自己的脸,似乎还能感觉到对方温热的指腹和柔软的力道。 他声音很低,带着笑意,某一瞬间,他以为他们是热恋的恋人。 白枳羽完全被转移了注意力,打算去洗澡的时候,才想起卫竹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卫竹兮煮了汤,又炒了几道白枳羽喜欢的菜,打算回房间去叫人的时候,对方刚好洗完澡出来,他穿了一件白色绸缎质的睡袍,发丝湿漉漉的。 卫竹兮道:“时间很晚了,我做了些好消化的,你趁热吃。” 白枳羽坐在餐桌前,拿起了筷子,看着卖相极好的菜,轻声道:“谢谢。” 卫竹兮已经吃过晚饭,不怎么饿,只是看着他吃。白枳羽神色愉悦地吃了半碗饭后,面色忽然有些发白。 “怎么了,不合胃口?” 白织羽摇了摇头,努力让皱着的眉心松开:“没什么。” 卫竹兮不觉得没什么:“不合胃口就不吃了。” 白枳羽只能道:“是以前落下的胃病。” 好久没犯,但今天一天没吃饭,胃有些受不了。 想到他非常任性的吃饭时间,卫竹兮给他舀了一碗汤,端给他:“有药吗?” 公寓里倒是备着胃药,卫竹兮边给他拿药,边看他白着脸色小口喝汤,他忍不住笑道:“能坚持一天不吃饭,看来白老师对自己的身体素质很有自信。” 温热的汤落进胃里,稍微缓解了一些钝痛,白织羽眉头松了松。 吃了药,感觉好受点后,他又拿起了筷子,场面静了几秒,察觉到什么,他又忽然抬头看他,语速很慢:“……你在关心我吗?” 卫竹兮坐在他对面,神色不变,还是笑着:“白老师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卫竹兮浮于表面的温柔白织羽见过很多,刚开始两人上床,他总是对事后的各种清理很仔细,称得上体贴。 他似乎对周围的人都这样温柔,每句话都滴水不露,这样带着鲜明个人情绪的反讽语气倒是从未有过。 饭吃的差不多,白枳羽胃痛也缓了下来,卫竹兮正打算起身收拾,就被推回座椅,白织羽倾身而来,坐在他的腿上,白色丝绸质的睡衣领口滑落,他看到他骨感的锁骨和如玉的胸膛。 耳边嗓音清冷喑哑:“卫竹兮,你就是在关心我。” 卫竹兮顿了顿,手掌缓缓附上对方的腰。 白枳羽还打算做什么,卫竹兮却突然站起身,把他抱着往主卧走。 白枳羽一惊,不断挣扎:“卫竹兮,我不是女人!” 这样如同抱小孩的姿势很怪异,很弱势,他从没想过被人这样抱着走。 卫竹兮把人压在床上,打算用被子裹住:“白老师出差应该很累了,还是早点睡——” 话音未落,白织羽猛地翻身压住他,把睡袍带子缠在他手腕上打了一个完美的结,他骑在他腰上,看着他微愣的眼睛,露出一个笑:“是要早点睡,你等着。” 卫竹兮怎么会乖乖等着,下胯一顶,白织羽就歪了身子,他用被缠住的双臂把他圈在怀里,两人牢牢地叠在一起,只被一层薄薄的贴身衣料阻隔。 白织羽不甘心地想挣开他的手臂,半天却被钳制的死死的。 卫竹兮看他气喘吁吁的样子,笑道:“白老师还是解开我吧,不然你自己也出不来。” 白织羽愤愤解开绑着对方的绸带,刚被放开,没想到就反被绑住手腕。 “!” 卫竹兮缠紧了他的手腕,给他盖上被子:“晚安。” 白织羽眼睁睁看着他出了门,砰的一声,不见了踪影。 他挣动片刻,却怎么也解不开手腕上的束缚,被子随着他的动作掉落在地,他喘息片刻,憋屈地踹了一下床。 卫竹兮出去后先收拾了厨房,把碗筷放进洗碗机里,收拾好餐桌后才往楼上走去。 独处时他脸上表情很少,镜片后的眼睛深邃,看着二楼紧闭的门,里面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轻轻推开主卧的门,发现大床上的人歪着身子,已经睡着了。 白织羽手腕上还绑着自己的腰带,锋利的腕线被勒出了浅浅的红痕,双手交叉仰放在脑后,安安静静地闭着眼。 卫竹兮指尖拂过他的脸,他微微俯下身去,脸距离他的脸很近。 呼吸可闻,是快吻上的距离。 他看了他半晌,直起腰,给他解开了手上的束缚。 床上的人领口大开,床头灯光之下,诱人肌理的轮廓隐现,卫竹兮把人剥得只剩下内裤后,塞进了柔软的被子里。 他拿了一根白枳羽放在床头的烟,出门去了阳台,指尖夹着的烟管被打火机熟练点燃,含进了口中。 第91章 落地窗外是万家灯火,他高高地看着下面的黑暗和光源,被夜风吹乱了发丝,香烟的烟雾也散了一片。 卫竹兮不常抽烟,但高中兼职,压力大的那段时间,他抽了不少,都是打工时别人递给他的。 白枳羽刚刚的话似乎又响在耳边:【卫竹兮,你就是在关心我。】 卫竹兮很少陷入后悔这种软弱的情绪中,但他这会儿却觉得自己应该是后悔了,那天晚上在酒吧里,他和白枳羽不该有关系。 至少,不能是床上的关系。 卫竹兮抽完一根烟,进了洗手间洗漱。 好学生是不会抽烟的,所以烟头被他扔进马桶,水流冲走了一切痕迹,一如往常。 第35章 晨日初升,窗帘布料透着隐隐的白光,卫竹兮的生物钟让他在早上七点准时起床。 昨天睡得晚,他捏了捏鼻梁缓解困倦,却感觉到被子里一只手落在他的衣物里,泛着微凉的温度。 他眉头蓦地一拧。 被子里面钻着的人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卫竹兮已经醒了,一双手肆无忌惮的摸着卫竹兮的腰腹,刚要往下走,下一秒就被抓住了手腕。 卫竹兮把白织羽从被子里扯出来,白织羽发丝凌乱地对上他的眼睛。 “……” 门确实没锁,但白织羽不该出现在这儿,卫竹兮眯着眼睛笑了一声:“白老师这是做什么?” 白织羽有几秒的茫然,回过神后,阴沉道:“你好大的胆子,昨天晚上竟然把我绑起来,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我。” 他身上还是昨天晚上的打扮,几乎不着寸缕,此时坐在他的身上,温热滑腻的肌肤触感毫无保留地传了过来。 看着卫竹兮,他突然道:“卫竹兮,就一次,只让我占有你一次,我就不生气了。” 他放完狠话,就去解卫竹兮身上的睡袍,指节在对方窄瘦的腰臀处逡巡,说不出的强势。 卫竹兮有些头疼,知道他又要开始了,他捉住他手腕,不理解他的倔强:“为什么?” 白织羽神色不明地看他几秒,没答话,却垂首吻在他的胸膛,这个角度,卫竹兮看见他纤长的睫羽,像是怕被人看透似的轻颤着。 胸口不知道哪里痒了一片,他无端生出一股火气,在胸腔无从发泄地横冲直撞。 人在刚睡醒时总会更加符合本能地行动,卫竹兮一言不发地坐起身,反手把他翻了面,压在自己大腿上,在他臀上狠狠给了一巴掌。 身后火辣辣地触感传来,白织羽一僵,看着眼前的被子,瞳孔凝固,他虽然经历过上次的教训,但没想到卫竹兮还会再来一次,羞耻得说不出话来。 空气里余音袅袅,卫竹兮拍完人,自己也清醒了,掌下触感弹性柔软,他顿了顿。 “好,我的错,那白老师要怎么教训我?” 年轻气盛的男生早上刚起床时难免有几分冲动,他反手禁锢住了不住挣扎的人。……白织羽看着眼前晃动的惹眼腹肌,汗水从肌理沟壑淌下,由于卫竹兮肤色偏白,上面性感的青筋带着一点淡蓝色,此时因为情动,腹肌充血,紧绷的一片。 卫竹兮把白织羽的一条腿拉在自己臂弯上,狠狠下压,白枳猛地挺了一下腰,另一条修长漂亮的腿就紧紧缠在了卫竹兮的腰上。 白织羽唇齿微张,漆黑的睫毛和殷红的唇角都沾着湿漉漉的水迹,鼻音很重:“卫竹兮,你力气太大了。” 卫竹兮很凶狠,白织羽领教过多次他在床上和外表截然不同的疯狂和强硬,而且他一直都想不通:“还有那里为什么也这么……” 明明两人体型相当,为什么卫竹兮却发育得更好,白织羽每次想起来都要皱下眉头,觉得自己被比了下去。 卫竹兮眯了眯眼睛:“白老师不喜欢吗?” 他速度慢了下来,慢条斯理地碾磨着,白织羽把脸贴在他的手心,呜咽一声,鲜红的舌触到了卫竹兮修长瘦削的指节。 就这么一小会儿,卫竹兮手上都是他的黏哒哒的体·液了,他用指腹按压着白织羽柔软的唇珠,偶尔探入他的口腔,被黏湿的红舌主动吮吸纠缠。 很快,白织羽就受不了地颤抖起来,他洁白锋利的齿尖磨在卫竹兮的指节上,朦胧呜咽道:“喜、喜欢……” 卫竹兮抱起他,从后面把他按在大床上,柔软的白色被子堆叠在他们周围,他敛目笑道,这笑却跟平常的温柔截然相反:“好。” 好什么好,白织羽没说出来,被疾风暴雨冲击到瞳孔涣散,卫竹兮俯身在他耳边,嗓音沙哑:“我表现如何,白老师还生气吗?” 白织羽说不出话来,侧过身揽住他修长的脖子,两人交颈纠缠,他控制自己并不吻他,低下头,牙齿轻陷在了他的肩膀的肤肉里。 些微的刺痛让卫竹兮加重了动作,轻笑道:“那我就当白老师默认了。”……一个早上就这样消磨过去,等到折腾完已经日上三竿,可以直接吃午饭了。 白织羽洗完澡,步伐迟缓地从楼梯上下来时,卫竹兮已经没了踪影。 餐桌上饭菜还热着,旁边放着一张纸条,笔迹锋利舒朗:【今天学院有事要忙,晚饭可能会晚一点,如果饿了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 白织羽本来要坐在椅子上,没想到腿一软,差点摔倒,幸好及时扶住了桌子。 第92章 “……” 他抿着唇,轻坐在椅子上不敢乱动了。 掌心捏着的纸条翻了面,白织羽刚放在桌上,就看到纸条后面画着一个笑脸。 看得出来是随手画的,画技实在称不上好,组成笑脸的那个圆很扁,眼睛是涂黑的小豆豆眼,相当手残。 他忍了忍,没忍住勾起唇角。学画多年,教了许多出色的学生,白织羽没见过画画这么丑的人,但是……很可爱。 * 江院长之前吩咐卫竹兮发起的邀请函跟商学院的一场节日晚会有关,邀请了学校诸多学院单位,卫竹兮跟进筹办了两周,学生会上下都准备充足。 晚会当天要提前进行几次彩排,卫竹兮没和白织羽一起吃午饭,提前来了礼堂。 一直准备到晚上七点左右,礼堂里面人声嘈杂,观众在慢慢入场,这次活动有几百位观众,容不得纰漏,卫竹兮在后台随时注意着晚会进展。 彩排刚结束,活动部部长突然找来,悄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卫竹兮闻言眉头微皱,问道:“备用人选呢?” 活动部部长想到卫竹兮之前提醒过的,心虚道:“对不起会长,我们以为没问题,就没联系。” 晚会请了一男一女两位主持人,男主持彩排时一切正常,临时却身体不适,冷汗涔涔的被拉去医院了,说是不小心吃了后台放着的零食饮料过敏了。 现在缺了一位,情急之下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各学院的老师已经陆陆续续入场了,坐在前排准备的席位上,活动部部长紧张地看着他,头上一直在出汗,卫竹兮沉吟片刻,拿过为男主持准备的礼服西装:“不用找了,我来。” 晚会正式开始,灯光暗了下来,再亮的时候,主持人进行开场白,女主持人的声音雍容大气,另一位男主持人的声音却低沉清朗,吐息轻薄迷人,跟往常听到的播音腔不怎么一样。 观众用手机拍着台上,窃窃私语:“这不是会长吗?” “女主持好像是商学院的院花,他们好登对啊。” “会长难得穿这么帅,你快拿相机拍下来!” 白织羽也坐在台下,本来有些意兴阑珊,只偶尔跟身边的老教授攀谈几句,闻声一顿,抬眼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卫竹兮一身白色西装站在台上,高大挺拔,灯光下面孔俊美,每一根发丝都在闪闪发光。旁边妆容精致的女主持戴着闪亮的首饰,但在他的对比下都暗淡了下来。 江院长发现白织羽的目光,也看见了台上的人,他露出一个笑:“这位是商学院的卫竹兮,品学优良,我非常满意的学生。” 白织羽当然知道他是卫竹兮的导师,不然也不会主动和对方攀谈,点点头,赞扬道:“一表人才。” 他看着台上的人,俊男美女,两人合作默契,偶尔对视一笑,晃眼得紧,这一幕和以前很多个记忆重叠。 他站在台上,却好像和他隔了很远很远,远到似乎只有狠狠占有对方,在那健美的身体上由内而外地留下自己的痕迹,才能让这人有片刻的属于他。 江院长是商学院德高望重的教授,和这位年纪轻轻的艺校教授有很大代沟,看着对方绷紧的面色,只觉得对方如传闻中冷敛。……晚会节目颇多,两个小时才结束。 谢幕后,观众陆陆续续离场,几位校领导没着急走,言笑晏晏地攀谈着,有人对着江院长表达这次晚会的成功,逗的江院长哈哈大笑。 卫竹兮从后场下来,衣服还没来得及换就被刚好看见他的江院长叫住了,等到他走近,对方就调笑道:“今天怎么是你这位会长亲自上场?” 他们关系不错,江院长常常和他开玩笑,卫竹兮倒不隐瞒,无奈道:“原定的男主持出了点事,被迫上阵。” 两人寒暄完,卫竹兮看向白织羽,江院长顺势介绍:“这位是艺校的白教授。” 白织羽主动伸手,指节修长白皙,甲面和关节泛着漂亮的粉色,卫竹兮看他一眼,右手握了上去,有礼道:“白教授。” 白织羽没有及时松手,精致俊丽的脸上看不出神色:“不愧是江院长的得意门生,果然是龙章凤姿。” 看着生疏客气,没人知道两个人早上才见过面,还躺在一张床上打了炮,卫竹兮整齐的礼服领口下是激烈的吻痕,白织羽也好不到哪去,现在还感觉腿根有些发软。 两人手合在一起很久,再握下去恐怕恐怕惹人误会,卫竹兮正要松手,掌心就被挠了挠,对方松开了。 卫竹兮一顿,面色不变:“白教授谬赞。” 白织羽知道他不想让人注意到他们的关系,但越这样,他越要反其道而行。 三人一起往外走,周围还有未离场的学生,很多学生会的成员在忙忙碌碌收拾现场,都暗中观望着这边的情况,白织羽当着所有人的面,突然道:“卫同学是不是讨厌我?” 江院长一愣,就听他继续说:“选修课上卫同学不怎么专心听课,看来是对我有意见?” 他眼眸沉沉地看着卫竹兮,声音凉得像冰。 卫竹兮笑道:“白教授讲课引人入胜,我怎么会不专心。” 几人已经走到了门口窄窄的楼梯处,白织羽正要说什么,旁边经过两个抬着音箱的男生,他没注意,磕绊间身体失去重心。 第93章 黑色大理石的台阶边角锋利,下面还有高高的十来层台阶,白织羽心跳猝然加速,手下意识往前抓去。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猛地拉住了他。 “砰——” 周围学生齐齐看了过来,就看到隔壁艺校的美人教授趴在他们会长的身上,两人的脸贴在一起,场面非常劲爆。 我!艹!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许多人还是激动拿出了手机。 吊顶的灯光让人眼前一片眩晕,卫竹兮回过神,看着白织羽的眼睛,对方睫毛微微颤抖,清透的光线从琥珀般的瞳孔滑过。 唇上温软的触感后知后觉传来,卫竹兮耳边一阵嗡鸣。 白织羽呼吸几乎停滞,两人呼吸交融,他蓦地侧过头避开,站了起来,声线颤抖:“……抱歉。” 第36章 卫竹兮慢慢起身,场面寂静,江院长已经站在旁边惊呆了。 两个男生终于回神,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没事吧?” 白织羽嗓子很哑:“没事。” 他看向卫竹兮,只看到对方垂着眼睫,神色看不清楚,但从绷紧的身体可以看出他风雨欲来的低气压。 半晌,卫竹兮抬起头,神色却一如往常:“白教授脚踝似乎受伤了。” 白织羽顿了顿,其他人这才注意到他通红的脚踝,本来骨感冷白的脚腕已经微微肿了起来。 江院长已经恢复了往常的表情,好歹是见过许多大场面的院长,检查了一下,发现卫竹兮没受伤,马上道:“没事就好,先送白教授去医务室处理伤口。” 出了这样的事,卫竹兮作为此次活动的负责人离不开干系。 两个男生惴惴不安地看着几人,卫竹兮挥手让人离开了,他叫了几个学生,正要让人搀扶白织羽,没想到对方身子一歪,手扶在卫竹兮手臂上,彻底走不动路了:“我脚好痛。” 他看着卫竹兮,声音没什么起伏,琥珀般的眼睛却如同云雾。 江院长没察觉出他微妙的变化:“白教授看来走不了路,找个代步工具——” 白织羽看着卫竹兮道:“你抱我。” 江院长:“……” 他怎么没想到呢? 江院长当机立断:“竹兮,你力气大,就你来吧,要是伤处严重了就不好了。” 卫竹兮垂下眼睫,终究是如上次抱他回公寓那样微微俯身,下一秒,人就落在了他怀里。 白织羽一只手从他肩膀向后探去,紧紧抓住了他后肩的衣料,卫竹兮侧头,看到他泛白的指骨。 医务室距离礼堂不算远,步行几分钟就能到,卫竹兮抱着人出了礼堂大门,江院长担心地跟在旁边。 周围学生若有若无的视线跟着他们远去,几人身影消失的瞬间,终于忍不住出了声。 “头一次看到会长这个表情,会长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啊,会长这是生气吗?我怎么觉得他看起来有些茫然?” “我刚刚听到白教授说会长不认真听他的课,他们刚刚倒在一起,该不会是在打架吧?” “完了完了,我竟然觉得会长和白教授好登对。” 两个男生刚把音箱放好就遭到了周围人的围堵。 “刚刚你们近距离有没有看到什么?” “脸色都不好看,他们都在说什么啊?” 两个直男吭吭哧哧,其他人都急死了,恨不得爬到他们脑子里,听到声音的下一秒却呆滞起来。 “白教授让会长抱他。” “真的?” “他们还……亲上了。” “啊!?” * 医务室里,医生处理了伤处,江院长跟白织羽说了几句话就被院里的事情叫走了,离开前跟卫竹兮嘱咐道:“好好照顾白教授。” 清凉的药膏香气弥漫,白织羽躺在单人床上,看着旁边椅子上的卫竹兮。 周围的人都已经退下去了,医务室的墙壁是淡绿色的,空气中是淡淡的消毒水味,很安静的环境。 这场景实在有些熟悉,白织羽心跳的很快,不敢看卫竹兮,缓缓背过身蜷缩起了身体。 卫竹兮看着他肩胛突起的弧度,后颈上的发丝软软撒在枕头上。 他伸出一只手却给他拉被子,半截指骨却被抓住。 白织羽牵着那只手落在自己脸上,轻轻蹭了蹭,声音低低的:“卫竹兮。” 卫竹兮看着他,“嗯”了一声。 他喊了他,却不说话了,最后只道:“你喜欢女人吗?” “还是说,你是双性恋?” 他逼迫他和他欢爱,被他包养,卫竹兮从心底应该是不乐意的吧。 所以他才在床上这样凶狠,发泄什么似的。 卫竹兮应该是喜欢女人的,即使被当成女人也无所谓,他想,只要能让他属于他。 白织羽道:“算了——” 卫竹兮结束了片刻的沉默,终于道:“这不重要。” 白织羽看着眼前的白色床单,卫竹兮的身上有一股雪松似的冷淡气味,这手触在脸上,让他觉得脸上落了一片温热的松柏。 他突然道:“抱歉。” 卫竹兮再次听到他道歉,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 白织羽转过身面对他,紧紧看着他;“你生气了吗?” 卫竹兮摇摇头:“没有。” 第94章 白织羽不知道他有没有撒谎,但卫竹兮的态度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他很平静,除了那一瞬间的紧绷,随后的态度就和平常无异。 白织羽心里莫名其妙生出一股火气,烧得他手有些抖:“那要是我再亲你一次呢?” 他坐起身,揪住卫竹兮的衣领,把人拉到身边来,两人鼻尖对着鼻尖,呼吸可闻。 卫竹兮顿了几秒,白织羽琥珀色的眼睛像半融化的冰,冷而湿润,他侧过头,转移话题:“……晚上吃什么?” 他每次都是这样,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并不直接拒绝,只是回避。 不知道究竟是温柔还是绝情。 白织羽气道:“不吃了。” 卫竹兮点点头,温和看着他:“脚还疼不疼?” 白织羽:“……疼。” 卫竹兮:“那就喝骨头汤好了,会好的快一点。” “……好。” 转移注意力果然是个分散怒气的好方法。 * 白织羽崴了脚,行动困难,没有办法走路、爬楼梯,拿着手机向艺校请了两天假。 晚上被卫竹兮送回家,他试着走了走路,一拐一拐的,像个小瘸子。 他平常仪态很好,加上身材比例绝佳,简单的走路都很有看头,卫竹兮没见过他这样出过丑,靠在沙发边似笑非笑看了半天。 白织羽终于放弃挣扎,坐在沙发上不动了,阴沉着一张脸。 卫竹兮道:“你生什么气?” 白织羽抿了抿唇:“我没生气。” 卫竹兮:“没生气脸色这么差。” 白织羽觉得他这段时间是越来越不乖了,刚开始温柔有礼,现在不仅看他笑话,还会讽刺他了。 白织羽其实并没有迁怒卫竹兮,只是在对方面前出丑后,总觉得不自在。 伤口不能碰水,晚上洗澡也是个麻烦,卫竹兮本来不想帮他,但听到白织羽房间传来的剧烈声响后,还是打开门。 白织羽裸着上半身,坐在浴缸边,修长的手臂扶着墙,脚边是散落的洗漱用品,脸疼得发白,上半身的肌肉都是紧绷的。 抬头看见卫竹兮,他皱起眉,又垂着眼睫:“你怎么来了?” 卫竹兮把他抱到床边,检查他脚腕伤势有没有加重,万幸白织羽没撞到哪里,只是摔了一个屁股墩。 白织羽手撑在床上,卫竹兮看见了他手背上的伤口。 那双手的骨节上破了皮,因为筋骨分明、肉少的原因,没有脂肪做缓冲,淤青很重,在冷白的肌肤上看起来很可怕。 卫竹兮轻轻掌着他的手腕,打量着伤口:“刚刚摔的?” 白织羽低头看去,睫毛颤了颤,没有答话。 卫竹兮突然想起,两人倒在地上,摔倒的瞬间,除了撑地的手肘,他没感到其他地方痛。 那一跤受了两个人的重量,有一双手护住了他的后脑勺,垫在他脑后。 卫竹兮顿了顿,在床头拿了药膏后坐在床边,低头给他处理伤口。 白织羽安静看着他,棉签碰在皮肤上的力道很轻,像轻飘飘的羽毛,卫竹兮涂完伤药,开始给他揉淤青:“在医务室里怎么不说?” 白织羽痛得把脸埋在他颈窝里,道:“忘了。” 手上的力道又放轻了一些,揉完手上的淤青,卫竹兮开始扒他裤子,白织羽捏紧裤腰带:“干什么?” 卫竹兮说:“你刚刚摔了一跤。” 白织羽只能红着耳尖松手,还是有些不情愿:“这里难道也要揉淤青吗?” 卫竹兮把他朝下按在床上,拨开他的手腕,非常有效率的查看完了情况:“你这里肉多,目前不用。” 那一片雪白的皮肤除了有点发红,看起来状况尚可,被卫竹兮按在指骨下的腰窝深深,非常有诱惑力。 白织羽深吸一口气,脸也红了:“你摔得那跤屁股还好吗?我也给你检查检查。” 卫竹兮想到当时一麻的痛感,僵了一下:“……不用。” 手伤成这样,最后这个澡还是卫竹兮给他洗的。 白织羽坐在浴缸里,受伤的脚搭在浴缸边,上面缠着几圈纱布,手也落在外面。卫竹兮在旁边给他洗头发,指缝间白色绵密的泡泡散发着白檀和小苍兰的香气。 白织羽仰头看他,眼前是他优美的下巴弧线:“你不洗吗?” 卫竹兮顿了顿,看他一眼:“先给你洗。” 虽然发生了多次关系,两人却从没一起洗过澡,每次都是白织羽先清理,出了浴室后,卫竹兮再简单整理一下自己。 偶尔几次出格了,卫竹兮会抱着白织羽,主动帮他。 白织羽被他修长有力的指节按摩着头皮,有些昏昏欲睡:“这么晚了,一起洗会快一点。” 卫竹兮沉默看着他湿润的眉尾,就在白织羽以为他已经拒绝时,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水面浮动,有人进了浴缸。 白织羽被他圈在身前,淋浴器被打开,水流开始冲洗泡沫。他有些回不过神地侧头看卫竹兮。 对方看他一眼:“怎么了?” 肌肤在水中相贴,卫竹兮给他冲干净头发,开始清洗身体,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细致又认真,正正经经,可越是这样,越有些古怪起来。 白织羽耳朵越来越红,这红逐渐蔓延到他的脸上,一路向下,整个身体也红了起来。……卫竹兮本来没想做什么,但白织羽反应剧烈,对方用不了自己的手,只能让卫竹兮代劳。 第95章 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擦过每一个惹人颤抖的点位,白织羽后背贴着卫竹兮的胸膛,浑身颤抖。 卫竹兮微微挪了挪两人的位置,白织羽的两条小腿都搭在浴缸边,被他朝后抱在怀里。 看在白织羽摔了一个严重屁股墩的份上,他没做什么,下一秒,白织羽的腿却困住了他。 他的腿很长,浅浅的肌肉线条流畅,水下皮肤的质感很微妙,卫竹兮嗓音有些沙哑:“你别乱动。” 白织羽皱着眉头,湿漉漉的发丝在他锁骨处摩挲,舌尖和声音变形的厉害,不知道舒服还是不舒服:“……你、你别说话。” 澡洗着洗着变了味,卫竹兮笑了一声:“好,你一个人‘说’就行。” 搭在浴缸边的修长小腿晃了起来 ,卫竹兮架着白织羽的手臂肌理紧绷,晶莹的水珠沿着微鼓的青筋簌簌往下滑落,落进涟漪不断的水面。……白织羽最后直接累睡着了,卫竹兮抱着对方出来,放在柔软的床上。对方腿内侧的皮肤红了一片,卫竹兮看了一眼,把他的头发吹干盖好被子才离开。 这个澡终究是没洗好,只干净了身体,其他什么都没洗。 卫竹兮在自己的房间洗着头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想,还是分开洗比较有效率。 * 学生会例会内容一般是各部门汇报、复盘本周的工作,再由会长进行下一周的工作安排。 早上的会议,活动部部长汇报完后,卫竹兮提了一下商学院节日晚会的主持事故,也交代了一下安全问题。 “以后举办活动时,各部长记得注意安全事故,要极大地规避人员意外,提前准备好应急方案。” 活动部部长受教点头,其他人也暗暗记下。 开完会,活动部部长跟在卫竹兮后面,私下跟卫竹兮再次道了歉,保证下次一定不会再犯。 这呆头鹅完事之后,竟然挠挠头,好奇地问:“会长,那天晚上,你跟白教授摔倒有没有受伤?他没有生你气吧?” 卫竹兮看他一眼:“他为什么生我气?” 活动部部长脱口而出:“论坛上都说你们亲上了。” “……” 活动部部长以为他不信,火急火燎地要证明自己,拿出手机开始找贴子:“你看!” 【惊!会长是不是跟白教授关系不好?我听说昨天晚会上两个人剑弩拔张的,差点打起来!】 【[图片][图片]】 配图是两人倒在地上的照片,从台阶下面拍的角度,白织羽一只手按在卫竹兮胸膛,神色阴沉,看起来就像揪着他的衣领,下一秒要打上去的模样卫竹兮的脸在阴影中,神色似乎也不怎么好。 是白织羽起身时的抓拍。 【卧槽,会长这么温柔的人竟然会惹到白教授?不过白教授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年轻气盛也在情理之中】 【之前选修课我就发现不对了,白教授唯一一次点名叫的就是会长,这是早就被针对了呀!】 【笑死了,楼主哪里听到的假消息,白教授意外摔倒,两人亲上了而已】 【什么!?亲上了???】 【我不信,有图才有真相!】 真的有人发了图,两人脸贴着脸,高挺的鼻梁相触,除了能看出来大帅哥贴贴以外,其他细节看不太明晰。 有人怀疑这是ps的照片,双方争执不休。 卫竹兮看了最后一张照片几秒,面不改色,道:“我没事,照片上的都是无稽之谈。” 活动部部长信了,刚要道别,就听卫竹兮笑了一声:“与其听信这些谣言,不如准备好下次活动,好好表现啊部长,你这么优秀,我很看好你。” 卫竹兮走了,活动部部长却觉得头一次在温柔有担当、值得信赖的会长身上感受到了久久不散的阴阳怪气。 * 例会结束后时间还早,卫竹兮骑车回了公寓。 请的两天假已经结束,昨天晚上白织羽忘记了定闹钟,早上起来时已经快迟到了。 即使是老师,面对迟到时也是慌里慌张的,白织羽走得匆忙,“蹦蹦跳跳”地出了门。 “蹦蹦跳跳”这词实在是贴切,白织羽脚伤好了许多,但没有好全,只能慢慢走路,着急之下只能蹦着走,走得很急,也没吃早餐。 卫竹兮起来时煲了汤,早上开完例会后刚好时间差不多,想了想,还是把汤用保温的餐盒装起来,去了艺校。 艺校校区一直对外开放,和y大隔了一条街,他骑着自行车,直接进了校园。 按照白织羽之前给他的课表,他直接来到了一栋教学楼下,里面很多画室,走廊上是各色画作,教室都是大面积透光的玻璃门。 找到地方时白织羽还在上课,卫竹兮等在门口,往里面望了一眼,学生面前都放着画板,零零散散地坐成一圈。 白织羽上课上到一半,余光看到玻璃门后的身影,嗓音一顿。 下面的学生疑惑地抬头,就看到他们向来冷淡疏离的教授露出了一个笑,唇角勾起,眼睫在光下闪烁着,比平常足足帅了好几个度。 学生们一瞬间都纷纷瞪大双眼,惊悚起来。 白织羽示意学生稍等,直接拉开了教室门:“这位同学有什么事吗?” 卫竹兮没想到他会直接出来,看到里面探头探脑的学生,他只能拿着手里的东西示意道:“……您点的外卖。” 第96章 白织羽配合他演戏,一只手肘撑在门边,微微倾身凑近他:“外卖小哥,你迟到了。这样吧,你给我们班当模特,我就不给你差评。” 他今天难得穿了件衬衫,腰肢窄瘦,为了上课方便,袖子被卷到手肘处,腕线锋利。 卫竹兮看着他解开一颗纽扣后越发明显的锁骨,有点演不下去了。 下面的学生都快疯了。 “这人和白教授什么关系?” “白教授今天看起来好不一样。” 有人欲哭无泪:“这个外卖小哥好帅,现在就业形势严峻,送外卖都这么卷了吗?” 教室很躁动,卫竹兮很沉默。 白织羽接过他手里的餐盒,把人拉进来,关上了玻璃门。 卫竹兮一转身就对上了一片亮闪闪的眼睛。 这节课主要讲肖像素描,今天不进行人物写生,本用不上模特,此时来了个大帅哥简直是意外之喜,个个眼睛冒光。 饶是卫竹兮心态如此平稳的人,此时也有些如芒在背,被按在教室中间的椅子上后,白织羽交代道:“你坐在这里就好。” 白织羽虽然胡来,但讲课是真的负责,他以卫竹兮为模特讲了人物写生的几个要点,又分享了自己的方法。 “画家安格尔认为,画肖像时,一个艺术家所最关心的就是让眼睛表现的会说话,即使是一双非常一般的眼睛,那也首先应该画出眼,过渡到往下就是隆起的鼻子……” “眉毛的运动方向也是整个面部的表情关键,嘴角对表情的反应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他的指腹滚烫,拂过卫竹兮的眼睛、鼻梁、唇角,一边讲解,偶尔垂眸看他。 他在上课时很不一样,这卫竹兮早早见识过,但当白织羽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细细打量他的五官表情时,一切的走向都微妙起来。 卫竹兮坐在木质长凳上,眉头微微皱着,耳尖却有些发红。 白织羽讲到一半,在学生记笔记时,低声在他耳边道:“你耳朵好红。” 头一次见到卫竹兮有这样的反应,白织羽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暗暗惊奇。 卫竹兮猛地抓住他的手,白织羽本就崴了脚,身形不稳下,直接扑到了卫竹兮怀里。 两人倒在木质长凳上,白织羽表情空白了一瞬。 “嘶——” 教室里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学生抬头就看到这样劲爆的一幕,要不是这节课是肖像素描而不是人体素描,学生高低要起哄让卫竹兮当裸模。 他们也看出来了,这个帅哥哪是什么外卖小哥哥,八成是白织羽认识的朋友。 白织羽自己也在学生面前丢了脸,没再招惹人,距离下课时间不远,剩下的时间让学生自己画。 他拿出了卫竹兮送来的汤,坐在人群中看着卫竹兮,喝了一口。 艺术生很多人都饮食不规律,之前上课有人低血糖晕倒过后,讲台上就备了几盒糖果,上课对吃东西也不忌讳,不打扰到别人就行。 白织羽喝得光明正大,还抽空指导了一下旁边的学生。 卫竹兮看了他一眼,坐在这里也是闲着,他维持表情不变,拿着手机给段母发消息,交代了家教的事情。 之前他线上提了一次,段母恳求许久,让他再考虑考虑,卫竹兮觉得没什么考虑的,给了确切答复。 下课铃响起,卫竹兮没再管家教的事,收了手机。 白织羽汤也喝完了,周围的学生不敢跟白织羽说话,但卫竹兮看起来温柔有礼,纷纷围了过来:“帅哥,你是艺校新来的老师吗?” “你跟白教授是什么关系啊?” “我觉得你好眼熟,咱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哈哈哈哈,见到帅哥你就说眼熟,好不要脸!” 等到卫竹兮从人群中解放出来,白织羽已经拿着空餐盒,开车离开了。 * 卫竹兮回去时,公寓里空无一人。 他皱了皱眉,最后在画室里看到了人影,白枳羽坐在画板前,一如第一次在公寓见面时那样。 还是上次见到的那幅画,当时还是半成品,今天已经快完成了。 白织羽落下最后一笔,换了新的画纸,卫竹兮走上前去,看了一眼刚刚被拆下来的油画:“为什么画这幅画?” 这幅画给人一种强烈的压抑感和说不出狂热,仔细看线条的构成有一种环环相扣的杂乱感,让人想到荒芜的城市。 白织羽抬头看他:“想画就画了。” 艺术家的灵感常常突如其来,卫竹兮表示理解。这里他只来过一次,他在画室里转了一圈,除了一些桌椅,没看到作画材料以外的东西。 带着一丝晦暗的声线传来:“有没有兴趣当我的人体模特?” 卫竹兮抬头看去,白织羽看着他,眼珠不知道是不是染上了落地窗外的光线,有种野兽的亮光。 卫竹兮开玩笑道:“当模特太累了,我可是要加钱的。” 早上被白织羽带进画室拉壮丁时,他维持同一个表情将近十几分钟就感觉非常无聊了。 白织羽懒散靠在椅背上,哼笑一声:“当然。” 卫竹兮:“还有,刚才你把我扔在学校里,我还没找你算账。” 白织羽倒是希望那些学生觉得两人在谈恋爱,嘴上说道:“抱歉,那这副画就当我陪罪了。” 第97章 要花钱请他当模特的画,送来给他陪罪? 卫竹兮轻笑一声,说了声“可以”。……卫竹兮腰间围着浴巾,近乎全·裸,坐在画室一面的摇椅上,脸色古怪:“就这么画?” 白织羽“嗯”了一声:“就这么画。” 想了想他补充道:“要是你觉得没问题,完全月兑光更好。” 卫竹兮:“……” 白织羽打量着他身上流畅优美,没有一丝赘余的线条,眼神平静,握着画笔的手却有些发抖。 这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的画这个人,不是自己的臆想,而是真真正正的,看着这人,将他落在笔下。 卫竹兮觉得画家都好变态,但没事,他更变态。 卫竹兮起身超白织羽走去,一边解开浴巾,开玩笑道:“白老师画了我,不会放到画展上吧?” 白织羽之前举办的画展他曾经听闻过,有关人体的也不是没有,有一个画展的主题是【时间的痕迹】,用各种形式演绎,其中一副画相当有名,是一位百岁老者的身体。 这位老者曾参加过保家卫国的战役,身上留有多处枪伤弹伤。时间在他身上留下了皱纹的痕迹,衰老让他瘦到能看清身上的每一根骨头,看清那一根钢筋般硬直、顶天立地的脊梁。 老者静静坐在长椅上,侧头看向苍穹,背影上是大片的光斑,他虽裸露,但观众看到的不是躯体的裸露,是心脏的裸露。 这幅画受到了很大反响,卫竹兮这样不在艺术领域的人都有所耳闻。 白织羽没听清他的话,注意力完全被他的动作转移了:“你——” 卫竹兮倾身靠近,把他从椅子上抱了起来。 他倒是没想着会有除白织羽以外的人看到这幅画,只是不想留下这样的印记。……人类的精神和躯体都有渴望被满足的需要,白织羽体验很深刻。 铃声响起,白织羽伸手挂断,过了一会儿,铃声又响了起来。 紧凑的铃声吵得人不得安静,已经挂断了两次了,第三次,卫竹兮给接了,白枳羽来不及阻止,齿间含着自己的手指不愿意出声。 卫竹兮开了免提,只得出声:“不好意思,白老师在忙,如果不是急事,我之后会转告白老师。” 白承看着天边的大太阳,走到阴凉处遮阳,皱着眉头:“你是他的学生?” 一只手抢走手机,卫竹兮顺从递给他,白枳羽情急之下挂断了电话。 白承听着耳边的“嘟嘟”声,愣了半晌。 他悲从中来,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扛着行李就往小区里走。……白枳羽坐在卫竹兮身上,汗水打湿他的睫毛,此时因为身体的反应,一绺一绺的震颤着。 卫竹兮喉结上是被他吻出来的印子,白枳羽耳尖红得吓人:“卫竹兮,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卫竹兮道:“白老师一直不接电话,如果是很重要的电话,怎么办?” 白枳羽钳制住他的手腕:“那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接……我要狠狠教训你!” 卫竹兮看着他:“你要怎么教训我?” 白枳羽按着他的腰,狠厉道:“我要强上你。 下一秒,门铃响了起来,卫竹兮一顿:“有人敲门。” 白枳羽脑子已经没有理智了,冷哼一声,“管这些干什么,继续。” 卫竹兮看着他随着喘息起伏的胸腹,安抚地捏了捏他的脸:“我去开门。”……白承按了半天门铃,手都要按酸了。 终于有人打开了门,他心里一喜:“小羽——” 一个俊美出尘的男生站在门内,对方身上随意穿了件t恤衫和短裤,额间发丝微湿的,白皙脖颈上还有发红的吻痕。 卫竹兮看着白承,白承看着卫竹兮,两人大眼对大眼,相顾无言。 小羽? 卫竹兮看着眼前戴着口罩,露出一双剑眉星目的清俊男人,顿了顿:“你是?” 白承笑道:“不好意思,走错了。” 卫竹兮点点头,关了门。 白承苦笑,自言自语:“被催婚也不至于昏了头,竟然走到别人家去了,冷静、冷静。” 他环顾一圈,仔细看了看门上标的号码。 卫竹兮刚返回到客厅,就听到门铃又响了起来,他折返开门,就看到刚才那个男人,对方拎着行李箱两步就跨了进来,警惕看着他:“不对!我没走错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白织羽总有一种不妙的预感,从主卧出来,刚趴在二楼挑空的玻璃栏杆上往下看,一眼就看到了背着大包小包的白承。 白承似有所感,抬头望去,看到了同样衣衫不整的白织羽。 “……” 第37章 场面一时有些寂静,白承缓缓瞪大了眼睛,颤抖着伸出手指:“小羽,你、你……” 他看一眼卫竹兮,又看一眼白织羽,他这副作态实在是像被伤得不轻,卫竹兮沉吟片刻,遥遥看着白织羽:“这位是你……” 话音未落,他顿了顿,还是说道:“你……养的其他人?” 白织羽脸色巨变,诚恳看他:“不是!”他本想快步从楼上往下走,差点崴了伤处,只能慢慢往下挪。 白承皱着眉,疑惑看着卫竹兮:“什么养的其他人?” 卫竹兮走上楼梯去扶白织羽,对方从楼梯上匆匆下来,站在卫竹兮身前,看着他。 第98章 “哥。” 白承看着他锁骨上的痕迹,想到刚刚一直被拒接的电话,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他关了身后的大门,把行李拉了进来,摘掉口罩深呼吸几口气,锐利的视线一直往卫竹兮身上落。 卫竹兮后知后觉想起来,白承这张脸他在财经新闻上见过不少次,是白家的大少爷。 卫竹兮察言观色,乖巧道:“我去做饭。” 看着人消失在厨房门口,白织羽抿了抿唇:“去书房。” 白承面沉如水地跟上他的脚步,门刚关上,就冷静道:“我没看出来你喜欢男生。” 白织羽倚在黑沉沉的实木桌边,眸色很深,声音却很轻:“哥,你从来都不了解我。” 白承大白织羽七岁,白承上大学的时候,白织羽还是个小学生。 白承还记得他在跟在他屁股后面叫哥哥的样子,他比其他小男孩更安静一点,晚上打雷害怕了会求着和他一起睡,收到他送的礼物会小声笑着,说哥哥最好了。 由于年龄差距大,白承几乎把他当成半个儿子。 但白织羽长大后他们相处就少了起来,他担起忙碌的家业,一个月回不了几次家。 从那时起白承就不再了解他了,尤其在他自闭症加重的那段时间。 白承面色复杂地看着白织羽,脑子很乱,想到了许多事情,想到了母亲崔兰,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 * 白承的黑色行李箱放在客厅沙发旁边,看样子要久住,卫竹兮不确定对方要不要一起吃这顿饭,但还是多做了几道菜。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两人从书房出来,下楼就看到坐在沙发边的卫竹兮,俊美的男生靠在沙发背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卫竹兮闻声睁眼,白承走了过来,倒是很温和的样子:“竹兮是吧,我是白织羽的哥哥,白承。” 卫竹兮有些意外他的态度,起身有礼道:“白先生。” 白承觉得他太生疏了,大手一挥,揽着他的肩往餐桌走:“叫我白承就好。” 卫竹兮坐在餐桌边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抬头看向白织羽,对方面上看不出来什么,发现他的视线后挑了挑眉。 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几人吃了一顿饭,白织羽和卫竹兮吃饭时是不怎么说话的,但白承就不一样了,谈笑间不仅和卫竹兮聊了许多家常,拉近了关系,还美美吃了三碗饭。 白承用纸巾擦了嘴,爽朗道:“竹兮,你的手艺真不错,难怪小羽聘用你当厨师。” 卫竹兮:“……” 白承跟白织羽个性截然不同,要不是两人五官有几分相似,他甚至要怀疑这两人是不是亲兄弟。 吃完饭,下午的时间卫竹兮没有待在公寓,把时间留给了白承和白织羽,他回了一趟家。 新租的房子在一个安保很好的小区,小区的绿化不错,有很多不同时令的花,此时洁白柔美的栀子花开得繁盛。 卫竹兮穿过花丛里的石子小道,刷卡进了楼门。 卫冬灵正趴在光线明亮的书房学习,听见门口有响动,卫竹兮进来时,高兴地叫了声哥。 卫竹兮把买的新鲜菜品分类放进冰箱,每周一问:“最近学习怎么样?学校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卫冬灵已经在上高三下学期,还有两个多月就要参加高考,卫竹兮不想出什么差错,所以心脏手术被约在高考后。 钱来得这样快,他不想让卫冬灵担心,打算到时间再说这件事。 卫冬灵跟他说了一些近况,又问了他两道数学题,其他科目还好,数学她实在不怎么擅长。 两人早早吃了晚饭,卫冬灵最近心情好,胃口也好,脸上稍微长了点肉,卫竹兮看着满意:“周末我们一起出去逛逛,给家里买点东西。”……华灯初上,城市仍有傍晚的余韵,卫竹兮在天边收拢的火烧云中骑车返回公寓。 为了缩短距离,他特意抄了近道,从七拐八拐的小巷中穿行而过。 一条小巷的尽头放置着巨大的垃圾箱,绿色的箱桶布满脏物,味道相当一言难尽,卫竹兮本想加速骑过,却看到垃圾桶最上面的深色蛇皮袋动了动。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稍微降了速度,又看到袋子动了动。 卫竹兮捏了手刹,把车子靠在了墙边。 之前在旧城区,卫竹兮见过很多年岁较大的老人把家里猫狗产的崽装在密封的袋子里,活生生扔进垃圾桶。 猫狗的妈妈在旁边急得团团转,却无能为力,再也找不到孩子后,只能哀泣着叫唤寻找,收不到任何回应。 这些老人生活在充满饥饿和动乱的年代,他们穷到吝啬,难有同情心,哪怕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也将这些嗷嗷待哺的小生命视为累赘。 卫竹兮扒开蛇皮袋上的垃圾,将袋子拿了下来,上面缠着的绳结是死结,他没带什么锋利的东西,顾不得脏污,蹲在地上,用牙齿扯断了绳子。 几只脏脏的小猫蜷缩在里面,共三只,有两只已经死了,冷冰冰地僵着,只有一只在“咪呜咪呜”的叫唤,浑身颤抖地爬动。 卫竹兮把那只活着的白色小猫抱在怀里,用柔软的衣摆裹住,指腹顿了顿,还是轻轻拂过剩下两只小猫毛茸茸的皮毛。 半晌,没收到任何反应。 第99章 他只能把袋子放在了车篮里,单手骑着车去了宠物医院。 万幸小猫没什么问题,除了严重的营养不良,没有其他疾病,卫竹兮没有地方养它,只能暂时寄放在宠物医院。 看着吃饱喝足、躺在航空箱沉睡的小猫,他拿出手机,给白织羽发了消息:【晚上我可能会晚一点回来】 白织羽马上回了消息:【嗯。】 卫竹兮正要收回手机,页面又弹出一条消息:【有事随时找我】 卫竹兮今晚一直抿着的唇终于放松了些,他回了个【好】,带着另外两只小猫的尸体,把它们埋葬在了无人踏足的地方。 * 白承要在公寓住一段时间,公寓只有两个房间有床铺,其他都被白织羽改造成了画室等。 卫竹兮回来后就打算换掉脏了的衣服,白承本来坐在客厅沙发上,见他回来,迅速蹭了过来。 他面不改色揽住了卫竹兮的肩膀,笑得一派正气:“竹兮,今天晚上我实在没地方住,你先跟小羽住一个房间,等我买的床到了货,我就马上住在楼下,不打扰你们。” 卫竹兮察觉到白承对待他的态度有些微妙,有点太客气了。 “我可以搬出去——” 话音未落,白承就风光霁月地打断了他:“怎么好意思让你们分开,来,这是送给你的见面礼。” 白承也知道自己来得有些唐突,专门买了礼物赔罪。 卫竹兮没法再说什么,于是,晚上白织羽抱着枕头,敲开他的房门时,他也毫不意外,淡然处之:“进来吧。” 白承占了主卧,白织羽只能和他挤一挤。 对方穿着白丝睡袍,发丝微湿,似乎刚刚洗过澡,卫竹兮洗漱前看了一眼,忍不住提醒:“头发吹干再睡觉。” 白织羽乖乖吹了头发,两人隔着一段距离躺在床上。 “啪——” 吊灯被关掉,黑夜的薄纱覆盖在了室内,只余下窗帘外隐约的光影。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白织羽等了半天,此时有了机会,他终于忍不住低声道:“卫竹兮,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半晌没收到回复,他侧头看去,发现卫竹兮背对着他,呼吸平缓,似乎已经睡着了。 “……” 卫竹兮作息规律,向来是先起来的那个,但白织羽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怎样,早上醒来时,对方还没醒。 窗外光线朦胧,时间尚早,浅色鹅绒质感的窗帘犹如流淌的奶油,让这个室内的空气似乎都是诱人的甜香。 白织羽看着卫竹兮的睡颜,他睡觉时神态很沉静,眼镜被取了下来,能看出来眼睑狭长,睫毛根根分明,皮肤比洁白的枕头还要干净无瑕。 很柔软,和他床上时的凶狠、捉摸不透截然相反。 白织羽看了半晌,终于发现了自己姿势的不对劲。 卫竹兮睫毛颤了颤,似乎有要醒的征兆,白织羽一僵,迅速闭上了眼睛。 卫竹兮刚醒来就发现身上沉甸甸的,胸前搭着一只手臂,一条长腿搭在他的膝盖上。 白织羽的脸枕在他的肩侧,睡得正香。 他的唇刚好贴在他的锁骨上,很柔软,温暖炙热犹如火炭。 卫竹兮忍不住伸手,指尖就要落在他脸上时,察觉到什么,又马上收了回来。 “白老师为什么要装睡?” 白织羽不知道他的动作,继续装死。 卫竹兮轻笑道:“你的心,跳得太快了。” 对方的胸膛挨着他的肩膀,此时扑通扑通的,像活蹦乱跳的小鼓。 白织羽睁开眼,掌心按住了卫竹兮的心口:“你的心跳得才快。” 卫竹兮坐起身:“我知道。” 白织羽不说话了。 卫竹兮已经下床去洗漱了,白织羽盯着他的背影,有些回不过神来,什么叫“我知道”? 卫竹兮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白织羽正坐在床边抽烟,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眸色很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在衣柜旁边拿出今天要穿的衣服,短短几分钟,听到了两声咳嗽。 换好衣服,他走过去,把白织羽手里的烟直接用手指掐灭了,白织羽睁大眼睛:“我的烟……” 卫竹兮终于道:“不会抽,就别抽了。” 白织羽别过脸:“谁说我不会抽烟了?” 卫竹兮垂眼看他,就听到他找补似的说:“至少比你会。” 卫竹兮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两人刚从主卧出来,就听到楼下传来白承打电话的声音。 “妈,我说了我不想相亲,我不喜欢那些豪门小姐。” “是,她们是对我有助力,但我不需要,婚姻不是让人往上爬的工具。” “我现在不在国内,你找不到我的,我待够了就回来。” “真的妈,先挂了。” 白承一抬头,就看到下来的两个人,马上止住了话头,挂了电话。 卫竹兮算是知道了白承作为白家大少爷,为什么要来白织羽这间小公寓里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就连有钱人也不能例外,差的无非是烦恼大小的区别。 白织羽以后大概率会和白承一样,豪门联姻,未来伴侣的选择受家族掌控。 卫竹兮一直都知道。 第38章 时间很快到周末,卫竹兮腾出空来,专门带卫冬灵去了一趟商场。 第100章 除了买一些生活用品,还要给卫冬灵买些衣服,卫冬灵常年穿着校服,平常穿的衣服过来过去就那几件。 出门时卫竹兮跟白织羽请了假,说有事要忙,午饭他想陪陪卫冬灵,大概赶不上时间。 白织羽回复了个【好】,他这边倒也没闲着,早上白承打电话被听到后,也没瞒着弟弟,拉着他一边在外面买家具,一边吐槽家里的破烂事。 咖啡厅里气氛安静,白织羽靠在椅背上看着窗户外面的人来人往,片刻后道:“家里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白承抿了一口咖啡,笑了一声:“暂时躲着,妈这个人倔得很,没让她看清我的决心前她不会罢休的。” 两人聊了一会天,落地窗外有两个人影走过,似乎是情侣,相貌都非常出色,高挑纤细的女生仰头看着男生,男生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唇角勾起的弧度很暖。 白织羽拿起的杯子僵在唇边,蓦然皱起了眉头。 白承道:“怎么了?” 白织羽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鸭舌帽和口罩,匆匆往外走:“你先喝,我有事要忙。” 白承摇摇头:“还是年轻啊,总是这样风风火火,幼稚。” 服务生端着做成各种小动物图案的马卡龙过来,闻言抽了抽嘴角:“……先生,您点的甜点,请慢用。” * 咖啡厅在商场一楼,白织羽不远不近地跟着那两道人影,看到两人去了商场三楼的服装区,进了一家运动品牌店。 卫冬灵试穿了一件浅色卫衣,叹了一口气:“我好像还得胖点。” 卫竹兮让店员再拿一件小一码的,看她一眼,笃定道:“你要相信是衣服的问题。” 卫冬灵嘿嘿了半天,卫竹兮给她整理没有放好的帽子,卫衣的兜帽不算大,但女生娇小,戴上后只能看到从帽边落出来的长长的发丝,卫竹兮面对面给她整理衣服,几乎是抱着对方。 白织羽背靠在外面的玻璃栏杆上,隔着落地窗,眼眸暗沉地盯着两人。 卫竹兮一顿,似有所觉地突然回头,一眼就看到了清瘦的男生,对方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眉眼半遮半掩,陷在一片黑色羽毛似的阴影里。 “……” 几秒后,卫竹兮揽着女生的肩,挡住她的视线,转身往反方向走了。 白织羽握着栏杆的手指紧了紧,眼神冷厉。定了一年的合约,期间内双方都不能有恋爱关系,卫竹兮答应了。 但现在对方在做什么? 卫冬灵发现了卫竹兮突然的沉默,疑惑道:“哥,怎么了?” 卫竹兮不知道白织羽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有心想避开他:“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去洗手间。” 由于位置原因,刚好能避开白织羽。 商场的洗手间很大,干净的熏香气味让卫竹兮稍微定了下心神,他洗了把脸,刚擦干净水珠,身后就贴上一个人。 他一顿,就被一个人扯进了隔间,随之而来的是熟悉的白檀香气。 卫竹兮本来要控制对方的手卸了力气,咔嗒一声,隔间的门被关住了。 卫竹兮看着眼前的人,上方的灯打在对方的帽檐上,让那漂亮的眉眼间晦涩一片,他沉默片刻道:“白老师怎么在这里?” 白织羽一把摘下了口罩,逼近他:“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怎么,不想看到我?” 没了阻隔,两人气息纠缠,同样好看的面孔挨得很近。 察觉到他的来者不善,卫竹兮眯了眯眼睛,半真半假地笑道:“白老师怎么冤枉我,我从没这么想。” 白织羽不知道他有没有撒谎,猛地揪住他的领口,力气不大,修长的指节却仿佛用力过度似的发白,他哑声道:“卫竹兮,你可别忘了我们的合约。” 卫竹兮看着他,又听到他问:“……她是谁?” 他问的那样急,甚至失了体面,不惜和他挤在同一个隔间,卫竹兮顿悟了他的反常。 卫竹兮状似温柔的眼神渐沉,无端觉得有点烦躁,白织羽已经有不少次这样,背后的意味可以用很多意思来解读,多得难以捋清,他不想去猜,也参不准。 他垂下眼睫,轻轻握住了领口前的手:“我妹妹。” 卫竹兮看着面前一脸空白的人,清朗温和的声线却无端生了荆棘:“……白老师,其他事情我不在意,但我就一个要求,不要让我妹妹知道我们的关系。” 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白织羽头一次从他脸上看出这样的神情来,晃神片刻,放开了他。 卫竹兮看到他喉结动了动,却没问什么,只重新戴上口罩,转身出了隔间。 白织羽没说答不答应,但卫竹兮知道他的态度了。 静默几秒,他跟在后面出了隔间,一边整理凌乱的衣领一边抬头,刚好和小便器旁边站着的一个男生对上了视线。 男生蹭地低下头,认真上厕所,等人都走了,才小声“卧槽”了一声。 光天化日之下,现在的男同这么嚣张的吗? 卫冬灵正坐在商场洗手间不远处的彩色艺术座椅上等人,洗手间入口突然出来一个男生,戴着鸭舌帽和黑色口罩,看不清全脸,但眼睛非常漂亮,是抓人眼球的气质,很多人都看了过去。 那人视线有几秒落在了她身上,眼尾狭长,卫冬灵愣住,莫名觉得这人的眼神有点古怪。 第101章 卫竹兮等了几分钟才走出去,卫冬灵马上忘了刚才的人,把手机还给他:“哥,我们待会儿要做什么?” “买完东西,就去商场外面找个地方吃饭吧。” 卫竹兮觉是今天这个商场是逛不了,火速买了想买的东西,就打算打道回府。没想到刚等在电梯前面,电梯门打开,出现了一个意料外的人。 白承看见卫竹兮,眼睛微亮,长腿一迈就站到了两人跟前:“竹兮?” 卫竹兮顿住,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电梯里,已经摘了帽子口罩的白织羽。 “……” 白织羽从电梯里慢腾腾地挪出来,视线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卫竹兮。 卫冬灵好奇地看着他们,白承注意到她,顿了顿:“这位是?” 这下想假装不认识也做不到了,卫竹兮介绍道:“我妹妹。” 白承电光火石之间终于明白了什么,难怪刚刚白织羽突然不见了踪影,回了咖啡厅后脸色微妙,他“哈哈”两声,道:“好巧,你们也来买东西?” 卫竹兮“嗯”了一声,看着白织羽:“白老师。” 卫冬灵抬头看他们,白承身材高大,将近有一米九,眉眼英俊锋利,衬衫西裤,完全是一个长得很帅的社会精英,看着说得过去。 白织羽一身黑t和复古牛仔裤,五官俊丽,灯光下简直帅得发光,竟然是刚刚见过的那个人,完全不像是老师。 她看向卫竹兮,脑袋出现一个问号。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几人的尴尬,卫竹兮垂眼接了。 是宠物医院打来的,卫竹兮上次救的那只小猫出了点问题,需要猫主来缴费签字。 卫竹兮松了口气,和面前两人打了招呼后就带着卫冬灵离开了。 白承看看他们的背影,再看看白织羽:“……要不我还是不买衣服了?” 白织羽垂着眼睛带路:“买,走吧。” 白承摇摇头:“不,我们下楼开车。” 白织羽回头看他,看着有些迷茫:“?” 白承觉得二胎家庭还是有些问题在的,不仅自己要被催婚,还要为自己兄弟姐妹的恋情操心。 卫竹兮正站在马路上边上打车。 车流在黄昏涌动,很多人骑着小电驴等着红灯,晚高峰时间所有人都下班了,很难叫到车。 他皱眉看了看时间。 面前缓缓停下来一辆眼熟的车子,驾驶室的车窗降下,白承撑着方向盘,顶着一张帅脸笑道:“去哪里?我开着车拉你们走。” * 宠物医院。 卫竹兮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猫包,对方抱歉道:“实在不好意思卫先生。” 由于看管的疏忽,一只猫不小心从笼子里跑了出来,那只猫性格不太稳定,小猫差点被它咬伤,工作人员道了歉,送了很多宠物小玩具:“最近收留的流浪猫有点多,店里空间不够用,卫先生如果有条件还是把小猫接回去比较好。” 卫冬灵隔着猫包看着沉睡的小奶猫,眼睛亮亮道:“哥,要把小猫接回家里吗?” 高三学业重,卫冬灵还要照顾自己的起居,卫竹兮不想给她添麻烦:“还是要给小猫找个合适的主人。” 卫冬灵叹了口气,还是不甘心:“那找到之前就放在家里吧?” 卫竹兮正要点头,白承就指了指自己:“我怎么样?” 看所有人看他,他露齿一笑:“我不仅有钱、有爱心,还有房子——” 后半句话戛然而止,他看向正垂首观察小猫的白织羽,咳嗽一下:“小羽会提供房子,对吧?” 白织羽:“……” 白织羽一抬头就对上卫竹兮的视线,他喉结动了动,“嗯”了一声。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刚刚在车里这两人不怎么说话,主要是白承为了缓和气氛,和卫冬灵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两人相熟不少,卫冬灵偷偷问他:“我哥和白老师的关系是不是不好?” 白承心道,这两人都好得没边了,寻欢作乐的时候连他这个亲哥的电话都不接,嘴上还是说:“没,你哥很好,白老师很喜欢他。” 卫冬灵露出一个笑,唇角勾起的弧度浅浅的:“那就好。对了,你也是我哥的老师吗?” 纤瘦的少女表情一直很冷淡,此时难得露出一个笑,漂亮苍白的面孔明媚了不少,白承顿了顿,看出了她对哥哥的在意。 白承摇头,为了打好关系,热情道:“我和你哥关系不错,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 卫冬灵完全不知道他是单方面的关系不错,挠挠后脑勺,觉得他人很好:“谢谢。” * 卫竹兮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公寓的餐桌上,白织羽和白承坐在一边,卫竹兮坐在白承对面,旁边是卫冬灵。 几人和谐地吃着饭,其实都没怎么有胃口,只有白承一筷子下去就是一大口饭,吃到一半,他看着卫冬灵,拿捏着在场最高年长者的威严道:“怎么都吃这么点?多吃些。” 说着还拿公筷给所有人都夹了一口菜,像个慈祥的老父亲。 在白承的热烈邀请下,卫冬灵也被拉进了公寓,卫竹兮捏了捏鼻梁,有些头疼。 按理是不应该让卫冬灵和他们接触的,女生心思敏锐,总能看出些什么,但拒绝的多了也很反常,卫竹兮只能先按捺下来。 第102章 小猫被接回来后一直在睡觉,几人吃完饭后才睡醒,缩瑟在猫包里不肯出来。它看着很怕生,稍微一点声响都吓得它呼吸急促,小肚子一鼓一鼓的。 卫冬灵蹲在猫包前循循善诱:“小猫?咪咪?” 小猫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卫冬灵递过去猫条,对方退了退。 卫冬灵幽幽叹了口气,白承在旁边眼巴巴地瞅了半天,忍不住道:“你这太不热情了,换我试试。” 他直接侧趴在地板上凑近距离,掌心撑着脸,冲小猫挑眉一笑,非常骚包:“小咪咪,跟我一起玩吧?承哥给你买玩具、猫爬架、小零食,你想要什么都有。” 凭他的帅脸和热情的态度,他有自信拿下这只怕生小猫。 果然,小猫惊恐地转过了头,给了他一个毛茸茸的屁股。 白承:“……” 卫冬灵笑了半天,两人没养过猫,不知道怎样跟怕生的小猫打好关系,在网上查了半天资料。 卫竹兮坐在厨房旁边的开放式吧台边,看着两人。 卫冬灵其实朋友很少,卫竹兮不清楚是心脏病的原因,还是她本身就不想交朋友,他很少见到卫冬灵和朋友欢声笑语、打打闹闹的模样,也少见到她这么明显地喜欢一个东西。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这个哥哥没有尽到责任……“这是你救的猫,你怎么不去看看?” 想法被打断,卫竹兮回头看去,白织羽倚站在吧台后看他,琥珀般的眼睛漂亮而清澈,似乎看透了他的情绪。 卫竹兮笑道:“它不是我的猫。” 他笑得一如往常,仿佛两人在商场时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白织羽沉默片刻,想问,因为不是你的猫,所以从一开始就不会投入精力,也无所谓小猫喜不喜欢他吗? 但好像不问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从背后看着卫竹兮,那一片瘦削的颈骨在灯下泛着淡光,他轻嗤一声:“你要是真想要,也能是你的。” 卫竹兮没再辩解,起身去了小猫旁边。 * 卫竹兮和卫冬灵没有呆多久,周末为了多陪一陪卫冬灵,卫竹兮没留宿在公寓,白承开车送他们离开,很快,这座公寓空荡起来。 猫窝、猫砂盆还有吃饭喝水的小碗都放在了客厅,白织羽洗完澡,穿着睡衣从楼上下来喝水时刚好经过。 他看了一眼,又不感兴趣地移开了视线。 之前一个人住在公寓时白织羽常常作画,可能是白天,也可能是晚上,今天不知道受什么影响,坐在画架面前却没了心情。 清瘦的男生看着画室落地窗外的夜景出神,琥珀般的眼睛掩在漆黑的发丝下,明明坐在明亮的室内,却仿佛被暗沉的孤寂包围隔绝。 寂静的室内突然响起一声呜咽,“喵”的一声,白织羽感觉到毛茸茸的触感落在自己的脚背上,他身体一僵,垂首看去。 一个毛绒团子踩在拖鞋上,仰头看他,发现他的视线后,小心翼翼地窝在了他的鞋面上。 “……怎么找我亲近?” 冷淡如霜的声音响起,小猫不予理睬,抱着小爪子缩成了一团。 小猫不知道白织羽在想什么,他也摸不清它的脾性,为它的主动茫然片刻后,他一反之前的不感兴趣,捏着它后颈上的毛放在了自己腿面上。 “饿了?” 小猫叫了几声,似乎有点害怕,但很快又放松起来,在他腿面上打了个滚,看着也不像饿了。 刚刚几人逗弄小猫都没成功,此时却主动找到了他这里。 白织羽轻敲了一下它毛茸茸的脑壳:“小没良心的,救你的人可不是我。” 第39章 卫冬灵白天来找白承的时候,一楼客厅里只有白织羽,他开了门,看见是卫冬灵顿了顿道:“找你哥?” “算是,还找白承,我自己编了一个猫项圈,给小猫仔用。” 她看起来有些拘谨。相比较白承,白织羽性格更冷一些。 白织羽带她找到小猫的猫窝,里面没有一个猫影子。 白承已经搬在一楼的一间卧室了,晚上小猫在他房间睡着,早上那会儿跑了出来,在客厅小心翼翼地勘察了新环境,这会儿正在沙发角蹦哒。 “你哥出去买菜了,一会儿回来。” 卫冬灵点点头,想给一直躲的小猫绑新项圈,半天没有成功,白织羽半蹲下身,伸出手掌招了招,它却跑了过来,“喵”了一声。 卫冬灵看呆了:“怎么做到的!?” 白织羽若有所思:“可能它喜欢安静的人?” 卫冬灵在白织羽的帮助下系好绳结,白织羽看着那截黑色的项圈,上面有一片雪花形状的金属,他道:“很好看。” 卫冬灵笑了声,跟他关系拉进不少:“我也这么觉得。” 白织羽低头看她,发现她和卫竹兮其实有相似的眉眼,斯文而精致,他忍不住笑了笑:“他还有一会儿回来,你可以坐这儿等一下——要喝点什么吗?” 卫冬灵最后喝了果汁,等待卫竹兮回来的间隙,她在沙发边写了会儿作业。 白织羽稍微问了几句,知道她还有一段时间参加高考。 白织羽原本就坐在沙发上办公,此时也就坐在原位,和卫冬灵隔了一米的距离,处理完事情关了电脑,他抬头看到卫冬灵皱着眉很苦恼的样子,难得多问了一句:“有题不会吗?” 第103章 卫冬灵抬头“啊”了一声,不好意思道:“我数学不太好。” 白织羽其实脾气不好,大部分情况下他其实很少管别人的事情,但今天的耐心称得上充沛:“要不要我看看?” 是一道函数题,白织羽虽然走艺术这条路,但也参加了高考,成绩还不错,他讲得清楚,卫冬灵找到了思路,顺畅地做完了一套卷子。 “喵~” 小猫哒哒哒地从远处跑来,卫冬灵从沙发上起身想摸它,白织羽侧头看了一眼,浑身一顿,脸色突然苍白起来。 卫冬灵被躲开,完全没摸到,她叹一口气,转头看到白织羽的面色惊道:“你怎么了?” 白织羽没说话,身体一软就要往地上倒去,被卫冬灵扶住:“!!!” “你没事吧?!” 白织羽半睁开眼,气若游丝道:“……血。”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卫冬灵看到了自己坐过的那处上的鲜红血痕。 两人互相搀扶着,卫冬灵大脑也空白了。 白织羽闭了闭眼,勉强吐出了前半句话:“我晕血……” 白承打开卧室门,打着哈欠溜溜达达出来觅食,抬眼就发现互相搀扶、姿态看起来非常亲密的两人。 “……” 他怀疑自己看错了,犹豫片刻,迟疑道:“你终于对人家的美少女妹妹下手了?” 白织羽脸一黑,就要起身:“哥!” 这一动,视线余光里又出现了那片红色,刺目的鲜红,他眼前一花,终于晕了过去,卫冬灵茫然地扯着他胳膊,把人放倒在了沙发上。 白承慌乱地跑过来摇人:“不,小羽,醒醒!” 卫冬灵已经完全懵了,下意识道:“他说他晕血……” 白承速度慢下来,放下心来,无聊道:“哦,这是他老毛病了,没事。” 他松开白织羽,安慰卫冬灵:“我还以为怎么了,你别担心,让他自己躺一会儿就好了。” 少女脸色苍白,白承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对,哪来的血!?” 他这才注意到旁边的血迹,脸色一变,手里摇着的人换成了卫冬灵:“你身体没事吧?!有哪里痛吗?” 卫冬灵被他晃得面色苍白:“没事,没哪里痛。”要说痛,被捏着的肩膀有几分痛算吗? 白承拿出手机就要打120:“脸色这么差还说没事,如果是内伤,感觉到痛的时候就危险了……” 眼看他就要打出去,卫冬灵抢过手机:“不、不用!” 白承脸色沉得可以,又抢回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是儿戏!你出了事,你哥也会担心你的。” 卫冬灵脸色涨红:“不是的!” 白织羽没晕多久,朦朦胧胧还能感觉到四周,感觉眼前有两只手在扯来扯去,他勉强睁开眼,抓住了白承的胳膊,白承一顿,看他,紧张道:“小羽,你想说什么?” 白织羽被他弥留之际似的架势搞得沉默,只道:“是……女孩子的例假。” “……” 沉默。 白承脸色空白,“啊”了一声,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好歹是反应了过来,他咳了咳嗓子,放开了卫冬灵的手腕:“这、这样啊。” 白织羽从没见过他哥这个臊眉耷眼的样子,看卫冬灵遮掩着背后神色不自然,他看了周围一圈,没找到什么,最后看一眼白承:“把外套脱了。” “啊?为……” 话没说完,白承意识到什么,闭了嘴,把自己的外套解下来披在了卫冬灵身上。 他个子极高,合身的外套在卫冬灵身上就显得像个长袍,遮了个严严实实。 卫冬灵完全没想到这个意外,顿了顿:“谢谢……沙发上的痕迹我会处理的。” 她面上有局促,白织羽缓过来后,跟她说没事。 想了想,带她往卫竹兮住的房间走。 白承搬到一楼后,他就回自己卧室了,里面没白织羽的东西,倒也不怕露馅。 他叮嘱道:“我们是你哥的……朋友,不用在意。这里是他住的地方,里面有卫生间,你可以整理一下。” 卫冬灵道了谢,也冷静了下来。 卫竹兮买菜回来,刚进了电梯,就迎面看到了白承,白承跟他打了声招呼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卫竹兮:? 卫竹兮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回了公寓,客厅有个意想不到人在,卫冬灵坐在沙发上,身上披着白承的外套。 卫冬灵看到他,喊了声哥。 卫竹兮应了声:“你怎么来了?吃饭了没?” 他看了一眼白织羽,白织羽神色正常,但总感觉有些……说不出的奇怪。 卫冬灵说明来意,卫竹兮知道后就去厨房整理买来的菜了,余光隐隐看到沙发上的两人,白织羽坐在卫冬灵旁边,正耐心说着些什么,一边说一边在手机上查资料。 卫冬灵时不时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 卫竹兮有些疑惑。 他还是觉得怪异,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异。 白承急匆匆回来,把一袋东西交给卫冬灵,看到卫竹兮又道:“终于回来了……快把这个煮一下,店家说有用,我就买了。” 是一包红糖姜枣茶。 卫竹兮顿了顿,看到卫冬灵接过白承手里的东西,低声道了谢。 原来是这样。 第104章 母亲梅音去世时,卫冬灵才十一岁,一直都是哥哥带着长大,卫竹兮随时关注着妹妹的成长,但再怎么比同龄人成熟,也难免在这方面有纰漏。 由于身体生病的原因,卫冬灵向来比同龄人瘦弱些,这些方面也不太了解。 卫竹兮隔着吧台再次看向外面,白织羽看着卫冬灵说着什么,耳尖微红,面上有几分尴尬。 他今天穿着宽松的居家服,额前发丝随意的散落在额头,这样看,总觉得很温柔,让卫竹兮想起白鸽亲近他的样子。 白承把换下来的沙发布扔进了洗衣机,想到刚才自己做的事情还是有些尴尬,没去客厅,跑去厨房打算给卫竹兮打打下手。 他多看了一眼卫竹兮,新奇道:“你笑什么?” 卫竹兮侧头看他:“嗯?” 白承在水龙头前洗了洗手:“你眼睛都要弯成月牙了,看什么呢?” 他少见卫竹兮这样的表情,随着对方的视线看去,没看出什么有意思的来。 卫竹兮一顿,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没什么。” * 房间只开了一盏床头的夜灯,昏黄的灯光落在窗前裸露的身体上,镀上蜜色的光泽。 合约约定一周至少一次,卫竹兮总是很敬业,白织羽大脑空白地被他按在落地窗前。 因为白承在一楼,白织羽明显克制着自己不发出声音,卫竹兮看着他微微合上的眼帘,唇齿间因为呼吸急促有些气音。 “卫竹兮,够、够了……” 他把手臂环了上来,卫竹兮顺从低头让他靠近:“很快了。” 白织羽的身体很完美,卫竹兮一边欣赏着他的表情,一边享受着他带给他的欢愉。 “房间隔音不错,你不必……” “闭、闭嘴。” 白织羽微微睁眼看他,琥珀般剔透的瞳孔里有着某种温热,睫毛一颤一颤的,卫竹兮又想到今天白织羽和卫冬灵说话的样子,心里涌上微妙。 很温馨,似乎这里就是卫竹兮的家一样。 那种感觉又来了。 卫竹兮突然有一种冲动,他微微垂首,像是要吻他的唇,中途却转了方向,落在他汗湿的耳根,轻轻碰了一下,被香气浸满了鼻尖。 白织羽却察觉到了:“你……” 他想问什么,却不知道该问些什么,被卫竹兮的疾风骤雨打断,大脑空白,腰狠狠动了几下。 卫竹兮没有忍着,事毕的时候,身下人的汗珠从狭长的眼尾滑下,落在了他的指腹上,触感温热。 缓了许久,卫竹兮抓过白织羽的手腕,看了眼手表,时间快接近零点了。 他低声道:“白老师还要吗?” 那一瞬间的柔软与温情仿佛泡沫,他又是无懈可击的模样了。 白织羽暗恨,侧头含住卫竹兮按在他手背上的指腹,用齿尖磨了磨:“松、松开我!” 卫竹兮依言送松开他,起身时却被白织羽翻身压倒了窗边的沙发上。 白织羽身上的衣服几乎全被褪掉了,卫竹兮衣服还穿的端正,他有些气急,但还是忍了。 他细腻如薄瓷皮肤隐约在昏暗光线下露出薄红,卫竹兮看了他一会儿,道:“白老师要自己来?” 白织羽没说话,只垂眼看着他俊美的眉眼。 他的五官比例偏向一种斯文的韵味,灯光下很养眼,但白织羽看不到真切的情·欲,似乎两人只是在普通的运动,而不是什么鱼水之欢。 手表上的银针走到了最后空格上,咔哒一声轻响,白织羽回神,起身在床头柜拿了什么东西。 “给你。” 深色的包装盒,精致的纹路蔓延,上面的绸带打了一个漂亮的结,盒身上印着某个奢侈品的logo。 卫竹兮顿了顿:“是什么?” 白织羽仔细看他表情,看出他的迟疑,马上要拿回来:“爱要不要,错过了就没有了。” 卫竹兮下意识避开他的手,绸带被扯到,直接打开了,里面的东西被固定得很好,没掉出来,在黑色丝绒里闪闪发光。 是一只很精致的钢笔,款式很独特,看得出是定制的。 卫竹兮看了他一眼。 白枳羽撇过头不看他:“你之前的钢笔不是坏了?” 卫竹兮常年穿着衬衫,胸前的口袋经常别着一支钢笔,白织羽不知何时注意到了他最近空空的口袋。 他慢慢道:“嗯,是坏了。” 那支钢笔是实在普通不过的钢笔,小时候练字时买的,一直用到现在,前几天学生会开会时被人不小心撞到地上,笔尖摔坏了。 卫竹兮没想着再用,不过因为是梅音买给他的,他放在盒子里好好留了起来。 他不太想收,收了大概率也不会用,但想到白织羽之前的霸道,还是合上包装盒,笑道:“谢谢白老师。” 见他笑了,白织羽才微微放松紧绷的身体。 洗漱完,时间不早,白织羽以为他要像往常一样回自己房间睡,床边却微微凹陷,被子里进来一个人。 两人之间隔着段距离,卫竹兮身上清冷的气息传过来,白织羽却觉得这样就可以了。 或许对方是今晚心情好,或许是懒得回房间,不论是什么原因,但这样就可以了。 他背对着卫竹兮,眼睛看着窗外的月亮,低声道:“生日快乐。” 第105章 卫竹兮一顿,缓缓睁开了眼睛。……原来今天是他的生日啊。 卫竹兮自己都要忘记了,梅音去世后,他就再没有庆祝过生日了他一如平常地笑,声音带着困意:“谢谢。”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白织羽有些想靠近他,终究是忍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旁边的呼吸声越来越均匀。白织羽察觉到他已经睡着,忍不住动了动,想翻身面向他。 一双温热有力的手臂后却突然从背后抱住了他,白织羽一愣,顿了片刻。 他低声道:“卫竹兮?” 没有动静。 应该是睡着了,白织羽放松下来,往他身上靠了靠。 那双手臂抱得紧,白织羽想到自己在床上总是被他控制,嘀咕道:“……力气怎么这么大。” 他嘴上嫌弃,却依偎在他很喜欢的人怀里,在期待已久的怀抱里,乖乖睡着了。 他也就没察觉,那双手臂力气稍微紧了紧。 卫竹兮看着他在黑暗中隐约的轮廓,忍不住想,要是他没有这些债务,要是他遇到他是不是以这样一个戏剧的方式,要是他们都是普通人……可是没有这么多假设。 月亮很美,星星在闪烁,室内有另一个人浅浅温热的呼吸。 睡着前一秒,他无声道:“对不起。” 第40章 周围人挤人,过道窗边都晃着人影,这是最后一次选修课,冯远没想到还是会有这么多人。 有人兴奋讨论些什么,冯远隐约能听到内容。 “……白教授好看是好看,我之前问他问题,他也认真回答了,但在他面前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很紧张。” “表情很冷的原因吧,难怪艺校学生称呼他是个大冰山。” “论坛上有一张会长和白教授亲在一起的照片,是不是真的啊?” “啊?不会吧?!会长不是喜欢女生吗?”…… 冯远一顿:“?” 这段时间卫竹兮神出鬼没的,冯远难得见到他,加上这份消息的冲击,侧头问旁边的人:“你真跟白教授亲上了?” 冯远脸上的表情实在一言难尽,卫竹兮道:“意外。” 他不怎么看这些论坛,之前已经让发布的人删了帖子,不知道为什么还会有这些流言。 冯远点点头,倒也真没觉得这两人会有什么,只觉得传言竟然能荒谬到这个地步。 一抬眼,突然注意到卫竹兮手里拿着的钢笔,他惊讶道,“你的钢笔不是坏了吗?” 他仔细看了看,纯黑色的笔身,金制笔夹,各种细节怎么看怎么贵,他又摇摇头:“不是之前那支,你对象送给你的?” 卫竹兮正漫不经心地做着笔记,“嗯”了一声,不知有没有听清他的问题。 冯远不清楚他是不是在开玩笑,“啧”了一声,调侃他:“还真有了,看来是个小富婆啊,恭喜恭喜。” 白织羽提前两分钟到的教室,把电脑包放在讲台上连接了幕布。 钟声响起,教室的喧闹声逐渐消失,他淡声道:“开始上课吧。” 冯远热得发慌,自制了把纸扇子,一晃一晃地扇风,看见白织羽身上那件高领的浅色外套,小声吐槽道:“穿这么严实,白教授真是不怕热。” 卫竹兮没说话。 他看了眼讲台上的人,发现对方脖颈和脸颊上的皮肤微微带点粉意,看着是有些热了。 冯远突然用胳膊肘捣了捣他:“哎,这件衣服有点眼熟啊,你是不是有个类似的?” 卫竹兮笑了一声,心想,不是类似的,本来就是同一件。 这件高领外套还是早上他看着对方穿上去的。 当时白织羽一边在镜子里看自己脖子上的痕迹,一边皱眉:“你……咬过我这里吗?” 除了在床事上说一些暧昧的话,卫竹兮很少用嘴,白织羽身上留下唇齿痕迹的次数不多,但早上两人厮混一番,白织羽回神就发现自己喉结上新增了齿印。 卫竹兮道:“白老师不用担心,我没有狂犬病。” 白织羽低笑一声:“上课的时候,下面的同学可不会这么想。” 于是卫竹兮递给了他一件外套。 上课上到一半,外面天色突然暗了下来玩,有雨点渐渐滴落。 白织羽看了看时间:“剩下45分钟随堂小测,作为你们的选修成绩。” “其他不选课的同学可以下课了。” 趁雨还小,人群没有理由多待,稀稀拉拉地离开教室。 选修课的题很简单,很多人提前做完卷子走了,冯远要找女朋友,跟卫竹兮打了招呼就不见踪影。 雨前总是闷热,白织羽下意识想拉下拉链,反应过来又放下手指,视线不经意扫过座位上的卫竹兮。 男生垂着头,颈骨修长,指节握着一只纯黑色的钢笔流畅书写着。 白织羽看出来是昨天送他的笔,收回了视线。 教室很快就空了下来,等到人都走完了,白织羽整理好东西,一抬头,却看到教室里还剩一个人。 他顿了顿:“这位同学,时间到了,做完了吗?” 卫竹兮起身上前,把卷子交给他。 白织羽看他几秒,老师的模样破了功,站在讲台上弯腰看他:“怎么才写完?笔不好用?” 淅淅沥沥的下雨声从窗外传来,卫竹兮看了看窗外,道:“白老师,我没带伞。” 第106章 他从没在学校主动接近过他,白织羽眉梢一扬,心情彻底大好:“我接你回去。” 雨后的校园人不多,行人匆匆,没人注意到两人撑在一张伞下。 白织羽感受着身旁人的气息,眯眼看了看灰色的天穹,想记住这一刻。 出校门时,一个人撞在了白织羽身上。 他身体一晃,卫竹兮扶住他,看他站稳后松开了手:“白老师没事吧?” “没事,谢谢。” 白织羽注意到他肢体的疏离,顿了顿。 撞人的人戴着帽子和口罩,也没道歉,匆匆走了,卫竹兮微微皱眉,隐约看到了对方的眉眼。 直到卫竹兮上了车,白织羽才脱了外套,下雨天闷热,他冷白的皮肤上已经有了一层薄汗,他抱怨了一句“好热”,开了车内空调。 卫竹兮就拿纸巾给他擦擦汗,很贤惠的样子。 白织羽打着方向盘,斜睨了他一眼,突然轻笑出声。 卫竹兮收好纸巾,道:“笑什么?” 白织羽懒洋洋靠在椅背上说:“没什么。” 卫竹兮没再问,白织羽嘴角依然噙着笑意,不想告诉他,只是因为他的神情太专注,指尖太温柔。 车辆在雨中行驶,卫竹兮开了车窗,闻到了泥土湿漉漉的气味。 看着乌沉沉的天空,路边被水珠打湿的雏菊花圃,他突然有些恍惚。 玉城的雨季就要到了。 梅音就消失在一个潮湿又闷热的普通雨季里,再也没有回来。 * 玉城的雨季刚开始没几天,偶尔放晴。 白承一边接崔兰的电话,一边收拾着东西,无奈道:“我有事要忙。” 他在猫包里垫好东西,白织羽把小猫塞进去,拉上拉链前顿了顿,又放了一个小玩具。 白承冲他笑了一下,下一秒又变了表情,捏着鼻梁道:“妈,我真的已经有女朋友了,没骗你。” 白织羽看他一眼,不知道他哪来的女朋友。 电话那边说了什么,白承隔着猫包逗猫,真诚道:“它很可爱,很漂亮,我们认识不久。” 白承本打算小猫去宠物医院打疫苗就回来,他想了想,突然露出个笑,对着电话那边沉稳道:“那也行,我今天晚上就带它回家让你看看。” 他风风火火地带着猫走了,公寓就剩下白织羽一个人。 卫竹兮发消息说今天要回家,晚饭前会回来,中饭只能自己解决,白织羽点了外卖,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他索然无味地后仰靠在沙发上,期待起晚饭来。 自行车停在街边,上面下来的人三两步上了台阶。 花店门前的铃铛轻响,店员看到有人进来,上前招待:“先生要买什么花?” 卫竹兮没回答,仔细看了看,拿了一束向日葵:“请帮我包起来,谢谢。” 天不知不觉又阴了起来,卫竹兮付了钱,一只手捧着花,单手骑着自行车往一个方向走。 鳞次栉比的石碑依着小山丘排列而下,卫竹兮在台阶最底下往上望了望,把自行车停好,捧着花慢慢拾级而上。 周围有许多不知名的花骨朵和草丛,随风轻摇,摩挲过他瘦削的脚踝。 他穿过一个个去往天国的人们,到了一处。 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有些旧了,他端详片刻,没多说什么,数个呼吸后,弯腰在前面放下捧花。 梅音去世后,他每年都会来一次,陪她一会儿。 卫竹兮打算离开时,余光突然看到墓碑后的一片衣角,周围草丛茂盛,那片灰色的布料几乎被隐没在里面。 卫竹兮顿了顿,蹙眉走近:“谁?” 意识到自己被发现,那人没有躲,憔悴的脸庞现于天日,卫竹兮看清的瞬间,猝然握紧了拳头。 ——卫志。 卫志老了许多,看着他,惶惶着不敢过来:“儿子……” 卫竹兮看他的眼神毫无波澜,声音却在抖:“……你回来干什么?” 卫竹兮高三时,卫志欠了几百万,本是几十万,却利滚利到了这个地步,他还记得卫志当时说的话,噩梦般的清晰。 “我本来以为这次,这次真的可以赚回来的!我、我……” “儿子,都是我的错,我是畜牲,我是畜牲……你替爸还债好不好?我儿子这么有出息……” 卫志恳求地看着他,脸色憔悴,眼里都是红血丝。 卫竹兮无动于衷,沉默看着他。 卫甚至跪在地上,揪住他的裤脚:“不还的话,他们会杀了我的啊!他们用车碾坏了我的胳膊,往伤口里灌硫酸,他们说下一次碾的就是我的头了!” 他大哭起来,涕泗横流。 那些放贷人混迹在社会的灰色地带,捆绑成了一个利益链,为了要债断手断脚常有,卫志的左手已经废了,这个懦弱的男人被吓得肝胆俱裂,再也维持不下去一个人该有的体面。 一个父亲竟然毫无尊严地向儿子跪乞,卫竹兮猛地拉住他的手臂,把他从地上扯了起来,力道之大,让卫志都忍不住挣扎,看见卫竹兮的脸,他又哑了声,被他要吃了人似的眼神惊住。 卫竹兮看着他残缺的手臂,和眼底深深的哀求和惶恐,小时候的记忆里,那个有缺点、爱偷懒,但常常带他和卫冬灵去游乐园玩,有着伟岸背影的父亲仿若可笑的泡沫。 第107章 他说:“我还。” 高三的卫竹兮欠了一屁股债。 放贷人废了卫志一条胳膊,看这个破碎的家也没有多少钱可铲,松了口,让还五十万的本金。 卫竹兮想尽办法,借钱、兼职、做家教,一天打好几份工,最开始每天睡眠时间东拼西凑只有四个小时。 卫志被吓破了胆,卫竹兮开始还债后就跑了,梅音本就有心脏病,没过多久病逝了。 他从来没有回来过,但当一切都开始变好时,他又出现在了他们的生活中。 卫志身上穿着一件不合身的破旧大外套,一只袖子空了半边,打了一个结。里面的汗衫明显质量不好,不怎么吸汗,大热天的粘在身上,看起来不怎么舒服。 他踌躇着不敢上前,听到卫竹兮愿意跟他说话,倒是眼睛亮了起来,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我来看看你妈妈,她去世的时候都没人告诉我,不然我当时就回来了……我还是问了你张阿姨才知道她被葬在了这里……今天天气不好,她喜欢晒太阳……” 卫志年龄不大,四十几岁,头发却已经花白得厉害,皮肤很差,隐约能看出来五官立体,卫竹兮鼻子和脸型像他。 他想到什么,止了声,从脏兮兮的兜里掏出一把包的很严实的钱,似乎有些羞于给他,但还是递了过来:“儿子,给。” 很厚,每张钱都是很零散的几块,甚至还有钱币最小的面额,卫竹兮微合眼睛,没看他:“你哪来的钱?” 卫志断了一只手,残疾人很难找到工作。 卫志连忙说:“没赌,没……捡垃圾之类的。” 他不想多说,关心的是其他的:“冬灵现在怎么样,病好些了没有?” 卫志不是好人,他是个蠢人,当年他知道梅音有先天不足,但他还是娶了她。 他们生了孩子,一个健康,一个是生病的,但都养活了十几年。 心脏病要花很多钱,他觉得这个家需要大钱,就把攒的钱拿去赌,渴望一飞冲天,后来却陷入了赌的泥潭,自甘堕落。 卫竹兮没接那些钱,看着他低声道:“好些了。” 卫志看他不收,突然走近,把那个破旧的塑料袋塞进了他怀里:“那就好,拿着。” 他给了钱就走了,离开的背影很萧索,像一匹被狼群抛弃的老狼,干瘪而仓皇。 卫竹兮看了他背影许久,突然觉得可笑。 他曾想过无数次见到卫志时的场面,他想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问他为什么要赌,为什么梅音去世他一点都不伤心……他想问他很多很多。 他想过他会狠狠揪着对方衣领,问他:“你知道梅音是因为你死的吗?” 但再见到这人,他却发现嘴巴像被封住似的,什么都说不了了。 好像发泄了,也会是一种新的罪责。 从早上就阴沉的天空终于下起了小雨,滴答,滴答,淅淅沥沥地打湿了卫竹兮单薄的衣衫。 他捏着手里的东西,看着墓碑前那张黑白照上的温柔笑脸很久,伸手捂住了脸。 * 白织羽从学校上完课回来,把车钥匙随手扔在了玄关。 厨房的灯暗着,家里也是没人的样子,白织羽看了看时间,微微蹙眉。 他给卫竹兮打了电话,对面响了半天,接听了:“喂?” 是一个陌生的男声,白织羽眉目敛在阴影里,声线低沉几分:“你是谁?卫竹兮呢?” 冯远总觉得对面的声音耳熟:“他正在寝室里。” 看了看电话备注,他有点摸不清对面是卫竹兮的什么人。 白织羽眉心微微放松:“为什么他不接电话?” 冯远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压低声音:“他睡着了。” 他回来就发现卫竹兮躺在床上了,睡得很沉。 白织羽眉心一跳,在玄关转了一圈,不清楚他为什么今天默不作声回寝室住。 卫竹兮睡得不安稳,稍微睁开了眼睛,冯远眼睛一亮,冲手机对面说“他醒了”,随后凑到卫竹兮旁边道:“会长,有人找你。” 冯远把电话抵在了他耳边。 卫竹兮躺在床上,听到听筒那边传来一个声音:【卫竹兮,你怎么了?】 他困惑地皱紧眉头,低声含糊了一句什么。 冯远一听,对面这人卫竹兮确实认识,也放下心来,把手机塞在卫竹兮手里。 手机传来的声音朦胧,白织羽没听清他的话,察觉到对面的不对劲,又道:“你别动,我来接你。” 他匆匆拿了车钥匙,路上一直没挂电话,隐约听见对面穿来的呼吸声,似乎又睡着了。 白织羽是十分钟后到的,宿舍窗户被敲得啪啪响,冯远没头没脑地开了磨砂窗,就看到窗台上半蹲着的一个人影。 看清脸的第一眼他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啪”的关上了窗。 “……” 过了几秒窗又被打开,冯远扬确认再三,扬起一个笑容:“白教授,您……敲男寝的窗干什么?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白织羽穿着一身黑,怎么看都来着不善,他径直从窗里翻进来:“我来接卫竹兮。” 冯远愣愣地跟着,又回头看了一眼后面,几乎汗流浃背了:话说这可是二楼啊,白教授怎么上来的? 卫竹兮的床位在下铺,白织羽进去就看到他蜷缩着躺在床上,他抿唇摸了摸对方的额头,一片滚烫。 第108章 他眉心怵然蹙紧,把卫竹兮揽在怀里就要抱走,被目瞪口呆的冯远拦住了:“白教授!你、你……” 白织羽把人抱在怀里,才发现对方的衣服是潮湿的,浑身一阵冷一阵热,状态很不好。 他眼眸黑得厉害,对上冯远的视线,把对方吓了一大跳。 白织羽声音有些哑,眉心有着焦虑:“他病了,我送他去医院。” 冯远这才发现卫竹兮滚烫的面色和苍白的唇,表情严肃起来,就要穿外套跟着去:“我知道了,我和您一起去。” 白织羽强硬道:“我去就行。” 冯远怎么可能拗过白织羽,直到两人离开,他看着空荡荡的门还回不过神来。 半晌,一脸梦幻地坐在了床沿边。 “什么情况?!” 第41章 卫竹兮感觉自己做了很久的梦。 梦里光怪陆离,有梅音温柔看向自己的笑脸,有卫志送他去上小学时,牵着他的宽大手掌……某个瞬间,这些画面却一一破碎,变成了冰冷的墓碑和卫志残缺的手臂。 还有卫冬灵躺在病床上,胸膛被血淋淋剖开,心脏不再跳动的场面。 巨大的失重感袭来,脚下的地面寸寸崩塌,卫竹兮浑身冰冷地跌入万丈深渊。 他徒劳想抓住这些碎片,胸腔到喉咙一片窒息,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是如此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哪怕在梦里,也强撑着不在意的面皮,表达痛苦也是那样吝啬。 黑暗中,一只温热的手突然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从万丈深渊拉了出来,他恍惚了半天,隐约听到了一个声音:“乖,睡吧。” 然后有人轻拍着他的身体,力度青涩。 这太像在哄一个小朋友睡觉,那么温柔又小心翼翼。 卫竹兮莫名其妙被一股安心罩拢,除了梅音,没人这样哄过他入睡,尤其是在长大以后。 他听到那道声音说:“……怎么这么凉?” 下一秒就被圈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迟钝的大脑反应很久,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他急促的呼吸终于舒缓下来:“小天鹅。” 没有察觉到面前的身体一僵。 白织羽垂首看向怀里的人,眼底的神色辨不清晰:“……谁?” 卫竹兮紧闭着眼睛,斯文俊美的眉眼此时看去却有了几分乖巧,刚刚那句低沉的呢喃犹如幻觉。 白织羽看着他额头因为噩梦而生出的细汗,察觉到对方紧紧抱着他的手臂,终究是没再问什么。 他给他掖了掖被子,指尖为他拭去额头细汗时,才后知后觉自己的手在发抖。 他定定看了他很久,低声道:“……卫竹兮,你也会痛苦吗?” 这个人的温柔总是带着疏离,强大而内敛,白织羽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脆弱的一面,让他慌了神,直到现在才能去想—— 卫竹兮,你因为谁变成了这个模样?梦中,又叫的是谁的名字? * 晨光熹微,卫竹兮被日光晃醒,脑袋有近十秒的断片。总感觉自己做了很多梦,但应该……是个美梦? 周围环境陌生,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气味,他动了动,发现身边还躺着另一个人,他们依偎得很近。 白织羽眉眼微动,睁开了眼,醒来第一反应是摸卫竹兮的额头。 卫竹兮一时分不清现在的情况:“这是哪里?” 烧已经退了,白织羽满意收回手,他起身给卫竹兮接水,道:“医院。” 他声音很哑,眼下有着没有休息好的疲态,发丝凌乱的乱翘着,身上的衬衫经过一晚上的折腾皱皱巴巴的。 卫竹兮一顿,蹙眉思考起来。 过了几秒,他才发现自己的视线一直在跟着白织羽,看见对方接完水转过身,他又马上敛下视线。 白织羽把水递给他,发现他神色与平常的不同来,凑近挑眉道:“还知道自己是谁吗?” 卫竹兮点点头:“白老师说笑了。 白织羽被他的生疏噎到:“那昨晚发生了什么还记得吗?” 卫竹兮有几秒迟疑,缓缓摇头,他看看自己身上的病号服:“我是怎么到医院的?” 白织羽可不想放过他,靠在床边看他喝水:“你昨天晚上发烧了,我把你从寝室带到了医院——昨天为什么不回公寓?” 卫竹兮喝着水,闻言笑道:“昨天有事出门,淋了点雨,在寝室休息了一会儿却睡着了。” 白织羽看他半晌,叹了口气:“不想笑就别笑了。” 他没有再问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另一个疑问辗转在唇齿间,终究也没说出来。 卫竹兮愣住,一时之间没有否认。 在白织羽出去买早点时,他才回神,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腔下侧。 不是错觉。 昨晚白织羽抱着他哄了一夜,骨节分明的温热手掌轻轻地落在这一处,以一个守护者的姿态。 卫竹兮手指紧了紧,无端觉得那块皮肤痒到了心里,不敢再去碰。 卫竹兮昨天有东西落在寝室,白织羽先开车送他到学校,之后再去上课。 车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下车时白织羽叫住了他:“等一下。” 卫竹兮看见他从车里拿出一件外套,从车窗探出手来给他披上,他一顿:“谢谢。” 第109章 还没完,白织羽又给他拉好拉链,理好衣领,卫竹兮看着他微蹙的眉头和认真的神色,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仿佛—— 仿佛他还是个五体不勤的宝宝。 卫竹兮敛眸,看他最后给他戴上衣服上的帽子,难得有些说不出话:“不用……” 白织羽没理会他的拒绝,看着他包得严严实实地才满意地勾起一侧唇角:“去吧。” 幸好周围没人,卫竹兮“嗯”了一声,转身进了南门,步伐比往常匆匆几分。 白织羽在后面若有所思地看了好久。 卫竹兮刚回宿舍,里面的冯远就骤然扭过头:“你回来了!?” 他“嗯”了一声,开始有条不紊的收拾东西。 卫志给他的东西昨天落在了寝室,卫竹兮喉结动了动,终究还是装在了包里。 冯远等了半天都等不到他说些什么,终于忍不住开口:“昨天晚上……” 卫竹兮回头看他,冯远虽然屁股还在椅子上,上半身已经最大限度地探近了他的方向,浑身上下透露着八卦的气息。 他顿了顿:“昨天晚上?” 冯远点点头,眨巴着眼睛看他。 就看到卫竹兮回过头,又要继续的样子。 “唉唉唉——”,他赶紧从椅子上跳下来:“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你跟白教授究竟是什么关系?你生病了他怎么发现的?甚至翻窗来找你!” “妈的,咱们可是在二楼啊!我一打开窗差点吓得我原地去世。” 卫竹兮扭头看他:“什么?” 冯远他见他终于开始搭理了,马上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下当时的场景:“谁能想到,白教授平常那么有形的一个人,竟然半夜爬窗!要是让他的迷妹知道了,还不得形象崩塌。” “幸好有那张帅脸,不然蹲在窗台上跟个流氓一样。” “接你时那个眼神吓死我了。” 冯远等了半天,没等来想要的回答,侧头看去却发现卫竹兮在笑。 冯远:“?” “你笑什么?” 卫竹兮摇摇头,想要说话,又差点笑出来,他掩面背对着冯远很久,最后才正色道:“没什么。” 冯远:“?” 天杀的,现在的世道怎么了?一个两个的都不正常。 他愤愤回了头:“还是不是好兄弟了!” 也就没看到对方不知什么原因而通红的耳根。 * 白织羽刚上完课,没来得及回公寓就被一通电话叫住了。 电话里崔兰很平静:“家里有急事,小羽要是得了空,就赶忙回来呀。” 他许久没回家,还是说了声“好”,给卫竹兮发了消息:【中午不回来了,不用等我。】 卫竹兮几乎是秒回:【好,等你回来。】 【晚上想吃什么?】 白织羽目光落在第一条消息上看了很久,无端觉得对方像一个……小妻子。 他勾起唇角,回复了几个菜名。 白织羽颇为愉悦地开车到了白家,脚步刚踏进别墅里,却发现气氛不对。 崔兰正坐在沙发上,见他回来,手指颤抖着指着大理石桌面上的一打照片:“小羽,这是你们学校一个教授给我的,你来解释解释。” 桌上的照片不多,有各种场景,但主角只有两个长相优越的男生,一个是他,另一个今天中午才跟他发过消息——卫竹兮。 白织羽心脏跳的很快,视线略过所有照片。 他们姿态亲密地走在同一把伞下、他们站在楼下相拥、他们餐厅用饭时卫竹兮用筷子喂给他……最亲密的一张是酒吧里,卫竹兮坐在白织羽腿上,他揽着对方的腰,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 白织羽大脑有几秒的空白。 崔兰看他一言不发的态度,眼泪瞬间就从眼角掉了下来,她厉声斥道:“小羽,妈从来不知道你会……郭家的少爷弄得那事儿你还不知道吗?是郭家的耻辱,是圈内的笑柄!” “你是白家的孩子,一时得了趣,玩玩可以,但——” “不是玩玩。” 白织羽猝然走近,直视着她,眼睛某一瞬间像极了凶狠的狼犬:“我就是喜欢他。” 崔兰猝然站起身,胸膛起伏:“包养就算了,你竟然还想护着他!” “你是什么家室?你以为你们是真爱吗?他完全就是为了你的钱!” 她把查到的资料拍在桌上。 哗的一下,落了满地。 卫竹兮的身份被查了个里里外外,从他有个好赌的父亲,到欠的外债,再到他有一个有心脏病的妹妹。 白织羽翻看着那些资料,一下比一下着急,简单的文字和照片却让他面沉如水,如遭雷劈。 白织羽把那些资料合拢,神色看不出什么:“妈,这些我都知道。” “是我拿钱逼他的。” “啪!” 崔兰给了他一巴掌:“你这二十多年的教养都到狗肚子里去了!?你是白家的孩子,这是你该做的事吗!?” 她没说这是不对的,只说,这是以他的身份不该做的。 室内沉寂,佣人都僵硬垂着头,不敢看这场闹剧。 白织羽被扇了一耳光,脑子里却莫名想起一个场景来。 那天卫冬灵来找小猫玩,趁卫竹兮不在时跟他说的话。 卫冬灵说:“白老师,谢谢你给我哥这份工作。” 第110章 白织羽这才知道卫竹兮有告诉她在这儿工作的原因。 卫冬灵不好意思地捏着手指,说有一个问题想偷偷问他:“我哥和你关系很好,但是我总觉得你们不太一样……你们闹矛盾了吗?” 白织羽不知道女生会这么敏锐,僵硬了一瞬,还是一如往常的笑道:“那里不太一样”? 卫冬灵想了想:“他其实很少在意什么朋友,但是有时候,看你的时候……” 她顿了顿:“看你的时候,会难过。” 会难过?为什么? 白织羽愣住了。 “白老师,如果你们闹什么矛盾了,说开了就好,他肯定不是故意的。” 白织羽忘记自己怎么回复了,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个问题的答案。 或许这本身就是假命题,只是卫冬灵的错觉,不存在的东西,怎么会有答案? 崔兰动完手,眼泪却流了下来。 她对两个孩子都很好,哪怕对方再叛逆也没打骂过,但和男人混在一起……“小羽……你未来注定会和女人结婚的,妈也是为你好。” “要是你爸知道了,这件事情会更加严重你知道吗!?” 白织羽却突然笑了。 像是知道了什么肖想已久的惊天大秘密,知晓了什么重要问题的答案,他笑得开心,心跳得很快。 崔兰心慌地看着他,不清楚他怎么了,却听他低声说:“妈,对不起。” “你们怎么罚我都行,但你们的安排我不会做。” “喜欢男人,我改不了。” 第42章 窗外下起了大雨,密集雨珠沿着玻璃滚落,卫竹兮看了看外面昏沉的天空,推了推鼻梁上的银丝镜框,俊美的眉眼看不清神色。 空荡荡的公寓内,他坐在桌边许久,菜已经凉了。 “哗——” 门被推开,匆匆走进来一个人影,光线从他身后打来,卫竹兮眯眼看去,隐约看到他湿答答的修长裤腿,落在皮鞋上。 白承把沾满雨水的伞插进伞筒里,抬眼看到卫竹兮,眉心一动。 卫竹兮没想到是他,顿了顿:“白老师怎么没一起回来?” 白承换鞋的动作微停:“……他去省外出差了,最近几天应该都不在,不能回来吃饭。” 卫竹兮点点头:“那白承先生呢?” 白承一边擦头发一边笑:“公司有点事情,最近可能也不怎么在。” 卫竹兮视线跟着他走,总觉得他笑得勉强。 “对了,那只小猫我放在家里了,不过放心,会有人照顾它的。” 白承说完话就进了房间,不一会儿脚边步匆匆地再次出了门。 卫竹兮没有多问,白织羽不在时,他们的相处大部分情况下都充满边界感。 卫竹兮温柔面皮下向所有人竖起的围墙,白承一直都感受得到。 看了看时间,卫竹兮一个人吃了晚餐,晚上洗漱时,手机提示音响起,屏幕显示是江院长的消息。 江院长:【小卫,论文进度如何?付费定版阶段遇到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我。】 江院长前段时间联系他的那篇论文最近就要发表出版,卫竹兮已经完成了校样和作者检索,基本已经确定下来。 他和江院长寒暄片刻,对方打趣道:【如果你的论文质量能一直保持,在核心期刊发表会是常事……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保不准哪一天,可就是卫教授了。】 卫竹兮看了这个称呼片刻,却想起了一个场景。 那天在浴室里厮混了一番,卫竹兮身上的衬衫湿透了,正擦拭着湿答答地发丝,白织羽突然兴致大发,寻着那丝灵感要作画。 他只穿着一条长裤,线条优美的上身和窄瘦的腰腹裸露着,就坐在了画板前。 卫竹兮已经习惯了他的突如其来,一边擦头发,一边由着他画。 小猫不知何时爬到了二楼,在轻纱质的窗帘上勾着爪子,被挂在了上面下不来,喵嗷喵嗷地叫了起来。 卫竹兮把它抱下来,它歪头歪脑地看了卫竹兮半天,似乎认出了他是谁,乖乖待在了他怀里。 它的眼睛是琥珀色的,蜜糖一般,总是让卫竹兮想到白织羽。 落地窗外晚霞热烈,光线给室内的绿植、石膏、画作渡上温暖的色泽,包括有着暧昧痕迹的年轻躯体。 白织羽看了他和小猫半天,突然问他,以后想做什么。 卫竹兮顿住,摇摇头,说自己没想过。 白织羽就笑:【那正好,当我一辈子模特吧】 他并没有接话,对方继续垂首执笔,似乎没有在意,冷感纤长的眼睫就落在他的视线里,他看了很久。 这记忆突如其来,卫竹兮无端有些心烦意乱,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压下了那阵躁意。 * 论文出版进行的很顺利,排版后的样刊直接寄到了学校里,江院长是第一个拿到的人,看完后马上交给了卫竹兮。 卫竹兮刚拿到样刊,从经济学院的办公楼出来时,却被一个人拦住了。 男生面容清秀,看起来年纪不大,戴着白色的棒球帽,眼神兴奋:“终于等到你了。” 卫竹兮辨认片刻,认出了眼前的人。 段雨星。 他神色未变,点点头就要离开,却又被追上来。 “卫竹兮!” 第111章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找你吗?” 办公楼的拐角处停靠着一排自行车,镂空的白色石砖墙上郁郁葱葱坠满了爬山虎,叶片随风阵阵跳跃。 此时正值晌午,y大学生都去食堂吃饭了,没有什么人影。 卫竹兮在自行车前停下脚步,侧头看他,唇角弧度很浅:“抱歉,我不感兴趣。” 当时结束家教后,段雨星多次发消息询问原因,都被他搪塞过去,没想到后来,对方不知怎么想的表白了。 卫竹兮拒绝了,段雨星却死缠烂打,甚至现在追到y大来。 他的冷淡不知道戳到了段雨星哪个痛处,他突然冷笑一声:“你跟艺校白家二少爷的事我都知道了。” 卫竹兮清隽的身形一顿:“我们有什么事?你说笑了。” 段雨星成功让他停下步伐,拿出一叠照片,得意洋洋地给卫竹兮展示:“你以为我没证据吗?” 卫竹兮视线落在那些照片上,目光微微一变。 ——是他和白织羽。……什么时候偷拍的? 他突然想起那天和白织羽共撑一把伞时,擦肩而过碰到的人影,他隐约看到对方的五官,却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这些照片我可是给了艺校一个我认识的教授,她和白夫人有过联系,你猜她会不会把这些照片交给她?” “白家二少不可能会为了一个男人放弃自己的家业,你之于白家也是一个碍事的小玩意而已。” 他似乎对于拆散了他们很开心,想到了什么,又笑嘻嘻的:“要是你不想被别人知道你被包养的事情,就乖乖听我的。” 段雨星以为卫竹兮会慌乱、会害怕,抬眼却发现对方沉默看着他,俊美的眉眼隐藏在银丝镜框下,看不明晰。 “什么时候的事?” 段雨星一愣:“什么?” “我说,你什么时候把照片给她的?” 他意料外的反应让段雨星迟疑:“几天前吧。” 白织羽就是从几天前“出差”的。 卫竹兮垂下眼睫,眼中情绪难辨:“你想怎样?” 段雨星没听清他语气的不对劲,他也不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被问住片刻:“……我、我要你继续给我补习!其他的我暂时没想到,但是我让你做什么,你都必须得照做。” “否则,整个y大都要知道,他们眼中品学兼优的温柔会长、完美校草,竟然是个为了钱和老师上床的男鸭!” 卫竹兮的拒绝让他耿耿于怀,报复式的想贬低对方,说完又莫名有些后悔:“不对,我——” 卫竹兮突然轻笑几声,手掌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处,钢笔的鎏金花纹戳痛了他的手掌:“随你。” 随后转身往前走,似乎对这些照片毫不在乎。 段雨星呆滞片刻,追上去拉住他,咬牙道:“你竟然敢拒绝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这些照片发给你们学校学生——” 卫竹兮猛地将他推到墙边:“你以为我在意?” 他逼近一步反扣住他的手腕,段雨星的手指被一根根掰开,照片落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中。 “蠢货。” “白家二少爷是你能拿捏的吗,等到他查出来是你给他惹的事,你以为你能好好地站在这里?” “而且”,他如往常一般温柔笑道:“你发给我的消息截图我已经保存了,你才是个高三学生,我有的是方法毁了你的一辈子。” 银丝镜框下的眼睛有着笑眼的弧度,却犹如一只外表柔软的毒蛇,让被盯住的猎物顷刻间就感受到危险。 段雨星脸部挤压在粗糙的石墙上,大脑空白,从没见过这样的卫竹兮,眼神里出现恐惧:“我、我……” 他身体发着抖,被他的话摄住。 隔着绿化树木,远处似乎有人过来,卫竹兮扶了扶眼镜,恢复成了往常平静的样子:“别来烦我了。” 他松开手,没有理会面色发白、跌倒在地的段雨星,骑车离去。 直到回到住处关上门,卫竹兮才回过神来似的,有些茫然地看着手里的照片,一张一张的翻看,想努力从中看出什么来。 但怎么看,横看竖看,都觉得这两人不应该在一起。 他从床头柜拿出香烟,长腿斜斜靠在墙边,打火机轻响,幽蓝与橘黄渐变的火焰便跳跃在他深邃的瞳孔中。 良久,却没抽。 猩红的烟头被一点一滴地渗透进了照片上属于卫竹兮的脸庞,将那一块烧灼成空白的漆黑,黑斑似的盘踞其上。 烟雾朦胧,蛇一般缠绕着空气,刺鼻的焦糊味让让他稍微清醒。 卫竹兮有些后悔,但又告诉自己——挺好的。 你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 卫竹兮是在七天后见到那人的。 临近期末,学生会工作繁重许多,他在学校处理完事情时已经晚上了。 二楼主卧的灯亮着,他站在门口没动,看了很久才慢慢踱步上楼。 床上和衣躺着一个人,黑t长裤,似乎累极,没盖被子就靠在床边睡着了,呼吸声很沉。 卫竹兮微微弯腰,不动声色地打量他。 白织羽瘦了。 那张如画的脸依然漂亮,只是下颌更加疏朗,下巴的线条多了几分锋利,漆黑发丝软软地落在枕头上。 似乎察觉到有人,他微微睁开了眼,半眯着眼睛道:“卫竹兮?” 第112章 嗓音清清冷冷的,却让卫竹兮想起小猫。 他“出差”的近十天都没有消息,卫竹兮差点以为他不会回来了,不过刚好。 他定了定神,慢慢直起身:“白老师,我有事情要说。” “我不想再维持这段关系了。” 白织羽一下子清醒了,坐起身看他,难以置信:“什么?!” 男生锋利漆黑的眼睛微盍,打下纤直密匝的阴影,声音低沉:“我承认是我卑劣,我没有履行合约,这钱就当我借你的,我会一笔一笔还给你。” 白织羽沉默片刻,声音几乎是从齿关挤出来的:“为什么?” “……” 他步步紧逼:“怎么?你有了喜欢的人?还是说,你玩腻了?” 卫竹兮没有说话,似乎是默认。 白织羽明明之前并不在意对方留在他身边的原因,但人是越来越贪心的,拥有更多就想要更多。 他冷淡的声音裂开了一道颤抖的口子:“卫竹兮,你没有一点,哪怕一点……喜欢我吗?” 卫竹兮一顿,镜片下的神色辨不清晰。 他不知道白织羽以怎样的心态问出这句话,是喜欢?抑或者仅仅是好胜欲? 但哪怕他真的喜欢他,这样浅薄的喜欢在家世、门第、权威的面前又能维系多久?毫无用处,脆弱得不堪一击。 卫竹兮得到了太多脆弱的喜欢,他也不需要这样的喜欢。 他低头,两人鼻尖相触,潮湿温热的呼吸挤在一起,他轻声道:“为什么这么问?难道白老师喜欢我啊?” 他的语气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恶意和讽刺,白织羽睫毛颤抖的厉害,指节用力道发白。 卫竹兮沉默片刻:“白老师,这只是一场交易而已。” 白织羽再也忍不住,揪住他的领口:“卫竹兮!难道你真的仅仅是因为你妹妹的心脏病,因为钱,才会选择和我在一起吗?” 他们挨得更近,心跳贴在一起,都是不平静的声响,但无人注意到。 卫竹兮不意外他知道,突然笑了:“你说的对,我就是这么爱钱。” “为了还债,我做过很多工作,只要能挣到钱,什么工作不可以呢?” “白织羽,我说过了,这只是一场交易而已。” 即使这交易与他之前做的每次都不样,愉悦而放纵。 卫志刚跑的时候他还没有成年,很难找到工作,也没有办法签订劳动合同。 被店家无故克扣工资,被催债的人步步紧逼类似的事发生了很多次,一次次磨平了他的棱角,他变得圆滑,他知道说什么样的话能讨人欢心,他知道怎么样伪装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他戴上了一层几乎所有人都喜欢的、无懈可击的温柔面具。 白织羽很好,这是头一次,让卫竹兮不那么想结束的交易,但迟早要结束的。 看着对方泛白的面色,卫竹兮又收回了笑:“……白织羽,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白织羽瞳孔一颤。 白家小少爷是绘画界的天才,少年时期出名,家世、外貌无可指摘。 他有尊严,他有自己的骄傲,被拒绝,尤其是被那么喜欢的人的拒绝……“好,好,我知道了。” 他踉跄着起身,差点摔一跤。 卫竹兮看着他,指尖动了动,终究还是没做什么。 书房的门向来不锁,但卫竹兮从来没来过这里。 他看着白织羽打开书桌抽屉的指纹锁,将两人当初签订的那份合同拍在桌面上:“卫竹兮,合同可以解,但违约的代价,你付得起吗?” 他几乎惊慌成一只狼狈的野犬,以至于忘记了里面的其他东西。 一页纸张,随着他的动作飘落在地。 卫竹兮看到什么,捡了起来。 白织羽一顿,神色空白,马上就要关掉抽屉,却被一只手臂卡住,力度很大,他看到对方泛着青筋的指节。 卫竹兮几乎是抢的将里面所有的画都拿了出来。 白织羽想要拿回来,却被一只手禁锢住双手,卫竹兮看他:“……画我?” “什么时候画的?” 这些画上的人,轮廓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最早甚至可以追溯到初中时代,他穿着初中校服,面容青涩。 一直到大学时期,他骑着自行车被风吹乱头发,他戴着耳机垂眸,他坐在长椅上饲喂白鸽……许多许多。 每张画上都有一个小小的孔洞,似乎曾被贴在哪里,卫竹兮不期然想到了主卧满墙的孔点。 上面的日期也佐证了他的猜测。 卫竹兮慢慢抬头看他:“为什么?” 白织猛地侧头,喉结动得厉害;“……” 他没说出话来,转身要走,手腕却被卫竹兮一把抓住,重心不稳下,被惊人的力道压在书桌边。 卫竹兮眼眸黑沉沉地看着他,近乎是逼问:“为什么?!” 白织羽腰磕在桌边,被疼痛激起几分火气,再也忍不住:“因为我喜欢你——” 纸张簌簌落下,蝴蝶蹁跹般落地,灰尘跳动,光落在他的眼里。 他盯着他,眼睛里像是有一团火:“从七年前就喜欢你了!” 呼吸彼此起伏,重得像灌了水,却都死死压抑着。 一室无声。 第43章 白织羽从小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他很少出声,不喜欢噪音,喜欢安静地独处。 第113章 哪怕在家人面前也很少表露出自己的想法,受伤了也不吭声。 这时候白家还没发现什么问题,以为他只是单纯不爱说话,照顾起来倒也乖巧省心。 大概在他八岁时,父亲白景山的生意伙伴送给崔兰一幅油画,创作于一位有名的印象派画家。 整幅画将外光与色斑运用之至,数千只鸟类盘旋于天空,羽翼划过的轨迹彩色流沙般渲染,犹如骤然亮起的白日繁星,一眼望去令人心神颤动。 富丽堂皇,华美之极。 对方生意上有求于白家,想从崔兰这找找机会,从欧洲拍卖下这幅名为《繁鸟》的画作后,当天空运回国,特意上门拜访,亲手送来。 崔兰不算喜欢这画,觉得色彩斑驳,对方观她不喜急得冒汗,觉得要搞砸时,站在角落的白织羽却捏住了画框,抬着头说“要”。 他头一次对亲近之人以外的人说了话。 崔兰惊喜不已,当即让管家把画挂在了走廊,拜访的人见状又送了几套齐全的画具给了他,最后生意终是谈拢了。 本以为是小孩子心性,没想到一夜之间,走廊洁白的墙壁上里凭空出现了一长片的涂鸦。 是一群群鸟儿,挥震翅膀,肆意飞翔 ,仿佛画框里的鸟类飞跃而起,让冷清的走廊满是生机。 早起的管家望着坐在墙边打盹的男孩,愣在了当场。 他惊异的天赋这时初见端倪。 但上天赐予他的这份礼物,从一开始就收走了代价的。 白织羽求学经历是孤独的,是他一个人的世界,没有朋友,没有玩伴,只有色彩斑斓的绘画世界。 他发育很晚,初二时还没变声,个子矮,加上精致漂亮的脸蛋,更像一个女孩子。 清瘦的身体笼罩在全校统一的宽松校服下,总引得部分恶劣的视线好奇。 尤其是在发现身体的主人眼神胆怯呆滞,寡言少语得像个哑巴,与常人非常不同后。 全市最好的一所初中,除了成绩,其实也没那么好。 那些闲得无聊的男生把他堵在无人的教室,无视他的慌乱无错,围着他哈哈大笑:“名单上真写了他是男的吗?男的怎么可能骚成他这样?走个路都娘们唧唧的。” “脸也这么嫩,长的比女的都可爱……话说你们有人见过他去男厕吗?反正我没见过。” “这校服这么大,谁看的出来他是男是女?哎,我们要不要脱他裤子,看看他是不是男的啊?” “好啊,快来快来,我拉住他,你们快动手。” 这时的白织羽对别人语言的理解总是慢半拍,反应过来要躲开时,已经被钳制住了手臂。 他们力气很大,动作粗鲁,白织羽只觉得被黏腻的蛆虫碰到了身体,颤抖着挣扎起来。 却因为肌肉的抽搐、紧咬的牙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卧槽——” “他咬我!” 他咬的实在太用力,被他攻击的带头男生痛得嚎叫,周围人拳打脚踢地要拉开他。 白织羽被钢尺撬开齿关,唇角尖锐的刺痛传来,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躲起来。 像平常那样,不论是极端的难过,亦或者是极度的兴奋和喜悦,都藏起来一个人感受。 男生们被他猝不及防逃脱,出了教室,却看不到人影。 “教学楼的门锁着,他不可能跑得出去。” 砰—— 碰—— 碰—— 是无人走廊里,教室门被一个个踹开的声音。 “喂,娘娘腔,你在哪里?” “别躲了,我们又不会对你做什么,不就是玩玩嘛,一个玩笑都开不起?” “你说他该不会吓得尿裤子了吧?” 哄堂大笑。 灰尘浮动的光柱随着他们走动的阴影闪烁。 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逼近,越来越逼近,白织羽心脏砰砰直跳。 哗—— 终于,这间教室的门被打开了,里面堆放着废旧的桌椅,由于常年没有人进来,灰尘落了满地。 “诶,找到了!这个教室的地上有脚印。” “哎呦,怎么躲的这么不小心?” 嬉笑恶劣的声音越来越近。 白织羽蜷缩在一个桌子下面,指节紧紧抓握着冰冷的金属桌腿,眼睁睁看着那几双鞋落在自己身边,呼吸几乎停滞。 扑通、扑通—— 一道低沉的男声突然传来,由于刚过变声期,还带着少年的清朗。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脚步声一顿,男生们蓦然抬头,在门口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 十五岁的卫竹兮皱眉看着他们,手里拿着一叠试卷:“放学后不要在学校逗留。” 是优秀学生代表,也是学生会的主席,成绩优异,温柔如风,是老师学生都喜欢的人。 “呃,是、是。”男生们没想到这么晚了教学楼还有人,面面相觑,脸上都是心虚,一哄而散了。 凌乱的脚步声远去,卫竹兮直觉奇怪,从乱糟糟的教室进去。 窗外的光线照在灰尘上,泛起白光,室内很安静。 没什么不一样,卫竹兮松开眉头,转身想离去,手中的几张试卷突然被风卷起,飘荡着飞开,落在地面。 他上前几步,半蹲下身体去捡,刚捏住纸张,视角余光就看到了一双鞋子,往上是纤瘦羸弱的脚踝。 第114章 他一顿,缓缓侧头看去。 布满灰尘的阴暗角落里,坐着一个蜷缩的人影,掩盖在过长发丝下的眼睛里盛满了恐惧和麻木。 卫竹兮愣住了。 隔着桌椅的铁质竖杆,他从空隙伸出一只手:“你还好吗?” 对方随着他的动作缩瑟了一下,移向更里面,那里光线浮动,一切看得更加清晰。 洁白身体上的上衣早就不知所踪,膝盖被一双纤细的胳膊环抱住,皮肤上有淤青和指痕,不知道哪里受了伤,脖颈上有一片鲜红的血液。 大片白皙的肌肤让卫竹兮猛地迅速闭了眼。 下一秒,校服外套落下,白织羽被雪松味的清冷香气覆盖。 男生声音很轻缓:“我看不见了,别怕。” 白织羽脑子嗡鸣一片,只能看到他的唇在动,根本无法理解他说了什么。 不要过来……不要打扰我……不要碰我……那只手却又伸向他。 白织羽瞳孔紧缩,一口咬在了他的虎口处,力气很大,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血腥味让他回神,他感觉到齿关间手臂的颤抖,男生却没有收回手。 为什么……混沌的大脑出现困惑。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黄昏与落日坠落地平线,教室暗了下来,白织羽才慢慢松开了口齿,抬头看他。 男生闭着眼睛,面容沉静,没有丝毫恼火和不耐烦,再次把手靠向他,像在诱哄一个小动物:“你受伤了,跟我走,好吗?” 这次他听清了。 场面沉寂片刻,鬼使神差地,他把手放在了他温暖的手心上。 这一切记忆都那么清晰,白织羽记得他血液的味道,他身体的温度,他低沉清澈的嗓音,他温柔的气味……后来,男生一直把他背到了学校医务室,替他处理了嘴角上的伤。 他问他要不要报警,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平静地说好,什么都不多问。 因为这件事情,白织羽有一段时间没来学校,崔兰问他为什么不愿意去学校,他低垂着头,想到什么,又说愿意的。 他没有告诉崔兰这件事。 冥冥之中知道,一旦说出来,他以后就不会在这所学校读书,再也见不到那人了。 回到学校之后,他常常见到男生,男生总是在一些学校活动中出现,斯文俊美,清隽如风,很多人都喜欢他。 以前的白织羽从不关注外界,如今却像被打碎了那层玻璃,下意识地寻找外界和他有关的信息。 他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卫竹兮,知道了他在哪个班级,他喜欢笑,他有很多朋友,跟他……是截然相反的人。 那些人没再来找他,白织羽不清楚是卫竹兮做的,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没过多久,白家新聘请的心理医生诊断出白织羽有孤独症,也就是自闭症。 崔兰才发现自己疏于小儿子的照顾,愧疚之下,给他转去了国外的学校就读,接受最好的医疗条件。 长大回国前,白织羽再也没见过他。 他的孤独症逐渐好转,画技也越来越精湛,在国外陆陆续续拿了一些奖,似乎一切都变得更好了。 只是偶尔,他会想念记忆中那只温柔伸向他的手,背着他的走路时宽阔的脊背,和干净的山巅雪松似的气味。 但是……他猛地揪住卫竹兮的衣领,指骨泛着白:“你那么好,为什么……后来却不记得我了。” 卫竹兮有许久没说话,眼眸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白织羽倔强地想要看清,哪怕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赶快逃离,藏起来,藏到一个安全的、永远不会被伤害的地方。 不论是什么关系,白织羽都是被动的那个人,从他对小猫的反应就能看出来,如果小猫不主动找他,他大概率永远不会触碰它。 和卫竹兮的关系也是,要不是两人因为那荒唐的一夜,他会默默注视他好久,也已经注视了好久,七年间从不去打扰他。 或许他的孤独症永远没好,似乎一旦主动了,就有什么不可掌控了,剥开了他保护自己的枷锁。 但他现在什么也顾不上了。 “好了,现在全让你知道了,你很自得吧?” “哪怕要离开我,也要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离开吗?非要让我难堪吗?” 卫竹兮望着他琥珀般剔透的眼睛,冷炙灯光落在他眼中的水迹里。 这双眼颜色是那么少见,面孔是那么惊心动魄,让他轻易回想起那天看到的一切。 想起“少女”慌乱迷茫的眼睛,“她”被他背在身后时,紧紧环在他身前洁白的手臂,落在他脖颈上的温凉眼泪。 年少的卫竹兮其实不知道喜欢是什么东西,只是单纯觉得她很漂亮。 哪怕忘记了这件事情,当时的感觉却还有痕迹。 原来啊,“她”是个男孩子。 泪水顺着白织羽的眼尾滑下,像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宝石。 他似乎已经被崩溃到底线,脆弱的内里无措地露在他眼前,眼尾鼻尖都是红的,可怜又可爱。 他说完质问的话,却挡着脸扭过头去:“卫竹兮,你不许看我哭。” 卫竹兮猝然将他压在桌边,双手捧着他的脸,恶狠狠地吻了上去。 白织羽瞪大眼睛,脑子一片空白。 炙热的唇舌带来的感觉前所未有,卫竹兮啃吻他的唇瓣,后又急躁似的掠夺他口腔中的每一点气息,白织羽大脑混沌地回应,和他的舌死死纠缠。 第115章 哪怕生涩地的磕绊着对方的唇齿,两人也没有停·下,隐隐尝出一点血腥味,分不清谁是谁的。 直到再也无法呼吸,白织羽才被卫竹兮放开。 几缕银丝相接着两人靡丽红肿的唇舌,卫竹兮又啄吻他一下,才堪堪停住动作。 男生声音沙哑,先斩后奏:“抱歉,白老师。” 他的表情又恢复如常,刚才的失控犹如幻觉,松开他的身体,道:“我得走了。” 是“我得走了”,而不是“我要走了”。 白织羽顿了几秒,猛地将他推倒在地,骑在他腰上揪着他领口,声音几乎是从牙关挤出来的:“为什么吻我?” 卫竹兮定定看了他片刻:“白织羽,我们是没有未来的。” 某种层面来看,卫竹兮是个理智又绝情的人,注定不能拥有的东西,注定与他不相关的事,他在一开始就不会花心思,也不让自己陷进去。 但此时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犹豫了。 大概有三秒两人都没有说话,卫竹兮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他深呼吸一口气,又道:“白老师,我得走了。” 白织羽反应过来什么,紧紧抱住了他,手臂环着他的胸背,像在抱着什么永远不能失去的宝物,卫竹兮推开他的动作一顿。 “卫竹兮,”他声音闷闷的,响在他的脖颈间。 “我爸妈知道我喜欢男人。” 卫竹兮呼吸一窒。 “我不会跟别人结婚。” “我不想要孩子。” “我不想要家产——如果你想要,我或许可以争取一下。” “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是非要上你。” “只要能和你做这样亲密的事。” “我不是想包·养你,我只想把你留在我身边。” “卫竹兮,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他问这话的时候在颤抖。 仿佛孤注一掷的赌徒。 卫竹兮看着他毛茸茸的发丝,胸腔痛得发闷。 “白老师,我不想忍了。” 他猝然翻身,将白织羽的手臂压在他头顶,急急吻了下去。 白织羽一顿,头晕目眩下,仍然热烈地回吻他。……书房阳台外的鹤望兰随风摇曳,夜色撩人。 室内明亮的灯光下,白织羽被卫竹兮压制在书桌边。 这是头一次,一边亲昵一边接吻,每次卫竹兮要去吻他身体的其他地方,都会被白织羽掐着下巴抬起头来接吻。 卫竹兮握着他的柔韧窄腰,看他汗湿的鬓发,含混笑道:“你要喘不过气了。” 白织羽没学会换气,每次亲到最后都会窒息,脸涨得通红,脖颈上的漂亮脉络微微鼓胀,因为缺氧的眩晕一缩一缩的,让卫竹兮进出艰难,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白老师故意的吗?” 白织羽被他亲得神智混乱,却还是紧紧看着他的脸。 和卫竹兮做这种事时少见到他有什么额外的表情,大部分情况下和平常的神态一样,是温柔有礼的模样。 此时没了眼镜遮挡,或许加上其他原因,他睫毛动得厉害,呼吸很急,神情称得上意乱情·迷。 白织羽仿佛一条捆住猎物的毒蛇般攀上他的肩颈,哑着嗓子再问道:“你、你有没有喜欢我一点?” 卫竹兮被他的固执可爱到了,笑得胸腔震动,喉头却有些酸涩:“你还不知道吗……” 白织羽看见了他红着的耳尖,他一字一顿,认真地像在向全世界宣告:“白老师,白织羽,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那之前为什么不吻我——” 白织羽似乎又要流眼泪了。 下一秒,吻落在他薄薄的眼皮上,高挺的鼻骨边,轻轻地覆在了唇角,那么温柔的一个吻,舌尖都在微不可查地颤抖。 卫竹兮顿了几秒,笑着说:“嗯……我没有亲过别人,之前没有做好准备。” 白织羽紧紧抱住他,似乎接受了他这个蹩脚的答案,没再多问,只叼住他锁骨上的皮肉,用齿尖磨了磨,看着用力,却只有酥酥麻麻的触感,卫竹兮被挑·逗得邪火上身,又把人抵在了墙边。 “卫竹兮,你怎么还没有……” “乖,再坚持一下。” 卫竹兮第一次发现自己其实是个很要面子的人,面对这件事情,并没有说实话—— 是我不敢。 我怕吻了你,听你热烈鲜活脉搏,窥你多情昳丽的双眼,尝你温柔滚烫的唇舌后,就彻底陷入你漂亮羽毛织就的沼泽里。 怕贪心更多,再也没有办法做到义无反顾地离开。 第44章 卫竹兮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身边人脸埋在他的颈窝,睡得正香,卫竹兮视线落在他眉眼上片刻,没有打扰,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在洗手间洗漱时,他才发现唇角添了一处伤口。 削薄的唇有些红肿,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的,唇色很红,舌尖也很麻钝的,刷牙时他没有敢用薄荷味的牙膏。 白织羽的嘴唇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 想到这儿,卫竹兮没忍住笑了笑。 他洗漱完就去楼下准备食材,今天时间充裕,可以做得复杂点。 刚把馅料调好,身后贴上来一个人,对方额头搭在他肩窝,声音有早起的刚起的沙哑:“……还以为你跑掉了。” 第116章 卫竹兮摸了摸他的发丝。 “没有,饿了吗?” 白织羽在他颈侧猛吸一口气,睫毛蹭着他的皮肤:“很饿。” 话落,殷红温热的舌舔舐过他的脖颈:“想吃你。” 湿润滑腻的触感带了一片痒意,卫竹兮一顿。 昨天白织羽弄了很多次,后面已经神志不清,卫竹兮觉得再这样下去对方迟早要精·尽人亡。 伸手捏住他的嘴:“不可以。” 白织羽:“……” 本来形状优美的唇瓣被捏成鸭子嘴的形状,白织羽瞪大眼睛,往常大冰山似的清冷模样破碎。 他这样子怪可爱的紧,卫竹兮心头一动,松开手,在他唇上浅吻一下:“今天不行,下次好不好?” 他戴着银丝眼镜,一副衣冠禽兽的模样,嗓音低哑迷人,白织羽被他迷惑,神思不属地说了声“好”,被人哄到厨房边的吧台上坐着。 白织羽看着他做饭,围裙的系带拢着衬衫,愈发显得他宽肩窄腰、身材极好。 食物的香气传来,白织羽想,恋爱和“包养”果然是不一样的。 仅仅看着那人,脑子和心口就酸胀得一片,似乎被填的很满,但又觉得还不够,只想再亲近几番。 这顿饭分不清是早餐还是午餐,白织羽拿着筷子吃得认真,卫竹兮看着他优越的侧脸线条许久没有动筷,突然道:“瘦了。” 他不知道这十天白织羽经历了些什么,但总归不会好过。 白织羽一顿,抬眼看他:“……你做的饭太好吃了,把我胃口都养刁了。” 卫竹兮知道真相不是这样,但他不说,他也就没有多问。 电话铃声响起,是白织羽的手机。 白织羽接通了。 “我知道了,中午我会去的。” “嗯。” “好。” 电话三言两语挂断,他放下手机,继续动筷。 卫竹兮咀嚼着食物,沉默片刻,还是问:“……你还会回来吗?” 白织羽一愣,看向他,卫竹兮垂着眼睫,镜片下的神色看不清楚。 咣当—— 椅子晃动,白织羽倾身过来。 卫竹兮被他压在椅背上,耳边呼吸温热,清冷的声线一字一顿:“我当然回来,听好了卫竹兮,你还欠我钱,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 “必须永远和我在一起,别想逃跑……”说着狠话,语气却软了下来。 他勾起卫竹兮的小拇指,轻轻晃了晃,深邃的眼紧紧望着他:“拉勾?” 卫竹兮喉结动了动:“……拉勾。” 两只骨节修长的手纠缠在一起,大拇指微微相抵,像是印下了一枚永远生效的无形印章。 卫竹兮额头抵上他的额头,眼睛直直望向他的眼底,唇边蒙上笑意:“白老师,我反悔了。” 白织羽:“为什么——” 卫竹兮反客为主,手掌伸进他的衣衫下摆:“继续吃我吧。”……原来是这个。 “算、算你识相。” * 白织羽走时,唇边也被咬破了,两人倒是凑成了情侣款伤口。 下午有两节课,卫竹兮一个人也不怎么想做饭,在学校食堂吃完饭后就回了寝室。 马上就要期末了,第二节《金融学》的课程要交结课论文,卫竹兮收拾背包时却没有发现论文,大概率落在了公寓。 他看了眼冯远:“我回去一趟,这节课可能会晚到,你帮我跟老师说一下。” 刚下公寓楼,却看到了铁门绿化带附近站着的修长人影。 正值盛夏,树上蝉鸣阵阵,那人却戴了一副鸭舌帽和黑色口罩,黑t长裤,修长的脖颈和宽肩窄腰非常抓眼球。 卫竹兮走上前,唇角勾起一点笑意:“白老师怎么来了?” 白织羽把手里的文件给他:“怕你被其他老师教训。” “看在我这么贴心的份上,是不是得给我跑腿费啊?” 卫竹兮还在想他的课表是如何泄露的,闻言一顿:“怎么给?” 看着四下无人,白织羽深呼吸一口气,突然拉下口罩,抬头吻在他削薄有型的唇上,“啾”的一声,柔软的触感一触即分。 “卧槽——” 一声惊呼,两人侧头看去,冯远跪坐在寝室台阶下,似乎不小心摔了一大跤,一脸呆滞地看着他们。 “……” 失策。 白织羽沉默片刻,朝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卫竹兮上前扶他,事已至此,倒也没有避讳,介绍道:“我……男朋友。” 还是有些不习惯,说出这个称呼后,才后知后觉到关系的转变,心跳微急。 冯远抹了把脸,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重新背好背包,眉目淡然:“早就知道了。” 不过直观看到一向清冷的白教授这么主动还是有些炸裂。 卫竹兮:“?” 冯远清清嗓子,凑在他耳边压低声音:“小天鹅。” 卫竹兮一僵。 冯远双手拍了个响,哈哈大笑:“如果是普通朋友怎么可能备注这个,这么肉麻,想都是——” 下一秒声音就戛然而止,被卫竹兮捂着嘴巴拖走了。 白织羽眼睁睁看着他们站在一边嘀嘀咕片刻,冯远频频往这边注视,面色复杂。 半晌,卫竹兮回来了,轻咳一声:“他有事先走了。” 第117章 “?” 白织羽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迷,想到这两人上课时也如此亲近的模样,他敛下眼睫,眸中神色危险起来。 “我们也走吧。” “……” 这节课上,冯远坐立难安。 他再一次侧头看向卫竹兮另一边的人时,那人终于忍不住了。 白织羽翻书的动作停下了,撩起眼皮看他:“怎么了?” 冯远马上严肃摇头:“没什么。” ——就是完全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能和白教授您一起上课,还是同为学生。 后半句话他没敢说出来。 卫竹兮侧头看了眼白织羽:“白老师事情解决了吗?” 白织羽把卫竹兮的书还给他,道:“解决了。” 是艺校的事情,称不上麻烦。 阶梯教室里学生坐得很满,他们三个位置靠后,讲课老师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卫竹兮看着幕布,窗外的光落在他清俊的脸上,看起来听得认真。 白织羽在国外读的大学,跟商学院学得专业课完全不一样,正打算找点其他事情做,桌下的手突然被一只手握住,他一顿,那只手的指节慢慢穿过他的指缝,微微扣紧。 “……” 他们做过那么亲密的事情,却从来没有过这样牵过手。 十指相扣,修长的指节温暖炙热,却无端烫到心脏微微蜷缩。 身边人的存在感很强,清冷白檀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卫竹兮本来也有几分紧张,察觉到白织羽的僵硬,倒是放松几分。 两个二十多岁的人谈恋爱,搞得像在早恋一样。 早已注意到一切的冯远:“……” 怒而和异地的女朋友发消息。 因为是最后一节课,快下课时,授课老师没有点名,随机提问了些问题。 但是点了好几个人都没回答的上来,授课老师明显有些恨铁不成钢。 “最后一排的戴帽子和口罩的同学,请你说一下,中央银行的三大政策工具分别是什么,这个知识很基础,我上课强调过很多次了,可不能不记得。” “……” 冯远瞌睡都被吓醒了。 授课老师你快睁大眼睛看看啊喂!这位也是个老师!不要看他长得年轻就想当然啊啊啊! 卫竹兮一顿,没想到有无妄之灾,想起身替他回答,白织羽却拉了拉他,随后松开了牵着的手。 白织羽流畅说了答案,老师点点头,和颜悦色道:“非常正确,同学你说一下学号,老师给你加一下平时成绩。” 白织羽一噎,随后报了一串数字。 压低的嗓音清沉好听,课上的其他同学隐隐约约看了过来。 “是叫卫竹兮?” 周围学生看见男生冷淡点头,但是……他旁边坐的那个大帅比不是卫竹兮吗!?这位又是谁? 他们看向卫竹兮,对方视线落在男生身上,锋利俊美的眼中含着笑意,是真真正正发自内心的笑,与平日里温柔疏离的模样截然不同。 顿时都看愣了半天,脑袋上问号多多。 “啊啊啊啊会长这个笑我死了!!校草这个名头当之无愧呜呜呜。” “刚刚回答问题的同学是谁呀?哪个班的?我怎么没见过?” “他跟会长很熟的样子,他们一个班的?” “虽然戴着帽子和口罩,但身材绝了,绝对是个大帅哥,不过看起来有点眼熟……” “怎么感觉像艺校某个老师啊……但是怎么可能,白教授怎么可能来咱们学校上课,哦对,还是作为学生上课。” 有人已经临近事实,但因为答案太过荒谬,又火速把自己推翻。 下课铃声响了,学生们稀稀拉拉地收拾东西离开,冯远在白织羽带着威压的眼神下张口就来,说自己还有事。 卫竹兮和白织羽最后出了教室。 不远处是综合楼边的广场。 洁白的鸽群时不时掠向天空,绕着塔楼盘旋,拍打着翅膀落下。负责饲养白鸽的老人正添置着饲料,偶尔吹一声响亮的哨子,引起大片轻快地咕咕声。 他们落坐于长椅,成为这一幕的唯二观众。 卫竹兮放松地靠向椅背:“白老师怎么知道答案的?” “翻你书的时候刚好看到了。” “记性这么好啊?” 白织羽侧头看他,微风吹乱了他的额发,卫竹兮眉梢微扬,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绿化里花团锦簇,无尽夏也即将盛开,紫蓝色的绣球犹如匠人精心雕刻的工艺品,繁复淡雅的花瓣层层叠叠。 六月要开始了。 卫竹兮想起曾在这里遇见过白织羽,他在那一刻凝望很久。 “白老师之前为什么来这里?是因为喜欢鸽子吗?” 综合楼的钟声按时敲响,钟声靡靡,圣洁而庄严。白织羽看向被主动牵住的手,修长的指节相扣,密不可分,一如刚才在课上的力度。 口罩下冷白的面皮发红,他低声道:“秘密。” * 六月,骄阳似火。 卫冬灵高考结束,随着拥挤的人流从考场往出走。 远远看到路边的人影,她兴奋挥了挥手,匆匆走过去。 卫竹兮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慢点。” 旁边突然停下一辆车,白承西装严谨,摘下墨镜,冲他们道:“上车。” 第118章 直到坐上车吹着空调,卫竹兮还是有些意外:“白先生怎么在这里?” 白承看了眼后视镜:“巧合……刚好遇到,今天一起去小羽那里吃饭吧。” 没人有异议。 窗外车流流逝,卫冬灵似乎心情很好,突然凑到卫竹兮耳边,压低声音道:“哥,告诉你个秘密。” 卫竹兮微挑眉头:“什么?” “白老师喜欢你。” “你也喜欢他。” 卫竹兮一顿:“……” 车窗外的树冠和建筑在车内落下阴影,落在他脸上,随着车子行驶闪烁着,斑驳难辨,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卫冬灵看着他:“你们是……恋人,对吗?” 这次的语气不知为何有些小心翼翼。 卫竹兮讶然片刻,笑了笑:“嗯。” 反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不是恋人还能是什么?” 卫冬灵松了一口气,不满道:“哥你竟然都不告诉我,我早就发现了。” “没有不告诉你,你还在备考,怕影响你。” “这有什么影响的,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两人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白承隔着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笑着摇摇头。 卫冬灵是那么了解卫竹兮,也是那么敏锐——白织羽和卫竹兮的微妙关系,她从一开始就知道。 不过幸好,他们互相喜欢。 幸好,他们为了彼此的恋人。 * 卫冬灵高考后没多久,卫竹兮就说了做手术的事情。 医生评估过风险,觉得成功概率很高,加上时间也不能再拖,高考分数还没出来,手术结果就出来了。 这次心脏手术非常成功,卫冬灵心态积极,恢复得也很好。 卫冬灵住院期间,卫志不知从哪里打听到,来过医院几次,没见她,只偷偷看了几眼,给卫竹兮一些钱后就又匆忙走了。 习惯是一个可怕的东西,一次次地接触中,卫竹兮对他一开始的抵触也逐渐消散了。 再一次在医院外面见到卫志,卫竹兮低声喊住了他:“你现在住在哪里?” 卫志高兴地说他找了份扫墓的工作。 “这份工作也不需要四肢有多健全,我干得好,前天上司还夸我了。” 不知道是儿女的原因,还是其他什么,他现在的精神面貌变了很多,穿着干净整洁的衣服,脸上也拾起了笑。 他蹉跎那么多年,终于还是发现,凭自己的双手换来的东西,才是会让人发光的。 卫竹兮看了他很久,卫志离开前,他拉住了他那只完整的手。记忆中的那张大手被他轻易握在掌心,也没有那么大。 他说:“以后不用给我钱了。” 卫志一慌,就听他沉静道:“冬灵恢复得很好,下次和她一起来看你。” 卫志放松下来,脸上的皱纹都透着欢喜的笑意:“哎,那太好了。” 远处有人叫他,似乎是载他过来的人,他回头应了一声,朝卫竹兮摆摆手:“外面晒,快回去吧。” 卫竹兮“嗯”了一声,目送他远去。 微风拂动,卫竹兮伸手挡了挡灼热的阳光,大片光线从修长的指节流淌下来,指缝边薄薄的皮肤变得透亮,他眯起眼睛。 医生说,卫冬灵经过一个月的修养后就可以正常进行衣食起居了,像每一个健康的人一样,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仿佛卸下了所有枷锁,他笑了起来,握紧了那只手,把那片光抓在了手心里。 * 室内安静,只有啪嗒啪嗒敲击键盘的声响。 白织羽坐在沙发上,处理学校事情正入神,就被一个人抱住,他顺势放下电脑。 两人倒在柔软的沙发上,他抬眼看对方:“怎么了?” 卫竹兮脸埋在他的颈窝里,蹭来蹭去却不言语,白织羽觉得他像一只吸猫薄荷的大猫,被痒到,指节摩挲他微凉的茂密发丝。 卫竹兮抬首看他,眼镜在刚才的动作下被蹭歪,其后深邃的星眸倒映着他:“……谢谢。” 低沉清磁的声线随着胸腔振动,一路传递到白织羽的胸口。 他这副样子很少见,白织羽替他戴好眼镜,指腹拂过他的眼尾:“不要你的谢谢。” 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某种能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小动物。 卫竹兮顿了顿,唇角笑意起伏:“白老师不怕我不还你?” 对方挑眉:“那就拿你一辈子来还。” 卫竹兮就说“好”。 他许久没有触碰身下这具年轻的、富有力量的、健美精致的身体,此时肌肤相贴,他环着他的腰,掌心顺着衣衫下细腻的肤肉游走。 嗯,长了些肉。 不枉他这段时间的调理。 白织羽之前瘦了很多,卫竹兮虽然看起来不显,但是其实很在意。 他自觉自己养得好,又多摸了几遍,掌下的皮肤触感温润,手感极佳,他掀开对方的衣衫下摆,在那白皙柔韧的腹肌上轻啃了一口,口感很好。 白织羽浑身一颤,被他撩拨起了火。 下一秒,就听卫竹兮满意道:“终于胖了点。” 白织羽:“……” 哪里胖了!?胖了哪里?! 信不信我现在就减肥? 他反身压倒卫竹兮,用牙齿叼住给他刚扶好的的镜框,下巴微抬就取走了眼眼镜。 第119章 卫竹兮瞳孔有片刻的失焦,眯起眼睛,还未反应,就被白檀微凉的香气席卷唇舌。 白织羽坐在他腰腹上,从他的唇舌,一路吻到鼓动的喉结,再到骨感漂亮的锁骨。 卫竹兮握住他窄瘦柔韧的腰:“白老师这么热情?” 白织羽用牙齿拉开他的长裤的拉链:“不,我对减肥充满热情。” “?” 卫竹兮没能再思考下去,下腹和脊骨紧绷起来,脑海被眩晕和空白席卷。 直到后半夜,一切靡丽旖旎结束,卫竹兮抱着白织羽回到柔软的床边,看着累睡着的某人,最后倒是得出结论。 好吧,床上运动姑且也算是运动。 * 卫冬灵出院那天天气很热,白织羽开车来医院接她和卫竹兮。 两人上了车,看着面色健康的卫冬灵,他把自己买的一束花递给她,唇角也有笑意:“恭喜。” 卫冬灵接过那束漂亮的百合花,欣喜地瞪大眼睛,腼腆一笑:“谢谢嫂子。” 白织羽放在方向盘上手差点把车开到树上去。 车子晃动,又马上恢复正常行驶。 卫冬灵看他反应这么大,有些迟疑地看了看卫竹兮,又看向白织羽,改口道:“谢谢……哥夫?” 白织羽眼睫动了动,昳丽的面孔仍然清冷,“嗯”了一声。 卫冬灵松了一口气,注意力继续放回了花上。 只有副驾驶的卫竹兮注意到白织羽通红的耳尖,笑了很久。 他倾身靠近他耳边:“白老师生气了?” 白织羽余光看他,注意到了漏洞:“白老师?” 之前卫竹兮似乎很喜欢这个称呼,现在听起来却有些生疏了。 卫竹兮挑眉,贴着他耳朵低声说了什么,这下,白织羽后脖颈上的肤肉也彻彻底底染上了绯红。 片刻后生硬道:“……不许说话。” 卫冬灵茫然抬头:“?” 白承很忙,下午才抽出时间看望卫冬灵。 他刚到公寓就听说艺校几位老师邀请白织羽聚餐,一边往客厅走一边调侃:“这些老师至少都比你大个十几岁,难为你每年都去。” 这些教授在艺术领域造诣都颇深,白织羽和他们关系不错,总归是得去一趟。 出门时,卫竹兮给他理了理衣领:“早点回来。” 白织羽看着他斯文俊美的眉眼,纤长的眼睫微动:“还有呢?” 卫竹兮想了想,又在他唇角吻了一下。 白织羽满意了,心情颇好地离开了公寓。 坐在客厅里的白承和卫冬灵目睹全过程,齐齐打了个寒颤。 此地真是不宜多待。 晚上白承和卫冬灵都离开了公寓。 卫竹兮洗完澡,围着浴巾走出浴室,却一眼看到了蹲在门口的人。 白织羽抱着膝盖靠在门上,看见他出来,撩起眼皮看他,清冷昳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这副样子实在古怪,卫竹兮一顿:“白老师什么时候回来的?” 白织羽愣愣地仰头看了他半天,眼下逐渐晕出潮红:“……你腿好长啊。” “……” 卫竹兮直觉不对,半蹲在他面前,鼻尖嗅到隐约的酒气。 原来是喝醉了。 他倾身抱起这个“发酒疯”版本的白老师进了浴室:“要洗澡吗?” 白织羽视线一直落在他脸上,此时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道:“小天鹅是谁?” 卫竹兮一顿。 他见他不语,忍不住问道:“是你喜欢过的人?” 卫竹兮将他放进浴缸里,视线在他脸上绕了一圈:“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 话音未落,白织羽突然靠近他,直接揪在了他的浴巾上,语气危险:“你喜欢过谁?” 那片围住腰胯的浴巾本就摇摇欲坠,被他一拽,差点撒开,白织羽有些茫然地围了回去,乖乖没有再乱动。 白织羽等了许久也没有回复,抬头望去,却看到卫竹兮微弯的眼睛,清朗低沉的声音饶有兴致:“你猜?” 醉酒的白织羽说什么就做什么,掰着手指认真道:“商学院的院花?” 卫竹兮褪下他的上衣,视线落在他微蹙的眉头上,摇摇头。 “初中时给你写情书的三班女生?” 卫竹兮一顿,摇摇头。 白织羽猜不出来,整个人嫉妒地发黑,嘴唇抿得紧,像一只扎根在浴缸默默自闭的小蘑菇。 卫竹兮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揉了揉他漆黑的发丝,声音也含着低哑的笑意:“为什么初中的事都记得那么清楚?” 白织羽不依不挠:“小天鹅究竟是谁?” 喝醉了白老师实在是好欺负,卫竹兮吻在他唇角,低声笑道:“秘密。” “你学我!” “嗯?只许白老师有秘密,不许别人有秘密呐?” “好霸道啊。” 温热的水流声传来,浴室里盈满雾气,白织羽把脸埋在了卫竹兮的肩窝。 “卫竹兮……” “我好喜欢你。” “……没有用的哦。”……那是平常的一天,咖啡店上午的人不少,卫竹兮换了制服,站在柜台后面开始忙碌。 落地窗边坐着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偶尔看一眼卫竹兮,时不时清脆地笑几声。 第120章 玻璃门后的铃铛泠泠作响,进来了一个人。 卫竹兮抬头望去,天气很热,这名客人却一身黑的打扮,戴着黑色口罩,鸭舌帽压得低。 他低头点单:“一杯生椰拿铁。” 声音是属于男生的清磁,语气却让人无端想到刚从冷饮柜拿出来的橘子味汽水,瓶壁的水珠落在了手心,触感是凉的。 卫竹兮只能看见他的帽檐,他温和笑道:“好的先生。” 男生点完单,坐在了一个绿植环绕的角落里。 卫竹兮在给那几位女生送去咖啡时,隐约听到她们的对话。 “刚刚进来那个男生的眼睛好漂亮。” “看身材是个极品大帅哥!不知道脸长什么样?” 他下意识往角落看了一眼,男生口罩已经摘下了,露出了薄唇和精巧的下巴,隔着叶片宽大翁郁的鹤望兰看不清全脸。 他没在意,继续工作。 中午12点准时下班,卫竹兮这一天有四份兼职,下午给一个高中男生做了两小时家教,匆匆吃了晚饭后就去了酒吧。 调酒台前的客人络绎不绝,他对每个人都露出温和的笑容,一如每天都做的那样。 即将下班时人少了许多,这个短暂的瞬间,卫竹兮终于疲惫地微合眼皮。 再抬眼,恢复了半数的温柔面皮却顿住了。 角落卡座上,一个清瘦的男生靠着椅背看着他,深邃的眼如琉璃冰玉,优越五官被黑暗渡上惑人的光影,不知道看了他多久。 是今天咖啡店里遇到的人。 卫竹兮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是女生们说的,他的眼睛很漂亮。 确实很漂亮。 没有一丝杂质,干净得晃人。 蒸汽波氛围的旋律在酒吧内涌动,人群迷离在这潮水之中,灯球的色彩迷幻闪烁,那人虽一身沉郁的黑,却无端让卫竹兮想起白羽丛生的圣洁天鹅。 【never felt this way……beforelove……and in this feeling……ecstasy forevermore】 酒吧音乐浮动,男声喑哑,浪漫而动情。 注意到卫竹兮的视线后,男生睫毛颤抖落下,转身不见了踪影。 “怎么了?”等待他调酒的服务生看着他顿住的动作,问道。 卫竹兮回神,唇角浮起笑意:“看到了一只漂亮的天鹅。” 他加上最后的装饰,把调好的酒推了过来,服务生跟着看去,只看到了酒吧迷醉沉溺的男女:“……?” 【heaven sent you to me……】 即将落幕的朦胧旋律中,卫竹兮再次看了一眼男生离开的方向,脚步轻快地追了上去。 完全想不到,下一秒,被男生扑进了怀里……『世界有定律,两条平行线本不该有交点,但他们主动靠近、终于重叠,往后余生,便唯余交集与缠绵。』 第45章 番外:卫竹兮x白织羽 扣扣扣—— 办公室大门被敲响,坐在实木桌前的男人书写文字的笔尖未停,缓声道:“请进。” 门外走进来一个女生,看到男人的瞬间有些怔愣,原因无他,男人穿着白衬衫,身形挺拔修长,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银丝眼镜,相当年轻俊美。 女生回过神来,有些茫然地问:“请问,卫教授在吗?” 卫竹兮停笔,表情温和:“我就是。这位同学有什么事吗?” 女生眼睛一亮,压住兴奋说明来意,同时在心里惊讶,没想到自己的论文导师这么年轻。 而且又温柔又帅,享八辈子福了。 卫竹兮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认真翻看起啦来,修长指节翻动间,无名指上的戒指吸引了女生的注意。 导师看起来实在温柔,她大着胆子 ,没忍住多问了一句:“老师,您结婚了吗?” 卫竹兮没有否认,甚至笑了起来:“嗯。” 女生没忍住也跟着傻笑了一声。 妈呀卫老师笑起来真好看看起来好甜蜜。 事情很快解决,女生出门时,外边进来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高挑男人,两人擦肩而过,对方帽檐下优越的下半张脸划过视线。 女生心满意足地出了门。 今天真是狗屎运啊,在学校遇到了两个大帅哥。 她伸手关门,隐约看到后来的男人站在办公桌前,微微俯身,凑近了卫竹兮,浑身清冷如雪的气息瞬间融化。 卫竹兮看着他,深邃的眼含着一汪深泉般的笑意,跟刚刚的温和相似但又截然不同。 她一愣,视线又落在男人撑在桌面上的那只手,指节有亮色一闪而逝。 似乎也是个戒指。 门关上,“咔嗒”一声轻响,隔绝了室内发生的一切,也隔绝了女生土拨鼠尖叫的内心活动。 * 海城沿海,是国内经济最发达的地区之一,白家主要在海城发展,家宅也位于海城。 卫竹兮和白织羽假期在海边玩了一上午,下午去商场购物时,被一个人叫住了名字。 “小卫!” 豪车里下来一个打扮精致、保养得宜的女人,见到卫竹兮,惊喜道。 卫竹兮被她挽住胳膊,他露出一个笑,叫了声“妈。” 崔兰一手拉住一人,热情道:“哎呀,真是太巧了。你们好久没来家里玩了,小承和他未婚妻说今天回家,你们俩也不要走了,都回来吃饭。” 第121章 白织羽当时出柜后不久,崔兰就私下里见了卫竹兮一面。 之前圈内不是没有人包养男人,但都是些攀权附势的男星、男模,崔兰也有这样的误会,直到真正见了人,才发现自己想岔了。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皎如玉树临风,崔兰越相处反倒越能理解小儿子为什么选择了这个人。 今天两人都回了海城,崔兰好不容易逮到人,怎么能轻易放过他们:“走,回家打麻将!” 如今桌上刚好两个儿子加一个……儿婿? 称呼不重要,反正刚好一桌,崔兰特满意。 卫竹兮/白织羽:“……” 她还是那么爱打麻将。 * 白织羽和卫竹兮婚后偶尔会来海城小住几天,哪怕没遇到崔兰,两人也是打算来一趟的。 到家时,白承已经到了。 看着他身边容貌跟自己有四分像的女生,卫竹兮张开双臂跟她拥抱了一下:“好久不见。” 卫冬灵惯常冷感的表情消失,笑道:“哥。” 她如今长开了,身形高挑,眉眼清丽似霜似雪,微笑时和卫竹兮更像,只不过脸型不似男生的凌厉,柔和许多。 目前在海城上大学,离白家近,放假偶尔会来一躺。 卫竹兮刚开始知道白承的“女朋友”是卫冬灵时非常震惊。 后来才知道,当时白织羽出柜时白家非常不支持,白织羽本要被关许久的禁闭,直到白承突然说自己有了女朋友。 而且比他年龄小十岁。 简直是个重磅炸弹,震惊之余,白白父白母被转移了注意力,白承求了情,白织羽才被放了出来。 崔兰被两个儿子的叛逆气得无话可说。 卫冬灵之前在学校被一个小混混纠缠,大肆宣扬卫冬灵喜欢他,学校以为两人早恋,叫了双方家长。 卫冬灵不想让卫竹兮担心,找白承帮忙,他代为家长给解决了,小混混再没敢纠缠,甚至被迫换了学校。 加上“假扮情侣”主要和卫竹兮有关,她也就答应了白承的要求。 这是高考临近时发生的事情,难怪卫竹兮当时总觉得白承和卫冬灵之间怪怪的。 * 几人吃过午餐,纷纷坐在客厅聊天。 白承瘫在沙发上吃水果。 卫冬灵坐在他旁边,表情冷感,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很美且性·冷淡。 对面的卫竹兮看她一眼,一边把剥好的橘子给白织羽,一边笑道:“在家不用绷着。” 卫冬灵一顿,马上揉了揉脸:“哎呀,我忘记了。” 平常太容易被烂桃花纠缠,冷感的表情能极大逼退对方,已成为主动技能。 “哒哒哒”的细跟鞋声音传来,崔兰从后面的盘旋楼梯上下来,问一旁的佣人:“我上次买回来的那个耳环收在哪里啦?” 察觉到崔兰要过来,白承和卫冬灵浑身一凛,迅速入戏。 白承不瘫了,马上大声道:“从今天开始,你不许和其他男生说话!” 是偏执无脑霸总的剧本。 卫冬灵了然,泫然欲泣道:“白承!是你先去酒吧和其他女人纠缠,如今又凭什么管我?” 浑身颤抖,宛如一朵娇弱的小白花。 白承“冷笑”一声,蛮不讲理,霸道至极:“你听好了卫冬灵,注意你的身份,你是白家的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还要我来教你吗!?” “你乖一点,我可以考虑以后和她们断绝关系,否则……” 卫冬灵眼睫颤得厉害,面色苍白,俨然一副心痛至极的样子:“我、我知道了,你别……” 白承这才满意道:“这才像话。” 在崔兰看不见的角度表情略微扭曲,脚趾狠狠抓地。 崔兰:“……” 这一幕几乎每次卫冬灵来白家时都会上演,无论剧本如何,他们强制爱的基调一直未变,卫冬灵俨然是受欺负的清纯小霜花。 搞得崔兰面对卫竹兮时非常心虚,第一次和卫竹兮见面时能和颜悦色地说话也有这个原因。 崔兰深呼吸一口气,脚跟声“啪啪啪”地重重踩下,下了楼又换成笑:“哎呀在聊天呢,小卫、冬灵,来,妈上次给你们买了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白承这才收敛下来,似乎“不想”让父母看到这次闹剧。 围观全程的卫竹兮和白织羽纷纷扶额。 * 白景山下午从公司回来时,就看到家里多出来的几人,他把西装外套递给佣人,先去衣橱换了衣服。 白景山作为白家财团的掌权人之一,前两年平日里很忙,见过卫竹兮的次数不多。 今年打算退居幕后,才闲散下来,倒是作为继承人的白承开始忙到飞起。 他对这个吸引自己小儿子的男人很感兴趣。 刚开始的交流带着批判和称得上刻薄的怒火,但卫竹兮斯文守礼、语言风趣,态度不卑不亢,且作为金融圈内有名的学术新秀,思考深刻、视野广博。 几番深度交谈下来,白景山颇有一番遇到知己的感觉,后来甚至很赏识,觉得比自己一根筋、满脑子改变世界的大儿子和艺术细胞丰富、寡言少语的小儿子强。 最起码人家小卫还乐意陪自己聊天解闷,情商还高。 卫竹兮和白织羽去国外举办婚礼时,白景山不仅给了卫竹兮一点股份,还送了一套庄园作为礼物。 第122章 白景山换了身休闲服,打算去府宅后的球场打高尔夫:“来个人陪我去?” 几个人打麻将正热火朝天,崔兰嗔道:“孩子好不容易陪我,就你怪会抢人。” 白景山“哼”了一声,非常不满。 窝在卫竹兮和白织羽身边的雪色猫咪打了个哈欠,轻盈跳下沙发,项圈上雪花状的银饰随之晃动。 它步履优雅地踱步过来,下巴蹭过白景山的裤腿。 “喵~” 它矜贵却可爱,又这样乖巧,白景山摸过它手感极佳的皮毛,被蹭了蹭手心,琥珀色的猫眼漂亮极了。 白景山神色这才温柔下来:“还是小雪乖。” 然后找佣人带着它,一起去球场的草坪上玩了。 白承:“……” 果然,他就说吧!他爸爱他的猫比爱他更多。 而且……他的猫为什么老是黏卫竹兮和白织羽!? 最后,白承面无表情地想,它不叫小雪,它叫咪咪。 * 晚餐前的时刻,崔兰和白景山难得同时在家。 卫冬灵和白承摩拳擦掌,已经做好大干一场的准备。 等白景山打球兼溜猫回来,如法炮制了一通强取豪夺的剧情。 场面之狗血、画风之油腻,让崔兰想劝劝都插不进去嘴。 白景山对自己大儿子扭曲的爱情观痛心疾首,训了一通,好歹让白承“勉强”压下脾气,没再“教训”卫冬灵。 也把卫冬灵训了一通,让以后不要过于忍让白承。 两人都乖乖点头。 等到夫妻俩一走,两人瞬间捧腹大笑,乐不可支,笑到泪流满面。 “你刚刚可太装了,老戏骨,老戏骨啊!” “过奖过奖,阁下才是名副其实的奥斯卡!获得者!” 两人吹捧片刻,擦干眼泪,没忍住继续回味。 卫冬灵斜眼:“阿巴阿巴……” 白承歪嘴:“阿巴巴阿巴巴……” 互相又被对方逗笑,前仰后合,狂锤墙壁。 没想到一回头,崔兰站在拐角处,抱臂看着他们,眼神冷得如极地寒窟。 白承和卫冬灵:“……” 完蛋,露馅了。 片刻后,崔兰坐在沙发上,面色不善,简直是暴风雨的前夕,惯常优雅的表情都控制不住了:“演啊,继续演啊……呵,合着,你们这情侣身份,该不会也是假的吧?” 眼角还残留着笑泪的白承和卫冬灵一抖:不敢承认,根本不敢承认。 卫冬灵马上坐倒在地给她捶腿:“没有没有,这种事哪能骗您。” 白承伏低做小,给她捏肩:“对啊对啊,我们感情好着呢。” 崔兰冷哼一声:“那就证明给我看!” 卫冬灵从善如流,仰头看他,“啾”的一下,亲在了白承的薄唇上,发出的声音很大。 白承一顿,英俊的脸逐渐红成了番茄。 崔兰松了口气,满意了:“你们以后可别整这些有的没的,好好相处,小卫每次看你们作妖时的表情我都不想说。” 随后走了,离开的背影深藏功与名。 “……” 场面寂静,卫冬灵埋着头不看白承,白承太高,只能看见她毛茸茸的发旋。 他半跪在她面前看她脸:“喂,小鬼,你什么意思!?” 卫冬灵捂住他的眼睛,不让他看自己发红的脸,声音如平常一样冷感:“不就是演戏吗?你又不是没亲过别人。” 白承握上眼前的手扯开:“哈!?我就是没亲过别人啊!” 卫冬灵:“……” 失策。 * 举办婚礼前,白织羽在y大附近的公寓里就已经多了许多东西。 桌边两人的合照、主卧衣橱里一人一半的衣柜、洗手间的洗漱用品……书房不再是白织羽的专属书房,现在主要是卫竹兮在里面办公。 卫竹兮处理完学校的事,看了眼日历,明天的日期用马克笔画了加粗的红圈。 他想到什么,唇角笑意加深。 中午吃饭时,卫竹兮笑着看向旁边的人:“明天有什么安排?你之前不是想去看一个画展,我们——” 话音未落就被白织羽打断:“我明天有事,要……出差。” 说出“出差”时略有迟疑,更像是在编造理由。 卫竹兮微顿:“上午能忙完吗?” 白织羽没回答,好看的指节落在桌上,留下了一张票:“到时候……你一定记得去。” 卫竹兮拿起查看,是海城的一个画展,跟白织羽之前说的画展似乎不同。 他说“好”,白织羽似乎松了口气,又要匆匆离开:“我还要忙,先走了。” 卫竹兮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眉心微拢。 白织羽今天很反常,多处都不对劲。……说好的事情,他以前从不会反悔。 “……” 晚上白织羽没回来,这是他出差时常有的事。 卫竹兮第二天起得早,玉城和海城挨得不算远,一个小时的飞机后就到了地方。 场馆外来来往往人很多,卫竹兮在门口等待一会儿,周围人来人往,没有熟悉的清瘦身影。 他看了看腕表,还是走了进去。 拾级而上,场馆内走出几个人,视线黏在他脸上不离开,之后一直回头看他。 第123章 他没多想,继续上了台阶,可是接下来,迎面走来的每一个人看到他的脸后都瞪大了眼睛,随后马上跟身边的人讨论起来。 回头率100%。 卫竹兮:“?” 他甚至有些怀疑自我,难道今天的衣服穿反了吗?还是说哪里扣子没扣好? 这个画展似乎对所有人都开放,卫竹兮进了展厅,看到旁边的画展主题——《魔法师》。 随后一抬眼,彻底愣住了。 展厅呈圆拱形,环绕着中心的支架展开,侧面墙壁的画或是水彩,或是油画,有大有小,琳琅满目。 ——画中人都是他。 灯光明亮,晃得人眼晕。 卫竹兮喉结动了动,踏入耀眼的黑色的大理石地面,跟着人流缓步进入。 他细细看去,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发现每幅画右下角都有一个时间和文字的落款。 亲笔书写,每一个线条都带着心绪。 这张是缤纷的水彩。 少年骑着自行车,穿着蓝白的校服,肩膀宽阔,外套拉链拉到一半,上面挂着长长的耳机线,风吹乱了他的发丝,露出他额头的汗意。 【下课后你总是走得很快,你是风做的吗……不,最想问的是,这一刻的你在听什么呢?】 有厚重艳丽的油画。 男生周围围着许多人,人群或嗔或笑 ,世界色彩斑驳,他却永远一副耐心倾听的模样,侧脸被光线割成美好的线条,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人群中为什么总是第一眼看到你?我想,你不经意望来的眼睛是太阳的碎片,那么让人畏惧,传来的温度烫到让我忍不住躲开……】 还有黑白色的素描。 在一个倾斜的街角,四边昏暗,唯余修长的男生迎着大片白光,洁白的衣摆被风吹起,周身环绕着朦胧光晕,似乎即将要踏入到另一个世界中。 作画者的心情似乎随之变得黑白,视角边缘纠结成一团乱线。 【等了你好久,可你总是装不下世界,离开得那样快,总是只留下遥不可及的背影……】 还有许多、许多。 画者的心绪随着画面变动,参观画展的人群沉浸其中,似乎也成为了画者,一同猜测:他什么时候会发现呢?他会不会喜欢他? 终于—— 【第一次拥抱你,像是抱住了灵魂的罂粟,发抖、心悸,比想象中还要让人沉溺。】 终于—— 【环游的行星主动撞向了我,我不知他为何脱轨……但他的眼睛似乎在说,我对他有无与伦比的地心引力。 直到拉他坠落,我终于确信那不是错觉。】 终于—— 【你是最奇诡的魔法师,吻我时,世界便瞬间陷入无声,但又似乎噪声愈大,我听到一切,听到高楼崩塌,听到时间定格,听到心跳失灵,还有……】 卫竹兮一直走到最后一幅画面前,停住脚步。 画框的尺寸很大,几乎要等人高。 是在婚礼现场,漫天花瓣细雨般下,穿着白色西装的俊美男人微微侧身弯腰,向画前人伸出一只手邀舞,浅色巴拿马帽下眉眼清俊,宽大的掌心拢着一团光,馨香细软的花瓣其中跳动。 那双含笑的眼睛终于在说—— ——【我爱你。】 卫竹兮瞳孔印刻着画展的所有细节,怔然片刻,私有所感,突然回头。 入口出站着一个人,身形高挑而修长,穿着黑色长风衣,是立领式的领口,越发显得他眉目昳丽,肩线挺拔,瘦削而有力。 白织羽喘着气,似乎赶得急,冷白的颊边有汗珠滑落,颇为狼狈。 卫竹兮却觉得他发着光,甚至有些过于耀眼了,他看见对方擦了擦汗,笑着说:“终于赶到了……三周年快乐,我的魔法师。” 在人群的骤然响起的欢呼声中,卫竹兮将他拥入了怀里。 “三周年快乐,我亲爱的……小天鹅。” * 司机开车送卫竹兮和白织羽到公寓时,华灯初上。 卫竹兮牵着白织羽,已经被吵了一路了。 “小天鹅是我!?” “嗯。” “为什么?我哪里像吗?” 不怪白织羽情绪波动这么大,三年了一直记着这茬,终于要释然时却发现是自己。 白织羽:“……” 原来一直在吃自己的醋。 卫竹兮揉揉他的脑袋,敷衍道:“哪里都像。” 温柔的力道、低沉含笑的嗓音马上捋顺了白织羽。 进门前,两人发现门前摆了些快递和包装盒,卫竹兮最近没买什么东西,看了看才知道原因,是为他庆生的礼物。 这些礼物来自很多人,有像江院长这样的前辈,也有下面带着的学生,还有许以前的老同学。 距离远,有很多是快递形式送到的。 两人一起搬进客厅,白织羽不知情,以为是他买的快递,帮他一起拆:“买了些什么?” 下一秒,手里拿出一个毛茸茸的猫耳,里面还有一只长长的猫尾巴。 白织羽:“……” 他顿了半晌,侧头看卫竹兮:“你喜欢这个?” 卫竹兮抬头看去,也愣住了:“……” 卫竹兮在床上算是实干派,白织羽本就是性子冷淡的人,遇到卫竹兮后才算是打开新世界。 第124章 两个人其实没有研究过这些,白织羽拿着那条毛茸茸的猫尾,犹如捧着烫手山芋。 白织羽看了看那只猫尾巴的款式,深呼吸一口气:“看来不是给你用的。” 卫竹兮也看到了那个猫尾根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嗓音有些哑:“不是我买的。” 那会是谁? 白织羽火速把东西收了起来,放在了角落,打算拆下一个。 刚拆开包装,就看到了一套制服。 “……” 一个还是巧合,但这么多……白织羽默默抬头看他,眼睛里有着不信任。 就连卫竹兮自己都要怀疑自己了。 正思考着购物记录,手机提示音震了震。 卫冬灵:【哥,今天你们三周年纪念日,我买了些礼物,你应该收到了,纪念日快乐嘻嘻^w^】 嘻、嘻。 “……” 卫竹兮大概知道这些东西怎么来的了。 看了眼坐在地板上的白织羽,对方面上不显,但耳尖发红,v领白色针织毛衣露出了大片精致的锁骨,此时低头拆着快递,胸前风光抓人眼球。 修长的腿微微蜷缩,臀部的地方很圆翘,长裤被撑起明显的弧度。 如果带上猫耳和那只略显涩情的尾巴……卫竹兮喉结动了动。 白织羽被一股力道从地上抱了起来,长腿主动怀上对方劲瘦的腰肢,茫然抬头:“怎么了?” 卫竹兮某些方面强势,他如今已经被迫习惯这种略显弱势的姿态,也主动配合对方。……重点他力气确实没有对方大,反抗无能。 卫竹兮捏了捏他臀上的软肉,感觉到那块肌肉紧绷起来,镜片下的眼睛微眯,唇角含笑:“不用拆了,有更重要的事。” 上午想实施,却一直没能做的事情。 * 昨夜两人折腾了许久,卫竹兮起来得早,先去洗漱。 床角扔着的猫尾巴湿漉漉的,手感极好的人造绒毛的被不知名液体流淌而下,一缕缕打湿。 卫竹兮捡起时又忍不住想起这绒毛是如何颤抖又可爱地蹭着自己,猫尾巴的主人肉垫柔嫩艳红,碰一下就引起全身的颤动和呜咽,怎么被揉、被戳·弄都不为过。 白织羽察觉到身边人的离开,半眯着睁开眼,牵住他的手,半张脸塞在他的掌心里,声线沙哑:“再陪我睡会……” 他脸很烫,似乎有些低烧。 不小心玩坏了? 卫竹兮眉心微蹙,掀开被子检查了一下他昨晚被使用过度的地方。 白织羽浑身一颤,想去拦他的手:“……不要了。” 卫竹兮没发现伤口,倒是发现他身体的变化,把人重新裹进被子里,他低声笑道:“反应这么大,还说不要了?” 白织羽冷白的面皮泛起潮红,强词夺理:“你之前早上也这样。” 每次白织羽都会趁他没醒来暗戳戳玩·弄一番,被醒来的卫竹兮教训一通才会安分下来。 昨夜下了雨,而且对方不穿衣服那么久,卫竹兮觉得他应该有一点感冒:“今天不要乱动,好好休息,我给你拿点感冒药。” 白织羽牙齿磨了磨他手腕上的青筋,被笑着揉乱了脑袋。 卫竹兮拉开窗帘,大片光线洒落进房间,落地窗外雨幕朦胧。 他们在一起的第三个雨季,就这样到来了。 卫竹兮突然说:“等你好了,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白织羽知道他在说谁。 “好。”……黑夜掉落,清晨已至,人间从黑暗中活了过来,大街小巷熙熙攘攘。 别墅下的小院前,卫竹兮和白织羽不疾不徐出了门,刚站在车边,白织羽发现自己忘带手机了。 “不好意思,等我一下。” 等到白织羽拿了手机出来,两人再次打开车门,卫竹兮又想起来忘记关窗户。 “也等我一下。” 兵荒马乱地离开公寓,车子逐渐到了郊外,他们下了车,遇到了早就等候在这里的人。 几人互相交谈片刻,分享了一下最近的生活。 树荫下虫鸣阵阵,夏季的野草稍微淋过雨,就一茬茬的拔高,墓园里的石阶缝隙都是绿盈盈的草芽。 卫志的大外套里鼓鼓囊囊,是他为梅音包得饺子,他说昨天梦到梅音想吃了,一大早起来包的。 卫冬灵拿着一束生机勃勃的向日葵,花瓣上露珠柔和,她说是亲手摘的,捧了一路过来。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爬上阶梯。 卫竹兮和白织羽走在最后,微风吹过,有花香鸟鸣,太阳晒得正好,是梅音最喜欢的天气。 白织羽突然牵住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卫竹兮缓缓回握。 他看着脚下属于四个人的脚印,内心突然一片安宁。 这是最平凡的日子,有很多琐事要做,也有很多小插曲,身边有重要的人陪伴,世界有冷热风雨、也有花香鸟鸣,一切一如既往。 属于我,也属于你。 第46章 早上六点,世枞宫定时睁开眼睛。 他换下黑色真丝睡衣,走进浴室洗漱。 在健身房锻炼一小时后,他洗完澡,随后在衣橱千篇一律的黑色高定西装中挑出一件顺眼的,又搭配了衬衫和领带。 出门前他戴上消过毒的黑色手套,长指被完美包裹在优质皮革之下,衬得那张脸更冷,肤色更白。 第125章 别墅楼下,秘书等候在车内,世枞宫上车之后他就拿着平板开始汇报今日的行程和工作。 “世先生,您今天上午九点有一场会议,稿件已经发您邮箱了……中午十二点和白家负责人共进午餐,预留一个小时时间……下午有一个公关活动需要您出面……” 世枞宫到了办公室按照惯例要先喝一杯咖啡,另一位助理已经准备好。 他喝着醇香的咖啡,一边阅读了今天的新闻和业内动态,同时处理了一部分邮件。 会议、饭局、公关。 一切都如常进行着。 夜晚降临,晚上六点世枞宫按时下班,司机已经备好车子。 世枞宫下了电梯,一楼大厅的招待处设在拐角,有镂空的格挡和绿植作为分割,几名坐着休息的员工正在交谈。 “我入职一直到现在,boss每天每天雷打不动地准点上班,迟到一分钟都没有过……” “他不去陪陪未婚妻吗?” “那段订婚早就结束了,就算当时有未婚妻,boss不还是一如既往,我都没见过他有什么娱乐活动。” “啊?为什么结束了?” “嘘,别说这个。” “简直是自律狂魔,这还是人吗?成功的人不愧会成功,我做不到。” “人与人之间确实隔着厚厚的障壁,每天这样,boss不觉得无聊吗?” 拐角出现一个人,男人极为高大,宽肩窄腰、西装革履,头身比惊人得好看。 极盛发丝拢在脑后,俊脸冷白,但发丝极墨,眼型狭长风流,其中却没有任何神情,生生削淡了颜值给人的冲击。 让人想到山巅白雪、寺庙金塔,又想到操纵权势的无情者,难以看透。 一个浓雾般的男人。 正是所谓的“boss。” 看到世枞宫出现,员工集体都换了话题,有些紧张于他是否听到。 世枞宫面色淡然。 出了公司大厦,上车后,司机开车驶向了郊外。 今天是定期和父亲用餐的时间,世枞宫从来都不会迟到或者缺席。 车后座的男人长腿交叠,看向窗外,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指节敲打着扶手,露出的腕线锋利。 他难得思索起这么无聊的问题:他无聊吗? 世枞宫不知道无不无聊。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生活习惯,已经成为他整个人的一部分。 大概是不无聊的。 * 郊外的中式园林富丽堂皇,有古典厚重之美,世枞宫母亲去世后,世老爷子就一直独居在此。 可以围坐数十人的长桌上安静非常,只有两人落座。 主位上的老人用餐结束,接过佣人递来的湿毛巾。 世枞宫也适时停筷。 用餐结束后才是说话时间,世老爷子起身,世枞宫跟着起身,道:“我陪您走走吧,父亲。” 世枞宫二十九岁,这位老人却有古稀之年。 作为唯一的老来子,世枞宫从小就获得了很多关注,世老爷子对他从小到大的精英教育也是他能相较同龄人早早获得成功的重要原因。 世枞宫十八岁时就开始尝试管理家族企业,十年时间身价一涨再涨,财经杂志估算其身价,称得上玉城富豪排名之最。 老爷子点点头,想起什么:“对了,有件事。” “永元的儿子不太懂事,向我请教。这件事你去做,我记得那孩子叫世酉,你这几天联系联系他。” 世永元是世老爷子兄弟的独子,算是世枞宫的堂兄。 世枞宫明白了,这是让他帮忙教教这个侄子。 他应下:“我会安排。” 老爷子晚饭后总要在苑里走一会儿,世枞宫往日会陪他一起散步,讲一下近期的工作。 今天老爷子自觉所有事情已解决,挥了挥手:“走罢。” 世枞于是没有多待,出了别苑。 随时待命的秘书跟上他,世枞宫交代道:“安排一下日程,明日去拜访世董。” * “砰!” 满身淤青的男人跌倒在地,痛哼一声,下一秒又马上爬起来,定神看向前方,拳击手套下的手握得更紧。 擂台上的灯光刺眼,晃得男人有些无法睁开眼皮。 对面的人上半身同样赤·裸,黑色拳击裤下的长腿充满力量感,漂亮健美的蜜色肌肉上有大片汗珠滚落。 他发茬微短,剑眉星目,看过来的瞳孔紧缩,像一只渴望茹毛饮血野兽,观察着猎物的破绽。 似乎稍有不慎就会被吞吃入腹,男人大汗淋漓,吞了吞口水,神色逐渐浮现惶然,被一种危险的感觉逼到心跳急促。 对方突然进攻!耳骨上密集的金属环随着他的动作闪烁,光线刺眼。 男人没反应过来,猛地抬腿,横扫击中了对方的右腿,肉·体碰撞的声音剧烈而明显,对方一顿。 男人脸色骤然苍白起来。 完了!! 下一秒,狠厉的肘击就袭击到他的腹部,男人不敢反抗,哆哆嗦嗦道:“楚总,我错了、我错了,错了楚总……” 男人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楚焦压在他身上,一拳接一拳落在他的脸上、背脊,力道越来越重。 沉闷的碰撞声和求饶声传来,他眼中的阴沉逐渐变质,开始兴奋到癫狂,唇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第126章 暗红色的拳击手套外表逐渐浮现水色,看不出是血液还是汗液。 眼看下面的人身体抽搐起来,助理连忙拉住楚焦:“楚、楚总,不能再——啊!!” 下一秒被拳头砸在了脸上。 眼镜当场碎裂,“啪嗒”落了地。 诸保镖察觉到异常迅速登上擂台,急杂的脚步声停在楚焦身边:“楚总!” “楚总。” “……” 楚焦看着跌倒在地的助理,对方眼底有着惶然的恐惧。 他慢慢回过神来,胸膛起伏几下,脸上笑容收了起来,面无表情起身。 他朝围在身边的保镖挥了挥手,对方恭敬侧耳,他吐出口中含着的防护器具扔在对方手里,看他手忙脚乱地接了,压制住脾气:“给他补偿。” 嗓音嘶哑低沉,蕴含其中的阴沉几乎要化为实质。 保镖头目当即一凛:“是!” 楚焦牙齿扯开腕边扣条,摘下拳击手套,旁边人马上接过。 走之前他看了眼助理,散漫道:“还有他。” “对了,”他看向地上的两人,“你们以后不用干了。” 随后下了台,保镖们给他让出一条路,跟在他身后离开。 助理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楚焦的喜怒无常他们早已领教过,今天尤其严重。 都怪倒在地上的陪练!楚焦明确说过,所有陪练跟他一样,都不能动腿,不知道陪练抽了什么风。 助理被离职反而庆幸,甚至没有遗憾高昂的薪资,仓促捡起眼镜,镜片已经破裂,他无暇顾及,爬起来就要离开。 当时拳风扑面而来的感觉犹在,他想起来就忍不住浑身战栗。 每一个细节都纤毫毕现,对方发红兴奋的眼睛、额角凸现的青筋,还有—— 横贯整个左眼眼皮的狰狞疤痕,从眉头一直延伸到眼尾,生生破坏了那张俊美非凡的硬朗脸庞。 那么凶恶丑陋,让看到的人忍不住躲闪,只想到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 后座上的男人穿着黑色衬衫,扣子开了两颗,锁骨料峭,锋利深邃的眉眼微阖。 司机往后看了一眼。 香烟在他骨感的指节上燃烧,被纳入薄唇中,随即溢出丝缕烟雾,缭绕而上,其后的疤隐约变成了危险的蛇虫。 司机紧了紧握着方向盘的手:“楚总,您去哪?” 楚焦今晚本想在自己的拳击场馆放松一下,却被败了兴致,任谁都看得出他心情不好。 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招惹他。 楚焦嗤笑一声:“喝酒。” 嗓音似乎是从唇齿间硬挤出来的,有着抽烟过渡的嘶哑。 司机不知道去哪喝酒,还欲多问,就从后视镜对上楚焦的眼。 汗毛倒竖。 冷汗浸湿了司机的后背,他马上发动车子。 黑衣保镖利落上了后面几辆低调的暗色轿车,紧紧跟了上来。 车内寂静无声。 楚焦闭了闭眼,压住眼前的幻觉。 * csea酒吧是玉城出了名的夜景圣地。位于一处沿江大厦,坐在酒吧落地窗前,一眼能望见对面江边高楼、灯烛辉煌。 江面游轮不时驶过,拖出灿若星河的水光长尾。 酒吧门前停下一辆车,司机开门,下来一个高大的人影。 这是远近闻名的高奢酒吧,平素顾客身份地位不低,门童虽觉得车牌号码陌生,但高达八位数的车子他不至于认不出,主动迎接。 “先生,需要为您泊车吗?” 一抬头愣了,被对方的气度摄了神。 司机冲门童摆摆手。 秘书给世枞宫开门:“世先生,方才致电联系了csea的人,世少爷确实在这里。” 世枞宫点点头,没让秘书跟着,迈步进了酒吧。 世枞宫上门拜访时小侄子并不在,世永元提起儿子面色稍愠。 两人谈论片刻,世枞宫倒是从字里行间猜测出来,还是和世永元的情妇和私生子有关。 世枞宫推开包厢的门。 里面一群人或喝酒,或打牌,吵吵闹闹、嘻嘻哈哈一片。 听到动静,有人看向来人,一眼就看到了世枞宫,认出来后脸色一变,附耳给人群最中心的俊美男生说了什么。 神色有种偷玩时见到家长的心虚。 世酉抬眼,看到门口站着的高大男人,本来漫不经心的神色倒是收敛,起身上前,站在他身边:“小叔叔。” 世枞宫应了一声:“继续玩罢,我只是来看你一眼,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 世枞宫和世酉母亲顾杉月关系不错。 顾杉月几年前尚且清醒时,也曾给他一部分自己的资产,作为交换,要在家族事业上多为照顾世酉。 世枞宫不单是为了世永元所说的管教而来,本也不是要管教。 世酉今年才17岁,少年站在他眼前,眉眼桀骜锋利,世枞宫似乎通过他看到了当年的顾杉月。 世酉没继续玩牌,跟着他走出包厢:“世永元让你来的吗?” 世枞宫“嗯”了一声,站定在电梯口:“跟着我做什么?” 世酉默了默:“我妈——” 话音未落,“叮”的一声,电梯里出来一个人。 来人异常高大,袭来一片阴影。 利悍的短发茬,耳骨上戴着三个设计特殊的金色环圈,肤色深而健美,是看过一眼就绝对忘不了的人。 第127章 楚焦。 世枞宫没想到他会在这里。 楚焦神色慵懒,根本没看路,出门时撞到了世酉,他神色不明地望了世酉一眼:“滚开。” 世酉撩起眼皮,冷笑一声:“你他妈——” 世枞宫展臂拦住他欲上前的动作,果然,下一秒楚焦的拳头就袭了过来。 世枞宫眉目如墨,冷沉望着对方,接住了他的拳头。 力道相撞,衣袖激荡出褶皱。 世枞宫看向世酉道:“我和这位先生有事,你回去。” 世酉眯眼看了眼楚焦几秒,转身离开。 电梯前只剩两人。 世枞宫神色不变:“久仰大名啊……” “疯狗楚焦。” 不知对方有没有听清,又是一拳袭来,世枞宫后退一步躲开。 这人状态很不对劲,最起码平时的楚焦最会算计,可不会这么莽撞。 世枞宫打量他片刻,男人眼皮微阖,眼下的皮肤很红,似乎很热,衬衫被饱满的蜜色胸膛撑起,锁骨下阴影深深,汗液顺着脖颈流淌。 楚焦突然扯住他的领带,猛地给了他一拳,两人撞在墙上。 下巴和后背疼痛袭来,世枞宫神色淡淡,双手握上他的窄瘦有力的腰,骤然提膝撞在他侧腹上。 弱点被攻击的痛楚传来,楚焦忍不住弓腰,闷哼一声:“草、你大爷……” 秘书从电梯上来,一眼就看见世枞宫揽着一个肩宽腰窄的男人,姿态亲密。 秘书瞪大了眼睛,随后彻底说不出话了。 因为男人闷哼一声,吐在了世枞宫怀里。 “……” 楚焦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吐出来的几乎也全是酒。 走廊酒气冲天,灯光照耀下,世枞宫西装胸口那一片污渍异常明显。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待世枞宫……秘书汗流浃背,一时无法上前半步。 世枞宫神色辨不出喜怒,下一秒,捏住了楚焦硬朗的下巴。 黑色皮质手套冰凉,细腻纤薄的皮革包裹着修长的手指,力度很大,楚焦狼狈看他,眼角是生理性的眼泪,“楚焦,记住你现在的蠢样子。” “你真该庆幸你没有吐出更恶心的东西来。” 原来是个醉鬼,世枞宫甚至有些后悔给他肚子来的那一下。 楚焦隐约看清面前人的脸。 俊美无俦的男人站在灯光下,身量极高,眉目淡然,伟岸而无情,犹如高高在上的上位者,给人天神的错觉。 他皱眉道:“世枞宫?” 没等回话,他想到什么突然笑了,嘶哑的烟嗓大笑时非常特殊磨耳,性感得紧。 他低声道:“世枞宫,我真他妈没见过像你这么牛逼的男人。” 秘书终于反应过来,拿着纸巾着急走来:“世先生,您还好吗?” 手刚想拉开楚焦,世枞宫突然轻抬手臂,秘书识趣收手。 世枞宫微微垂眼看面前人。 楚焦一九零的身高,比他大概低个两公分,世枞宫轻易看到他的眼睛,伤疤隐藏之下,他的眼睛透亮而平静,里面的神色甚至称得上清澈。 这太少见,甚至很荒缪。 荒谬到世枞宫可以暂时忽略对方刚刚染在他身上的脏污,生出莫大的好奇心来。 平日楚焦的眼自带三分恶意和挑衅,嚣张而阴沉,让人想到阴谋家,想到草原上的鬣狗,想到从不做好事的反派。 何时见过这样的他? 有意思。 简直太有意思了。 世枞宫看了看傻在旁边的秘书:“给我拿身换洗的衣服来。” 秘书应下,转身离开。 世枞宫实在忍受不了身上的脏污,看着突然安静下来望着自己的楚焦,他拍了拍他的脸:“你住在哪里?带我去。” * csea的老板非常神秘,许多人给csea投资成为股东后,才知道少东家的身份。 世枞宫今天倒是知道了,对方大概姓楚。 套房占据了半个大厦顶层,楚焦按了直达电梯,刚打开门,锋利的密集尖齿就直冲视网膜而来。 世枞宫眯眼看清。 鲨鱼。 顶层几乎没有墙壁分割,充斥着大量多角度的金属玻璃,客厅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圆柱型水族箱,两条一米多长的小型鲨鱼正在缓慢游动,背鳍偶尔破开水浪。 彩色小鱼成群穿梭在色彩斑斓的珊瑚丛里,见到鲨鱼后马上躲开。 注意到动静,鲨鱼朝着门口游来,又在撞到玻璃前悠然返回了。 非常壮观,仿佛把璀璨的大海搬进了住处。 “楚总,你最好没做一些违·法的行为。” 世枞宫对楚焦的癖好有所听闻,喜欢收集稀有的东西。 看他的状态,把国家保护动物弄到自己手里养着当乐子也不是不可能。 世枞宫拽着楚焦手腕,进了门就松开手,没有察觉到他变得更加滚烫的皮肤。 楚焦被他扔在宽敞的沙发上,世枞宫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褪下沾满脏污的外套随意扔在地板上。 沙发旁的大理石面的弧形茶几上摆满了酒瓶,红酒、白酒、啤酒,什么度数的都有。 琳琅满目,空酒瓶滚了一地。 世枞宫视若无睹,直接去了浴室。 这里只有一间卧室,洗手间生活痕迹很多,楚焦大概长期住在这里。 第128章 浴室是半开放的设计,由透明的玻璃组成,有一面阻隔水汽的玻璃推拉门,另一面墙壁是落地窗,平日能泡在巨大的浴缸里看夜景。 世枞宫无暇在意这些,解开衬衫扣子,黑色手套被摘了下来,放在池台边。 那双常年隐藏在手套下,筋骨分明的修长双手唯有在此时才会被主人显露出来。 水汽缭绕,完美的男性躯体若隐若现,世枞宫的发丝被水打湿,被湿漉漉地捋到脑后,那张不染尘火的脸沾了水珠,感觉却截然不同起来。 世枞宫清洗着落了脏污的地方,大约用沐浴露洗过几十遍,直到那一片皮肤发红,被刺痛覆盖,才勉强收手。 楚焦该庆幸这些脏东西只是碰到了他的衣服。 世枞宫厌恶皱眉。 脚步声传来,楚焦步伐不稳地进了洗手间,他弯腰洗脸,冰冷的水流让他有所缓和,但仍然难受:“操,好热。” 下一秒他就褪下了身上的衣服和长裤。 衬衫下面穿着黑色的工字背心,修长手臂露出,其上肌理紧实漂亮。 世枞宫隐约察觉到他的动静,皱眉清洗完最后一遍,刚要出去,一个人就打开推拉门,两步走了进来。 楚焦一伸手,上身的背心也没了,他贴着花洒过来,眉头锁得很紧。 世枞宫躲开迎面扔来的潮湿背心,脸色黑如锅底。 “滚出去。” 楚焦视线模糊,只感觉浑身燥热,全身上下难受的像有蚂蚁在爬,迫不及待想冲个凉水澡。 不知道把世枞宫认成了谁,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往自己身下按去,听声音烦躁又困扰:“医生,这里很疼,尿不出来了怎么办?” 他刚才在外面尝试许久,小腹涨得越来越难受。 那片深色底裤边缘勒在他漂亮的人鱼线和耻骨上,底下被撑起一大块隆起,触感灼人。 世枞宫手指一僵。 “砰!” 楚焦眼前天旋地转,下一秒就感觉自己躺在地上,头晕眼花。 冰凉的地板让他浑身上下舒服许多,但又抵不上刚刚碰过的光滑皮肤的触感,温凉又引令人冲动,他喉结动了动,体内的山火烧得更旺。 世枞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颊侧肌肉微动,表情森然。 被碰过的手犹如沾染上了什么肮脏的病菌,存在感强烈。 滚烫、柔韧等触感从神经末梢一路传递到大脑皮层,释放着某种灼烧感,让世枞宫面容都扭曲起来。 他转身洗手,大量的洗手液包裹住指节。 楚焦扶着墙起身,本想站稳,脚下一滑却倒在了世枞宫身上。 鲜活细腻的皮肤触感传来,从脖颈到背到腰到臀腿,大量的皮肤紧密相贴,楚焦的脸落在他的颈窝,潮湿温热的呼吸落在他的耳边,瞬间引起一片连绵起伏的酥麻。 世枞宫瞳孔一缩。 洗不掉了。 他猛地转身,还带着白色泡沫的手就掐住了对方脖子。 没有手套的任何阻隔,掌下的脖颈筋络线条明显,似乎被捏的难受了,喉结顶着他手心动了动。 世枞宫的皮肤对楚焦来说犹如沙漠中水,他被冲动驱使,忽然反身将世枞宫压在了墙边,高挺的鼻埋在他脖颈处贴了一下,呼吸很急。 他本就陷入在恍惚中,此时被身下的身体勾得情欲更甚,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身材不错,也很香,上我的床也够格……” 嘶哑的烟嗓落在世枞宫耳边,因受着非人的折磨,磨人低哑,非常性感。 话落,湿漉漉的吻就落在他皮肤上,对方下半身压在他身体上,宽大温热掌心也往后探去。 世枞宫今天被他多次挑战底线,最后的理智几乎崩断。 他抓住楚焦的手,没忍住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大提琴般的嗓音低沉醇厚,眼中却全无笑意,咬牙切齿,似乎要将他生吞活剥 :“楚焦。” “你找死……” 楚焦还在寻找那一丝清凉,鼻尖刚埋在男人湿漉漉的挺拔后颈,就被人反绞手臂压在了洗手台前。 身前冰凉,世枞宫细腻温凉的掌心从他腰向下游走。 属于人的皮肤温热而滚烫,肌肉弹性而健康,有的地方坚硬,有的地方柔韧,散发着属于男性的强烈荷尔蒙,是楚焦的气味。 这是世枞宫许久、许久未触碰到的温度和触感。 感官上的炸·弹轰然爆开,将世枞宫完完全全席卷,世界色彩斑驳,是楚焦蜜色的皮肤,微硬发丝的漆黑,是他耳骨上的金色,是靡丽的殷红,是他挣扎时引起的白色水花。 那丝岌岌可危的理智终于崩断了。 * 窗帘外光线不算明亮,时间还早。 世枞宫被生物钟唤醒,六点准时起来。 他第一件事就是摸到手机,看到了秘书发的信息:【世先生,您在哪里?我把衣服给您送来。】 昨晚九点发的。 他没有着急回复,坐起身,感觉到额角有种熬夜的不适。 昨晚可能只睡了几个小时,世枞宫作息规律,难得有这样的时刻。 楚焦的床很大,睡五个人都绰绰有余,他睡在一边,楚焦在远远的另一边,陷在被子里,看不清状态。 世枞宫想到昨晚,觉得他大概率要多睡一会儿。 世枞宫去了浴室洗漱,穿着随手拿的浴袍,坐在客厅,给秘书打了电话:“csea顶层,安排司机接我去公司,日程不变。” 第129章 秘书应下,并不过多过询问昨天晚上的失踪。 他了解他的老板,世枞宫需要的是明码标价的权利和义务,秘书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是他们在工作合同中就明确好的。 他提供周到的服务、世枞宫提供高昂的薪酬就非常完美,但凡涉及私人生活,都是逾矩。 门铃响起,世枞宫起身开门。 秘书似乎看不到世枞宫肩侧的抓痕和下巴的吻痕,面不改色道:“世先生,今天比平日晚了十分钟,早餐我已经买好,您可以路途中在车内用餐,到公司时时间刚、刚好。” 说到最后有几秒卡壳,秘书隐约看到房间内的布置,灰色鲨鱼在空中游荡,周围是淡蓝色的海水和密集的漂亮气泡。 非常震撼。 世枞宫点头,对他的安排满意,接过他手中的包装袋。 秘书等在门外,稍微猜测了一下里面那人的身份。……究竟是哪个女富豪? 换好衣服,世枞宫又恢复素日西装革履的模样。 他打好领带,走之前,看了眼主卧的楚焦。 男人陷在柔软的被子中,侧躺着,只能看到棱角分明的俊美右脸。 睡着倒是看着乖顺点。 似是感觉到什么,楚焦微微蹙眉,随后翻了个身。 动作间,脊背半露,性感的蜜色肌理上红痕未消,肩骨上有明显齿痕。 左脸的狰狞疤痕也骤然落入眼球中。 很凶,瞬间就让世枞宫想起楚焦恶深沉算计、睚眦必报的一面。 世枞宫觉得事情有些麻烦。 他在洗漱时就短暂思考了一下昨晚的情况,对楚焦的不同反应也做了假设和处理方案。 但楚焦一直没有醒。 世枞宫不想耽误工作,转身出了门,和等待的秘书离开了csea俱乐部。 * 天光大亮,大厦顶部温度逐渐升高,室内空调开始自动制冷,将室温调节到最适合睡觉的温度。 楚焦是被饿醒的,他烦躁睁开眼,从柔软的大床上爬起来,看了看床边的时间,上午十点。 明明还没到饭点,怎么感觉这么饿? 仿佛昨晚经历了一场大战,浑身上下都在宣告能量告罄。 他打了个哈欠,锋利的眼睛微眯,像一只懒怠的狮子:“艾瑞亚,让餐厅给我送一份早餐上来。” “对了,给它们也叫一下早餐。” 沉寂了一整夜的智慧管家用温和无机质的嗓音回应道:“好的主人。” 主卧采光通透,周围似乎有什么变了,但又感觉和往常一样,楚焦思考半天,感觉下·半身非常不适,打算起身去洗手间上厕所,却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眉心微皱,掀开被子。 一个银色项链挂在可怜兮兮的楚小焦上,缠了好几圈,松紧合适,绑了一个精巧的蝴蝶结。 项链制作工艺特殊,全球限量款,是他放在床头柜抽屉里比较喜欢的一条,此时绞成一团,不堪入目。 一如楚焦充满痕迹的身体。 第47章 项链被一双手解开,缠在手指上,下端闪动。 楚焦视线随着链条晃,隐约记起昨夜的些微画面来。 两人本来在浴室,后半程楚焦稍有清醒,感觉到两人处于什么状态,怒火中烧下,想给世枞宫一拳,却被一把抓住。 他回头看向世枞宫,对方冷淡的面皮上隐有情·欲,属于成熟男人醇厚清冽的声线落在他耳边。 “楚焦,想好受就乖一点。” 楚焦混沌中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和世枞宫混在一张床上,还是以一个相当屈辱的体·位和姿态。 浑身肌肉紧绷到快要抽搐,几乎要爆炸掉。 世枞宫为了让他乖顺下来使了不少手段。 无情的压制,隐约酸麻的疼痛,却奇异中让人头皮发麻……楚焦从这些似梦非梦的记忆中剥离,下了床。 常年运动的成熟男人身体恢复力很惊人,他压下隐隐的不适,舒展了一下肩背,赤脚进了浴室。 窗外金光在肌肉和筋络形成的凹陷里流淌,他像一只巡视领地的强大野兽,看过凌乱一片的浴室,地上堆叠的潮湿衣物。 馥郁奇异的特殊气味仍然残存,一室狼藉,宣告着昨夜的疯狂。 本以为这已经是极限。 有什么却终于受重力影响,隐约出现温热的触感,贴着紧实漂亮的肌理缓慢滑下,楚焦一顿。 同为男人,他再清楚不过这是什么。 “……” 世、枞、宫。 楚焦舌尖顶着颊侧,眉眼阴郁,胸膛剧烈起伏。 半晌,突然笑了,笑声让人发毛:“搞·我是吧,世枞宫?” 透亮暗色的虹膜眸中恶意和算计浮现,随后潮水般压下。 他打开手机,本想给助理打电话,又想起来这倒霉助理昨晚被辞退了,否则也不至于昨晚亲自下了楼,遇到世枞宫。 直接给医生打了电话,对面很快接了:“楚总,您找我?” 楚焦开了免提,踢开脚边的衣服,走到淋浴器边打开水流,热气蒸腾而出,他并不满意,直接换了冷水。 寒凉的温度让他头脑愈发清醒。 “给我安排一个身体检查。” * 世枞宫处理完上午的工作,靠在椅背上,修长指骨按了按眉心。 第130章 秘书现磨了一杯咖啡,放在他面前,世枞宫睁开眼:“下午最重要的行程是什么?” 秘书:“有一个珠宝相关的项目要进行合作洽谈,对方给出的策划很有诚意。此外您以前的合作方邀约共用下午茶……” “把用餐的行程都推了,其他保留。” 世枞宫抿了一口咖啡,难得想提前下班休息。 秘书内心惊涛骇浪,表面仍然淡定:“是。” boss昨晚究竟干什么了?这是他自跟着世枞宫以来,第一次见到对方主动打破计划。 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敲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笃声。 世枞宫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神色平静,暖光给他俊挺的鼻梁侧落下纱似的轻薄阴影。 这是他思考时常有的动作,秘书默默推下。 今天的项目合作方是海藏珠宝。 而csea俱乐部,完完全全由海藏珠宝控股。 * 办公区安静,一个员工偷偷拿出小零食垫肚子,刚喝了口酸奶,不知道看到什么差点被呛到。 过了一会才小声跟身边的人吐槽:“老天,刚刚过去那人是谁呀?吓死我了!” 旁边的人茫然抬起头:“长这么丑吗?咱公司没这么丑的人吧?” “不,也不是丑,就是特别凶?而且我看他眼角好长一块疤……” “卧槽,嘘!” 旁边的人要被吓死了,声音特别小:“……是楚总。” 传闻中的楚总?! 新来的员工瞪大眼睛,闭嘴了。 楚焦上午检查完身体,下午无事可做索性来了公司。 他上班向来看心情,有时候能连续好几天不来公司,有时候一待就是半个月,吃住都在办公室旁的休息间里。 新助理刚上任就等了半天,下午时才见到了姗姗来迟的老板。 楚焦翘着长腿坐在柔软的真皮靠椅子,仰头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偶尔嗤笑一声。 新助理觉得他有点可怕。 楚焦侧头看见他,似乎突然来了兴致,招了招手:“你叫什么名字?” 新助理一僵,敛着眼睫:“您叫我小高就行。” “嗯,下午公司有什么事吗?” 助理余光看见他眼角隐约的疤痕,心里一颤:“……楚总,公司下午有一个项目要谈,跟今年的珠宝秋季秀有关。” 楚焦对这个项目有印象,当时审批策划书隐约记得能赚很多,他在初期也花费了很多精力推动项目的实施,后期才交给其他人。 楚焦懒洋洋站起身:“走吧。” 新助理有些跟不上他的脑回路,反应了几秒:“好的,我这就联系。” * 会议室内,双方落座。 正要说话 ,“咔哒”一声,门被再次打开,进来一个人。 众人视线移去。 世枞宫看向门口,挑眉。 楚焦。 他今天穿着灰色衬衫,外罩一件笔挺的黑色马甲,简单佩戴了和耳骨环同色的金质袖口。 马甲下肩膀、胸口饱满,腰身收紧,更衬得腰线流畅窄细。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楚焦唇角挂着笑意,在那张凶悍俊美的脸上却不显亲切,反而有种漫不经心的痞气。 看见世枞宫,他一顿,瞬间收了笑。 表情管理难得彻底失控。 世枞宫唇角弧度很浅,站起身:“楚总?” 楚焦没想到这个项目是跟世氏财团进行合作,马上又挂上笑意,上前伸手。 他语气热情,似乎两人是什么关系不错的好朋友:“世先生,好久不见。” 昨晚才见过,倒是会说瞎话。 世枞宫和他握手。 两秒后,楚焦却仍然没有松手,甚至力气越来越大。 世枞宫抬眼看他,楚焦眼中带着笑意,却有恶意在闪烁。 “世先生姿容不凡,今天的穿搭也不错,更显得……” 楚焦压低声音,散漫而挑逗地说了什么。 世枞宫今日的着装与往日没什么不同,西装革履,如出一辙的冷淡黑色。 其他人大概率听不到,世枞宫听了个清楚。 [臀翘腿长,非常欠·操。] 世枞宫面色仍然冷淡:“过奖,楚总不着金装就有天人之姿,更可况还有一把动听的好嗓音。” 潜台词:[相当会叫。] 楚焦面瞬间就想起了昨晚的记忆。 世枞宫看他变幻莫测的表情,愉悦道:“楚总,希望我们能顺利进行合作。” 众人没有察觉到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看着两人落座,心思各异。 洽谈会议开始。 楚焦行事张狂,但不可否认能力出色,和世枞宫针锋相对时也不落下风。 圆桌上进行了几轮谈判与博弈,双方没有找到最优解,场面胶着不下,一时沉静下来。 楚焦隔着长桌和对面的世枞宫对视几秒。 他翻了翻面前的合同,写下一个估算出来的数,修长指骨翻折,将那张合同纸折成了一个纸飞机。 其他人大惊失色地看着他:“楚总!” 楚焦摆摆手,随手一扔。 隔着大约三米远的桌面,纸飞机飘飘荡荡,飞向了世枞宫,落在了他被西装裤包裹的修长腿面上,重量轻忽,存在感却很明显。 第131章 “世总,我可不贪心,要是跟白家合作,他们要的可不止这一点了。” 白家是世枞宫最近在对接试探的同类合作方,楚焦不可能得到消息。 但他还是知道了。 此言一出,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已经宣告落幕。 世枞宫看着那个粗制滥造的纸飞机,顿了片刻,倒是笑了。 纸飞机右下角的署名处明晃晃地落在他眼底,他也没拆开,拿了钢笔,签了字:“楚总是个有意思的人,我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把飞机放在桌面,他抬头看向那人:“合作愉快。” 楚焦定定看了他伸出的手几秒。 手套包裹下的指节他触碰过,也触碰过他,玉竹似的修长。 隔着手套相握,触感总有些不对。 世枞宫与人合作握手从不摘手套,这是圈内默认的事情和规矩。 楚焦扯起唇角,两手再次交握:“合作愉快。” * 水声潺潺,世枞宫站在洗手台前,用洗手液洗了三遍手,擦干后戴回手套。 察觉到一道视线,他抬头从面前的镜子向后望去。 楚焦抱臂靠在洗手间门口,会议上的形象全无:“世先生什么时候下了我的床,我怎么没印象呢?” 世枞宫收回目光,理了理衣领,淡淡道:“楚总,昨夜的事算是误会一场,” 楚焦嗤笑一声,懒散看他:“误会一场?难道不是世先生趁人之危?楚某喝醉了,脑子转不过弯来情有可原,难道世先生也没脑子了吗?” “昨夜真是酣、畅、淋、漓的一夜,世先生要是觉得没什么,不妨也试试——” 楚焦缓步走来,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完了未尽之语:“内·射是什么滋味。” 世枞宫终于抬眼看他,男人微扯唇角,虹膜底部是熔岩与火山,恶意和阴沉压缩成一片惊人的危险。 他脑内却是出现了这人另一副面孔来。 楚焦殷红唇角的涎·液来不及吞咽,迷醉的汁水从柔软唇舌溢出,让他硬朗的蜜色的脸庞泛起一片晶莹的亮色。 刚开始似乎很痛,一直在挣扎,后来大概是shuǎng了,意识混乱间听话了一会儿。 他后半程清醒了些许,带着怒火反抗,像一只暴躁的虎,偶尔闷哼一声:“世枞宫你大爷的!” 世枞宫压制住他,在主卧床头柜里找到了条项链,束缚住某个可怜兮兮的地方,故意让他无法释·放。 楚焦憋得青筋鼓胀,腹肌紧绷,不知是痛还是舒服,喘息声急促,让世枞宫解开。 世枞宫怒气未消,拍了拍他的脸,嗤笑道:“你不是挺喜欢的吗?绞那么紧……” 楚焦胸膛剧烈起伏,汗液滚落。 “……” 世枞宫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楚焦目前的反应他有所假设。 至于应对方法……世枞宫没有回应他的问题,面不改色道:“趁人之危?” “看来楚总真的要治治脑子,昨晚楚总主动贴上来,如今却颠倒黑白。” 楚焦想不起细节,闻言挑眉:“我主动?” 世枞宫:“具体过程我无法证明,不过要是楚总变态到给自己房间装监控,也不是没有证据。” 话落看了看腕表:“楚总,我还有事,先走了。” 楚焦没拦他,眸光莫测地望着他的背影:“……” 他还真装了。 第48章 楚焦的每一位助理都是生活助理,24小时随叫随到。 新来的高助理跟着他回了住处。 楚焦正儿八经住的地方在一处占地颇大的别墅,前后花园景致优美,佣人每天打理都得废一番功夫。 他挣得多,也不吝于花销,买什么都买最好的、最喜欢的。 别墅空空荡荡,只有佣人和保镖,加上一个新来的高助理。 楚焦一回家就换了衣服,百无聊赖地开了电视,片刻后又关掉。 实在找不到乐子,转身去了拳击室。 拳击室占地面积很大,里面有各种器材,一眼进去就能看见悬挂在空中重达上百公斤的沙袋。 几个人高马大保镖跟着进去,默默站定在墙角。 场中心的人身姿线条健美而灵活。 楚焦一拳接一拳落在沙袋上,走位变换,每一击都让沙袋飘摇摆动,链条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叫声。 极其凸显身材的工字背心颜色加深,胸襟潮湿,隐约有热气蒸腾。 别墅内传来连续不断的巨响声,楼下忙碌的佣人都胆战心惊地看了眼声音传来的方向。 别墅有新来的佣人,被叫上来送喝的时,战战兢兢地咽了咽口水,端着盘子默默站在门边等待。 前方有脚步声传来,高大的身影袭来压迫感,滚烫如岩浆般的热气让他呼吸发颤。 对方拿起水杯,托盘一轻。 几秒后,佣人忍不住抬头看传言中的那张脸,对上一双利刃般的眼眸。 恶鬼。 “啪”的一声,佣人手中端的盘子倾斜,里面的瓷盘不慎掉落,碎成一地,液体和碎渣四溅,落在了楚焦□□的小腿和脚面上。 佣人面色苍白,明显被吓到了。 保镖们紧急前来,浑身紧绷。 楚焦看着佣人的眼睛,恶劣一笑:“把他请出去。” 两名保镖利落架着他的胳膊往出走,马上有人进来收拾地板上的残局。 第132章 类似的事情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在别墅上演,其他人噤若寒蝉,配合有序。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别墅里不能谈起楚焦的疤痕,也不能表现有异,最好做个瞎子、做个哑巴,才能待的长久,拿到高薪。 楚焦挥手让保镖退下。 保镖们再一次默默地站在了墙角,鹰隼一般的视线落在楚焦身上,面容严肃。 高助理围观了整场闹剧,再次在心里强调要谨记着楚焦的忌讳。 看着看着,突然有一个荒谬的错觉,就好像,楚焦的保镖不是用来保护他的,而是用来——控制他的。 不过怎么可能,就跟有人花钱去坐牢一样荒谬,高助理摇摇头,又马上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楚焦打完拳后,筋疲力尽。 这样疯狂的发泄让他累到极致。 累到极致,就没有精力想其他东西了。 他站在淋浴间里,仰面任由冰凉的水珠落下。 寒凉的水珠皮肤尚可忍受,腿部却隐隐传来刺痛,楚焦睁开眼睛,沉默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脸上的眼,眼上的疤,清晰又明显。 “……” 此前没发觉,他这时才突然发现自己肩膀上的咬痕,借着光线,那块皮肤微微发红,有浮突不明的凹陷,看得出牙口很好。 楚焦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就是身上被留下痕迹。 厨师刚做好晚餐,就听到楼上噼噼啪啪下来一个人。 楚焦脸色寒凉,侧头看了眼沉默跟来的高助理:“联系司机,出去一趟。” 桌上的佳肴还未上齐,唯一享用的人就离开了。 佣人们收拾收拾,撤下去进行处理。 隐约听见外面传来车子发动的声音,室内凝滞的空气才活水般流动起来。 他们早就发现,只要楚焦一进去拳击室就会失常。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要做让自己不开心的事情,甚至十年如一日。 但没人猜的透楚焦,也不敢猜测。 * csea酒吧,夜晚灯火通明。 楚焦又想喝酒了,他在一楼兴致缺缺地逛了一圈。 调酒师给他调了一款特制酒,楚焦喝完,被人群吵得脑仁疼。 他转身上楼,经过舞池时,一个半醉的女人差点倒在他怀里,被身后保镖及时上前拦住,对方半睁着眼看他,眼神妩媚:“帅哥,来一杯?” 楚焦面上没什么表情,绕开她继续前行,他看起来很不好惹,人群避让开来。 保镖跟了他许久,这种事情遇到的多了,处理起来相当利落。 女人视线朦胧,隐约觉得他身材好,还想再争取争取:“别走啊,我请你。” 楚焦已经踩上了楼梯。 她抬头看去,对方这时恰好撇来一眼,左眼的疤痕如一道闪电刺进了她的脑海,稍有清醒“……” 楚焦明显看到女人瞬间收声,表情古怪起来。 保镖的声音落在脑后:“这位小姐请你回避……” 他进了电梯,无聊闭起眼睛。 楚焦进了套房,他是擅长享受的人,这套视野极佳的大平层在装修时就采用了最新的智能技术,极大增强了居住的便利性与舒适度。 智慧家居随时控制着水族箱里的温度、气压、含氧量等指标,确保里面的鱼类生活在最原始、适宜的温度下。 楚焦敲了敲特制的玻璃,鲨鱼被细微的震颤吸引,尾巴一甩,徐徐躲闪起来。 他又觉得无聊了,自言自语道:“明明刚开始很喜欢,怎么过了几周又腻了呢?” 客厅沙发旁的定制酒柜空了一大半,楚焦挑挑拣拣,拿出几瓶酒,打算之后直接从酒窖里拉一批补全。 注意到什么,楚焦眉头一挑。 酒柜最下面的地方本有一瓶酒,此时只剩空荡荡的支架。 楚焦思索片刻,隐约想起,那瓶酒是国外一个合作方送予的礼物,酿造材料均是大补之物,小酌一杯就有助兴调情的作用。 “……” 除了隐约的后半程片段,他记不太清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甚至遇到世枞宫的印象也水镜般模糊。 如果是这瓶酒的原因……“艾瑞亚,将昨天晚上我回来后的监控发在我手机上。” “好的主人。”柔和疏离的女声响起。 片刻后,手机叮的一声。 艾瑞亚:“已成功发送。” 楚焦看着微微亮起的手机屏幕,却半天没有动作。 耻辱。 昨夜的一切楚焦并不想有丁点回忆。 他妈的跟男人上床就算了,还是下面那个。 楚焦在意的事情过来过去就那么几个,现在又加了一个世枞宫。 不论世枞宫说的是真是假,事情结局已达成,此仇不可能不报。 他深呼吸几口气,还是把手机扔在了桌上,烦躁点燃了一根烟。 * 大厦楼下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世枞宫一如往常的忙碌,作为ceo,公司各种项目和合同需要他的跟进,偶尔也得去国外出差。 从国外回来的次日,秘书趁着他休息的时间,拿着平板打开一则新闻询问。 “世先生,这个是公关部发来的……需要处理吗?” 世枞宫双腿交叠坐在桌前,滑阅了一下新闻。 新闻大致内容是海藏珠宝和世氏财团合作了新项目的通告。 第133章 随之出现的,是楚焦的花边新闻。 这几则新闻早在半年前就出现过,甚至和世枞宫有关。 如今又被翻了出来,标题大字加粗,非常狗血加标题党,其中一篇如下:【玉城首富未婚妻与不明男子幽会,对方疑似海藏珠宝ceo】 圈内大跌眼镜,新闻下评论的吃瓜群众也不少。 “我记得,世氏财团与海藏珠宝的两位ceo结下了一个大梁子,这都能合作?” “楚焦有点东西啊,世枞宫看着可不像这么大度的人。” “谁跟钱过不去呢,可能就是给的多……” “……” 网民的好奇心和八卦向来非常旺盛,大部分人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世枞宫不欲多管:“让公关部处理了。” 秘书点点头,递给他一份文件:“世先生,这是您前段时间全面身体检查的结果。” 世枞宫看了一眼,一切如常,各项指标都非常健康。 与人发生关系,他总归是有些担心对方是否有某些疾病。 楚焦这人在圈内的名头褒贬不一,世枞宫并不算了解。 在他身边赚到钱的人爱他,被他的肆无忌惮搞烂搞臭的人恨他。 关于他的花边新闻不少,但都是跟女人有关,虽然有狗仔夸大成分,倒也不是全无依据。 最多概率是前面染上些什么,目前看来没有担心的必要。 不过那晚,对方不知为何反应剧烈,有几分青涩……他放下文件。 脑海里突兀闪过那天夜里的种种画面,飘渺又清晰。 抛开最开始的愤怒和被触碰手部的不适,世枞宫的注意力就被迫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低哑性感的喘息,似乎融化掌心的肤肉温度……感官的盛宴,给他带来的感觉前所未有。 世枞宫眸若点漆,虹膜深处有幽暗莫测的光影闪动。 他想了想,叫来秘书:“你去洗个手。” 秘书:“?” 秘书不明白,但还是去洗了。 确保手上是香香的洗手液气味后,才站在世枞宫面前严肃道:“好了世先生。” 世枞宫“嗯”了一声,道:“把手给我。” 秘书一边伸手,一边看见世枞宫摘下了那双略显色气的手套。 他瞪大眼睛,等等。 boss这是要干什么!? 世枞宫修长的指节逐渐靠近秘书,越来越近。 秘书想到世枞宫平日的行为,手已经开始抖了。 使不得使不得! boss你的“纤纤”玉手不是我等小人能够有命触碰的啊啊啊! 即将触上的前一秒,世枞宫移开了。 秘书松了一口气,擦了擦不存在的虚汗,抬眼看向对方。 世枞宫视线落在自己的掌心,神色不明,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了,你去忙吧。” * 每周定期的晚餐结束。 老爷子站起身,世枞宫也起身,陪他走向后花园。 紫藤萝爬满了石膏工艺的圆廊,零星点缀的路灯在草丛闪烁,溢出的光线朦胧,风与草叶弹奏了不间断的清新曲子。 老爷子身板硬朗,虽然发丝染了花白,但依稀看得出年轻时的英俊。 “前几日我与几位老友聚会,子孙儿女都非常优秀,教养得也知书达理,有一位与你非常般配。” 世枞宫落后半步走在他身侧,沉静听着。 老爷子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保证道:“林小姐这事不会再发生。” 林小姐是世枞宫的前未婚妻,两人订婚一年,剩半年时间就要举办婚礼。 婚约期间对方却突然移情别恋,违反了约定。 闹到最后,婚事是解除了,世枞宫也被扣了不甚美观的“绿帽子。” 圈内明面上没人谈论,私下却议论四起。 世枞宫默了默:“父亲,请容我拒绝。” “为什么?” 他惊异道:“我给你安排的女性都很优秀。” 世枞宫和他对视:“我有自己的打算。” 老爷子一双虎目看过来,眼睛打量世枞宫片刻。 将近而立之年的男人身量伟岸高大,面孔年轻,俊美无俦。 只站着便有磅礴气势,即使此时主动收敛,仍然透显着某种统治力,在自己领域内的从容。 幼童、少年、青年。 一直到眼前挺拔出鞘的男人,老爷子忆起往昔种种,难得恍惚起来。 场面沉默片刻。 老人道:“哼,不论怎样,你都必须有一个圆满的婚姻。” 这算是一场让步。 世枞宫的背脊放松下来:“我会的。” 世枞宫在父子关系中主动争取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记事以来,他每天都处于高压之中。 不允许做计划外的事情。 不允许有娱乐时间。 不允许没有礼仪。……不允许不优秀。 父亲严苛的规划,加上他的天赋和努力,让他一步一步登上现在这个位子。 但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开始抵触起这些安排来,甚至有些厌烦。 世枞宫微微侧头,看向圆廊穹顶一侧的花枝,铃铛般垂下的串串紫藤萝色彩淡雅、美不胜收。 他少见的,莫名有些不安。 * 世枞宫在老爷子耳提命面之前就有所打算。 第134章 秘书早就规划好行程,约好了餐厅,一切都流畅而完美,只需要世枞宫一一落实。 餐厅氛围浪漫,现场演奏的钢琴曲舒缓动听,间或换成和谐明亮的小提琴奏鸣。 绝佳的放松与交谈氛围。 世枞宫看着对面的女人,将秘书备好的花束递过去:“纪小姐,幸会。” 他俊美高大,石墨色西装和衬衫箍着轮廓挺拔的胸肌和肩膀,往下是利悍的腰腿,大提琴般醇厚的嗓音低沉绅士。 纪小姐眼睛闪亮地接过花,笑容害羞温柔:“世先生幸会。” 两人谈话氛围融洽,非常相配。 楚焦本用刀叉漫不经心切割着摆盘精美的多汁肉排,侧头时突然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颜值太高,在人群中非常显眼。 身边的合作方兴致较高地在说些什么,他回神,情不自禁露出了一个笑。 这个笑容实在不友好。 合作方一顿,小心道:“楚总,这顿饭您还满意吗?” 楚焦点点头:“那是太满意了。” 合作方松了口气,看出楚焦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这儿,提出了告辞:“楚总,我还有事,先走了。” 楚焦和他握手辞别,语气温和:“慢走。” 合作方心里莫名毛毛的,马不停蹄地离开了。 楚焦奉行一个原则,如果自己不开心了,那就让别人也不开心。 他在世枞宫身上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不掰回来怎么可以? 鲜嫩的牛肉被嚼进口中,微敏的辣度和香气馥郁,他舔了舔锋利的齿侧:“逮到你了。” * 用餐到一半,纪小姐裙摆款款,去洗手间整理仪容。 世枞宫看了看腕表。 如果顺利的话,今天的约会应该能提前二十分钟结束,这样的高效率让他满意。 他收回视线,突然一顿。 “世先生,好巧。” 楚焦懒懒散散地走上前来,站定在桌边,穹顶吊灯光线落下,打下一片削庞的暗影。 来者不善。 世枞宫点点头,惜字如金:“巧。” 楚焦微微倾身,刻意压低的烟嗓轻薄沙砾般磨耳:“前几日误会了世先生,楚某还是觉得当面道歉比较有诚意。” “而且世先生俊美多金,让我,念、念、不、忘,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和世先生共度良宵?” 他分明耳廓边的金色耳骨环正对着他的眼,光泽奢靡。 世枞宫听出他话里的恶意,不欲与他多言“楚总说笑了,我们的合作很愉快。我还有事,就不多聊了。” 言下之意,别来烦我。 楚焦装乖不成,换了纠缠的路子。 他把今天刚拿到的体检报告拍在对方面前:“世先生,我身体各项机能都很完美……技术嘛,也不错,最起码比世先生强多了。” 世枞宫眉头动了动:“哦?” 楚焦继续挑衅:“所以,让我上回去,我就不再烦你。” “都是男人,我都不在意,世先生也不会在意吧?” 可不在意又怎会在这? 楚焦咬牙切齿,任谁都看得出他的在意。 世枞宫看了看时间,担心计划被打断,正欲说什么,纪小姐的身影出现了。 她刚从洗手间回来就见到世枞宫旁边的男人。 俊美高大,深色皮肤,唇角笑意微薄,浑身上下充斥着野性 。 纪小姐从右边的方向而来,楚焦闻声转头,左边眼皮上长疤跳了出来,和右半张俊美的侧颜非常不符,相当出人意料。 她一怔,想要落座的脚踩了空,短促的惊呼了一声。 一只手从斜侧伸了过来,修长而有力,速度极快地拉住了她的手臂,纪小姐借力稳住身体。 楚焦敛着眼睫,向下看她:“小心。” 纪小姐惊魂未定,心脏砰砰直跳:“谢、谢谢。” 她悄悄侧眼看向楚焦,对方眼睫动了动,因为她的视线抿了抿唇。 竟有些许不自在,跟他凶恶高大的外表非常不符。 世枞宫注意到纪小姐看向楚焦的眼睛变了,那种让他眼熟的发亮,甚至多了几分好奇和探究。 等到楚焦离开,回到自己的席位,纪小姐才收回视线,看向世枞宫:“刚才的先生是您的朋友吗?” 世枞宫有片刻想要叹息。 他知道,今天的计划又要泡汤了。 纪小姐离开了。 桌上菜品未动,世枞宫也没有享用的兴致,起身。 另一边卡座的楚焦还在。 看到世枞宫即将离开,遥遥投来一个挑衅的笑。 恶作剧的嘴脸。 臭小鬼一样。 世枞宫看他几秒,却没离开,径直走了过来。 他慢条斯理地落座于楚焦对面,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少见的愕然。 世枞宫道:“我,两个未婚妻,因为你没了。” 楚焦反应过来嗤笑:“那他妈还怪我了——” 话音未落就被一双手掐住了下巴。 他被钳住下颌,以难以摆脱的力度,手套冰凉的触感顺着修长指节爬上脸颊。 世枞宫道:“楚焦。” 楚焦眯起眼睛。 对方拇指在他唇上摩挲而过,犹如凉薄的羽毛浮动,惹人心底发颤:“这张嘴要是再对我说出脏话来,后果不会这么简单。” 第135章 楚焦嗤了一声:“你、大、爷。” 世枞宫笑了,冷淡睫羽被灯光渡上璀璨。 他从小在约束下长大,从掌握着规则到制定规则,但规则总是无趣的。 楚焦这个总是打破规则的人是如此意料之外。 他站起身,把那份刚刚就打算拿来使用的协议放在了桌面上,指节屈起,轻叩其上。 虽然换了乙方,但总归是没浪费。 “楚焦,要么你签,要么让刚刚的纪小姐回来签。” “你选一个?” 第49章 在出现那天的意外之前,世枞宫对楚焦的了解只停留在耳闻层面,他行事作风狂荡不羁,好几次涉及金融犯·罪的底线。 海藏珠宝有了一定品牌影响力后,楚焦才有所收敛。 世枞宫觉得楚焦大概率不是为了什么好名声,完全是为了利益。 楚焦花边新闻不断,平日都是些小打小闹,情人节那天,狗仔却爆出一张照片。 酒店门前灯火通明,楚焦怀里抱着一个人走下台阶,隐约间可以看到女人柔顺的裙摆垂下,贴在楚焦的西装裤上,脚上的高跟鞋水钻闪耀。 是林小姐。 数个小时前她才作为女伴陪世枞宫参加过一场宴会,那身礼服不会认错。 世枞宫作为继承人,从小到大没有不优秀的地方。 富二代也有鄙视链,世枞宫太过出色,一朝出现污点,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大部分都在幸灾乐祸。 在外人眼里看来,这两人算是彻底结下梁子了。 世枞宫对这个事件没有给出过多关注。 当然,或多或少总归有些在意。 林小姐突然毁约给他造成了一定的困扰,连带着对楚焦也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 对于这次的计划,世枞宫吸取了前者的教训,合同中的条款非常详细,准备充分,万无一失。 约会人选经过千挑万选,世枞宫也问过对方的意见,最终定下了纪小姐。 结果,还是被楚焦捣乱了。 楚焦看着眼前的协议,终于回过神,他只觉荒谬:“难道世先生连结婚都需要签合同吗?” 他嗤笑一声:“你……” 想到什么,他突然一顿。 如果签了,那报复世枞宫的机会还少吗? 楚焦没想过具体的报复措施,但看着灯光效眼前人出色的容貌,旖旎的场面却渗透在眼前。 那天夜里赤·裸相对,世枞宫禁欲西装下的身体他再了解不过。 每一寸都非常肌理都完美,肌肤冷白,压制住他时,犹如被浓雾笼罩般的窒息感袭来。 楚焦舌尖顶了下颊侧内里。 他自诩不喜欢男人,但不干白不干。 重点是干世枞宫,可不是干男人。 世枞宫问完,心头却浮现一丝不妙,结婚协议不该这样草率就决定。 而且他最初的目标是和一位能安抚老爷子的、符合对方标准的女性协议结婚,而不是个男人。 楚焦却已经翻看完毕,一边勾起唇角一边摘下文件侧的签字笔,笔走龙蛇,三两下写下自己的大名。 一边语气莫名道:“世先生的结婚协议不错。” 一眼看去,权利和义务规定的非常仔细,还真是个标标准准的合同,不是什么夫妻情趣。 让楚焦让大开眼界,加深了对世枞宫冷漠的认知。 世枞宫看着铁画银钩的署名,墨色洇染,白纸黑字,已成定局。 眉头动了动,他收回文件:“合作愉快。” 楚焦看他要离开,站起身,扯起一侧唇角:“世先生,既然协议都签了,那我可就算未婚夫了吧?” 世枞宫被“未婚夫”这个词镇住几秒,侧头看他,“嗯”了一声。 这时他还没意识到事态即将严重。 世枞宫在第二天下午接到了管家的电话。 电话对面的声音不稳,甚至有几分迟疑:“一位先生说他是您的未婚夫,希望能拜访您。” 世枞宫直觉对方来者不善,难得提前下班,回到家里时,一眼就看到别墅前的一辆卡车,周围停着几辆黑色轿车,都是陌生的车牌。 楚焦支着长腿靠在最前方的一辆卡宴前,指尖燃着一根烟。 管家在他身前和他交谈着什么。 世枞宫走进就听到他散漫道:“我跟他感情特别好,我住他房间里就行。” 管家:“……” 世枞宫:“……” 看见世枞宫,管家上前几步:“世先生。” 世枞宫从向来斯文平和的管家脸上看出了某种求救感。 他视线移向楚焦,对方似乎没想到他回来这么快,侧着眼看他,唇角吐出的烟雾摇曳而上。 他掐灭烟,俊美凶痞的脸上挂起热切的笑容,非常违和:“世先生,作为您即将结婚的未婚夫,为了培养感情,我特地打算来你家小住一段时间。” “惊不惊喜?” 世枞宫再次深深怀疑,这份协议究竟有没有签的必要。 片刻后,他平静道:“把他的卧室安排在我隔壁。” 随后转头对楚焦说:“除了三楼的房间,其他地方你可以随意使用。” 管家顿了顿,似乎感到意外,却没有多言:“好的先生。” 他让开大门,指示佣人们上前帮忙。 第136章 世枞宫迈步进入别墅。 楚焦本以为他会生气,看他没什么反应,倒是遗憾起来,大摇大摆地跟着走了进去。 * 跟随楚焦而来的大卡车里没有其他东西,主要是几百斤的沙袋和其他运动器具。 他的行李不多,占比最大的是那一车保镖,管家额外腾了几间房间给这些面色不善的西装暴徒住。 佣人非常高效,收拾好一切时,晚餐已经备好。 世枞宫从三楼下来用餐,一抬眼,璀璨的水晶吊灯下,诺大的橡木餐桌边已经有了某个人影。 楚焦视线总是定不到一处,掠过别墅大厅的边边角角,瞳孔如大型猛兽般眯起,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一个人的住处最能反映一个人的品味,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第一瞬间就能有所猜测。 但世枞宫的住处几乎没有任何能体现个性的东西。 世枞宫踱下楼梯,站定在他面前,楚焦抬头看他,对方没什么表情,视线落在他身下的椅子上。 楚焦:“怎么了?” 世枞宫没说话,落座于他旁边。 晚餐被放置在桌面。 楚焦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数个餐碟,又看向世枞宫面前的餐碟,发现里面的菜一模一样。 世枞宫安静动筷,袖口被稍微挽起,露出的腕线有蕴薄筋络蜿蜒。 他只坐在那里就极具观赏性,礼仪完美,腰背挺拔,吃个饭都吃出一种男模拍照的感觉来。 楚焦总觉得世枞宫在生闷气,他一边吃饭,一边若有所思地观察对方。 这道视线的存在感实在强烈,世枞宫仍然不动如山。 面前的餐碟按照热菜、冷菜、汤的顺序排列。 他每次动筷都有规律可循,先按照这个顺序分别夹一口菜,大概进行两轮之后再喝一口汤。 世枞宫将筷子伸向第二道菜,楚焦已经预判出了他的动作,也夹了这道餐碟里的食物。 世枞宫一顿,几秒后动了下一道菜。 楚焦就发现,接下来的一轮,世枞宫没再碰他夹过的那道菜。 楚焦终于满意了,唇角扯起一个笑。 晚餐结束,世枞宫终于起身。 楚焦本岔开长腿坐在椅子上,他身高腿长,加上长相凶恶,单坐在那里就很有压迫感。 下一秒,世枞宫手掌就按在他前胸,将他推到在靠背上逼近。 楚焦仰视着他的面孔,眼前是他俊挺的下巴和喉结,世枞宫垂首看他:“楚焦,在我家里就要遵守我的规矩。” “第一,用餐时不言不语。” “第二,不要擅自动我碗里的东西。” “最后,你现在坐着的位置属于我。” 他挨得太近,口中漱口水的清新气味轻缓地落在他面前,带着一股白兰地的甘冽,语气却很凉薄:“如果做不到,就随时滚回去,明白了吗?” 周围佣人少见到他这副样子,噤若寒蝉。 楚焦一顿,敛了神色。 想到什么,他突然挑眉道:“你难道因为我坐了你的位子不开心?” 世枞宫看着他没说话。 楚焦:“世枞宫,你他妈能别这么可爱吗?” 看着世枞宫那张俊美严肃的脸,内心微妙涌现。 怎么会有人幼稚到连吃饭的椅子都要霸占? 世枞宫这辈子还没被人拿可爱形容过,一顿。 他不欲多言,瞥了一眼楚焦欠调·教的脸,就转身离开了餐桌。 佣人收拾着餐桌,管家注意到他们的相处模式,对这位突如其来的未婚夫感到无所适从。 这个别墅向来是规规矩矩的,头一次出现这么多意外情况。 楚焦的到来打乱的不仅是世枞宫的节奏。 * 楚焦在房间内没待多久,就蠢蠢欲动起来。 他站在阳台抽了一根烟,隐约听到隔壁传来走动声。 园庭内的风景藏在夜色中,石子小道边有火烛般的路灯隐现。 夜黑风高,时机正好。 世枞宫回到房间,刚洗完澡,门却被敲响了。 “……” 他皱眉打开门。 楚焦豹子一般靠在门边,浴袍领口随意系着,饱满胸前有沟壑而下,隐约能看到最上侧的腹肌轮廓,若隐若现的男性荷尔蒙传来。 他舔舔锋利齿侧,道:“世先生,为了庆祝同居第一夜,我们不妨共浴一番,交流交流感情?” 第50章 世枞宫当即要关门,下一秒却被楚焦推进了卧室里,门被“咔哒”一声扣上了。 世枞宫猝不及防下被男人的力道推倒在床上,对方双手撑在他身侧,面孔近在咫尺。 楚焦微垂下巴,看着他眼睛,嗓音低哑:“不共浴,其他交流也不是不可以。” 言语间,温热湿润的气息落在了世枞宫的唇上,隐有密匝无声的麻痒。 世枞宫惯来与人保持距离,如此贴近的身体和气息让他眉头微蹙:“没兴趣。” 楚焦可不管他有没有兴趣,反正他是情绪高昂。 他视线落在世枞宫身上,发现他的几分不同来,往常抓拢向后的发丝垂了下来,带着些微潮湿的水汽,少了平日的禁欲强势,眉眼柔和许多,冷淡转变为内敛,年轻而神秘。 挨得太近,醇和甘冽的白兰地气息明晰起来,带着陈酿后的木香,是世枞宫的味道。 第137章 楚焦喜欢喝酒,愣神几秒,下意识加深了呼吸,纳进肺腑体会。 他难得看到世枞宫这番模样,在此时的位置下,那份心思更加蠢蠢欲动起来:“世枞宫,你想尝尝被进入的滋味吗?” 世枞宫抬眼,看到了他眼中的报复欲,笑了一声。 他翻身而起,利落将对方压在身下,反叩住他的双手。 楚焦被他坚硬的膝盖顶着腰窝,倒吸一口气:“力气这么大。” 被压制住也不落下风:“世先生,你跟你前未婚妻上床的时候,难道也是这样吗?” 世枞宫小腿前骨压叠在楚焦腰下的位置,触感微妙,墨染般的修俊眉头动了动:“楚总搞错了,我和林小姐之间并没有除协议之外的其他关系。” 楚焦一顿,侧头用眼尾看他,语气古怪:“难不成,世先生还是处男?” 他“哈哈”两声,挑衅道:“……难怪技术这么差。” “……” 是个男人都忍不了。 世枞宫从后掐住他线条俊逸的下巴,让他被迫仰起头来:“哦?看来楚总不满意。” “那天求着让我艹的人,难道不是楚总?” 嘶哑的烟嗓求起饶来性感极了,世枞宫不介意帮他想起来。 楚焦脸上玩味转为愤怒,世枞宫饶有趣味的盯着,从中看出几分屈辱来。 ? 他满意了,指腹悠然在他下巴摩挲几下,滚烫的温度传来,带着皮肤特有的光滑,触感柔韧。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没有戴手套。 楚焦挣扎着想逆反局势,他常年打拳,肌肉看着削薄健美,但力道不小。 世枞宫锻炼向来自律,两人勉强势均力敌,为了压制住对方,他卸下手臂力道,浑身重量压下,一只手按在了他乱动的小腿上。 对方一僵。 楚焦骤然使力,浑身紧绷得犹如石块,两人之间的平衡被骤然打破,世枞宫被他的力道推开,顺势起身退后两步。 腿部皮肤仍然残留着对方的温度和触感,力气并不大,是堪堪禁锢住他的力道。 禁区被触碰的恼怒如火燃烧起来,不受理智控制,顷刻间让他呼吸急促,心脏警戒地紧缩。 楚焦面色难看地从床边坐起:“世枞宫!你——” “楚焦,这里是我家,收起你的小心思。” 世枞宫发现了楚焦状态的不对,被他的喜怒无常搞得心情糟糕。 楚焦深呼吸片刻,萦绕在周身白兰地的气味似乎更加浓郁了。 对,这是世枞宫的卧室。 他理智有些微回落,在心底给世枞宫又算了一账,他没多说什么,转身出了门。 直到门被关上,世枞宫才敛下视线看向自己的手,骨节修长,肌肤偏白,看着没什么异常。 指腹微微碾磨片刻,他烦躁地进了浴室清洗双手,想除掉那股微妙的感受。 擦干手指回到卧室,他在上床前顿了顿。 被楚焦躺过的床沾了些清淡好闻的烟草气息,世枞宫并不确定对方有没有使用香水的习惯,类似黑鸦片的暗沉香味隐约传来,存在感强烈,一如楚焦这个人。 没有注意时还好,一旦意识到楚焦的气味,世枞宫总觉得刚刚和对方亲密紧贴过的自己浑身上下都是这股气味,缠绵不绝。 他打开床头的别墅内线,致电了住在一楼的管家。 管家本打算就寝,收到他意料外的电话时吓了一跳:“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吗?” “帮我换一套新的床品,尽快。” 先生以前从未要求睡前换洗床品,电话挂断,管家沉默一会儿,突然醒悟。 今天可是来了一位新未婚夫,夜里发生点什么很正常。看来得嘱咐佣人,以后晚上尽量不要去打扰世先生。 世枞宫不清楚他的弯弯绕绕和复杂心思,打完电话,又洗了一遍澡。 洗完澡时,管家刚好铺好床单,看他穿着浴袍从浴室出来,离开前恭敬道:“祝您好梦。” 他手上戴着一次性乳胶手套,换下来的床单折叠好放在专用的收纳箱里。 别墅内的佣人知道上司有洁癖,处理起相关的衣食起居都有严苛的流程和标准。 因为世枞宫的挑剔,管家之前从未想象过对方有朝一日和别人生活在一起的样子。 如今算是大开眼界。 世枞宫躺进充斥着干净香薰气息的床铺里,这是他从小到大熟悉的气味。 与往常并无二致的入睡体验终于让他平静下来。 睡前他想,下次再加一条规矩。 ——不许随便进入我的房间。 * 早晨花香鸟鸣,花园里的园丁早就穿上了工作服,拉着水管浇水,打算修剪绿意葱茏的景观。 楚焦站在采光通透的大阳台上,望着世枞宫刚巧离去的车尾巴,有些遗憾。 他刚起来,世枞宫正好走了。 厨房单独给楚焦备着餐点,他坐在桌边吃着早餐,思考着事情,神色是与世枞宫冷淡截然不同的凶恶和散漫。 身后的一排保镖凶神恶煞,令人望而生畏。 周围佣人还没适应,都静悄悄地呆在暗处。 楚焦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皱起眉头,看向离他最近的管家:“这是谁做的?” 管家待人接物很有一套:“是先生高薪聘请的营养师。先生工作要紧,离开前特意交代,给您也准备了早餐。” 第138章 大概是这个“特意交代”打动了楚焦,他又勉为其难地吃了几口。 最后还是没忍住扔了筷子——清淡至极、难以下口,犹如狗食。 他的评价。 昨天的晚餐楚焦就觉得没滋没味,因为观察着世枞宫他没有多注意,今天独处,倒是难以忍受起来:“你们先生每天就吃这个?” 管家点点头:“世先生有长期的专业食谱,以养生为主。” 长期?养生? 楚焦眯起眼睛,招招手,身后一位保镖低头,他道:“去我的住处,把我的厨师接过来。” 保镖点点头,行动迅速,马上拿了车钥匙出了大门。 管家想说话:“楚先生——” 下一秒被高大的楚焦揽住肩膀,浑身一僵。 楚焦哥俩好地拍了拍他的肩侧:“小管家,你们先生绝对不会介意我使用他的厨房的,别担心。” “你乖乖待着别动。” 已经四十多岁的管家:“……” 我好害怕。 * 会议上气氛严肃,各位中高层管理人都西装革履,讨论有序进行。 开到一半,突然一阵铃声响起。 正在汇报的人一愣,跟着所有人看向主位上的男人。 世枞宫叩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他面不改色翻转挂掉,随即将手机关了机,淡然抬眸:“继续。” 楚焦听到对面穿来“已关机”的提示,笑了一声,正好。 好戏开演。 大概半个小时后,会议结束,世枞宫说完“散会”后率先走出会议室。 周围其他高管陆陆续续走出,有人讨论着会上的议题,一转头,全都戛然而止了。 走廊内端走过来一个高大的身影,随着走近,嘶哑性感的烟嗓响起:“宝贝,我来给你送饭。” 男人微张着双臂,由于肩宽腰窄,加之笑意拂面,看起来非常温柔:“工作辛苦了。” 其他人就眼睁睁看着他虚抱了一下世枞宫,姿态亲密。 所以人僵硬地定睛看去,男人高大而俊美,标志性的耳骨环,神态潇洒而肆意。 世枞宫脸上的冷淡神色稍有龟裂。 楚焦更加来劲,执起他带着手套的手掌,宠溺道:“你看你,都开心得说不出话了。” “……” 秘书隐约想起来这是那位吐在他顶头上司身上的勇士,小脑都要变形了。 世枞宫回神,紧紧扣住那只手,拉着他离开。 楚焦眉眼弯弯,仍然是那股让人恶寒的温柔,世枞宫越走越快。 直到两人消失不见,其他人才面面相觑:“boss……” “楚焦?” “他?” “……宝贝?” 都满脸惊吓地离开了。 世枞宫私人办公室。 门被“啪”的推开,世枞宫拉着楚焦进去,保镖有序地跟着迈步,四散在角落里,双手背后目不斜视站着。 楚焦大马金刀地坐在了办公室沙发上,笑道:“宝贝,你怎么了,不开心啊?” 嘴上说着体贴的话,他看着世枞宫的视线却是玩味和挑衅。 昨天晚上的失败让楚焦决定改变策略。 世枞宫太过冷静沉着,他要首先打乱世枞宫的节奏,等到对方露出破绽,再以此威胁。 世枞宫深呼吸一口气,居高临下看着他:“楚焦,我们的婚约消息还没有对外公布,你最好收敛一点。” 楚焦不为所动:“这就是你的问题了,明明已经签了协议,却藏着掖着,真是让我好伤心啊。” 他是故意的。 世枞宫得出结论。 世枞宫坐在了办公桌之后,双腿交叠看他:“你想怎样?” 楚焦:“当然跟大家分享我们的关系,世先生不想吗?难道是我这个未婚夫见不得台面?” 世枞宫气笑了:“是吗?” 楚焦深知什么叫可持续发展,没再纠缠这个问题,让人打开带来的保温盒。 办公室沙发前的小几上瞬间就摆满了饭菜,食物的香气散发开来,楚焦道:“虽然是我的厨师,但是有管家在旁监督,你不用担心有什么问题。” 世枞宫有些意外:“确实是给我送饭。” 楚焦递给他筷子:“不然?” 食物的香气跟他平常喜欢的很不一样,非常有侵略性的进入鼻腔,勾动食欲。 世枞宫终究是没拒绝,接过餐具,面色严肃地看向每一道菜,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他开始谨慎尝试。 和他平常清淡的饮食很不同,他不太熟悉这过于浓烈的味道,但吃了几口后,逐渐开始享受于味蕾的刺激。 楚焦不打算跟他一起吃,跟他闲扯:“你的厨师应该感谢你,这么令人失去食欲的食材混搭,世先生竟然也能下咽,楚某佩服。” 世枞宫没说话。 楚焦知道他食不言,也安静下来。 办公室一时只有对方咀嚼食物时非常细微的声响,他看着对方优美侧脸微动的线条,偶尔走神。 直到午餐结束,世枞宫漱过口,才开口到:“习惯了。” 楚焦放下随手拿的财经杂志:“习惯了?” 世枞宫起身:“从小到大。” 楚焦挑眉,把杂志随便塞进书架:“这个厨子在你家干了多少年?” 世枞宫把他放进去的杂志按照顺序摆放整齐:“这你应该问管家。” 第139章 从少年时期,专门负责他衣食起居的团队都由老爷子安排,直到分居后他也一直没改变过以往的习惯。 这个团队里偶尔有人员变动,但都是由管家负责,世枞宫从不关注,对与自己生活相关的事近乎漠然。 楚焦觉得他的生活实在无趣,走之前忍不住问:“好吃吗?” 世枞宫面色冷淡:“难以下咽。” 楚焦终于满意了,带着保镖大张旗鼓地离开公司,又引起一阵猜测。 * 楚焦引起的风波影响犹存,世枞宫处理下午的议程时,隐约察觉到下属员工们偷偷望来的视线比往日多了许多。 他提前下班回了别墅。 世枞宫踏入大门,就察觉到几分异常来,空气中隐约有物体受到重击的声音,还有阵阵低沉的闷哼声。 他皱着眉循着声音走去,在二楼的一个房门前停下脚步。 二楼本就有健身房,里面空间较大,器械的使用率不算高,此时多了其他陌生的器具。 巨大的落地架上悬挂着一个深红色的拳击沙袋,摇摇晃晃。 楚焦灵活地格挡、下潜闪身、刺拳、重拳……他是完美的倒三角身材,发力的每一寸肌肉都绷起漂亮的弧度,沾了晶莹细汗,不论是灵活度还是力量都相当惊人。 力与美的极致碰撞。 世枞宫看过的拳击比赛不多,线下也只廖廖接触过几次,并非主动,是被合作伙伴邀请观赛。 但从楚焦刚刚的动作来看,他能察觉到对方专业性不低,甚至有职业拳击手的水平。 他大概是看了很久,场中央的人察觉到什么,停下出拳动作,回头看来。 楚焦身上的白色工字背心已经濡湿,纱鳍般半透明的贴在身上,汗珠从他下巴落下,淹没进胸前深远的肌理沟壑中。 他走了过来,唇角挑起一个算是笑的东西:“要试试吗?” 似乎还没回过神来,俊美的眉眼隐有戾气,出鞘的刚刀一般。 世枞宫觉得这个时候的他有些不一样,黑鸦片般的荷尔蒙气味越发浓重了。 他有些回不过神来:“好。”……世枞宫换了身衣服从楼上下来。 楚焦本漫无目地看着窗外的景色,闻声看来,没忍住一顿。 世枞宫穿着纯棉短袖和灰色抽绳运动裤,由于四肢修长,常年健身,这身衣服让他看起来非常年轻,发丝没有发胶的固定,顺滑散乱地垂落下来。 意外的给人很不一样的感觉。 很……清纯。 楚焦舔了舔齿侧,戏谑道:“这位是世先生的弟弟吧?我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噗嗤。” 是管家压低的声音,他笑得含蓄,但在寂静的空间里很明显。 世枞宫:“……” 他看了眼管家,管家默默退出去了。 热完身,楚焦拿了一个白色拳击手套扔在他怀里:“新的,没人用过。” 他有察觉到世枞宫的洁癖。 世枞宫戴了左手,另一只手难以扣上。 如果自己扣的话需要用牙齿辅助,世枞宫眼皮动了动,正犹豫着,斜侧伸过一只手来。 松紧带拉伸,手背传来一阵按压的力道,楚焦帮他扣紧了扣子。 似笑非笑的烟嗓传来:“这么爱干净?” 世枞宫看他一眼。 楚焦给他示范一下:“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前脚指向前方,后脚略微向外,重心下沉……” “拇指放在食指的第二关节上,拳头保持放松但有力……” 世枞宫根据他的动作和指令调整自己的动作。 楚焦看他准备好了:“好,试着给我给我一个直拳。” 世枞宫按照学到的技巧,出拳的同时,左肩前倾。 “砰!” 楚焦前臂挡拳,硬生生接了他的力道,有些惊讶:“你力气真大,学得也很快,以前有练?” 世枞宫摇摇头:“没有,平常会健身。” 楚焦和他你来我往片刻,本来一切还算正常,楚焦这个“老师”也算照顾学生,但他压不住想要恶作剧的心思,在世枞宫袭来一招刺拳时,故意撞他一下,欲绊倒对方。 世枞宫身体一晃,反应敏捷地拉住了他。 形势一转,楚焦反而被垫在身下承受了冲击,闷哼一声:“靠,世枞宫你——” 世枞宫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反应过来他的计谋,居高临下的压着他:“好啊,搞突袭。” 对方开始挣扎,世枞宫为了禁锢住他,摘下手套腾出五指,单手压住他的手腕。 另一只手掐着他的下巴,似乎在思考从哪里下手。 楚焦看着他危险的眼睛,预感不妙:“等一下——” 下一秒这只手就落在了他的下巴下,逗猫一样挠了挠。 一阵痒意袭来,楚焦没忍住露了笑:“哈,你干什么!” 世枞宫若有所思,楚焦越来越慌。 晚餐已准备就绪,管家优雅踱步上楼,刚进门就听到一阵喘着气的声音:“世枞宫,你哈哈哈哈……你他妈!住、住手哈哈哈!” 楚焦正被压在地板上,浑身发抖地躲着身上人在他腋窝和下巴下挠着的修长手指。 气息急促,向来凶恶散漫的脸绯红一片。 世枞宫倒是慢条斯理,一脸玩味地看着他,掌心偶尔探在他衣摆卷起露出的腰腹处,试探摩挲。 第140章 大概是已经超出了痒的阈值,楚焦现在被摸哪里都是酥麻一片的痒,身体抖得更厉害:“哈哈哈哈啊……” 两人毫无所觉地紧贴在一起,滚烫肤肉和充斥着荷尔蒙的晶莹汗水交缠相触,活色生香,让人面红耳赤。 周围的众保镖已经转过身去,面对着落地窗外,背影肃穆如老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管家再也维持不住优雅,默默退下守在门外,擦了擦不存在的汗,呆滞着眼睛不动了。 成年人的世界总归是变得圆滑了,这种场面放在以前,可是会让他当场惊呼的级别。 事情以楚焦笑到流出生理性的眼泪结束。 世枞宫终于大发慈悲地停了手,楚焦呼吸急促地躺在地上,眼尾发红,与往日肆意不羁的样子大相径庭。 世枞宫坐在地板上看他,一条长腿微微支起,柔软的灰色布料掩出轮廓。他身上的纯棉短袖被汗浸透,隐约显露出下面的肌肉线条,浑身的冷淡禁欲尽数褪去。 白兰地甘冽混杂着木调的香气缠绵在在他鼻尖。 楚焦缓了一会儿,愤怒起身,看向世枞宫。 他突然一顿。 世枞宫在笑,跟他平常冷淡的笑不同,是发自内心自然而然的笑容。 琢磨不透的浓雾从他脸庞撤去,楚焦这才发现他冷感的颊侧有一个非常浅淡的酒窝,甚至笑意稍微淡一些都会逝去。 很不一样。 酒窝很快消失,世枞宫收了表情,又是平常的样子:“你怕痒。” 楚焦回神,赶紧往后蹭了蹭,马上远离他的毒手,嘴硬道:“谁怕了,我不怕。” 世枞宫又笑了。 身体内的某种兴奋仍然在流淌,他站起身,向楚焦伸出手。 楚焦不想让他拉,但试了试身体还是没劲,只能伸手,这才发现自己还戴着手套。 对方直接抓着他的手腕将他拉了起来。 楚焦差点倒在他怀里:“你!” 管家隐约听到室内声音消失,松了口气,见缝插针道:“先生,晚餐已经备好了。” 窗外黄昏落幕,两人均大汗淋漓、心跳急促的结束了这次交锋。 第51章 早上楚焦起得早,两人难得一同坐在餐桌前。 楚焦鬓角微湿,早上大概随意洗漱过后就下来用餐,看着对面衣冠楚楚的世枞宫,他眯着眼睛,透露出些许怠惰的好奇:“世先生每天几点起来?” 世枞宫本欲动筷,闻言停下动作:“六点钟。” 他从十岁开始的作息就是如此。 楚焦唇角扯起一个笑:“世先生果真老了,跟老头一样早上睡不着。” 世枞宫眯眼,觉得他话很多:“楚总这么闲,看来海藏珠宝前景堪忧啊。” “……” 楚焦闭嘴。 世枞宫不欲理他,看着面前的餐碟,突然沉默片刻。 楚焦面前是一个菜系,世枞宫面前又是另一个菜系,内容均是繁复多样。 两位厨师为了保住工作,大概在暗中较劲,就连世枞宫向来清淡的养生餐都变着花样摆盘,普通的虾仁烩豆腐搭成了精致的魔方小塔。 大概算是良性竞争,世枞宫没过多在意。 早餐结束,他想到什么,冷沉的眸子落在楚焦身上道:“不要随便打我私人号码。” 楚焦看他一眼,“嗯”了一声。 好,那下次一定打。 世枞宫完全读出了他脸上的想法。 知道他私人号码的人不超过五个,其中一个是管家,楚焦昨天打来电话,是谁提供的号码显而易见。 管家站与桌旁随时等待传唤,世枞宫漱完口,对他道:“以后不要做无用的事情。” 管家马上道歉,没有过多解释,只保证道:“先生,我不会再犯。” 世枞宫点点头,看起来是满意了,离开了别墅。 楚焦对管家露出一个三分同情、三分恶意的眼神,还有四分是在看热闹。 管家:“……” 管家的顶头上司只有世枞宫一个,虽然世枞宫没有吩咐,但楚焦肉眼可见身份特殊,他之前也就特殊情况特殊处理。 不过现在看来,先生和楚先生的关系比他想象的还要错综复杂。 * 高助理在公司呆了两天后,终于被不知所踪的楚焦安排了活动。 他被司机送到了一处别墅区,经过安保检查后放行进了大门,有佣人带他走向客厅。 进门抬眼,高助理就看到他的上司散漫坐在客厅沙发上,旁边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士,对方被楚焦逼问着些什么,神色无奈。 楚焦双手抱臂靠在沙发上,神色兴味:“小管家,你家先生最讨厌什么啊?” 管家笑容绅士温和:“楚先生说笑了,先生的喜好我怎么清楚呢?” 楚焦“啧”了一声:“那你工作还挺不称职的。” 由于非常专业才被花大价钱挖来的管家:“……” 呵呵。 高助理终于出声:“楚先生,您最近的行程很重要,请过目。” 楚焦终于放弃逗弄管家,摆摆手,管家大松一口气,匆匆不失儒雅地离开了。 高助理上前一步低声陈述:“您之前联系购买的货到了,由于性质比较特殊,律师表示入境阻碍比较大,建议留在国外。” 第141章 楚焦想了想,刚好最近要去国外出差,他颇为激动道:“我亲自去,你安排一下相关行程。” 他看起来太兴奋,这副样子犹如得到心爱玩具的小孩,眼底闪烁的愉悦与常人有异。 高助理觉得违和又怪异,垂下眼睫不敢多看,匆匆应下:“是。” * 楚焦出差了,世枞宫的生活终于不再那么“波澜壮阔”,一波三折,别墅内的佣人气氛也是一松。 他们的住处在东边一侧的保姆房里,除了必要的时刻,大部分时间都不会出现在别墅内,但仅仅是短短的相处,楚焦的喜怒无常都让人像抱着一颗炸弹,惴惴不安。 世枞宫独自用餐,在公司认真工作时也不会有人打扰,按时上下班。 早晨在健身房健身后,世枞宫还是忍不住多看了那个占地面积不小的沙袋一眼。 碍眼。 世枞宫系好领带,转身出了门。 公司里,秘书看着办公桌后敛目读文件的锐拔身影,迟疑着敲了下门:“先生。” 世枞宫抬头:“怎么了” 秘书隐约察觉到他的低气压,支棱起来正色道:“楚先生给您送了礼物,放在了前台处,需要给您拿上来吗?” 世枞宫放下文件,思索片刻,“嗯”了一声。 秘书又下了楼。 前台处已经围了一大堆看八卦的员工,看见秘书下来,一个个急吼吼道:“总秘,boss怎么说?他开心吗?” 他们害怕boss,可不害怕他身边的总秘。 秘书拨皱着眉开人群,看见有人还要上手摸礼物,挥一挥手:“都让让,一个个没见过世面的东西,被boss知道了你们就等死吧。” 这群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平常在boss面前担惊受怕、承受一切的是自己,被围着八卦的还是自己。 世枞宫抿了一口苦涩的咖啡,一抬眼,定在了原地。 秘书艰难抱着一束非常巨大的花走了进来,是数百多美丽的朱丽叶玫瑰,苞体诱人,极妍淡粉和暖华杏色层层交叠,犹如渲染着晨光的丝绸,古典而优雅。 世枞宫端着瓷杯,沉默看着秘书把那称得上是小树的花束放在了沙发前的桌几上。 上面甚至插着一个粉红色的卡片,寥寥几字,是熟悉的铁画银钩。 【最美的花,赠最美的人。——楚】 世枞宫手机滴滴响起,一个陌生号码给他发了短信,他漠然打开。 【世先生,喜欢这个礼物吗?:)】 世枞宫看了眼最后的笑脸符号,没有回复,对秘书道:“收下去。” 秘书:“先生……收哪里?” 世枞宫沉默看他,秘书默默退下。 接下来的这几天,前台几乎礼物不断。 第二天是一瓶奢侈品香水,附言:【你的香味让我魂牵梦绕,香水再如何迷人,却不及你万分之一。——楚】 世枞宫捏了捏眉心,几乎能想到对面恶作剧的嘴脸。 “收下去。” 第三天是从国外寄来的礼物,一瓶红酒,附言:【无聊。——楚】 看得出来这天喝醉了,懒得再装,字迹也潦草。 世枞宫笑了一声:“收下去。” 第四天是一张照片,一只巨大的黑色豹子趴在高台上,视线睨着下方,优雅而强大,眼中有着警惕,野性而神秘。 【像不像你?——楚】 世枞宫眯眼看了片刻,挥挥手。 秘书已经熟练掌握处理方法,收起东西转身消失不见。 秘书回来的途中遇上其他员工,有人找他搭话,他熟视无睹,对方叹一口气:“无聊。” 另一人本在工作,闻言在旁迅速嗤道:“像不像你?” 秘书:“……” 不对劲,怎么有些耳熟。 办公区里潜水群最近消息刷爆,活跃异常。boss追求者送的礼物寄语几乎已经成为梗了。 平日里不食烟火、冷淡如天神的boss出现这么大的绯闻,太过反差,让人想不讨论都难。 【这个楚先生就是之前来公司的楚焦吧?】 【什么?!你们竟然有人见过?】 【那天会议结束,抱了boss的人就是他,好多人都看到了。】 【开玩笑吧,boss之前不是还有未婚妻,怎么会突然喜欢男人,八成是朋友……】 【你们都收敛一点,小心被boss发现】 想到世枞宫平日的样子,群里一瞬间都安分不少。 正常下班,世枞宫回了别墅。 管家前来迎接,感觉他心情看起来还算不错,周身萦绕着放松。 他接过对方递来的西装外套,汇报着别墅的动向:“先生,楚先生刚从国外回来,由于时差原因在休息,只准备了您的晚餐……” 世枞宫一顿,既然回来了,那账可要好好算算了。 他挥退管家,一路上了三楼,敲响了他卧室隔壁的房门。这一敲才发现门没关紧,顺着力道,门缝往后退了退。 世枞宫直接走了进去,室内昏暗,床上平躺着个人,似乎睡得正沉。 他走近床边看了一会儿,对方戴着眼罩,掩去了狰狞的疤痕和阴沉恶意的双眼,露出的下半张面孔完美无瑕,意外显得纯良了许多。 他指尖一挑,掀开了黑色的眼罩。 楚焦猛地攥住了他的手腕,力气极大。 第142章 世枞宫对上一双锐利和警惕毕露的暗沉双眸,他的反应太快,世枞宫甚至怀疑他并没有入睡。 楚焦缓了几秒,认出人来:“世枞宫?” 他似乎还陷梦里,有些微恍惚。 由于动作过大,他身上的被子被掀开了……下面竟几乎赤·裸。 世枞宫睡觉从来都穿着睡衣,在这意外下眉心微拢,楚焦突然翻身,欲将他拉上床铺。 楚焦只着一条黑色底裤,浑身裹在被子里许久,与世枞宫从空调冷气中进来的身体相比,如干柴燃烈火般气息滚烫。 世枞宫稳住身体,反而将他压制在了床沿边,宽大修长的手掌落在他凹陷的腰窝和肌理漂亮的肩背上,居高临下道:“楚总还是不放弃?” 楚焦被突然吵醒,本就有几分躁意和难压的起床气,坐起身就要掐住世枞宫挺拔的脖颈:“世枞宫你欠艹是不是?” 他动作突然,又皮肤光溜溜如游鱼一般,世枞宫指节从他腰后的位置滑过分明的人鱼线,落倒了前方耻骨之下。 指节滑下一片蜜色的轨迹,复又回弹消失,意外拍在了楚焦微翘起的前·端上,力道不轻不重,隔着单薄的底裤,电流般的酥麻传来,楚焦小腹腹肌瞬间绷紧。 男人那处碰不得,他浑身一麻,拇指摩挲按压着世枞宫玉石般的喉结,火气被快·感消了一大半。 周围光线昏暗,楚焦看着被迫弯下腰的高大男人,对方狭长的眼眸微眯,俊脸冷白,与黑暗对比鲜明,压迫感极强。 敏感喉结被温热指腹微微按下些微弧度,那处软骨脆弱,世枞宫身体微微紧绷,冷沉醇厚的嗓音危险:“……楚焦,是你先动手的。” 楚焦心说明明是你先动我眼罩。 他被对方口鼻间白兰地似的馥郁气息引动,随着下意识的冲动,刻意顶了一下世枞宫未移走的手心:“这么舍不得放开啊世先生,不然……” 刚睡醒的声线更加磨耳,喑哑惑人:“不摘手套也可以。” 世枞宫薄唇微抿,松开手,大步走出了房间。 对方生气了,楚焦就舒适了,他又倒回床上,如同偶尔的清晨一样,放任那股原始冲动自然消解。 但今天身体疲累,分明不会如此,被世枞宫碰到后却燃起莫名其妙的亢奋。 黑色皮质手套包裹在那双无可挑剔的手上,明明是禁欲系的冷感气质,却意外地……色·气。 楚焦翻来覆去一会儿,“哗”得起身,去了浴室。 淅淅沥沥的水声阵阵,却没有一丝雾气。 管家看见世枞宫下了楼,迎上前来,下一秒却发现对方的不对劲来。 世枞宫惯常抓向后方的发丝微乱,向来严谨挺括的西装衬衫染上凌乱的褶皱,领口不知何时开了一颗扣子,下面的喉结……由于皮肤冷白,一点红痕都能被轻易发现,半遮半掩地藏在领口之下,像被唇齿啃吻后留下的暧·昧标记。 管家不敢再看,又注意到对方摘了手套。 先生用餐时是不会摘下手套的,难道手套被弄脏了吗? 世枞宫在常年不变的餐位前落座,眸色暗沉,黑云压顶。 管家心道,看来肯定和楚先生有关了。 * 世枞宫的工作狂属性在心情不好时更加显现。 工作能让他平静下来,理智地处理问题。 办公室内,世枞宫处理完一部分邮件,秘书突然敲响了门扉,走近汇报:“世先生,七日后的一场慈善晚会给您发来请帖,地点在瑞尔山庄。” 世枞宫看了看:“我知道了。” 此类晚会一般需要携带女伴,世枞宫此前都是和林小姐合作,对方优雅得体,于他在社交上也多有助力。 世枞宫指节微屈,叩击着桌面,眸色深深,片刻后他对秘书道:“准备几套礼服,也问问楚焦的尺码。” 秘书瞬间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内心一惊:“好的先生。” 他马上联系了高助理。 高助理询问楚焦这个问题时,楚焦正在世枞宫家的泳池里泡着。 淡蓝色的水面波纹荡漾,他破水而出,摘下脸上的防水镜,水珠从他剑眉星目的五官滑落,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高助理站在岸侧,及时递上浴巾。 楚焦上岸,完美的倒三角身材和湿润的发茬让他看起来更加野性。 他随意擦了擦身上的水珠,面色称不上好,只过游了一会,腿部就有些微不适。 高助理谨慎道:“楚总,世先生的秘书询问您的日程,希望您今天能抽出半小时的时间。” 楚焦注意力被转移:“他问这个做什么?” 昨天晚上不欢而散后两人还没撞见过。 高助理:“如果您有时间,有人将上门测量您的穿衣尺码。” 楚焦:“?” 他懒散坐在池边的沙滩椅上,给世枞宫打电话。 世枞宫这次倒是接通了,醇厚冷冽如名贵乐器的声线传来:“什么事?” 楚焦笑道:“世先生突然要我的穿衣尺码做什么?” 世枞宫双腿交叠,瞳孔映着落地窗外浓烈的火烧云:“你上次不是说想公布吗?满足你。” 楚焦半天没有说话。 世枞宫已经想象出了他的表情,他笑了起来,玩味道:“满意吗,我的未婚夫?” 第143章 楚焦:“……” 第52章 世枞宫回来时别墅客厅非常热闹。 人站了很多,楚焦靠在沙发上,指节燃着一根烟,唇角扯着,神色带着几分恶意:“测个屁,你们随意做,穿不穿看我心情。” 他长相本就不是温和的类型,此时做出不耐的姿态,更加让人不敢言语,定制礼服的团队面面相觑,不太敢和他说话。 负责人为难道:“先生,没有尺码我们是没法做的。” 本就是专门为世枞宫提供定制类服装的工作室,对方以前从没要求过给其他人进行服务,今天第一次就障碍重重。 她和沉稳冷静的世枞宫合作惯了,感觉和这位脾气暴躁的先生有着厚厚的障壁,无从下手。 世枞宫走近,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惹起了注意,负责人看到他立刻上前道,求助道:“世先生。” 世枞宫看了楚焦一眼,面色如常:“一切照旧。” 负责人松了一口气,男助手马上拿着软尺上前为他测量。 世枞宫的数据工作室有留存,但由于体重三围会随时变化,每次定制都需要最新的数据。 等到他们离开,世枞宫走过来,看着楚焦,挑眉道:“为什么不愿意测?” 楚焦想到世枞宫电话里的说的事情:“难道世先生真想公布?楚某当然乐意至极,可是大概率对世先生声名有损,还是慎重对待比较好。” 世枞宫没理会对方的多变和时有时无的叛逆:“不想测就不测了。” 竟然丝毫不生气。 楚焦毫无成就感,想到什么,眼底又浮上兴奋:“我送你的礼物呢?” 想到他的恶作剧,世枞宫道:“扔了。” “哦?”楚焦站起身看他表情:“世先生这么绝情,真是好伤我的心啊。” 世枞宫本来已经决定放过他了,但楚焦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又想起那天触碰到的地方和被扔掉的手套。 他跟管家要来软尺:“伸手。” 楚焦:“做什么——” 下一秒,世枞宫已经扯着他一只手臂量了臂长。 他们身高相仿,世枞宫半垂眸看他:“楚总要是不去,可就要承受违约的代价了。” 那份合同写的明明白白,要在必要的时候,扮演好称职的未婚夫角色,是楚焦应尽的义务。 世枞宫量过他的肩围和胸围。 距离瞬间过近,对方俊美眼睫清晰的落在楚焦眼底,他怔神几秒,倒也没在反抗。 想到什么,他舌尖顶了顶颊侧,恶意道:“世先生,你长得比女人还漂亮。” 世枞宫一顿,卷着尺子的手使了点力,神色倒是未变:“你的细腰也不遑多让。” 楚焦刚游完泳,随意穿了一件短袖和沙滩裤,此时被软尺勒住腰,一丝赘肉也无。 纯棉的布料单薄,隐约透出小麦色的腹肌轮廓,他不刻意增肌,肌肉是恰到好处的紧致瘦削。 测出来也确实很细,与190的身高相比甚至有些太细了,世枞宫看了眼软尺:“68。” 楚焦还是头一次知道自己的具体腰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又一时找不到话反击。 世枞宫看他吃瘪,倒是心情愉悦。 下一个是臀围,软尺下滑,楚焦能清楚感受到他些微的力道,亲密地箍在皮肤上,存在感非常明显。 让他瞬间就想起了雌伏在世枞宫身下的场景,他像一只被摸到屁股的老虎,差点跳起来:“!” 世枞宫已经松手,向管家说了一串数字:“交给刚才的负责人。” 在一旁站桩当着隐形人的管家马上应下。 世枞宫上楼前看他一眼:“宴会地址我的秘书会通知你,参不参加由你。” * 礼服在晚会前一天完成。 餐桌上没有楚焦的身影,世枞宫面色如常,结束晚餐时,管家上前道:“先生,定制礼服的负责人已经送来成品,需要试穿吗?” 世枞宫:“不用了。” 几秒后他问:“楚焦呢?” 管家:“楚先生昨天出门后就没有回来,并没有告知去向。” 他犹豫片刻:“需要我提醒楚先生今天的晚宴时间吗?” 世枞宫道:“不用。” 管家摸不准他的想法,说了声“是”。 慈善晚会举办在一个庄园,这是一场私人性质的宴会,规模不大更为私密,邀请嘉宾均为有名的企业家。 入场阶段有热场节目,请了娱乐圈当红的流量歌手,前来嘉宾都是财经新闻里的风云人物,对方难掩紧张,唱腔稍有不稳,不过也无人在意。 世枞宫处理完工作,晚一步来,入场时拍卖阶段即将开始。 他兴致缺缺落了座,秘书在一旁介绍此次拍卖会的内容:“世先生,这次拍卖会有几样东西您大概会喜欢……” 拍卖品繁多,秘书了解世枞宫的喜好,提前筛选做了标记。 几轮竞拍过去,台上拍卖师面带微笑,介绍道:“下一件拍卖品由世枞宫先生捐赠,百达翡丽特别打造的座钟孤品,镀铜金材质,掐丝珐琅盛装舞会图案,是科技和艺术的完美结合……” 有人陆陆续续举牌,经过几轮胶着的竞拍,这件座钟最终以三千万左右的价格成交。 整场拍卖会所得善款均会捐给儿童慈善基金,因此拍卖溢价较高,在场企业家都会意思意思拍下东西。 第144章 世枞宫拍下了一幅画。 这副画名为《玉竹》,不是传统画法,墨纸画白竹,竹叶萧潇而上,柔羽般隽雅飘逸、刀锋般气节凛然,犹如玉雕一般,反而违背常理有出乎意料之美感。 拍卖结束,世枞宫提了点兴趣,看了看腕表。 楚焦不知道去了哪里,他没来来参加晚会,世枞宫并不不意外。 这种场合没有男伴女伴虽然少见,但也不是不可。 慈善拍卖后的宴会才是重头戏,晚宴是自助形式,在璀璨的大厅举办。 宴会上觥筹交错,世枞宫出场时,许多人都围上来攀谈。 “世先生品位高雅,您捐赠的座钟意义非凡,我夫人甚是喜爱,今天到底是得偿所愿……” 有人本就是为人脉而来,心思活泛,拍了捐赠的物品,也确实让世枞宫记住了,和他握手交谈:“有缘。” 楚焦参加宴会从不携带女伴,身边向来是助理,今天太忙,高助理也没有跟来。 他进入大厅就看到人群中央的世枞宫,对方身高傲人,凭空高了周围一头,肩宽腰窄,在人群中非常出众。 太师青色的西装和乌金袖口,让他多了分贵气雅致,与平日冷沉的黑色截然不同。 和楚焦身上的西装是同款颜色。 楚焦不清楚礼服的设计要求是谁提出来的,但处处细节都显示两人关系的不一般,还真是有公布的准备。 楚焦拿了一杯香槟,暂时没有打扰他,去了角落喝酒。 一个男人也落坐在角落的沙发休息,看到他后一顿,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楚焦?” 楚焦侧头,认出他来,眯起眼睛散漫道:“杜总。” 杜总向来不怎么出席有楚焦的地方,这次晚宴的举办方邀请的是与自身切实相关的人脉,恰好和楚焦的人脉圈不那么重叠。 杜总在名单里可没见到楚焦。 他站起身,笑着打招呼:“竟然在这里遇到你,楚总的容貌还是这么引人注目,我一眼就认出你了。” 这话带着恶意,他举杯致敬,怎么看都是笑面虎。 楚焦装作没看到,垂着眼喝酒。 楚焦二十四岁,尚且年轻,他发家的路子不是秘密,底蕴就差了这些大家族一截,哪怕目前身价不低,也隐约被自诩高贵的富家子弟瞧不起。 加上他向来张狂,鬣狗一般不择手段,有人被他抢过项目,啮下过利益的肥肉,早就怀恨在心,摆不出好脸色。 杜总就是其中一位,他没有罢休,看着楚焦的左脸,突然晃了晃盛着香槟的高脚杯:“我一直很好奇,楚总左眼的伤疤从何而来?” “就是单纯好奇,楚总要是不方便也别怪罪,我提前陪个——” 话音未落,杜总就被香槟淋了满头满脸,滴滴答答地从衣领而下,酒液沾湿了他的皮肤,发丝狼狈的粘在额前,像只丑陋的水鬼。 他呆滞住了,难以相信。 “砰!” 楚焦五指松开,手里的空玻璃杯就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碎,刺耳的声音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他唇角扯起一个称得上笑的东西,眼底却一片阴冷:“杜总,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撞到我,酒却都洒到你身上了,多倒霉啊。” 部分人才注意到这里的争执,好奇望来。 旁边围观了全程的人目瞪口呆。 有侍应生匆匆拿来毛巾:“先生,您还好吗?” 杜总面色由白变红再变绿,他手一伸就要将杯子也泼洒在楚焦脸上,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握住了他的手腕。 触感冰冷,力度不容反抗。 楚焦已经快落到杜总脸上的拳头也被握进了一个戴着黑色手套的掌心。 杜总抬头看去,瞬间对上世枞宫冷沉的眉眼。 气氛渐度拔张,侍应生不知如何是好,主办方也闻声赶来,看着狼狈的杜总,加上听闻过楚焦圈内的名声,面色并不好看:“楚先生……” 察觉到掌下楚焦的手还在用力,力气大到发颤,世枞宫顿了顿,松开抓着杜总的手,侧身一转,左臂叩着楚焦肩膀往侧退开两步,稍微远离了杜总。 他敛眉思索。 这种场合楚焦最擅长伪装和忍耐,如今的状态很不对劲……楚焦看向拦他的世枞宫,平日的恶意和玩味消失殆尽,喂唯余阴沉和某种蠢蠢欲动的邪性:“你他妈别多管闲事——” 下一瞬,世枞宫扶着他的后脑,安抚地吻了一下他的左眼眼皮。 凉薄却柔软的唇一触即离,沾着几分甘冽的酒香。 醇厚低沉的嗓音从楚焦耳边传来,声音压得低,带着清缓的鼻息,听不出有情还是无情,但认真的意味却很浓:“很独特。” 楚焦半天没说话,世枞宫揽着他的腰看向主办方,面色沉静而冷感:“抱歉,我未婚夫醉了。” 这场闹剧该及时止损,他拉着楚焦往外走。 周围人眼睁睁看着世枞宫牵着对方走了,就连愤怒的杜总也顾不上愤怒了,往后撩了一把湿答答的头发,侧头问周围人:“不是……楚焦什么时候是世枞宫的未婚夫了?” 其他人:“……” 我们也不知道啊。 第53章 一直到了室外花园的隐蔽处,世枞宫才放开了手,他看向楚焦,对方眼睫垂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145章 他眯起眼睛,抬起他的下巴:“楚焦,你是来扮演未婚夫的,不是来砸场子的。” 楚焦终于看向他,胸膛起伏得厉害。 那块皮肤自从出现疤痕之后,再也没有别人碰过。 唯有每次洗漱时,楚焦的指腹会摩擦过那块崎岖不平的肤肉,在其他光洁皮肤的衬托下,存在感强烈。 他知道那里的触感,也知道世枞宫感受到的是何种感觉。 轻飘飘但认真的吻落在疤痕中间,被吻过的地方火山岩浆般发烫,明明只是一触即分的简单触碰,却犹如落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 任楚焦如何想甩开,依然牢牢地扒在眼皮敏感的皮肤上。 他究竟为什么……楚焦看着世枞宫,咬牙切齿:“世枞宫,你有病。” 世枞宫神色未变,冷沉的眼望着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注意到楚焦时,对方站在角落,材质昂贵的太师青色西装却没削弱半分对方的盛气凛然,反而放大了他的散漫和高高在上。 耳骨边金饰尊贵凛冽,更像肆意妄为的俊美暴君。 世枞宫刚向对方走去,却意外陡生,也幸好拦住了。 楚焦没有回答他,眉眼阴沉:“世枞宫,你搞我就算了,还要羞辱我是吗?” 理智清楚,世枞宫大概是为了晚宴的顺利举行而安抚他,即使短短的相处,他也察觉到对方从不做多余的事情。 但情感是不随理智而消失的。 世枞宫眉头动了动,视线落在那片疤痕上,楚焦猛地侧过头去,转身离开。 他走得太快,甚至像在躲着什么。 世枞宫突然道:“楚焦,这不是羞辱。” 温柔的夜风拂过皮肤,几乎吹散了声音,楚焦大概是没听清的。 秘书匆匆从后面赶来,看到世枞宫松了一口气:“先生,事故已经解决了。” 世枞宫没有说话,秘书等待片刻,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看到了楚焦。 直到那个瘦削高大的背影上了车,消失在视线中,他才听见世枞宫醇厚平静的声线:“走罢。” * 楚焦一整晚都没有回来,情理之中。 除了那天晚上,世枞宫没见过楚焦这么不理智的样子,他大概需要冷静。 今天是周六,世枞宫没有去公司,在三楼的书房处理文件。 管家敲了敲门:“先生,客人来访。” 这是每周六的固定日程,世枞宫“嗯”了一声表示知道。 管家退了出去。 片刻后,医生敲门走了进来:“世先生,很高兴见到您。” 医生不论是声线还是微表情都是极易惹人亲近的模样,动作舒展,能轻易让人放下戒备心。 他们落座在书房外延展而出的温室露台,这里桌椅舒适、花草盆栽茂盛,容易让人感到放松,医生每次咨询都是在这处地方。 他拿出一张表,一如往常微笑着询问着常规问题:“您最近有收藏什么新的东西吗?大概有多少数量?” 被楚焦占用了大量闲余时间,没有机会收藏,只拍了一幅画……数量减少。 “您最近洗手、洗澡的频率有增加吗?” 被楚焦多次动手动脚,增加。 “有没有尝试打乱用餐时的餐盘顺序?” 做不到。 “您最近每天平均工作多久时间?” 被楚焦多次打扰,减少。 “……” 问题不算多也不算少,世枞宫偶尔作答,时间很快结束,医生收起问表。 他在此之前已经和管家聊过世枞宫最近的日常生活变化,已经有了一个大概评估。 他笑道:“之前的方法有一些成效,您最近的改变也对病情有所帮助,您之后继续保持就好。” 世枞宫点点头。 医生起身:“那世先生,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下次见?” 世枞宫停顿几秒:“稍等。” 这是他第一次叫住医生,医生内心些微惊讶:“您说。” 世枞宫:“我……可以忍受触碰一个人的皮肤,我想知道原因。” 医生更加惊讶了,微笑道:“这主要是您的心理原因,或许在您心里,您评估对方为‘安全’或者‘清洁’,对您无害。” “也有您非常信任对方的原因,或许和对方在一起您感到有安全感。” 强迫症带来的洁癖主要是心理层面,部分患者会控制不住焦虑自己是否碰触病菌,强迫性的多次清洁自己,对生活产生很大困扰。 世枞宫指节轻叩着桌面:“我知道了。” * 高助理吞了吞口水,做足了心理准备后才敲门,委婉道:“楚总,您今天的日程需要汇报吗?” 他急得不行,再不马上赴约这个项目就要吹了!!! 楚焦打开卧室门,懒散道:“走吧。” 他嗓音很哑,眼皮半睁,似乎一夜未睡,周身气压很低。 高助理欣喜道:“好的,我马上联系司机。” 佣人难得看到不着家的雇主,发觉他比平时更加可怕,一时都更加小心翼翼,万幸他吃完早点又马上离开了。 楚焦忙忙碌碌解决完公司的事情后,终于压抑不住脾气。 要不是为了参加昨天的晚宴,这工作早就结束了。 而且晚宴上还遇到了碍眼的人……什么狗屁合约,他不想干了! 第146章 他挥挥手,旁边的高助理马上上前,听见他道:“安排司机去城南华府。” 城南华府是世枞宫家所在的别墅区,助理了然。 酒吧气氛热闹。 纪小姐陪朋友过生日,晚上专门来酒吧玩,从包厢出来透气时,隐约看到一个眼熟的人影。 楚焦坐在吧台前,摸着下巴思考自己为什么没有去找世枞宫。 旁边的高助理看似平静,内心却很疑惑,猜测顶头上司为什么突然反悔。 纪小姐眼睛一亮,咬唇犹豫几秒,还是走过来打招呼。 “楚先生?” 楚焦抬眼。 他凶悍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纪小姐看不透,稍微有些怵他,但又想起上次他那丝不自在的表情来,心里放松很多。 她提了一下裙摆,在他旁边落座:“上次谢谢你。” 楚焦想起来了,她是世枞宫原计划的第二个未婚妻。 他回头喝了一口酒,整体表情平淡:“纪小姐客气,举手之劳。” 纪小姐不知道该找些什么话题,想到什么,好奇道:“听说你和世先生……有婚约,是在开玩笑吧?” 圈内都在讨论这件事情,令人大跌眼镜,事情太过荒谬,纪小姐觉得大概是没有根据的传言。 她差点成为世枞宫的未婚妻,对方的想法和目的她再清楚不过楚焦却没回答,突然侧头看她:“纪小姐为什么会答应和世枞宫签订协议?” 纪小姐闻言,脸有些红:“楚先生误会了,我没有签那份合约。” 世枞宫和纪家有生意合作,找上她谈合约,给纪家提供便利,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对方身份尊贵,头脑聪明,又相当俊美,绅士有礼。 谁会拒绝他呢? 纪小姐最近刚好单身,即使是合约,但一旦签订,两人也就有了联系,说不定也会发展恋情。 而且如果有了真正喜欢的人,合约也可以在双方协商下解除。 怎么算都不亏。 但那天晚上,楚焦出现了。 世枞宫对她说的话历历在目:【我想纪小姐还没有做好签这份合约的准备,我会另择人选,感谢纪小姐的支持。】 纪小姐想到这里,心情说不上的复杂,但又觉得这样也好。 楚焦知道这个合约肯定是世枞宫告诉他的,她看向楚焦,脸色更红了。 “楚先生,我能加你联系方式吗。” 楚焦一顿:“为什么?” 纪小姐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你跟我想象的很不一样。” 楚焦:“很不一样?” 他抿了一下唇,无端有些心烦气躁。他硬邦邦道:“哪里不一样?” “我觉得你并没有那么凶,你肯定是个温柔的人。” 她说得有些结结巴巴,漂亮的脸上有着难以启齿的害羞。 楚焦笑了起来,左脸的疤痕因为这分未达眼底的笑意而出现微小的起伏弯曲,像一条游离的危险毒蛇。 那笑又很快消失,他道:“是吗?那纪小姐感觉错了。” “纪小姐,你好像很像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疤?” “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一个悲惨的往事,而我需要你的拯救?” 纪小姐脸色一白:“没、没有。” 楚焦:“你的表情在说你有。” 他注视着纪小姐的眼睛:“已经蠢到连装都装不好了吗?” 冷漠、恶劣。 纪小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眼睛积蓄起泪水。 楚焦还不罢休,最后道:“我不是你该散发同情心的对象,纪小姐找别人吧。” 纪小姐哭着走了。 楚焦喝完最后一口酒,看着她消失在拐角,又觉得有点后悔。 她没做错什么。 楚焦本不会如此刻薄,但不知是因为心情不好,还是因为什么,他话语中带了浓烈的刺。 他看向高助理,神色恹恹:“去看看她。” 高助理马上挺直腰板:“好、好的。” 他听了全程,觉得上司实在是不解风情。 高助理不了解楚焦,应该说,很少有人了解楚焦。 楚焦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他喜欢一个人,不需要伴侣,也不需要家庭,而且大部分女人是害怕他的。 也曾有男男女女接近他,却让楚焦越发烦躁,他们的眼底有着奇异的窥探,一种带着私心的好奇。 楚焦能清楚地读出他们的所思所想。 ——他很疯狂,他好像什么都不在意。 ——他的伤疤从哪里来?他肯定经历过什么惨痛的事情。 ——他很有钱,我能不能分一杯羹?……——像他这样的人,如果只对自己一个人特殊会是怎样?那感觉肯定很好。 楚焦嗤笑一声,无聊地离开了酒吧。 周围色彩迷幻,嘈杂热闹,映照在他身上,打下的长长影子像只格格不入、封闭自我的茧。 司机问他去哪,楚焦点了一根烟。 脑内突然出现一个人,天神一般伟岸,神色淡漠如浓雾,他似乎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疤痕。 除了……楚焦又想到了那个吻,落在左眼,轻飘飘的,一路串联到了心底。 微妙的触感电流断路般在他脑中闪出。 楚焦闭上眼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 第147章 世枞宫每天晚上十点会按时入睡,他睡眠质量一向良好。 但今天却难得有些失眠,他开着夜灯看了一会儿书,却仍然没有困意。 他揉了揉眉心,穿着睡衣起身喝水。 走廊尽头有一处观景台,圆弧形的落地窗视野极好,能看到外面流过花园的人工河,世枞宫闲暇时会来这边喝茶看书。 灯光昏暗,楚焦正坐在沙发边抽烟,茶几上一盒烟半空,烟头落了一堆,不知道坐了多久。 听见响动,对方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他大概刚刚运动完不久,衬衫领口大敞着,有汗珠滚落,小麦色的肌肤泛起蜜一般的光泽。 锁骨胸口挺拔,隐约能看到深深的腹肌,气质锋利如刀。 他吸了口烟,有些倦怠地对世枞宫道:“抽吗?” 嗓音有着抽烟过度的嘶哑,香烟的雾气让他看起来危险而野性,动作很撩人。 世枞宫和他对视半晌,走了过来,沉默拿了一根烟,周围没有打火机,他看向楚焦:“借个火。” 楚焦抬眼看他,没等说什么,世枞宫却俯身靠近。 那节烟的顶端碰上了他烟头的火星,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 从烟头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压力,沿着烟管,一直到过滤嘴,电流一般传感在敏感的嘴唇上。 是对方唇齿的力度。 楚焦僵住。 世枞宫修俊的眉眼微敛,视线一直落在他脸上。 那双眼本就狭长风流,被这样凝望着,让楚焦有一瞬间的错觉,就好像他们不是在点烟,而是在……接吻。 楚焦头皮一麻。 虽然上过床,过程也非常激烈,但印象中可没有接吻这回事。 世枞宫点了烟,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火星闪烁,烟雾随着呼吸从他唇角间溢出。 大概不会有人把世枞宫和香烟联系在一起。 虽然冷淡,但世枞宫气质是干净的,他出生在贵族豪门,家教礼仪严苛,一切称得上劣迹的东西都不该和他相关。 但他拿起香烟时又很合适,烟管燃烧在他修长的指节间,绅士又危险。 世枞宫吻在烟蒂,又从唇角吐出烟雾,冷淡道:“无趣。” 他将烟管按在烟灰缸,那根称得上完整的烟半路折断。 楚焦回神:“你没抽过烟?” 世枞宫没有否认,楚焦笑了一声:“世先生这么可爱啊。” 世枞宫眉头动了动,楚焦却突然站起身,缓步逼近他:“世先生为什么撒谎?” 他晃了晃手里的照片,上面的黑色豹子落入世枞宫眼中,证据确凿。 世枞宫眯眼,这张照片本该放在他书房才对,还有其他的礼物。 世枞宫:“你进了书房?” 楚焦“嗯”了一声。 世枞宫气笑了:“楚焦,我跟你说过,除了你的房间,三楼其他地方你没有进入的权利。” 楚焦能听话才是有鬼,他扯起一个恶意的笑:“抱歉世先生,我忘记了。” 对方抽了很多烟,即使有良好的抽风系统,房间空气也称不上好。 他大概是有烟瘾,世枞宫拿走了整盒烟,冷淡道:“以后不许在我眼前抽烟。” 楚焦挑衅看着他的眼睛:“如过我说不呢?” 世枞宫掐住他的下巴,眼中有着风暴:“你没有资格说不。” 楚焦突然发力,世枞宫被他狠狠推到在沙发上。 两人撞在一起,柔软的沙发上反弹起伏,楚焦单膝半跪在他双腿之间,一只手掐住他的下巴,摘下自己口中的香烟。 世枞宫的唇瓣被他用手揉出一道缝隙,下一秒,楚焦就将唇落了过来,隔着若有若无的距离,将那口烟雾吹进他的口中,世枞宫毫无准备,呛咳一声。 随后,那半支烟转了方向,濡湿的过滤嘴落在了他的唇缝,强势进了齿关。 黑鸦片般暗沉馥郁的香气袭来,带着香烟本身浓重的烟草味,有楚焦的味道。 楚焦拇指按在世枞宫柔软的下唇,柔软的触感传来,他随心而动,将那处从粉色碾磨成艳红,眼中带着恶意:“喜欢吗?” 这个体·位下,他牢牢将对锁在怀里,似乎对方再也无法反抗,楚焦莫名其妙兴奋起来,喉结动了动。 世枞宫眉目冷沉地吐出烟管,握着他后脑勺猝然拉下。 楚焦被他翻身压在身下,唇瓣被陌生的唇齿撕咬,疼痛和酥麻传来,带着那人的气息,他瞪大了眼睛。 这一吻使了几乎让人窒息的力度和时间,唇舌交缠,口中隐约传来刺痛和血腥味,大脑皮层却异常兴奋起来。 世枞宫松手结束时,楚焦才反应过来,抹了一把不知何时流淌到下巴的涎液,心如擂鼓:“世枞宫,你他妈有病!?” 嗓音极哑,毫无威慑力。 世枞宫同样呼吸不稳地看着他,形状优美的唇瓣红得滴血:“你才有病。” 楚焦从没听过他骂人,加上反应过来,气急败坏,伸手压下他的后脑,五指叩着他的侧脸向下使力,报复似的吻了回去。 世枞宫握上楚焦锋利的腕线,眸色暗沉得惊人,不落下风地反击。 你来我往,互相掠夺,世枞宫一只手环住楚焦的腰,楚焦浑身一抖,胸膛起伏的越来越剧烈。 “砰。” 第148章 他们滚落在雪白的地毯上,却都未停,楚焦几次三番翻身压住世枞宫,又被翻身压回去:“唔、世枞宫!” 世枞宫将他双臂无情压在头顶侧,安静的室内一时只剩下急速的呼吸声和粘腻的水啧声。 落地窗边的纱帘随风而动,月色在云层中忽隐忽现,不知过了多久,这场唇舌间的战斗终于胜负分明。 世枞宫居高临下的看着地板上的楚焦,对方衬衫领口彻底敞开,双手五指被世枞宫十指相扣着紧压在地,浑身破绽尽数露出。 蜜色肌肤绯红一片,神色恍惚,薄唇也被蹂·躏到红肿,唇瓣沾满水色,鼓起的喉结颤抖着滑动。 世枞宫拍了拍他滚烫的脸,低沉醇厚的嗓音沾染了惑人的磁哑:“楚焦,要是以后再在我面前抽烟,我会把你栓起来惩罚,直到改正,明白了吗?” 那是面对强大对手的微妙臣服欲,让楚焦本就所剩不多的脑子几乎坏掉。 他颤抖着瞳孔说好,反应强烈,像一只乖顺摇尾巴的凶猛烈犬。 世枞宫满意了,捏过他发红的耳垂,拨弄他耳骨上的金色环圈,耳环碰在一起发出细碎清脆的响声,像是项圈和锁链。 他垂首,唇角溢出一丝笑意,在他耳边夸奖道:“乖狗狗。” 第54章 楚焦耳边一麻,那一片迅速有绯红蔓延。 神志逐渐回笼,他动了一下被世枞宫压住的手指,仍然被牢牢压在地毯上:“狗?” 世枞宫看了他一眼,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突然一顿。 他放开了楚焦:“看来楚总很喜欢这个称呼?” 楚焦终于回神,顺着世枞宫的视线看去,衣摆下的地方鼓起一片,体积可观,让人想忽视都难。 这不合时宜的生理冲动让场面尴尬起来。 “……” 世枞宫看着楚焦阴沉难堪的面色,轻笑一声,唇角的伤口传来微妙的刺痛,不让人难受,反而有别样的刺激感。 他道:“楚焦,你的吻技真的很差。” 楚焦的吻毫无章法,或许他大概也不是为了吻,他这人报复欲最重,哪怕被吻也必须要吻回去。 他做出什么来世枞宫都不意外。 楚焦抿着唇:“你以为你就好到哪里去了吗!?” 世枞宫拇指抹过他粘着水色的唇角,看他身体下意识震颤一下,低声道:“我吻技如何,楚总比我更清楚。” 浑身酥麻,证据确凿,楚焦无法反驳。 世枞宫的指节离开了他的指缝,不可忽视的温度和力道消失,他手掌下意识蜷缩起来,几秒后,豁然推开了对方。 世枞宫顺势起身,玩味道:“楚总反应这么大,该不会是初吻吧?” 冷淡的人也有脾气,之前楚焦嘲讽他的事可没有被轻易揭过。 楚焦无法反驳,面色极差地下了楼,不知道又要去哪里。 世枞宫看了眼他发红的耳尖,垂首理了理被扯乱的睡衣领口,回了房间。 淡淡的烟草气味萦绕着他,刚才的失控再度出现在脑海,他的神色喜怒难辨,再次去了浴室。 * 私人拳击俱乐部内,高大严肃的保镖围绕着擂台而站,拳拳到肉的搏击声响从台上传下来。 场内已经是第三个人被撂倒了。 楚焦看着认输的男人,动作停下,有人将男人搀扶下擂台休息。 他晃了晃脑袋,刚才对手在他太阳穴落了一拳,有些发晕,高助理上来扶他,被楚焦挥手拒绝。 他拿下口中的防护器具,眸色兴奋:“第三个人打得不错,给他奖金。” 场下正在喝水的男人眼睛一亮:“谢谢楚总。” 和楚焦对手时最好要使出全力,否则他反而会想方设法“折磨”对手,犹如猫逗老鼠般,一步一步逼对方胆怯退缩。 男人刚才几乎使出浑身解数。 楚焦坐在长椅上休息,高助理递给他水和毛巾,他一边擦汗湿的发丝,一边对男人招了招手,随口问道:“在哪里打过拳?” 男人很尊敬楚焦,此时兴奋道:“之前在南亚参加过擂台赛,有拿过几个小奖。” 小奖?高助理觉得他太过谦虚,能被楚焦挖过来的不可能没有丰富的履历。 楚焦点点头,脸上看不出来什么。 男人难得和他搭话,多说了几嘴:“楚总,我其实是您的粉丝……” 楚焦眯起眼睛:“是吗?” 他周身的气息低沉下来,高助理观他面色,连忙打断男人的话:“楚总,林小姐刚才约您共进午餐。” 楚焦的工作号大部分时间由助理帮忙管理,林小姐也知道这点,用的理由公事公办。 他侧头道:“拒绝掉。” 高助理不清楚这位林小姐的身份,但对方多次联系,楚焦都没有应约,大概是关系不好的人。 林小姐是之前和楚焦传出花边新闻的人,楚焦被打断思绪,又忍不住想起和林小姐相关的世枞宫来。 他昨晚好不容易睡了一觉,梦里却全是世枞宫。 梦里他好像真的变成了一只狗,乖巧地窝在世枞宫怀里打滚,露着脆弱的肚皮恳求抚摸,那人笑着伸出修长的指节来,一边轻拂他皮毛,一边说乖狗狗。 醒来时头昏脑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充满攻击性的吻,浑身上下烫得厉害。 第149章 他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楚焦嗤笑一声,他在俱乐部洗澡换了衣服,又回了别墅。 回去时,管家正在客厅整理最近别墅的费用支出明细和未来预算,打算之后交给世枞宫过目。 楚焦在他面前挥了挥手,散漫道:“小管家,你们老板人呢?” 管家抬头:“先生在书房工作。” “先生工作时不希望——”有人打扰。 他还想说什么,楚焦就已经风风火火上了楼。 世枞宫本在书房桌前处理文件,门被“啪”得推开,楚焦突然进来。 他没有敲门,世枞宫皱着眉头抬眼。 楚焦看见他就想起昨天的吻,对方舌尖柔软,但力道却极具侵略性,携裹着白兰地酒液的香气,让人只觉得浑身的毛孔瞬间炸开,被灌进了密集的气泡中。 他改了主意,边走边捋下上衣,舌尖顶了顶颊侧:“世枞宫,我要干·死你。” 上完就马上解除这什么狗屁合约!离世枞宫远远的。 世枞宫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疯,被他压在椅子上。 世枞宫眉目冷沉,一手抓住他的手肘向外掰,另一手握住他的腰向下一压。 楚焦骤然失去平衡,坐在了他大腿上。 世枞宫手掌下滑,落在了他的臀部上,拍了拍:“练得不错。” 布料硬滑的西装裤包裹着那里,此时随着动作而绷紧,触感让人印象深刻。 楚焦浑身一抖。 世枞宫近距离看他的脸,蜜色的肌肤上有着一层汗意,热气如岩浆般烫人,让人觉得怀里捧了一杯香气逼人的热巧。 世枞宫眯起眼睛,不期然想起之前的感觉来,脑子里下意识闪过一个想法。 埋进去……一定很舒服。 管家追上来时,看见大开着的书房门,稍有疑惑,他在门板上敲了敲,正欲开口,一抬眼却看到世枞宫身上坐着一个人。 楚焦赤·裸着上半身,浑身肌肉紧绷得像一只豹子:“拍你大爷!别碰我!” “……” 管家瞳孔颤抖着又出去了,走前悄悄给他们带上了门。 以后见到楚先生,总感觉都不可怕了。 世枞宫居高临下地捏住了他的下巴:“楚焦,你又发什么疯?” 楚焦没有回答,用膝盖顶开他的双腿,修长指节落在了他腰间的皮带锁扣上。 对方的衬衫向来熨的平整,此时被揉乱,禁欲的气质彻底打破。 世枞宫猛地捉住他的手腕,叩在他的胸前,饱满的肌肉从两人指缝溢出,手感极佳,唤醒了世枞宫那晚的记忆,他又下意识揉了一把。 楚焦的胸肌反应极大地绷紧了一顺,不可置信地看着世枞宫。 世枞宫看他不说话了,收回手道:“冷静了吗?” 楚焦面色一变再变,退后几步,突然朝他道:“我要解除合约。” 世枞宫一顿,挑眉道:“为什么?” 楚焦自己都说不清楚原因,昨天晚上一切包括梦境都让他隐约感知到危险,似乎有什么要脱离掌控。 他嗤笑一声,道:“我觉得无聊了。” 世枞宫双腿交叠,冷眼看他:“解除合约可以,但是不是现在。” “楚焦,我不是圣人,你让我丢了两次脸,我怎么可能让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那天宴会杜总的事情刚刚发生,圈内都知道世枞宫和楚焦关系不一般。 若是现在解除合约……世枞宫活着可不是为了给别人看笑话的。 世枞宫起身,走到楚焦身边,拍了拍他的脸:“还有,你三番五次进我书房。” 楚焦撩起眼皮看他,唇角恶意一笑:“那世先生想怎么办?” 世枞宫思索片刻:“我明天有一个财经杂志封面的拍摄,你给我当半天助理。” 楚焦怎么可能如了他的意,正要反驳,世枞宫就淡然道:“否则现在就搬出我家,对了,沙袋等器材概不归还。” 楚焦:“……” * 楚焦怎么可能会被威胁,他答应了世枞宫,主要原因是有了新的乐子。 他带来的衣服不算多,今天出门时他随手拿了一套西装,穿好照镜子时却发现这套西装他从未穿过。 定制礼服的团队送来的成品不止一件,还有一套颜色鲜亮些许的商务西装、一套亚麻材质的休闲西装。 楚焦又想起那天两人的“情侣装”来取,浑身一个激灵,其他衣服总不会也是吧? 世枞宫的车等在楼下。 楚焦上了后座,已经等在里面的世枞宫抬眼看了他一眼:“这件很适合你。” 他语气很平常,因此显得很认真,楚焦浑身不自在,嗤笑一声:“哪件不适合我?” 鉴于他今天的乖巧表现,世枞宫于是配合“嗯”了一声。 楚焦无聊地靠在椅背上,又没忍住扯了扯领口。 拍摄场地在一处商业大厦,楚焦虽说是来当助理,但也没想做个称职的助理,看他们开始后就在外面逛了一圈。 外面也很无聊,楚焦片刻后回来,看向场地内坐着的人。 世枞宫倒是来时的穿着,毕竟他自己的衣物比场地能提供的服装好了太多,造型师只给他打理了一下发型。 本来也有化妆的打算,化妆师看着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半天下不去手,最后只能作罢。 第150章 他随意坐在椅子上,领带、腕表,浑身上下无一不精致,姿态放松而绅士,眼眸冷沉,却无损他的颜值,反而天神般神秘,高不可攀。 摄影师满意极了,狂按快门。 楚焦倚在门边看他,对方似乎注意到这边,视线落了过来。 他越是正经,楚焦就越想逗他。 世枞宫看到楚焦扯着恶意的笑,伸出手指摸了一下右眼皮,做了个鬼脸,逗小孩一样。 对方本就是剑眉星目的俊美长相,蜜色肌肤和耳饰更有特殊的异域感,这个表情让他浑身的活力几乎要溢出来。 浅色的西装似乎带上了鲜艳至极的色彩,衬托的周围都成了黑白。 所有人眼睁睁看到世枞宫唇侧挑起一个笑,那个酒窝一闪而逝,却非常惊艳。 周围有人小小惊呼了一声,摄影师快门按的更快了。 楚焦视线余光看到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他抬头看去,影棚上方的顶灯悬挂在天花板上,体积不小空调的换风系统让室内的空气流动着,顶灯被空调吹到,又晃了一下。 上面的螺丝似乎再也坚持不住,突然断开。 下面正是世枞宫。 楚焦面色一变,下意识地冲上前去。 “砰!” 一声巨响,众人眼前一花。 世枞宫视线刚才一直落在楚焦身上,对方神色变化就预感到有什么不妙,可时间太短,还未等反应过来就被一个人挡在身下。 两人摔在地板上。 楚焦回过神来,觉得有些头晕眼花。 他低头看了眼世枞宫,感觉对方大概没事,皱着眉起身,剧烈的疼痛传来,他忍耐着,抬头看向工作人员,阴沉道:“你们是吃闲饭的吗?这么危险的事情平常都不好好排查!?” 随着他起身的动作,世枞宫看到了他背上碎裂的玻璃残渣,大片大片地碎体从他背上撒下。 工作人员这时才如梦初醒,纷纷围了上来:“先生!您还好吗!?” “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 “看起来太严重了!我们送您去医院检查一下!” 楚焦要烦死了,回头,世枞宫还坐在地上看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皱眉,正要拉他起来,就被对方一把拉住手臂。 世枞宫起身,却并没有借他手上的力道,他问楚焦:“怎么样?还能行动吗?” 楚焦嗤笑一声,往前走了一步:“这点伤,当然——” 下一秒不知道扯到了哪里,停下了脚步,面色有些白。 世枞宫轻轻拉住他的手臂,看向周围,眉眼冷沉:“拍摄终止,具体事故我会联系我的律师索要赔偿。” 他完全没有给商量的余地,一槌定音,随后拨打了司机电话。 他转身看向楚焦:“环住我的脖子。” 楚焦开始反应不过来了:“什么?” 司机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一抬眼就看到电梯里出来一个人。 不对,应该说是世枞宫抱着一个人,姿态非常亲密。 楚焦被面对面抱着,仿佛一只大型考拉,他极其不配合,表情扭曲,似乎挣扎着说了什么。 这个姿势颇为省力,世枞宫即使抱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同高的大男人也还算轻松,手掌揽着他的大腿和后腰,没有碰伤处,面不改色:“你走不了。” 司机:“……” 一直到医院拍完片子,检查完一切回到别墅,楚焦都像一只浑身炸毛的狼。 世枞宫没有受伤,一个小伤口都没有,到是楚焦后背淤青很重,现在还看不出来,医生处理过后,说过几天淤青大概会更明显,不用担心。 看着趴在沙发上的楚焦,世枞宫 :“为了我才受的伤,楚总这么好心?” 楚焦这辈子还没被人说过好心。 他斜睨世枞宫一眼,又想起在大厦丢人的样子,闭目不想说话。 医生说没有伤到背后的骨头,平常可以正常行动,但为了防止出问题,最近一段时间最好卧床休息,而且要趴着睡觉。 世枞宫看着他毛茸茸的后脑勺半晌,到底是忍住了摸一把的想法。 秘书因为今天的事故跟着回了家,此时上前道:“世先生,影棚那边的事项需要您出面一趟。” 世枞宫点点头,对楚焦道:“你好好休息。” 没有回应,他低头看去,楚焦已经睡着了。 * 解决完赔偿的事情,下午就没有了其他日程,世枞宫难得没有把全副身心放在工作上。 他喜欢的运动很多,游泳大概是其中之一,别墅后院的游泳池不是摆设,会有人定期打理。 世枞宫下水半个小时后上岸休息。 泳池边的沙滩椅上趴了一个人,看他上岸,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世先生,身材不错。” 世枞宫只穿着一条泳裤,面料被打湿,透明水珠从他完美的身体线条落下,楚焦视线顺着腹肌的湿润轨迹往下走,在他泳裤下起伏明显的地方一顿,又马上收回视线。 他看了眼自己的,沉重思考起来。 世枞宫上次听到他口中这话,还是对方那句:【身材不错,也很香,上我床也够格】。 当时咬牙切齿,现在已经能良好无视了。 他迈着长腿走近,拿着管家递来的浴巾擦了擦身上的水珠,挑眉道:“终于睡醒了。” 第151章 他看了眼楚焦,察觉到什么:“想游泳?” 医生说楚焦近日需要静养,不能进行剧烈运动,他本就好动,看见世枞宫下了水,在一旁憋了许久。 楚焦看着他,扯起唇角:“世先生说笑了,我想也不能做。” 世枞宫总觉得他眼巴巴的,这次他没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 微短的发茬穿过指缝,有些微毛刺的触感,摩擦过手心带来一片酥麻,手感很好。 他动作温柔,楚焦头皮一麻,捉住他的手腕,嗓音很凶:“摸个屁!” 世枞宫感慨道:“楚焦,你真可爱。” 世枞宫养过一条狗,确切的说是他父亲的狗,生意伙伴送给他的礼物。 那是一只花棕色皮毛的大丹犬,外表高贵优雅,肌肉丰满,强壮有力。 它体型很大,单纯肩高就接近一米,戴着一条威风的金色狗链,犬吻长而锋利,看着很凶,第一次见面就让才八岁的世枞宫后退了两步,不怎么想接近它。 幼年时的世枞宫还会有害怕的情绪。 他也没时间去接近他,父亲对他很严格,如果不能完成每天的学习任务,会被毫不留情的惩罚。 被罚站、被关禁闭……但他最惧怕被父亲忽视。 他得到的一切都是有条件的,只有优秀才能得到重视和偏爱,哪怕生病也从不会松懈父亲给的学习安排。 八岁的世枞宫生病加上缺乏休息,下楼时精神恍惚,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这条被世枞宫惧怕的大丹犬却跑过来拦在了世枞宫身下。 世枞宫摔在了它身上,毫发无伤。 大丹犬脑袋磕在地板上重重的响了一声,大概是痛了,威风的竖耳夹成了飞机耳。 世枞宫趴在它毛茸茸的温暖身体上,不知所措,大丹犬却伸着舌头安慰地舔了舔他的脸,糊了他一下巴口水。 它很温和,有着鲜活的生命力和无条件爱一个人类的心脏。 世枞宫从此以后过于喜爱它,他会趁大人不在,偷偷跟它去后院的草坪上玩。 它会叼着飞盘,期待地看着他,跳的特别高。 它常常保护他,在他孤单时舔他的脸,把他圈在怀里摇尾巴。 幼年期的世枞宫没有见过其他狗,却觉得它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狗,他脸上笑容多了起来。 后来他很后悔,他不该那样快乐,他不该把花费在学习上的时间转移到其他东西身上。 他的成绩退步了。 当时老爷子比现在年轻些许,也比现在强势许多,他看着他,声音平静,也一直这样平静:世枞宫,这不是你该做的事。 他叫他从来都是直呼其名,没有什么亲昵的称谓。 世枞宫被关了一段时间的禁闭,不许走出别墅,再次出来,他去了后院,大丹犬住着的那个小木屋空空如也。 照顾他的佣人说它被车送走了,后来他却听见父亲在和朋友打电话时说,那条狗心脏病发作去世了。 声音冷淡又漠然。 世枞宫从此没见到过它,这辈子也没有养过宠物。 楚焦的虹膜比一般人更为漆黑,星空般深邃,世枞宫却莫名其妙想起大丹犬叼着飞盘期待看他时的棕褐色眼睛。 奇怪,人类怎么可能和狗一样呢,明明是两个物种。 世枞宫坐在楚焦身边,摸了摸他的下巴。 楚焦被微醺的日光晒着,又快睡着了,眯起眼睛看他,声音有些模糊:“干什么?” 对方沉静看着他,向来抓向后的发丝自然散下来,湿漉漉地翘了几缕。 楚焦莫名从他向来冷淡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浓烈的情绪,他品出难过的意味来,怀疑自己看错了,睡意跑了一半。 世枞宫垂下眼睫,若有所思:“想给你在后院盖个窝。” 楚焦:“……” 第55章 可爱? 盖个窝? 楚焦握着世枞宫的手腕发力,将他拉近自己:“世先生,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觉得我可爱。” 由于动作过大,后背的剧痛传来,他眉心微蹙。 世枞宫随他的力道微微倾身,沉静望来,楚焦视线在他微抿的唇角转了转,散漫笑道:“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和你无关。” 他察觉到世枞宫今天对他态度的微妙不同来。 世枞宫看着他:“我知道。” 知道什么? 楚焦读不懂他脸上的表情。 接下来的几天楚焦都安安分分待在别墅,世枞宫下班后总能见到他,对方吃饭时也不没话找话打扰他,倒像是在真的养伤。 他不作妖反而让人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用完餐,世枞宫停下筷子:“恢复的怎么样?” 楚焦浑然不在意,看起来有点没精神:“就那样。” 世枞宫思索片刻,饭后洗漱完,他没有如往常一般看书,而且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门内窸窸窣窣片刻,被打开了,楚焦穿着一件浴袍,懒散撩起眼皮:“找我有事?” 世枞宫走进去,微抬下巴道:“tuo掉衣服。” 楚焦笑道:“怎么?世先生终于想通了?” 他逼近世枞宫,还未做什么,下一秒就被对方面朝下推在床上。 世枞宫一本正经地将他的浴袍从襟口两边扯开,滑下肩膀。 第152章 楚焦的腰背暴露在空气中,世枞宫一顿。 蜜色皮肤上的淤青更加明显了,带着发黄的青紫,那片完美的脊骨沟壑染上斑斑痕迹,有种野性而破损的美感,看起来伤得很重。 果然没好好上药。 “世枞宫你搞什么?” 楚焦怒道,想要翻身却扯到伤处,肌肉绷紧着喘气。 世枞宫压住他的手臂:“为什么不涂药?” 楚焦嗤道:“这么一点小伤,还不至于到涂药的地步。” 对方向来能忍痛,痛了也不会吭声,世枞宫叹一口气,床边的灰玻璃小几上放着药品,他伸手拿来看了看说明:“别动,我给你上药。” 世枞宫半跪在床上,几乎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他后腰下,楚焦本欲挣扎,却突然顿住。 “痛不痛?” 醇厚磁性的嗓音传来,带着陌生的关切,他抬眼看去,对方敛着眼睫,眸底神色并不明晰。 世枞宫摘下手套,将药油倒在掌心搓热,修长的指节微微蜷缩,片刻后,还是落在了楚焦的皮肤上。 那双手因为长时间的不见天日而异常苍白,手背的筋骨和青色血管鲜明,掌心宽大,手型完美,指腹沾了粘腻湿滑的药油,多了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涩情。 下背的凹陷处被这双手摩擦而过,楚焦闷哼一声,世枞宫放轻了力道:“我会轻一点。” 楚焦:“我、不、痛!” 世枞宫:“那你叫什么?” 楚焦的声线稍微有些哑:“……你下手太轻了,很痒。” 世枞宫又恢复了开始的力道:“这样?” 楚焦“嗯”了一声,他被背后的麻痛和温热掌心搞得浑身不自在,稀里糊涂下乖乖被压着。 不知多久,直到世枞宫起身他才回过神。 世枞宫看了看时间:“以后每天这个时间我都会过来。” 他转身离开,带走一阵白兰地的冷淡香气,徒留楚焦趴在床上陷入了思考。 他翻身面向天花板,向下看去,白色的浴袍凌乱,腰腹紧绷一片,再往下……楚焦觉得荒谬,腰背后的皮肤还在发烫,这热度顺着细胞血液岩浆般迁移到全身,他“哗”得坐起来,面色铁青地去了浴室冲凉水澡。 * 世枞宫的上药计划还未开展就被截肢。 上午开完会议,他的私人手机号就收到一则短信:【世先生,我去m国养伤了,不要想我 :)】 楚焦的运气大概是向来不好的。 世枞宫最近刚好在m国有一趟行程,他拿起手机回复:【嗯。】 楚焦下飞机时国内已经晚上了,由于时差,m国仍然是白天。 世枞宫的回复让他感到意外,他看了看那个干巴巴的字,又觉得理所当然。 再次收到消息是几天后,楚焦收到一张照片。 可以看出拍摄于室内,照片中央是一瓶眼熟的药油,拿着瓶身的手由于指骨修长,轻轻松松环了一圈。 楚焦第一眼先看到那只手,被烫到般移开视线,随后注意到了照片背景,落地窗外隐约能看到大海一角。 对方发来消息:【把你的药拿走。】 玉城不是沿海城市,世枞宫大概在出差。 室内布置也是酒店的风格,楚焦注意到了墙壁上的鹿角装饰,眯起眼睛:【世先生在做什么?】 世枞宫大概没看手机,半个小时后回了消息:【开会。】 这次企业峰会为期三天,邀请了各行各业的企业家交流。 三个小时后活动结束,世枞宫带着秘书刚回到酒店,就遇到等在大厅的高助理,那句字正腔圆的中文相当醒目:“世先生。” 世枞宫停下脚步,高助理恭敬道:“世先生,楚总让我来接您。” * 楚焦的住处距离酒店很近 ,对方大概来过这个酒店多次,世枞宫不意外楚焦知道他的行程。 他的居所在一处度假别墅区,世枞宫一进来,楚焦就吹了一声口哨:“世先生,好久不见。” 楚焦坐在餐厅一侧的吧台边,手里拿着酒杯,懒懒散散地看了过来。 他穿着随意,黑色短袖和牛仔裤,挺拔的胸肌和宽阔的肩膀撑起普通的黑色面衣料,非常痞帅有型。 世枞宫在他旁边落座,秘书将带来的东西放在他手边,楚焦看到了包内的那瓶药。 “……” 他给世枞宫倒了一杯酒:“世先生真是让我意外。” 世枞宫注意到大厅内巨大的金色半球体,倒扣在地面上,由栏栅间隔构成,风格独特,像一个豪华的室内装饰。 想到csea顶楼里的巨大水族箱,楚焦的住处出现什么似乎都很合理。 他对楚焦和自己作对的本事也很佩服:“楚先生不遑多让。” 菲佣在一旁准备着晚餐,陆陆续续备菜上桌,不全是中餐,有当地的特色菜。 楚焦正要说什么,楼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世枞宫一顿,侧头看去。 有人大惊失色地出现在楼梯口,连滚带爬地跑下来,用着外语尖叫:“my god!!” 是一名高高瘦瘦的白人男性。 他身后袭来一片巨大的阴影,骤然扑在他身上,男人身体不稳地摔倒在楼梯上,磕得头破血流。 那是一只巨大的黑色豹子,它冲男人怒吼,锋利的獠牙闪烁,浑身毛发竖起,男人一边尖叫一边惊慌失措地喊救命:“help、help!” 第153章 野兽带来的巨大压迫感让下面的菲佣都惊慌起来,脸色惨白地往厨房躲。 高助理似乎已经习惯,马上站在楚焦身侧。 楚焦鼓了几下掌,眼底满是恶意:“再多叫几声。” 他用的英文,周围人听见后均默不作声,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世枞宫豁然起身,眉目冷沉:“楚焦,你搞什么?” 突然,豹子几步跳下高高的楼梯,矫健地冲了过来,世枞宫看到了它放大的瞳孔,它呼吸焦躁而急促,似乎进入了应激状态。 尖利巨大的爪子直直冲世枞宫而来。 四周站着的保镖齐刷刷地涌了过来,却不敢靠的太近,警惕地拿着手·枪对准豹子。 楚焦豁然起身,从腿侧拔出枪械,豹子被击中肩膀,跌跌撞撞走了几步,浑身一软卧倒在地。 黝黑皮毛上猝然出现一只长针。 楚焦收回麻醉枪,重新插进裤兜一侧。 肤色各异的保镖退下,马上有人处理现场,昏迷的豹子被拖走,关在客厅奢华的金色半球体笼子里。 有人送走了受伤的男人,大概去了医院。 楚焦侧头看他,似乎并没有在意刚才发生的小插曲:“吃饭吧,世先生应该饿了。” 世枞宫“嗯”了一声,平静坐在餐桌边拿起刀叉,神态称得上漠不关心。 楚焦语调上扬起来:“这是聘请当地厨师做的,风味独特,你大概会喜欢。” 平常一起吃饭次数久了,楚焦倒是发现对方其实不算喜欢吃养生餐,只是习惯那样清淡的味道。 用完餐,世枞宫想起楚焦之前送他的一张照片,问道:“这是你上次出差时养的?” 楚焦靠在椅背上看他,耳骨上的金色圈环随之晃动,嘶哑的烟嗓让世枞宫想起毒蛇危险的嘶声:“对,当时还觉得有点像你,现在看来完全不一样。” 他有些无聊地耷拉下眼皮。 世枞宫眯起眼睛:“这么晚了,楚总不介意我留宿吧?” 不知何故,楚焦看起来心情颇好,假模假样地装绅士:“当然,楚某的荣幸。” 保镖和佣人离开了主楼。 卧室在二楼,世枞宫随他上了楼梯。 楼梯间正对着一个房间,门板上爪痕密集,里面有个巨大的笼子,新鲜的牛肉从桶里撒了出来,隐约可见红粉色的血水。 室内一片混乱,金属锁链堆在地板上,项圈上的金色钥匙斜斜插在锁眼里。 喂养豹子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楚焦随意踢了锁链一脚,烦躁道:“今天的驯兽师太不专业,锁链这样重要的东西怎么能解开。” 世枞宫捡起链条,细碎的声响传来,他把玩着可以调节的精致项圈,观察片刻。 两人走到一间房前,楚焦道;“世先生今晚住这里,不过世先生要是想跟我共度良宵,也不是不可以。” 细碎的金属碰撞声响起,楚焦回过神就被世枞宫推倒在床上。 楚焦双手枕在脑后,一副肆无忌惮的样子:“世先生这是做什么?” 世枞宫道:“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他非常一本正经,让楚焦好奇起来:“什么问题?” 世枞宫不得不思考这个问题。 问题或许很久之前就有了,但他从未如此直观地感受到——楚焦的劣根性。 偶尔以他人痛苦为乐,共情感有但是低下,我行我素,肆无忌惮。 世枞宫亲密地抚摸他的喉结,黑色手套并未摘下,微凉的细腻触感让楚焦浑身一颤。 下一秒,冰凉坚硬的金属质感从脖颈传来,楚焦还没反应过来,“咔嚓”一声,锁扣被关上。 世枞宫指骨夹着钥匙起身,项圈的另一端被他锁在了床头的镂空墙饰上。 楚焦拽了拽贴合颈部的项圈,完全无法取下,暴怒道:“世枞宫,你他妈干什么!?” 他呼吸急促,眼底悦动着愤怒的火焰,像一只不服管教的野兽,项圈将他漂亮修长的脖颈勒出红痕,黑色短袖下的蜜色的肌肤因为紧绷而出现性感的筋络。 像一只挣扎到大汗淋漓却无法挣脱的猎物。 世枞宫敛着眼睫看他,不错过他任何一个情绪:“你这样看很漂亮。” 他摸了摸他俊逸的下巴,大提琴般醇厚的声线有些哑地夸赞他:“楚小狗,金色的项圈和你很配。” 第56章 楚焦怒火中烧,袭来一拳。 他大概是被逼急了,力道极大,世枞宫手腕一麻,几乎要压不住他。 项圈的锁链绷紧,楚焦被反作用力拉扯,身体不稳,世枞宫趁机将他的双手反剪在身后,他单手胸前拆下领带,缠绕在对方锋利的腕线上利落打了一个结。 价值高达万元的定制领带就这样被当做了捆绑工具。 楚焦扭头看他,弓起后背想挣开手上的束缚:“世枞宫,放开我!” “别乱动。”世枞宫撩起他的短袖下摆,掌心落在他的后腰往下按。 楚焦被迫跪伏下去,后背一凉,附着药油的掌心落在皮肤上。 他稍微冷静下来,气喘吁吁:“你思考的问题难道就是把我绑起来?!” “不。” 世枞宫道:“楚总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我就解开项圈。” 楚焦怎么也想不明白,难道是因为自己不好好上药?亦或者是因为那只豹子? 第154章 他猜:“那只豹子吓到你了?” 世枞宫摇摇头,感觉淤青被推开得差不多后收回手,拿纸巾擦干净手指。 “楚总就只能想到这些?” 浑身被禁锢的感觉让人完全失去安全感,楚焦焦灼起来,要不是眼前的人是世枞宫,他不会现在还这么冷静:“你到底要让我想什么问题?” 嘶哑的烟嗓透着股咬牙切齿。 看他没说话,楚焦开始装乖,放缓声线:“放开我好好说不行吗?世先生,要是我招待不周,我一定赔礼道歉。” 世枞宫却不理他,抽出他大腿侧那把麻醉枪,想到m国并不禁枪,又摸过他所有的口袋,最后连他的鞋子也没放过。 没发现什么危险的东西,世枞宫放了心,视线落在楚焦脚上。 他穿着白色的运动长袜,足弓弯弯,弧度很有力量,脚踝跟腱看起来很擅长运动,世枞宫屈起指节,在他脚心顶挠了一下。 楚焦反应激烈地缩了下小腿:“你干什么?” 那股力道和痒意从脚心一路攀升到了腰腹和脖颈,让耳朵都红了一片。 世枞宫放开他,绑匪般一板一眼道:“搜身。” 排查完一切,他道:“楚总一个人慢慢想吧,我很期待你的思考结果。” 世枞宫关门下了楼,落坐于大厅的沙发,下巴抵在并拢的五指上思索起来。 有窸窣的响动传来,他抬头望去,看到了一双金色的瞳孔。 麻醉剂渐渐失效,笼子内的黑豹已经苏醒,此时卧在角落,浑身戒备地紧盯着他。 世枞宫踱步走近,豹子暂时还没有完全恢复,跌跌撞撞地立起身子,张着嘴警告哈气。 笼子里有菲佣准备好的肉食,放置在铜碟中,血腥味隐约传来。 他站在笼子前,没有再进一步。 这是一只野性难训的凶兽,但也不是不可以驯服。 要适当给予惩罚,又在合理的时机加以蜜糖,几次三番,让对方明白只有乖巧才能让主人给予垂怜和宠爱,凶兽也会收敛起爪牙,乖乖在主人面前低下头颅。 世枞宫笑了起来。 楼上隐约传来楚焦的声音:“世枞宫,你回来,我跟你没完!” 别墅隔音很好,奈何周围很静,楚焦声音又大,世枞宫和黑豹耳朵都动了一下。 世枞宫觉得吵,在大厅寻找一圈,找到了一个挂在墙上的止咬器,大概是为这只黑豹准备的,黑色的笼状结构很坚固,吻部由富有弹性的皮革构成。 他看了眼那只虎视眈眈盯着他动作的黑豹:“借你的东西一用。” 豹子粗大的尾巴微微勾动,似有困惑地看着他。 世枞宫拿着止咬器上了楼,打开门。 楚焦正狼狈地跪坐在床头,被锁链限制在方寸之地,俊美的脸上满是耻辱。 世枞宫先是拿着止咬器去洗手间清洗消毒,他出来时楚焦已经意识到他要做什么。 这是他亲手给那只豹子挑选的止咬器,世枞宫给他戴时遭遇了激烈的反抗:“你有病!” 他此前已经骂过一次,世枞宫接受良好,强硬地掰着他的半边面骨,锁扣轻响一声锁在了他毛茸茸后脑。 “楚总,你现在说这话可没什么威慑力。” 兽类的止咬器跟人类的面部并不完全贴合,笼圈前部小而狭长,因为这个巧合,刚好紧卡在楚焦下巴骨和高挺的鼻中部,让他口腔无法张大,发音受限,只能发出模糊的齿音。 反而像在撒娇,亦或者是舒服而导致的闷哼。 楚焦呼吸急促,怒瞪着他。 世枞宫指腹摸过他薄薄的眼皮:“既然楚总这么不想看到我,那就一个人待着吧。” 他笑了笑:“你这副样子实在不方便见客,要是有人问起,我会告诉其他人你已经回国了。” 调试好一切,世枞宫关灯离开,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楚焦半跪在床上尝试着解开束缚,链条细碎的碰撞声剧烈,但都无法撼动嘴巴和手腕上的束缚。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下挣扎,精疲力竭地喘着气,止咬器因为他的剧烈呼吸而染上水汽。 视觉被剥夺,触觉和听觉就被放大起来,别墅非常安静,只有他急促的心跳声。……世枞宫真的走了? 脑内思绪烦乱起来,想到世枞宫离开前说的话,楚焦莫名有些慌乱。 他努力想发出声音,制造出的响动却很小,忍不住开始想,要是世枞宫真要关着他怎么办? 房间很黑,记忆深处许久不被想起的东西翻涌上来。 孤儿院里有一个专门惩罚坏小孩的地下室,所有犯了错的小孩都会被关进去反省,里面空荡荡的,没有窗户也没有灯,原本是用来囤积蔬菜和粮食的地方,自从有了老鼠后就被弃用了。 楚焦是这里的常客,每次犯错都要被大骂着塞进去,关上半天,饿上两顿肚子。 他当时大概是很害怕的,记忆太久远,楚焦其实有些记不清。 他只记得那里有许多只老鼠。 它们会趁他蜷缩在墙角睡着时偷偷出现,窸窸窣窣地钻进他的裤脚,爬上他的小腿,触须抖动,锋利的牙齿啃咬他的皮肤。 地下室没有光线,楚焦无法视物,刚开始他会摸索着拍门,却等不来任何回应。 后来,楚焦每次被关在地下室时,会抓着攀爬上他身体的老鼠,将它摔死在墙壁上。 第155章 然后踩在老鼠尸体上碾磨,直到黏糊糊的血肉沾了一地,才满意坐回地下室入口,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无边的黑暗和寂静中,耳边似乎又出现了老鼠的吱吱声,楚焦猛地挣了一下锁链,项圈下的咽喉被挤压到,他呛咳起来。 * 鉴于楚焦这个危险分子的存在,世枞宫住在了隔壁楚焦的房间。 他从来没有在别人的床上躺过,也不喜他人的气味,站在床边许久,还是掀开了柔软的被子。 楚焦的气息传来,干净熟悉的气味让世枞宫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 想到和楚焦的第一夜他就睡在了对方的床上,世枞宫也释然了,解衣躺在了被窝里。 一夜好眠,第二天一早世枞宫就打开了隔壁房门。 楚焦趴在床上,由于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姿态别扭地侧头睡着,脖颈上的项圈牢牢拴着他。 被子早就在他挣扎中掉在了地上,只留一角搭在床边,他枕在这个被角上午,俊挺的眉心微拢,像一只乖巧的小动物。 察觉到动静,楚焦骤然睁开眼睛。 他眼里有着红血丝,世枞宫看到一闪而逝的怒意,这怒意又马上收敛。 世枞宫给他解开止咬器,楚焦马上低声道:“我错了世先生,放开我吧,豹子我会卖掉,不,我会把它捐给一个靠谱的动物园,不会把它囚禁在笼子里。” 他说了许多话,世枞宫看他一眼,似乎觉得他有意思,笑出了声。 对方明显是在装乖。 世枞宫坐在落地窗边赏景的椅子上,姿态绅士,饶有兴趣地打量他:“楚总觉得这是我把你拴起来的原因?” 楚焦看着他,鼻梁和脸颊残留着皮带压出的红印。 世枞宫叹了一口气,没有再问:“想让我放开也可以,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楚焦,你以后听我的话,我就放开你。” 楚焦伪装的面具被撕开,他嗤笑一声:“凭什么?” 世枞宫摸了摸他的发丝,下一秒,止咬器又被戴了回去。 他再次出了门,无视身后混乱的声响。 * 高助理照常来上班,他往别墅二楼走去,提供每天早上的叫醒服务,在楼梯口却被一个人拦住了。 世枞宫的秘书看着他微笑:“高助理,楚总昨晚和世先生出去了,特意嘱咐我来通知你。” 楚焦和世枞宫的关系高助理非常知情,不疑有它:“好的。” 秘书再次补充道:“大概晚上才回来,厨师可以不用准备餐点。” 高助理还要忙碌那只豹子和昨天的赔偿事宜,交谈过后匆匆离开。 秘书松了一口气,想到门背后关着谁,几乎汗流浃背。 世先生和楚总究竟是什么关系啊…… 世枞宫参加完会议,再次进入房间已经在晚上了。 楚焦姿态未变,眉眼恹恹地阖着,因为饥饿而显得有些虚弱。 一天内,这个房间只有世枞宫一个人进来过。 他终于没有力气再闹腾,哪怕被解开止咬器,也沉默着不说话。 世枞宫看着他微微起皮的唇瓣,右手微微捧起他的脸:“难受吗?” 即使24小时滴水未进,但人该有的生理需求不会少,楚焦身下的布料干爽,让他颇感意外。 楚焦恶狠狠地看着他,浑身上下因为某种原因非常僵硬。 世枞宫被本就是要让他崩溃,满意在他干燥的唇角落下一吻。 他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放在一边,随后将他扶起身,从后拥抱住,几乎将他整个人揽在怀里:“怎么不说话?” 楚焦的牛仔裤扣子被解开,拉链被拉下。 皮革冰凉的触感让他小腹瞬间紧绷,他想反击,想起昨天世枞宫离开的背影又不敢动作。 世枞宫没再动剩下的衣物,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掌落在他光裸的小腹,那里的腹肌线条甚至都因为某种饱胀而变浅了许多。 楚焦预感不妙,慌乱阻止他:“你!” 世枞宫微微使力按压,本就涨得可怜的小腹收到不留情面的恶劣力道,楚焦闷哼一声,浑身过电般颤抖起来。 几乎失禁的感觉让他瞳孔紧缩,心跳疯狂加码,某种渴望的感觉从未如此强烈,楚焦身体忍不住向后逃,只能把自己往世枞宫怀里埋得更深。 世枞宫被他左眼的疤蹭过脸颊,动作一顿。 他知道这还不够,但他突然有些不舍得了。 楚焦向来骄傲且睚眦必报,只是被吻了一下疤痕就差点炸掉,这些举动对他来说不亚于羞辱。 他心道,算了,放过他好了。 楚焦却突然开了口,声音颤抖:“我答应你!” 世枞宫愕然,没想到他会屈服:“楚焦,要是你做不到怎么办?” 世枞宫看着他颤抖的瞳孔,掌心在他小腹打转,拂过人鱼线和耻骨,温度又引起一阵战栗,他笑道:“如果做不到,楚总就把手里的股份都送给我,好不好?” 楚焦思绪像一团凌乱的线路,电流短路而无法连通,窒息般恍惚着说:“好。” 世枞宫满意关掉录音,给他解开手腕上的领带,温柔地揉捏他勒出深深红痕的手腕。 他捆绑时把握着尺寸,并不会让对方血液不通,这些痕迹大概是对方挣扎时留下的。 世枞宫解开了项圈上的锁链,楚焦迅速起身去了洗手间,无暇在意别周围是否有人。 第156章 几乎失禁的身体逐渐放松,释·放时巨大的愉悦感让楚焦又触电般发抖。 由于长久未进食,楚焦大脑一片眩晕,站在洗手间门口看他的世枞宫扶住了他的手臂。 男性荷尔蒙的气味萦绕在世枞宫鼻尖,他才察觉到楚焦身上的衣物不知何时变得潮湿,泛着温吞的热意。 混乱的大脑堪堪恢复些许理智,楚焦抬头,镜子里映出他的狼狈,金色的精致项圈环在他脖子上,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楚焦:“为什么项圈还在?” 世枞宫:“这个啊……” 他用指节敲了敲项圈:“回国前你就先戴着吧,之后不要不听话。” 楚焦无从得知他的想法,他沉默片刻:“……世枞宫,你想做什么?” 世枞宫沉吟片刻,半真半假道:“我在意你。” 楚焦一愣,隔着镜子和他对视。 他说:“楚焦,除了这个原因,我为什么要让你进入我的领地,打扰我的生活?” “你替我受过伤,我从没伺候过别人,但我会给你上药,也只给你上过药。” “只要你听话,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他犹如蛊惑人心的恶魔,但因为长相过于俊美,天神一般伟岸,只让人觉得温柔又深情,似乎从他嘴里吐露出的任何一个字都是真理,毫无掺假的成分。 楚焦说不出话来。 世枞宫半搂着楚焦坐在床边,对门外说:“进来。” 佣人一涌而进,搭好精巧的桌子,将餐盘放于其上,又马上鱼贯而出,不留痕迹。 他们很听世枞宫的话,楚焦身体上的异样似乎没人发现。 世枞宫抚摸他的发丝:“饿了吧?” 楚焦想,他的动作像在摸一只乖巧的宠物,一如自己抚摸那只黑色豹子时的模样。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世枞宫掀开餐碟的盖子,舀了勺白粥,感觉温度合适后递至楚焦嘴边:“你现在还不能吃其他东西。” 楚焦觉得世界非常荒谬,他甚至觉得自己也是疯了。 他张开嘴,乖乖将瓷勺含进嘴里。 第57章 楚焦空洞的胃被填满,干渴的唇被滋润,全身放松,只剩疲惫涌来。 肩膀突兀一沉,世枞宫放下碗勺侧头,看到了楚焦闭着的眼睫。 他将他放倒在床上,盖上被子,望着对方沉沉睡去的眉眼许久。 楚焦再次睁眼时已是第二天上午。 酸痛的手臂稍微恢复了些许,他揉着眉心起身,发现手腕处被上了药,身上是清爽柔软的触感,衣服也被换了。 窗外有温暖的阳光洒进来,他坐在床边许久,还是不太明白自己怎么就答应了世枞宫。 他去洗手间洗了脸,脑内清醒许多。 高助理等在房门外,见他出来,上前交给他一份表格:“伯爵的检查出来了,前天突然伤人是因为误食了东西,体内有异物,昨天兽医给他进行了催吐,现在情况良好,已经可以进食了。” 伯爵,这是楚焦给豹子起的名字。 他皱眉:“我去看看。” 他对伯爵还算上心,下了楼,往笼子看去,金色瞳孔的黑豹正在里面轻盈走动,似乎想要出来,看见楚焦后动作幅度变大许多。 楚焦却第一眼看到了墙上挂着的止咬器,他心烦地摘下来随手一扔,掉在了大老远的地方:“别让我再看见这个。” 他眼底酝酿着阴沉,又与以往发怒时的骇人不同,高助理分不清是生气还是郁闷,马上招呼着菲佣将止咬器收了起来。 * 合照,道别。 峰会的庆祝晚会终于结束,世枞宫从人群中脱身,坐上车。 在国外不那么方便,秘书充当司机,识趣地开车驶向楚焦的别墅。 机票定在明天,世枞宫抛了抛手里的钥匙,思考着是回去就解开项圈,还是第二天再解。 不过有很大概率,楚焦会躲起来。 世枞宫本以为回去后会面临一场人去楼空,进了大门,却发现那个高大的人影正蹲在笼子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他走近他 ,发现他在喂那只豹子。 察觉到世枞宫的脚步,楚焦转头看来,衣领上的项圈的光泽闪烁。 看来是有乖乖戴着。 世枞宫:“把手给我。” 楚焦顿了顿,还是伸手:“做什么?” 世枞宫看了看他手腕上的痕迹,点点头:“恢复得差不多了。” 楚焦笑了一声:“这么点痕迹,你药上得再晚一点都自己恢复了。” 他似乎忘记了两人的不愉快,一如往常地和世枞宫相处。 世枞宫满意地给他解开项圈。 不论楚焦内心想法如何,只要他的行为没有出线,乖巧可人,他不会对他做什么。 楚焦的乖巧没有坚持到回国后。 世枞宫刚下飞机就直接去了公司,出差几天,公司囤积了许多事物,他解决完一切后才回到别墅。 管家跟在他身后,神情稍有不安:“先生,楚总今天下午带人将东西搬走了。” 世枞宫路过健身房时看了一眼,那个碍眼的沙袋终于消失不见,恢复了往日的整洁有序。 楚焦有他的自由,这种事情世枞宫本就不会拘着他,但一声不吭离开……他神色未变,对管家道:“知道了。” 第157章 管家看得出来上司对楚焦的在意,他不清楚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无从置喙,沉默着退下。 * 落地窗外夜景繁华,江水被霓虹灯光切割成水钻般的碎块,映照着彼岸,水下似乎也有了一座繁华的城。 楚焦坐在光下,浑身却笼罩着阴影,桌前的酒瓶空了几个。 今天的举动实在很像落荒而逃,楚焦也不清楚自己怎么想的,他烦躁地在床头柜里拿了烟,从置物架拿出打火机时,“啪嗒”一声有什么落掉在了地板上。 楚焦随意捡起,发现是绑过楚小焦的那条项链。 “……” 他又如第一次那样,避如蛇蝎地把项链随手扔了回去。 那晚的记忆朦胧,只偶尔在梦里出现过几次不可控的身体记忆,醒来时总是浑身燥·热,楚焦沉默片刻,打开了手机。 那段监控片段他一直没看过,想到世枞宫用项圈拴着他的行为,他眼里浮现恼火:“变态。” 世枞宫在他身上做的一切,他一定会加倍偿还! 楚焦抱着数落罪证的态度,决定看看这段视频,他懒地翻找:“艾瑞亚,播放上次发给我的视频。” “好的主人。” 床对面的墙壁上逐渐亮起光线,开始进行投屏,视野内出现了四个不同角度的画面。 房间内有四个嵌在墙壁中的隐形摄像头,几乎没有盲区,视频开始是世枞宫拉着楚焦进屋,将他放在沙发上,对方去了浴室,一切没有问题。 随后,楚焦眼睁睁看着自己走进浴室,主动往对方身上靠去。 由于浴室玻璃透明,监控里隐约能看清状况,世枞宫的声音传来:【滚出去。】 语气恼火而压抑,像一个被污了清白的良家男子。 他的话对楚焦并没有起作用,后面大概是打了起来,有东西摔落的响声出现,两人缠抱在了一起。 “……” 楚焦有些想关掉视频了。 他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投屏,放大的高清屏幕将细节纤毫毕现地还原,楚焦耍流氓的动作明显,他想骗自己都难。 他拿着遥控器匆匆往后跳了一段,下一秒就出现暧·昧黏腻的声音,夹杂着男人喑哑的声线:【求·你……】 楚焦被压跪在床边,世枞宫握着他的腰,苍白有力的手和他的肌肤颜色对比鲜明,留下深深浅浅带着汗珠的指印,异样的火热气息从视频中扑面而来。 世枞宫似乎有些意外,轻笑一声:“楚总这么敏·感吗?”大提琴般醇厚的声线染上情·欲,异常磨耳。 艹!!! 过于脸红心跳的高清无·码场面让楚焦啪地一下按了遥控器,投屏被关掉,他豁然起身,在房间内困兽般踱步片刻,决定把这张床还有浴室里的东西彻底扔了。 楚焦想努力屏蔽掉画面,两人的一举一动还是在脑海里循环播放,还有他自己的表情……楚焦崩溃了。 他一脚踹在桌上,空酒瓶摔了下来,碎了几个。 一切声音消失,他终于冷静下来些许。 手机声音响起,他看了一眼,是世枞宫的消息:【你在哪里?】 * 世枞宫刚给楚焦发完消息,就接到一个电话。 是老爷子打过来的,他耐心接听了,对方声音听不出情绪,只说希望今天晚上一起吃饭,世枞宫道了声“好”。 这是以前从没发生过的事,他们定期见面,很少这样突然地约见,世枞宫招来秘书:“今天晚上原定的行程推掉,安排司机去别苑。” 秘书应下,安排好行程,想到什么:“世总,您让准备的东西已经到了。” 世枞宫点点头,离开了公司。 到了地方,老爷子见到他却没说什么,直到用过晚餐,一切结束后才突然道:“和一个男人订婚,这就是你答应我的圆满的婚姻?” 他眼神侵略而冷冽,似乎要透过他的外表,直直看出他真实的想法来。 世枞宫早就料到这次突如其来的用意,不紧不慢站起身:“父亲,楚焦身价不菲,商业能力出色,不可谓不门当户对。” 老爷子胸膛起伏两下,几乎想拍着桌面质问,但还是颇有风度地压了下来:“但那是一个男人!” 世枞宫平静道:“您并没有说我必须与一位女性在一起。” 他从未“顶嘴”过,老爷子沉默片刻,将世枞宫从上打量到下,隐约看出了什么。 世枞宫似乎变了很多,他的着装不再那么严谨,衬衫扣子开了两颗,发丝有几缕没有抓好,落在了修俊的眉尾。 他甚至在刚才用餐时也不那么规矩有礼,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对食物有了明显偏好,面前的餐盘里有一些不合口味的菜品没动几口。 他曾经教导过他:不要轻易让别人揣度出你的想法、你的爱好喜怒,这些都会成为你的弱点和把柄。 要不动声色,要隐藏自己。 世枞宫向来完成的很好,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懂得管理自己的欲望,不接触女色,减少娱乐和休闲,不让自己沉溺在无用的事情上……但现在有什么脱离了掌控。 仿佛自己出众的作品被污染,老爷子怒不可遏:“我一直以你为骄傲,直到现在,我以为我可以圆满的结束……你让我很失望。” 第158章 他对他的管教就差最后一项婚姻,即将完成时,却突然出了差错。 他很少表露情绪,这样剖解内心的话几乎是十几年来头一次,世枞宫沉默片刻,缓缓敛下眼睫,退让一步:“父亲,我明白了,我会慎重抉择。” 老爷子脸色这才缓和下来,但到底有些东西变了,他强硬道:“我会举办一场宴会,邀请适宜做你夫人的千金们出席,你好好表现。” 他起身离开,不留拒绝的余地。 世枞宫看他背影片刻,转身出了大门。 上了车,他看到楚焦发来的消息:【csea酒吧,怎么,想我了?】 回国后还是以前吊儿郎当那一套,世枞宫挑眉,没有回复他。 司机本要驶回别墅,世枞宫却突然道:“去csea酒吧。” 他马上应下,隔着后视镜看了眼上司,对方轻敲着扶手,眸色沉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许久没有收到对方回复,楚焦无趣地关了手机。 他坐起身,不知是因为那个视频的原因还是什么,浑身不适,说不清道不明的躁动让他迫不及待想发泄出来。 许久没有去拳击俱乐部,他想了想,给高助理打了电话,对方和保镖本就等在楼下的酒吧里,迅速安排起来。 楚焦直接坐电梯到了负一楼,地下停车场没什么人,车辆也少,距离他不远的一辆车迅速抓住了他的眼球。 覆盖外露黑色碳纤维的车身,饰以金色细节,后机翼弧度仿佛弯弓,车体优美如钢铁行兽,仿佛来自北欧的黑色幽灵。 是一辆价值昂贵的科尼赛克超跑,楚焦惯来喜欢收集这些稀有的东西,多看了几眼。 有车缓缓经过他的面前,他往后站了站,在等待的间隙想抽根烟。 楚焦刚拿出打火机,面前的车门打开,出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对方高大挺拔,那张冷白的俊美脸庞他刚刚还在颇为香·艳的视频里看过。 他点烟的姿势僵住。 世枞宫刚到就看到了楚焦,他下了车,向对方走去,神色一如往常地淡漠:“好巧。” 楚焦下意识想藏起烟管,反应过来又被自己的想法气到。 他收了打火机,叼着那只未被点燃的烟撩起眼皮:“世先生怎么在这,来喝酒?” 世枞宫摇摇头:“来送你一个礼物。” 楚焦一顿,匪夷所思:“什么东西要你亲自来送?” 不对,重点是:“为什么送我礼物?” 世枞宫:“礼物还是亲手给对方比较有诚意。” 他没回答第二个问题,下巴指了指旁边那辆科尼赛克:“喜欢吗?” 对方话里的“亲手”意有所指,让楚焦想起自己之前让助理送到他公司的东西。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顺着世枞宫的视线看去,果然是那辆超级跑车,惊讶道:“这车还没上市呢!你从哪里搞来的?” 世枞宫看着他:“不妨碍。” 即使有门路,要提前拿到限量款也比较麻烦,楚焦难得有些说不出话,视线黏在车上,看得出喜欢。 如果说世枞宫还有哪种天赋,大概是收拢人心,只要他愿意给对方花心思,没有人会不喜欢他。 这针对弱点的致命一击,果然让楚焦有了反应。 世枞宫把车钥匙递给他,拿下他口齿含着的香烟,不容拒绝道:“去试试。” 楚焦口中一空,抿唇迟疑几秒,还是接了过来。 他按了钥匙上的开关,车门侧翼缓缓展开,向前竖起。 楚焦没忍住坐进驾驶座,叹道:“这小翅膀,这内饰……” 他绕着车摸了一圈,神色兴奋。 世枞宫觉得他像一个得到玩具的孩子,神色带上些笑意。 站在他身后的秘书终于松了一口气,上司目前看来心情不错,幸好他送来的及时。 楚焦踩下油门,音浪在宽阔的停车场激起阵阵回音,他绕着停车场跑了一圈,又停在了世枞宫面前。 世枞宫站在车前看他,墨色西装衬得他冷淡而禁欲,腰窄腿长。 既使楚焦身为一个男人也不可否认,对方身材确实很好。 楚焦再次想起了那个视频,体内隐约浮动的躁意越来越重。 之前他住进世枞宫家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搞他。但那是世枞宫的家,难免有顾虑。 这里是他的地盘,他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抛了抛手里的钥匙,有了想法。 他将钥匙装在上衣口袋里,下车走近世枞宫,扯起一侧唇角:“谢谢世先生的礼物,我可太喜欢了。” 不等回答,他亲昵地揽住世枞宫的肩膀,带着他往电梯里走:“不如我请世先生喝酒答谢?” 他舔了舔齿侧,压低声音:“就我们两个人。” “……” 第58章 电梯门打开,高助理带着保镖一抬眼,就看到楚焦揽着世枞宫走来,他愣住:“楚总……” 世先生怎么突然来了? 话没说完,楚焦就将他们赶下电梯,不容拒绝地对他们摆了摆手:“都回去吧,我有事要忙。” 随后和世枞宫进了电梯。 “叮”的一声,电梯门又合上,徐徐离开。 高助理风中凌乱片刻,和保镖面面相觑,突然看到了世枞宫的秘书。两人因着双方上司的原因也熟悉不少,他上前打招呼:“闺秘,又见面了。” 第159章 人高马大的保镖中有人“噗嗤”乐了一声,高助理看他:“笑什么?” 下属们平常不敢在楚焦面前造次,私下倒是颇为活跃,那名保镖挠了挠头:“我就是没想到你们竟然是闺蜜关系。” 话落又引起一片笑。 “……” 秘书额角一突,面上却还是挂着温文尔雅的笑:“高助理客气,叫我闺岳就好。” 闺秘书全名闺岳,由于姓氏和职位加在一起称呼比较微妙,他也因为这个问题公然黑过脸,公司里从来没有人敢带着他的姓称呼他。 奈何高助理是楚焦的助理,闺秘书不能多说什么,憋屈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高助理看着他的背影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尴尬吼那名保镖:“你瞎开什么玩笑,这是世先生的秘书,要是他给世先生说了什么,你等着楚总炒你鱿鱼吧。” 保镖:“……”不是你先说闺蜜的吗? 行吧,都是惹不起的人。 闺秘书开车离开csea酒吧,想起世枞宫跟着楚焦欣然离去的样子,突然反应过来,刚刚楚焦按的电梯楼层是顶层。……和世枞宫发生关系的所谓“富婆”原来是是楚总。 闺秘书抹了一把脸,似乎明白了世枞宫和楚焦接下来要做什么。 * 圆弧落地窗前能看到大片江景,世枞宫落坐于窗前的单人沙发上,楚焦在旁边树枝形状的金属置物架上捣鼓片刻。 很快,香薰被点燃,黑鸦片般的暗沉气味浮动,暧·昧舒缓。 他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难得和世先生平静坐下来交流——不介意这个香薰的气味吧?” 由于身体半弯而看起来愈发窄的腰落在世枞宫眼前,他视线下移,又收了回来:“嗯。” 楚焦从酒柜拿出几瓶收藏的红酒,问了刚才的问题:“世先生为什么送我车?难不成是为了赔礼道歉?” 他自己又很快推翻,得到这辆车要花费的时间不少,要真是为了道歉不可能这么快。 世枞宫靠在沙发舒适的靠背上,看他在面前忙碌,神色难得泄露出几分放松:“道什么歉?” 楚焦再度想起在m国的经历,手腕的红痕已经消了,但他脑海内的记忆仍然深刻,他挑眉:“关于世先生非·法拘禁的事情。” 世枞宫接过他递来的酒杯:“我以为楚总是自愿被‘拘禁’呢。” 楚焦:“……” 两人没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聊了聊之前合作的项目,还有一些共同感兴趣财经事件,交谈还算愉快。 期间楚焦一直在不动声色地给世枞宫添酒,自己偶尔浅酌几口就放下了杯子。 世枞宫指腹摩挲过杯口,似乎发现了什么。 不知不觉一瓶酒见底,世枞宫喝了不少,楚焦观察他片刻,对方坐在沙发上,姿态一如既往,神色也冷淡难辨,要不是冷白面皮染了红,甚至难以察觉喝了酒。 楚焦不确定他有没有醉,他存心试探,暗中让智慧管家提高了空调温度。 室内温度上升,楚焦自己也被热出来汗,他拉下上衣的拉链,将黑色夹克随手扔在沙发边。 他看了一眼世枞宫,对方西装革履,仍然是严谨得体的打扮,衬衫扣子都没有解一颗。 他脸上挂上恶劣的笑意:“世先生这么不怕热?” 世枞宫看他一眼,还是脱下了西装外套,他捏了捏眉心,看起来有些困乏。 楚焦摸了摸下巴,觉得大概差不多了,体贴道:“世先生,你要不先休息一会儿?” 世枞宫“嗯”了一声,被楚焦扶到了卧室。 他走路稍微不稳,楚焦把他放倒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他的脸,舌尖顶了顶颊侧:“我给你泡一杯蜂蜜水,等我一下。” 世枞宫躺在床上,西装裤下的修长双腿自然搭落在地板上,发丝乱了几缕,水墨画似的眼睫敛着,没有回应他。 楚焦抓住他的手腕,试探着微微褪下他的一只手套,对方修长的手指自然蜷缩着。 直到把两只手套都摘了下来,楚焦流氓一样在他掌心挠了一把,也没有任何动静发生。 他确信,世枞宫真的醉了。 楚焦得逞地扯起唇角,迈步离开,没去泡什么蜂蜜水,去浴室洗了战斗澡就围着浴巾跃跃欲试地出来了。 他踱步走进,看了床边的人片刻,将手掌覆盖在他的宽阔的胸前:“世先生?” 没有动静。 楚焦缓缓解开他衬衫的扣子,世枞宫的胸膛显露出来,冷白的皮肤因为酒意有几分清浅的红痕意,唇角微抿,弧度优美的削薄唇瓣落在他的眼下。 他突然有些迟疑,心脏跳得很快。 世枞宫安静的时候很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呢? 鬼使神差地,楚焦微微垂首,注视他片刻后,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下一秒,世枞宫骤然翻身,将他牢牢压在身下,楚焦一惊:“你没醉!?” 世枞宫看着他,眸色暗沉,掌心压在他饱满的左胸上按了按:“你这里好吵。” 楚焦气急败坏,抓住他的手腕,腰腹顶开他的腿就要翻身。 醒着的世枞宫太气人了,还是睡着可爱一点! 他力气很大,世枞宫躲开,在他翻身坐起后拽住了他腰间堪堪遮羞的浴巾。 楚焦一僵,捉住他的手腕 :“你干什么?” 第160章 世枞宫简直要笑了:“楚总这么主动,怎么突然怕了?” 楚焦欲反剪他的手臂,拉扯中,对方突然扯着床上的被子将他的上半身连同手臂缠在了一起。 被限制了上半身的行动,楚焦又抬腿侧踢向他的小腹,世枞宫及时握上他的小腿。 小腿的皮肤传来被按压的力道,楚焦猛地一颤,激烈地挣扎起来:“别碰我!” 世枞宫皱眉,将被子裹得更紧了些,发现了端倪,上次楚焦也是被压倒腿后就突然暴躁起来。 他抓住楚焦的脚踝,强制性压直他修长有力的小腿,头一次这么仔细地观察他的腿部。 对方的腿部线条流畅,跳羚一般健康完美,膝盖处……没等他仔细观察,楚焦暴躁地再一次挣扎起来,两人扯动间似乎不知道碰到了哪里,床边的墙壁有光线浮动。 【别乱动。】 醇厚磁性的嗓音传来,带着压抑和情·欲,另一人喘息声急促,偶尔闷哼一声,分不清是痛苦还是愉悦。 声音被立体坏绕音响完美复原,异常真实,两人都下意识停下动作,楚焦预感不妙,世枞宫侧头看去,霎时愣住。 投屏上的画面靡丽旖旎,看得出是监控拍摄下的画面。 他被这直白清晰的场面冲击到,缓缓低头看向对方:“楚总竟然在卧室装了摄像头……这是在偷偷回味?” “我没有,我这是……” 他这副慌乱尴尬的样子可不像是没有。 世枞宫眯起眼睛,思索片刻后笑道:“既然楚总这么希望被艹,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好了。” 他向来禁欲矜贵,冷淡的唇舌吐出粗俗的字眼非常反差。 楚焦愣了瞬间,下一秒,他被世枞宫压着的腿就感受到拉力,大腿内侧被一只手掐按住,对方似乎要动作。 他趁机从被子里挣扎出来,翻身压住了对方,眼眸喷火地想说些什么,视频内的楚焦恰巧也张了口,声音粘腻,盛满欲望:【进来……】 楚焦本欲说出口的话戛然而止。 世枞宫索性没有动作,欣赏着他变来变去的面色:“楚焦,我都快忘记你之前这么主动了,既然你这么想,那今天你来吧。”……楚焦的浴巾不知何时被扔在了床脚,他半跪在床上,大腿线条被拉伸成一个漂亮的弧度,随着每一次的动作,浑身肌理紧绷,耳骨上的金色环圈发出金属细碎的碰撞声。 楚焦几乎要停止运行的大脑勉强闪过一个想法:这好像跟他想的不一样。 他垂首看向身下的人,这个角度看去,世枞宫唇齿微张,呼吸不稳,由于皮肤冷白,眼下、鼻背上的潮红非常明显。 对方俊美的脸上沾染了分不清是谁的薄汗,视线落在他脸上,白兰地夹杂着木质的甘冽香气越发浓郁。 仿佛被艹的那个人是世枞宫一样,楚焦被这种错觉迷惑,喉结动了动,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不对……他晃了晃脑袋,腰椎后似乎有激烈的电流向上游走。 他难耐地俯下身,在他耳边断断续续道:“世枞宫,我迟早、迟早要……” 投屏并没有被关闭,画面里的楚焦挺动了几下腰,屏幕内外似乎重叠起来。 他一边主动一边放狠话,世枞宫轻笑,捏着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视频中的自己:“看看你浪·荡的样子,楚焦,你是真的不喜欢吗?” 楚焦不受控制的看着视频中自己的脸,视频中让他最崩溃的,反而是自己的情·态。 男人棱角分明的俊美面庞绯红一片,皱着眉心,晶莹的汗珠顺着蜜色肌肤滑下,打湿了几股睫毛。 他恍惚的想,他现在大概也是这种模样,像一只摇尾乞怜的、发·情的动物。 或许是因为视频里的那张脸上的表情太**,或许是因为世枞宫的话,陌生的巨大耻辱感袭来,楚焦呼吸更加急促:“我没有……” 世枞宫认为楚焦该受到一场刻骨铭心的教训,他终于主动起来,起身拥抱住他。 埋在他身体里动作的同时,用羞辱的话攻破他的心理防线:“没有?那为什么现在也紧紧*着我?楚焦,你**的身体比你的嘴更诚实。” 不是的,世枞宫清楚这大概是身体受到刺·激的正常反应,但他不会告诉他。 楚焦浑身紧绷,瞳孔颤抖得厉害,对他的话反应极大。 世枞宫亲吻他的耳骨,一路向下到耳垂,近距离下突然发现,他后背的肌肤有细小的疤痕,错落在蜜色的肌肤上。 他顿住,指腹缓缓摸过那片痕迹。 世枞宫侧头吻了吻楚焦湿润的唇,或许受刚才亲昵的影响,对方下意识张开唇齿。 这副迎接的姿态让他没忍住轻笑:“不对,你的嘴也很诚实……楚焦,你该承认,你就是想被我*。” “你天生就是要被我*的。” 第59章 世枞宫说让楚焦来,楚焦信了,可事实却并不准确。 他不太清楚男人是如何做的,而楚小焦也不小,尤其是在兴奋状态下,他觉得大概率进不去。 世枞宫以自己有一次的经验给予了指导,于是指导着指导着,就成了脐橙。 楚焦忍不住想,难道确实是自己比较适合被*? 他的双臂由于激烈的动作环着世枞宫背后,额前搭在那宽阔的肩膀上,对方的话让他更为耻辱,他按住世枞宫的后背,烟嗓嘶哑动听:“不可能……” 第161章 世枞宫几乎觉得他傻得可爱了:“不可能?那现在我们在干什么?” 察觉到楚焦即将到达临界点,世枞宫停下动作,束缚住他蹭在自己腹肌上的东西:“说……” 他在楚焦耳边低语,唇舌逗弄他戴着金饰的耳骨。 楚焦胸膛剧烈起伏,感觉全身上下都血液都涌向了两处,一处在被炙热潮湿气息包围的耳尖,另一处硬生生被堵住,无法喷发的火山一般难以疏通。 这所有的一切都被那个人掌控着,情欲、想法、心跳……他不可抑制的生出臣服欲,祈求对方给予他能从他身上得到的,最强烈的感觉。 他颤抖了一瞬,伸出殷红的舌尖主动索吻,乖巧复述:“主·人……给我。” * 世枞宫随着生物钟起来,他动了动手,发现掌心摸到一片热乎乎的皮肤,怀里有一个人。 他睁眼看去,楚焦埋首在他的肩膀,呼吸和缓地落在他的肩窝。 世枞宫想,我该起床了。 十分钟后,他仍然躺在床上,这个柔软的地方似乎有一种魔力,粘连着他,让他无法再动一步,只能抱着怀里的人,蹭蹭他的发丝。 世枞宫轻轻叹息,不是因为无奈,而是因为舒适,他微微侧头,看着楚焦闭着的眉眼,打破了自己多年以来的作息,又慢慢睡着了窗外日光移动,室内被阳光落到地方开始产生变化,绿植的影子越变越短时,楚焦醒了。 他的侧脸下是宽阔可靠的胸膛,心脏律动的声音传来,沉稳、鲜活,引人平静。 和别人依偎在一起睡觉的感觉太过陌生,楚焦大脑空白,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世枞宫被他动作吵醒,揉着眉心起身,困倦看他:“怎么了?” 他发丝微乱,眼神难得这么茫然,楚焦一噎:“……” 昨晚的记忆翻江倒海般涌来……艹! 楚焦倒回去,把自己团在被子里生闷气。 世枞宫被他闹起来,此时也没了睡意,想到什么,他掀开被角看了看楚焦的背,上面的淤青颜色已经很淡了,几乎消失不见,恢复得还算不错。 楚焦因为他掀被子的动作回头,对上他的双眼,又避开视线,神态称得上是慌乱。 昨晚睡得仓促,世枞宫难得没有穿睡衣,赤·裸着上半身俯身靠近,眼神戏谑,片刻后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吻:“楚焦,以后不要做无用的事情。” 昨晚对楚焦的刺激太大,他大概需要冷静,世枞宫没再和他说话,下床穿衣服。 楚焦没有说话,室内一时只剩下衣料摩擦的声响。 墙上的视频因为播放结束早就自动停止,世枞宫看了眼周围,发现了自己被楚焦随意扔在床头柜上的手套。 他看着楚焦的后脑勺,先是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发丝:“好好休息。” 随后才戴上手套出门离开,房间安静下来。 冷静片刻,楚焦起身去洗漱。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片刻,迟疑伸手,摸了摸自己被吻的脸。 对方吻来时的样子,像是在安抚一个不懂事的小朋友……想到昨天晚上对方说的那些话,楚焦抿着唇角,无端觉得心烦意乱。 ——世枞宫大概只是将他当做“宠物”而已,一个需要被驯化的、可以用来发泄欲·望的宠物。 楚焦整理片刻情绪,随后出了浴室,抬眼就看到墙壁上的清晰投屏,他冷静的神色再度龟裂。 “艾瑞亚,把所有的监控录像都删掉。” “包括备份。” * 高助理今天迎接到的是一个脸色阴沉的上司。 拳击俱乐部被清了场,楚焦换好衣服出来,高助理跟在他身边:“楚总,今天跟上次的安排还是一样吗?” 楚焦戴着拳击手套,随意应了一声。 他赤·裸着上半身,只穿着黑色拳击裤,高助理本没注意到,上擂台时他突然看到对方后腰上有一点红痕,颜色暧昧,有点像是指印。 高助理迷惑起来,难道楚总昨天跟谁打了一架?这样对方今天的异常也说得通了。 他不敢再多想,恭敬站在了下方。 世枞宫来的时候,楚焦刚打完拳。 男人坐在擂台下的长凳上休息,裸露的上半身披着白色巾毯,汗水渡在他的皮肤上,肌理线条野性而漂亮。 大概是还没从进攻中回过神来,他眼神冰冷锋利,雪狼般凶恶,指节间的烟管燃着火星,白雾缭绕在他的眉眼间。 世枞宫看到他脚下的一堆烟头。 楚焦听到脚步声,侧头看去,看清来者后顿住:“……你怎么来了?” 世枞宫实话实说:“来找你。” 楚焦懒散站起身,吸了一口烟后摘下烟管,说话间唇角隐有烟雾溢出:“世先生这么忙,难得主动来找我,什么事这么要紧?” 闺秘书也有相同的疑惑。 世枞宫今日晚餐本有一场饭局,却相当利索地推掉了,随后就来了这里。 世枞宫到底给他留了面子,凑近他的耳边,压低声音道:“楚焦,我说过,再在我面前抽烟,我会把你栓起来,直到改正。” 他这样的神情和话语让楚焦下意识僵住,反应过来嗤笑一声:“我又没在你家抽——” 话音未落,就被倾身过来的世枞宫捏住后颈吻住,他猛地瞪大眼睛。 第162章 “!” 周围的保镖眉目一僵,纷纷转身,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高助理目瞪口呆,想到上司昨晚见了谁,终于明白他上半身的痕迹怎么来的了,迟了一拍收回视线。 这个吻非常深入,楚焦头脑一片混乱,舌尖微微发麻时世枞宫才放开他:“不听话的小狗要受到惩罚。” “既然已经栓过你一次,我会适当减轻处罚——你抽一次烟,我就吻你一次。” 楚焦看着他狭长的俊美眉眼,那双眼浓雾一般,其中的神色他却很熟悉,他不会质疑对方话里的真假,如果他真的抽烟,对方一定会这么做。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如何,他说不出话来,面色红得吓人。 高助理没见过楚焦这样的表情,本以为他会暴走,真实情况却是眼睁睁看着楚焦扯着世枞宫去了他的休息室,门被“砰”的关上,隔绝了众人好奇竖起的耳朵。 “……” 他们算明白了,在外的楚总,和在世先生面前的楚总,大概要区别认识一下。 休息室的布置参照酒店格局来,浴室等一应俱全,楚焦每次打完拳都会在这洗澡,他解开手掌心的防滑绷带,随意扔在桌上:“你……” 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 世枞宫却一眼看到了楚焦脸上的伤,下巴上有一个明显的破皮处,颜色青紫。 他捏住他的下巴,眸色难辨:“怎么来的?” 楚焦侧头:“打拳哪有不受伤的?” 世枞宫:“是吗?” 世枞宫的不快是如此明显,楚焦甚至有几分困惑他的情绪由来,下一秒却被推在了墙上,对方指腹拂过他的侧脸,力道轻缓:“楚焦,以后受伤了要告诉我。” 楚焦从早上到现在的压抑的情绪终于泄露几分:“世枞宫,你凭什么管我?” 世枞宫:“我不介意帮你想起来你说过什么。” 戴着手套的冰凉手掌落在了楚焦的敏·感的平坦小腹上,随后往下动作,即将被迫失禁的巨大错觉再度出现。 唇齿间似乎还停留着方才对方温暖甘冽的气息……莫名的,他小腹紧绷,心跳急促起来。 对方皮肤滚烫,世枞宫察觉到那处精神起来的地方,轻笑道:“楚总不是不喜欢这样吗?那为什么……”……楚焦最后还是屈服了。 世枞宫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姿态闲适舒展,微微仰头看向他的棱角分明的脸庞。 对方坐在他的腿面上,膝盖落在他身体两边,溺水般呼吸急促,由于刚刚运动完,清新的沐浴露香气带着一点属于男性的汗液气味传递过来。 世枞宫早已摘下手套,腾出一只手,指腹摩挲他冷峻的颊侧,看着他下巴的伤口,突然问:“痛不痛?” 这道低迷的声线让楚焦微微低头,与对方的眼神相接。 那双眼与平时无异,又似乎有很大不同,他脑内警钟敲响,只觉得有什么大事不妙,侧头不看他:“……” 世枞宫神色淡漠,不允许他拿沉默来应对:“说实话。” 楚焦抿唇,下一秒又被重重刺·激,拉满的弓弦般绷紧背脊。 让楚焦给予一点信任和乖顺很难,大概没有人做到,即使刻意接近也会适得其反,比如纪小姐等人。如果是以前的楚焦,他大概会嗤笑一声,吊儿郎当道:“痛个屁。” 这是一种根深蒂固的习惯,本能一般,但世枞宫几次三番的对他的“惩戒”大概是有了用的,现在的楚焦到底是变了。 世枞宫看到对方动了动唇,吐出来一个字,声音很小,似乎是这是什么非常为难的事,床上求·饶时都没有这么耻辱,他欣赏着那张脸上的表情,给予他诚实的奖励。 楚焦恍惚间冒出一个想法,世枞宫究竟是不是男人?为什么总是自己被……绯红和难堪烧上身体,他微微动作要躲避前方接踵而至的巨大的感觉,这反而让他和对方更近,饱满的肌肉触上了世枞宫高挺的鼻尖。 世枞宫顺势啄吻他,大提琴般华丽醇厚的嗓音柔和下来:“痛了就说出来,以后不许撒谎。” 狼群中受伤的狼基本会被驱逐,因为一头丧失了战斗力的弱狼对族群无益。哪怕是草食动物也不能轻易受伤,血腥味容易吸引捕食者,会被其他同类本能针对抛弃。 楚焦从来不会将疼痛表现出来,伪装几乎成了他的天性,他的一切经历都告诉他,主动展现自己的伤疤是软弱而无用的,只会招致祸端。 但这次引来的却是一个落在他下巴上的吻,在伤口附近,炽热得要把人融化,他有些受不了地闷哼一声:“世枞宫……” 隔着恍惚的情·欲看去,世枞宫似乎看透了他,向来冷淡的眼睛里有着某种出乎意料的柔软。 “唔……”楚焦全身一麻,世枞宫优美洁净的双手就沾满了他的气味。 第60章 世枞宫拿了张纸巾擦拭指节,看向眼前人。 对方胸膛剧烈起伏,腰前的裤边粘腻凌乱,纤直的眼睫微微颤动,唇齿微张。 他满意楚焦这副乖巧的状态:“楚焦,你不声不响地离开我家,是害怕了吗?” “还是觉得可以在招惹了我之后轻易逃脱?” 楚焦回神看向他,除了被他触碰的肩部和衣领有些微皱痕,对方依然是衣冠楚楚的模样。 他抿唇起身,嗤笑一声:“难道世先生今天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第163章 世枞宫没说话。 楚焦走向浴室:“我会回去的。” 世枞宫倒不是非要让他待在自己家里,但对方这么说了,他也不会反驳。 房间里有生活的痕迹,沙发边的置物架上扔着一双拳击手套,镂空的格子里有几盒香烟和打火机,旁边倒着一个相框。 世枞宫看着那些烟思索,敲门声传来,是闺秘书略带迟疑的声线:“世先生,有一个重要的电话需要您接一下。” 能让闺秘书主动打扰的电话大概只有一个人,世枞宫有了判断,往门外走去,经过置物架时顺手将相框扶了起来。 两个人的合照落进他眼底,世枞宫骤然顿住。 照片左边的人明显属于其他人种,高鼻深目,脸上蓄着络腮胡,年轻而粗犷,豪气大笑着。 另一位是熟悉的面孔,青年痞气俊美,眼睛亮如星火,扯起一侧唇角,笑容灿烂。 他揽着身边人的肩膀,另一只手拿着属于拳击界至高荣誉的金腰带,意气风发。 世枞宫视线停在楚焦的脸上,他这时更加年轻一点,耳骨上也只有两个环圈,更重要的是—— 左眼皮上光洁平滑,笑出微弯的弧度,眼睛很漂亮。 世枞宫指腹抚过那张脸,看了许久,将照片重新叩下去。 门被打开,闺秘书见到大步往出走来的世枞宫,心里一惊。 对方没有言语,但作为总秘这么多年,他却知道对方是真的动怒了。 这样的情况很少见,闺秘书一边将手机交给他,一边匆匆跟上。 高助理看着他们离开,突然觉得闺秘书看着精英专业,却有些可怜。 ——跟自己一模一样。 冰凉的水雾在浴室里弥漫开,楚焦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迹,手掌落到胸口时一顿。 那两处昨晚本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经过刚才的事情又变得明显,发红微肿,触碰起来微微发麻。 楚焦分不清是抓狂还是如何,在浴室转了一圈,自言自语道:“楚焦你有病吗!” 明明该逃离,为什么……水珠从眼侧落下,他微阖眼皮,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恍惚觉得那里似乎有一个无形的项圈。 * 海藏珠宝近期要举办一个展,召开了几次高层会议。 楚焦去了公司,开完会在办公室休息时,高助理敲门道:“楚总,林家的晚宴即将开始,要备车吗?” 林家最近和海藏珠宝有合作,收到邀请在情理之中,但这个请帖由林小姐的名义送来,意味大不相同。 楚焦懒散靠着椅背,手臂支在扶手上,凶悍俊美的眉眼眯着,不知道在想些么什,过了一会儿才回复:“嗯。” 高助理退下去安排,为坚持不懈的林小姐捏了把汗。 这场商务宴会地点在林家的府宅。璀璨的水晶灯下,林小姐一袭洁白礼服,优雅动人。 她刚来就在人群中寻找着那个高大的人,一眼就发现了对方。 和人群·交谈的楚焦剑眉星目,俊美非常,脸上挂着散漫的笑,左眼那道疤反而让他极有男人味。 林小姐露出一个笑,想和他打招呼,对方却一直没注意这边。 等到楚焦身边的人少了,林小姐才抓紧机会走近他,仰头期待道:“楚总,我能单独找你聊聊吗?” 对方肩宽腿长,灯光落在他锋利的眉眼上,垂眸看来时极有压迫感,林小姐却并不害怕。 楚焦放下手里的酒杯:“林小姐想说什么?” 他不太清楚她为什么总是要来找他,明明他也没做什么。 那天晚上林小姐被前男友堵在酒店骚扰,她大概有些低血糖,拉扯中磕碰到脑袋晕了过去。 楚焦从走廊出来就看到地上躺着的人,林小姐的前男友被他吓跑了,楚焦于是把她送到了医院。 非常普通的一件事,但由于林小姐此前是世枞宫的未婚妻,因此才被夸张炒作。 对方每次和她说话都硬邦邦的,林小姐迟疑看着他,纤细的手指下意识揪礼服上的小巧绢花。 楚焦不自在地动了动眸子,到底还是和她去了二楼无人的阳台。 林小姐靠着扶手站着,片刻后道:“你……” 她犹豫片刻:“你喜欢男性,对吗?” 楚焦皱眉,就听她继续道:“我听说了你和世先生的婚约……我很了解世先生,他肯定很喜欢你。” 林小姐释然笑道:“我一直在想你会选择什么样的女人,没想到一开始连性别都想岔了。” 她其实早就注意到楚焦似乎有些……害怕女性?她不太确定,但除了这个词似乎没有更好的形容。 喜欢?楚焦抿着唇。 这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世枞宫怎么可能喜欢他? 看他面色不佳,林小姐迟疑道:“楚总,难道你不喜欢世先生吗?” 楚焦回神,不知怎么想的,他张了张口,低声道:“不是。” 他看起来不欲多言,林小姐浅笑道:“祝你们幸福。” 楚焦沉默片刻还是说:“……谢谢。” 林小姐很快离开了。 窗外有风,楚焦拿出一根烟靠在阳台栏杆旁,想到什么,“啧”了一声,又收了起来。 世枞宫……他在口中咀嚼这个名字,脑海里清晰地勾勒出对方的模样。 淡漠的样子,吻他时的样子……更多的是他浓雾一般难以揣测的眼眸,偶尔,里面会有一些难以察觉的柔软。 第164章 香烟的烟管被指节下意识碾磨,楚焦反应过来时,指缝有稀碎的烟草流淌,在地板落了一小片。 余光隐约走来一个人,楚焦抬眸。 “楚总?” 杜总看着楚焦,露出一个笑:“好巧,又见面了。” 杜总最近在追求林小姐,但对方和楚焦传出过绯闻,并且多次在他面前表示过对楚焦的欣赏,他早就非常不满。 上次的事件让他怀恨在心,私下调查了楚焦,倒是发现了许多有意思的事情。 想到什么,杜总笑道:“楚总藏的够深,我也是最近才了解到楚总以前在海外有这么辉煌的经历,大为佩服。” “我对这些也颇为感兴趣,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机会看到楚总的比赛?” 楚焦许久未说话,杜总看着他阴沉的眉眼,渐渐心慌起来,他微微后退一步:“楚总,我只是感慨一下——”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骤然拎住了他的衣领,一路将他抵到阳台边,杜总完全奈何不了他的力气,“花容”失色:“你、你做什么!?” 下一秒,眼前世界颠倒,他半个身体就悬在了空中,只有后衣领被有力的手掌狠狠抓着,皱成了一团。 楚焦阴恻恻的声音传来:“杜总,我不是针对你,但是你实在太吵了,要不请你去下面待着吧?” 杜总天旋地转,看着距离自己十来米高的地面浑身僵直,他从小到大养尊处优,从未被如此对待过,天差地别的武力值完全无法反抗! 他终于发现楚焦不按常理出牌,面色苍白地求起饶来:“楚、楚楚总冷静!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在你眼前晃了!放开我吧……” “哗!” 漆黑的夜幕突然有光亮闪过,随即而来的是轰鸣的雷声,二楼的露天阳台被这光线照亮一瞬。 夏季阴晴不定,空气沉闷起来,要下雨了。 楚焦因这声响逐渐回神。 杜总狼狈不堪地不停道歉,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人终于缓缓收手,将他拉了回来。 他腿软地扶住墙,缓了半天,再抬头,只看到一个远去的背影。 等到对方消失,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赶紧匆匆离开了。 楚焦简直就是个疯子!以后他再招惹对方就是傻子! 楚焦坐上车,潮湿的空气犹如实质般的覆盖在皮肤上,无端憋的人心口发闷,左膝隐有钝痛传来。 上司在这样的天气总会比较吓人,司机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谨慎道:“楚总,您家离这里比较近,要回去休息吗?” 家?楚焦不觉得那个空荡荡的别墅是家,这个世界任何地方对他来说都一样。 片刻后,他突然开口,嗓音很哑:“去城南华府。” 司机应下,车子驶向雨流中。 楚焦靠在椅背上,耳边似乎还萦绕着杜总那句带着恶意的话:【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看到楚总的比赛?】 又有更多细碎的声音传来。 【膝盖半月板彻底受损,恢复起来很难,以后大概率会瘸,坚持复健或许能够……】 【楚焦先生,您目前的身体状况无法参赛……】 【楚焦,你再也没有机会赢了】……到了别墅,楚焦步伐不稳地倒在床边就后悔了,他忘记了这里没有止痛药。 左膝仿佛被千万个蚂蚁啃食,麻痒酸痛的触感绵延不绝,这是阴冷天气常常会出现的感觉,他本以为已经习惯,但此时不知道受什么影响,却觉得难以忍受起来。 周围隐约有人群的嘶吼声传来,被扭曲成失真的磁带电流声。 “他快输了!” “我在他身上压了全部的赌注,一切都完了。” “loser!站起跟他打啊!站起来!” 周围一片嘘声,他勉强睁开眼皮,隔着围绳,面前是一张张愤怒而失望的面孔。 腿骨痛得几乎痉挛,楚焦尝到了唇齿间粘腻铁锈的气息。 倒计时结束,胜负已出,对面的白人拳击手却仍然猩红着眼睛步步紧逼,裁判匆匆来拦,不断喊停,对手却死不停手,每一拳都落在楚焦腿上,楚焦感觉耳边的嗡鸣声越来越大。 他抬臂护住头部,想反击,身体却已经到达了极限般无法移动半寸。 这些记忆恍惚而深沉,总是忽隐忽现的出现在他脑中,尤其是在这样的时刻。 明明最近出现的次数已经很少了,今天却又来势汹汹的袭来。 楚焦躺倒在床上,困兽般蜷缩起了身体。 大雨漂泊而下,别墅被笼罩在一片雨幕中,世枞宫进了大门,管家上前道:“世先生,楚总回来了。” 世枞宫顿了顿,换了被水沾湿的鞋子,洗漱好坐在餐桌上时却没见到楚焦的人影,他看向管家。 管家挺直腰背,几乎要摸一把汗:“楚总似乎心情不佳,刚回来就让我们不要打扰他。” 世枞宫思索片刻,起身去了三楼,指节轻叩楚焦的卧室门扉。 半晌却没有任何动静,他压了压把手,发现房间没有反锁,索性直接推开了房门。 床上的人姿态痛苦地护着自己的膝盖,额角浮满冷汗,向来健康的唇瓣色泽渡上单薄的苍白。 世枞宫一顿,走近他时发现他在细微的颤抖。 身边靠近的人让楚焦犹如一只被侵犯领地的暴怒狮子,吼道:“滚开。” 第165章 那人却丝毫不受影响,缓缓坐在他身边,将他抱在怀里:“怎么了?” 是世枞宫。 楚焦浑身颤抖,从未让别人见到过的脆弱模样展露出来,让他仿佛被剥了皮,扒了骨,只想将自己藏起来:“我让你滚开你没听见吗?” 他这样子很凶,但在世枞宫眼里却像一只努力竖起尖刺保护腹部的刺猬。 和对方亲近时世枞宫曾力道很轻地触碰过他的膝盖,那里的伤疤几乎消失不见,只留下浅浅的印记,但他清楚知道这处受过什么样的伤痕。 想到了解到的一切,他揽着怀里人的手臂紧了紧。 楚焦猛地起身,想给他一拳,手却被抓在一个温暖的手心里,世枞宫俯身吻了一下他脸上的疤痕:“痛吗?” 他水墨般的眼睛里怜惜太多,压着不知对向谁的锋利,楚焦抓住他衣领的手猛地蜷缩起来。 世枞宫却不放过他,步步紧逼地将他固定在自己的怀里,声音很哑:“我教过你什么?” 楚焦还不说话,扭过头不看他。 衬衫扣子被解开,衣物一件件滑落,楚焦却没有反抗,任凭对方的指腹抚摸过他温热的皮肤。 一个吻落在了楚焦的膝盖上,又落在他背后细小的疤痕上,触感温暖,每过一处都留下炙烫焰火,他的身体越来越僵硬。 世枞宫再问了一遍,声音又缓了几度,耐心地像在对待什么异常脆弱的、需要被好好呵护的宝物。 仿佛确认了什么,片刻后,楚焦低垂头颅,将额头抵在他的肩窝,紧紧抱住了他,力气大到几乎要他嵌入自己身体里。 抵御外界的刺猬终于收起了尖刺,露出了任人揉捏的柔软肚腹。 第61章 楚焦头一次这么配合,不是简单地用手抚慰,而是被世枞宫从后进攻侵占。 他压抑着呼吸,偶尔会发出一声气声,身体还是有些不舒服,世枞宫于是动作很轻,很温柔地拥住他,将掌心覆上他的膝盖,给他暖那里冰凉的皮肤。 楚焦大概还是有些不服气的,非要在坐在上面。 世枞宫于是扶着他的腰,灯光从对方背后争先恐后地撒向前来,他仰视着那片滴落汗珠的硬朗下巴。 这个角度太深,楚焦稍微动一下就引起闷哼,他浅浅呼了口气,埋首在世枞宫的颈窝吻他的喉结,突然问:“世枞宫,你拿我当宠物吗?” 沙哑的烟嗓有些含混。 世枞宫看不到他的表情,他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表情,只吻着他因俯身而愈发饱满的胸口,半晌没有说话。 动作间楚焦突然闷哼了一声,蜜色的肌理线条绷紧。 世枞宫看着他微皱的眉心和陷入情·欲的俊美面孔,突然呼吸急促起来,竟有些无所适从。 他从小的一切决定都由掌权者安排,珍视的、喜爱的都会化为乌有,好像永远也不能把握住某样东西。 哪怕成为了新的掌权者,这种不安全感似乎一直都潜藏在阴影中。 他大概有一些属于他父亲的思想,或许是言传身教,或许是天生的基因遗传,世枞宫不清楚。 他只知道他渴望掌控楚焦,让对方因自己而出现不同,如同驯化一只没有主人的野犬一般,让他只会听自己的话,让他成为永远离不开他的……彻底属于他的东西。 他大概是病了。 世枞宫声音很低:“我不知道。” 楚焦被他发狠的进攻搞得狼狈,健美的肌肉越发绷紧,他将手掌按在身前人修长的后颈上,指节摩挲进他的发丝里,哑着嗓子叫他的名字:“世枞宫。” 世枞宫抬眼看他,一瞬间的对视中,楚焦看到了他眼里一闪而逝的占有欲,浓郁而深沉,是从未出现在他身上的情绪。 眼前的世界混乱而喧嚣,楚焦莫名觉得口干舌燥,心跳急促地垂首吻他:“世枞宫,我喜……” 楚焦含糊着说了什么,最后几个字却被吻散在唇舌间。吮吻的水啧声结束时,两人唇舌间已是绯红肿麻一片,世枞宫问:“什么?” 回答他的是性感的闷哼声和一室旖旎。 窗外雨声如琴鸣,湿润的阴冷却透不进室内分毫,楚焦被某种温度烫到几乎无法呼吸,身体上布满汗液,他低骂了一句什么,不说话了。 一切结束时,雨已经不知道停了多久,只有树梢偶有水珠缱绻滚落。世枞宫看着床边人睡着的眉眼许久。 对方睡梦中侧身抱住了他,在他颈窝拱了拱,皮肤发烫,像个热乎乎的大狗狗。 世枞宫于是没走,手掌轻拍他的背脊。 “晚安。” * 清晨,窗外的日光洒进室内,光线柔和,管家正带着手套用巾帕擦拭客厅摆放的几个昂贵瓷器,楼梯上突然传来动静……他抬头望去,一眼就看到了楚焦,对方穿着黑色绸质睡衣,踩着拖鞋懒洋洋地下了楼,看见他后扬声道:“小管家,你家老板去哪了?” 管家对他的称呼已经习以为常了,微笑道:“先生上午要出席一场剪彩活动,大概午餐时回来——楚总,早餐给您备着,要用餐吗?” 楚焦思索片刻:“不了。” 等对方回来一起吃好了。 管家点点头,转身继续手下的工作,想到什么突然一顿——楚总身上的睡衣似乎是世先生的。 不确定,再看一眼。 第166章 他回头观察片刻,确实是世先生的衣服没错,都是肩宽腿长的身材,楚总穿着倒是也很合身。 世枞宫进家门时,楚焦已经坐在了餐桌边。 看他进来,对方扯起一侧唇角露了个笑:“世先生日理万机,周末还要工作真是辛苦。” 世枞宫将西装外套递给管家,走向洗手间洗手,不咸不淡道:“当然比不过楚总会享受。” 落座与楚焦对面时他注意到了楚焦身上的衣服,眉头动了动:“你穿着我的睡衣?” 楚焦早上起来时床上已经没有人了,要不是床另一边的褶皱还有房间的混乱,几乎以为昨天是大梦一场。 上次搬走时他拿走了自己的衣物,只留下了世枞宫定做的礼服,他索性披着浴袍去了世枞宫的房间。 世枞宫的衣橱也如他这个人一般,整齐而严谨,商务西装、休息服装等分类非常细致,楚焦在里面转了一圈,里面原本的严谨就变了样。 他看着变得凌乱的衣橱满意离开。 楚焦散漫道:“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我光明正大在衣柜里拿的,穿在我身上就是我的。” 世枞宫:“幼稚。” 楚焦:“你才——” 话音未落前方就伸出一只手臂,拉着他的后颈向前,世枞宫在他唇上一触即分,是不带情欲的吻,情难自已似的柔软。 楚焦顿住,声音戛然而止,世枞宫满意看他一眼,终于能安安分分用餐。 吃到一半,熟悉的烟嗓传来,带着清淡的嘶哑:“世枞宫,你是不是喜欢我?” 世枞宫半垂着眼睫没有说话,手上的筷子却夹碎了料理。 楚焦手肘压在桌面上,前倾身体凑近他,恶劣道:“被我说中了?” “……” 世枞宫抬眼看他,两人对视片刻,空中似有火花四溅,无形的氛围包围住了两人,本就站在远处的管家索性离开了餐厅。 片刻后,世枞宫低头重新夹菜,将食不言奉行到了淋漓尽致。 “哗——” 楚焦将他面前的料理餐盘挪开,和旁边的几个互换,彻彻底底打乱了世枞宫精心布置的餐盘布局。 他舔了舔锋利的齿侧,眉眼肆意:“世先生怎么不说话?真被我说中了?” 世枞宫一时分不清讲话和吃饭顺序被打乱哪一个更为严重,他缓缓收回手,眼眸深深,神色称不上好。 看他这样,楚焦突然好奇起来:“宝贝,我之前就想说了,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吃?难道会香一点?” 世枞宫被他这句“宝贝”控住几秒。 楚焦拿自己面前的菜试了一下,没发现什么不一样,“啧”了一声:“你还挺奇怪的。” 世枞宫气笑了,到底没忍住说了话:“娇娇,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楚焦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叫他,浑身几乎炸了毛:“你叫我什么?!” 世枞宫看着他的眼睛:“娇、娇。” 这个词从向来强势冷淡的世枞宫嘴里说出来非常违和,但放在楚焦身上更违和。 “艹!” 头一次有人这么叫他,楚焦气急败坏,世枞宫却看到他耳边漫起来的红意,他玩味看了他几秒,反将一军:“楚焦,你是不是喜欢我?” “……” 楚焦坐直身体,神色阴沉。 世枞宫满意了,用勺子喝了一口楚焦唯一没动到的汤,正要说什么,却听楚焦却道:“对啊,我就是喜欢你。” 世枞宫猛地咳嗽一声,差点将汤喝进气管里,虽然神色冷淡,但向来冷白的俊美脸庞浮上红色,不知是因为呛到还是什么,朝霞一般色彩浓丽。 看到世枞宫狼狈的模样,楚焦顿时心情大好,被叫娇娇的羞恼都消了一大半。 他往椅背一靠,得意洋洋道:“没想到吧,世枞宫。” 世枞宫拿过餐巾,擦拭唇角,看了楚焦片刻,醇厚低沉的嗓音有咳嗽后的嘶哑:“嗯,没想到。” 下一秒,楚焦就被他压在了椅子上,世枞宫吻了下去。……这个吻本不会如此激烈,但世枞宫一路将他抱到了卧室,楚焦被他面对面托着大腿压到床上时还在和他接吻。 楚焦的手腕被世枞宫用解下的领带捆绑,他挣扎了几下:“世枞宫,我不需要你抱!” 他刚刚在楼下时就一直在挣扎,奈何对方先发制人。 世枞宫声音很哑:“你刚才说什么?” 楚焦后知后觉,绷紧身体道:“……世枞宫,你是不是喜欢我?” 几秒后,世枞宫低低“嗯”了一声:“还有?” 楚焦浅浅吸了口气,被刺激到眼下泛起靡艳的潮红:“我喜欢你?” 世枞宫没再说话了,楚焦被卷入情·欲的网里,铺天盖地的滚烫潮水起伏中,他突然意识到什么。 “你刚才——” 世枞宫又“嗯”了一声,楚焦就再也说不出话了。……心理医生预约在下午,他此时在楼下的会客厅已经等了两个小时了。 管家为他端来茶点,内心有些汗颜,顶头上司对时间的安排向来精确,还是头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 片刻后管家接到内线电话,终于松口气,对医生道:“先生在书房等你。” 医生终于见到了世枞宫,书房的露台上,世枞宫双腿交叠着靠在椅背上,神色有些慵懒。 第167章 医生有些惊奇,他从未见到过对方这样的状态,微笑着寒暄:“世先生遇到什么愉快的事情了吗?” 世枞宫“嗯”了一声:“开始吧。” 医生再次一如往常地进行询问,再次问到一个问题:“有没有尝试打乱餐盘顺序?是否成功?” 导致强迫症的原因有很多种,每位患者体现出的强迫性行为也不尽相同,世枞宫不算严重,固定用餐位置和顺序会让他感觉到舒适,如果随意更换会导致心情焦躁。 医生知道对方在这点上很难改善,本以为这次会得到同样的答案,没想到对面沉默片刻,道了声“有。” 医生惊讶:“用餐体验如何 ,有没有不适的症状?” 世枞宫回忆午餐时的心情,却只能记得楚焦那句【对啊,我就是喜欢你】,完全不记得是怎么吃完的饭,他难得迟疑几秒:“还不错?” 医生在问卷上重重打下一个勾,感慨道:“这是很大的改善,世先生继续保持就好。” 询问结束,医生对这次的进展感到满意,他和世枞宫交谈片刻,最后道:“之前说过,关于洁癖类型的强迫症,您的病症根源主要有来自亲近之人的过度控制和期望,还有缺少温情的家庭环境,严格的纪律和规则约束……” “这些都让您对秩序和清洁过分关注,如果您之后有了合适的婚姻和家庭生活,会改善很多……” 结束完今天的咨询和服务,医生出门时却差点撞上一个人。 书房门边靠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肤色深而健美,发丝带着水汽,眉眼皱着。 他堵着来路,医生迟疑一秒,就听到世枞宫道:“你怎么来了?” 楚焦把医生打量了一圈,又看向世枞宫:“宝贝,难道你真的有病?” 世枞宫:“……” 第62章 等到医生满脸震惊的离开,世枞宫才开口:“你什么时候来的?” 楚焦想了想:“医生说祝你早日康复的时候。” 医生原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世枞宫坐在了书桌后的椅子上,思考着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他不会隐瞒楚焦想知道的东西。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楚焦接了,片刻后,他挂断电话:“我出去一趟。” 世枞宫点点头,眼睛看着他。 楚焦转身欲走,想到什么却几步上前,微微倾身。 世枞宫被他吻了一下唇,楚焦扯起唇角:“不要太想我。” 等到别墅里只剩下世枞宫一人时,他没忍住笑了一声。 楚焦之前专门为了惹人烦的行为做的多了,突然主动起来反而让世枞宫有些难以招架。 他的告白和他这个人一样突然,世枞宫甚至现在才慢慢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管家将秘书拿来的资料带来书房时,一眼就看到桌边微笑着的挺拔身影,霜雪般冷淡的眉眼因这些不明显的表情起伏柔和许多。 管家敲响了半开着的门:“先生,这是闺秘书送来的资料。” 世枞宫接过他递来的文件,翻阅了片刻,之前还带着些柔和的气质就彻底消失了。 闺秘书业务能力很强,这份资料整理的很全面,也完整记录了楚焦的那场比赛。 比赛中那位名叫约森的白人拳击手明显状态不对,且无视规则,被裁判判为违规,当场被检测出过量使用了违禁药物,他的拳击手套里也做了科技手脚。 楚焦被送进icu抢救伤势,等到再醒来时就收到了膝盖永久性损伤的噩耗。 这时他受到的指责才终于平息,许多拳迷联合起来声讨约森和比赛主办方,舆论和媒体都大肆宣扬这场备受关注的赛事。 楚焦获得了各方的巨额赔偿,但再也打不了比赛了……世枞宫此前只大概了解,不清楚背后还有这样的内情,他又想起楚焦那张照片来,青年意气风发,耀眼如光。 这些都是多年前的往事,所有的一切早就被尘封,早已无力改变。 世枞宫闭了闭眼睛,合上了纸页。 “销毁这份资料。” 管家少见他这么情绪外露的模样,拿着文件沉默退下。 * 别墅里,高助理正坐在客厅等他,见他进来起身道:“伯爵已经运回来了,国内这几个动物园有意向留存伯爵,这是他们的详细资料。” 客厅宽阔的一角放着一个大笼子,漆黑的巨大豹子正在里面轻盈踱步。 佣人没直观见到过这么大的肉食动物,刚送回来时纷纷惊呼,为了防止豹子应激被高助理吩咐离开了,只有保镖站在客厅,均都身体紧绷地伫立在原地。 楚焦坐沙发上颇为认真地看了看资料,选了一家地址和自然环境和黑豹比较相符且治理手段风评较好的动物园。 他站定在笼子前看向里面,碎碎念道:“路易斯,这可不是我乐意啊,是我对象不乐意。” “你放心,放在动物园里它也一样会叫伯爵。” 楚焦其实还没想明白世枞宫为什么那天要给他戴上项圈。 想到在世枞宫书房听到的谈话内容,他顿了顿,向来漫不经心的眉眼褪去了散漫。 【……洁癖类型的强迫症,您的病症根源主要有来自亲近之人的过度控制和期望,还有缺少温情的家庭环境,严格的纪律和规则约束,这些影响让您会有不受控制的念头,只有重复强迫性行为才能缓解……】 第168章 楚焦被将额头抵上面前的金属制竖杆,想到世枞宫的黑色手套,想到他极端冷静的眼神,还有他给他戴项链时温柔抚摸他脖颈的修长指节。 半晌,他得出结论:他和世枞宫都不是什么好人。 真是天生一对。 楚焦突然笑出了声,把高助理吓了一跳。 今天的上司一直非常奇怪,刚才看资料时就已经有了端倪:发呆的时间变多了,偶尔还要露出一个和平常不同的笑来,似乎陷入了什么思绪里。 他猜测大概和世先生有关。 楚焦又想起世枞宫的话来。 他喜欢他。 还承认了两次。 楚焦不清楚这些情情爱爱,但此时此刻,却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在他胸口流传。 和打拳时肾上腺素含量飙升的刺激感觉不同,和做·爱时心跳疯狂跳动的窒息感也不同,这不是感官和肉·欲的单纯感受,而是温暖的,软慢的,并不剧烈,像一朵缓缓绽开在心脏里的花。 楚焦又笑了一声,唇角弧度痞气,指节宠溺地刮了刮伯爵的鼻子。 刚凑上来就被摸了的伯爵喉间传来舒适的呼噜声,长长的尾巴轻缓摆动。 高助理:“……” 总觉得楚总把豹子当成了谁。 解决完一切事宜,楚焦摆摆手:“收拾收拾我的东西。” 高助理了然:“是要搬去世先生家吗?” 楚焦点点头,想说什么,又想起手边的豹子:“算了。” 这顿时间先住在别墅,把伯爵送走后再说。 * 世枞宫这几天一直没见过楚焦,他倒也没在意,在第三天时回了一趟郊外的苑里。 世老爷子此前还给他打过一次电话,那时就已经筹备好相关事宜,世枞宫一直都表现配合,老爷子放下心来。 宴会下午开始,名义上是老爷子邀请好友赏花,大部分人却都携带家眷而来,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场宴会的性质。 世枞宫姗姗来迟,老爷子本在和身边人交谈,看他出现,将他叫到身边。 对面的老者跟世枞宫寒暄片刻,向老爷子介绍道:“这是我的小孙女,听闻有机会能来您苑里赏花,非要闹着来。” 他身边的女生笑容明艳,落落大方道:“世爷爷苑里景致优美,今天可算是大饱眼福,我刚刚看景色入迷,差点都迷路了。” 老爷子脸上的冷淡稍有缓和,注意到梁小姐时不时落在世枞宫身上的眼神,索性转头对自己的儿子道:“刚好,你带着梁小姐参观参观。” 世枞宫点点头,神色未变,梁小姐惊喜地跟上他。 两人慢慢走在外面的回廊上,木桥下大片名贵的花卉开得正好,花香顺着微风涌动。 梁小姐道:“世先生今天可有遇到心仪的人?” 世枞宫低头看她一眼,神色是一如既往的疏离绅士:“没有。” 想到什么他补充道:“梁小姐按照辈分,其实应该叫我叔叔。” 梁小姐:“……” 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叫世先生的。 对方看起来不像有相亲的意思,她忍不住想到之前圈内的传言。 世枞宫和楚焦的事情许多人都有所耳闻,但既然能有这场宴会,只能说明此前的未婚夫皆为传言。 她俏皮道:“世先生说笑了,我今年二十四岁,和世先生年龄相差不大,这样可把你叫老了。” 世枞宫想起来,楚焦也是二十四岁,他脸上带了点笑意:“是吗?” 楚焦刚到苑里,走过各色景致和长廊,一眼就看到世枞宫眉目温和地和一个女人说话。 鲜妍的花卉包围下,两人站在一起非常般配,楚焦顿了顿。 “世先生好雅兴。” 世枞宫听到声音,侧头看向另一边斜向而来的木廊,楚焦正闲庭信步地走来。 对方神色危险,眼底隐约跳动着火焰。 世枞宫上前:“你来的太晚了。” 梁小姐即刻意识到他眼神的不同来,里面的冷淡消散,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她一眼认出来对面的人正是传闻中的楚焦,察觉到什么,识趣道:“世先生,我去一趟洗手间。” 梁小姐离开了,楚焦也想离开。 世枞宫却拉住他的手臂:“我的秘书应该去接你了,怎么现在才来?” 楚焦嗤笑一声:“你让我来我就来,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其实是在忙事情,今天要把伯爵交给动物园,相关手续颇为复杂,楚焦本在离玉城不远的外地,当时听到世枞宫找他,眉头一挑:“什么事?让他等等我。” 为了完成任务,闺秘书只能如实告知:“世先生在参加相亲宴会。” 楚焦当即回了玉城,被送到了这处,一眼就看世枞宫在花前月下。 世枞宫轻笑出声:“那你现在是有面子还是没面子?” 他指节顺着楚焦的衣袖下滑,牵住了他的手。 楚焦没说话,被他一路带到了宴会的前厅,人群本在坐席间交谈,被他们吸引了视线,都纷纷看了过来。 世枞宫面不改色地环视一圈众人,大提琴般醇厚的嗓音落入每一个人的耳膜:“趁各位今晚都在,我刚好公布一件事情。” 楚焦被他按着后颈吻在唇角,两人鼻息亲密触在一切,一触即分的瞬间,他看到世枞宫幽深虹膜里的自己。 第169章 “这是我的未婚夫,楚焦。” 楚焦还没回过神,凶悍痞气的脸庞看不出情绪,下意识道:“……大家好?” 世枞宫被他可爱到,又吻了他一下,对方的耳朵越来越红。 他投下这个重磅炸弹一样的消息,随后就带着楚焦离开了骤然沉寂下来的宴会。 场面被按了暂停键般寂静几秒,很快油锅一般嘈杂起来。 “什么?!这是真的?” “楚焦!?” “今晚这场宴会叫什么相亲宴,应该叫订婚宴吧?” “……” “他们站在一起非常般配!”已经提前吃瓜的梁小姐忍不住道。 秘书等在世枞宫早就交代好的位置。 世枞宫将楚焦塞近车里,想到什么,对他说:“稍等。” 楚焦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回不过神。 世枞宫回去时,宴会上已经离开一些人,一位佣人看到他,马上道:“少爷,先生在书房等您。” 用的世枞宫小时候的叫法,世枞宫接手家族企业后,已经很少听到有人这么叫他了。 他点点头,踏上了楼梯。 世老爷子等在书房里,看他进来后吼道:“你又在做什么!?” 对方很少这样情绪失控地大声质问他,世枞宫看着他的眼睛:“我在做正确的事情。” 正确的事? 老爷子胸膛起伏着,他气得指节发颤,看着对方冷沉的眼眸只觉陌生。 半晌,他的眉眼突然复杂起来:“……要是你母亲还活着,她一定会对你感到失望的。” 世枞宫猛地垂下视线。 世枞宫印象中的母亲是很模糊的身影,只隐约记得她笑起来有酒窝,齐肩的短发被风吹乱时油画一般鲜活,总是会笑着说:【你爸爸是个老头,你是个小老头,怎么都天天绷着一张脸?】 父亲四十岁时娶了二十五岁的她,这个家庭本来还算正常,虽然父亲有些不近人情,但也会为了家庭做出让步,偶尔也会温柔许多。 但母亲在他六岁时因病去世了,父亲痛失所爱,对他的管教也越发严格,他不允许妻子为自己留下的唯一的孩子平庸,培养一个高效的机器那样教导他数十年。 世枞宫缓缓道:“我这么做,她真的会失望吗?” 他看着对方无名指上陷在皱纹里的婚戒:“父亲,你只是怕你让她失望。” 场面沉寂片刻,老爷子看着他,声音哑了下去:“……你就不担心我对他做什么?” 世枞宫抬眼看他,眉目沉郁:“你做不到。” “要是他被伤了一根毫毛,父亲就永远待在苑里好了。” 石破天惊! 老爷子难以置信地喘着气,几乎要将他盯出洞来:“你……” 他已经不在年轻,很多事情没法再做,毋庸置疑,世枞宫有这个能力。 世枞宫不欲与他多言,他转身,最后还是道:“父亲,这是我的人生。” “我走了。” 室内落针可闻,他大步离开了。 * 世枞宫坐回车里,楚焦正靠着椅背闭目养神,他于是没说话。 一直到回了别墅,楚焦都没什么动静,俊美的五官非常平静。 楚焦大部分时候都在笑——带着或多或少的不怀好意,偶尔心情不佳时眼睛充满戾气,很少有这样的时候。 世枞宫去了楼上,打算换下礼服,楚焦反应过来也跟着上楼,倚着门框看他解扣子。 世枞宫顿了顿,还是随他去了。 楚焦:“刚才与那位小姐聊得很开心啊,在说什么这么高兴?” 明明只是简单的聊天,世枞宫不知道他哪里看出来“很开心”,看他一眼:“林小姐邀请楚总参加宴会,楚总大概更开心吧,她找你干什么?” 楚焦视线落在他裸露出的腹肌上:“世先生为什么问这个?难道还对林小姐余情未了?” “……” 两人对峙片刻,楚焦舌尖顶了顶颊侧,没憋住露了个笑,唇齿颜色分明,眉眼痞气而锋利。 世枞宫落在家居服拉链上的手顿住:“笑什么?” 楚焦走近他,嗓音低哑:“世先生,你今天突然宣布,我觉得震惊。” 这提醒了世枞宫,他发现自己遗漏了一个问题,眉心微动:“……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楚焦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没有人能让他做不愿意的事情,但好奇心作祟,他带着一点叛逆道:“要是我不愿意呢?” 世枞宫脸色如常,幽深瞳孔锁定着他:“要是你不愿意,我就把你栓起来。” 楚焦一顿:“栓起来?” 世枞宫修长的手指拂过他脖颈上的筋络线条:“就像上次那样,拴一只狗一样。” 这又是像在拿他当宠物,楚焦本欲挑衅,却从他眼中看到了与那晚如出一辙的占有欲。 窗外的阳光映照着他俊美无俦的冷淡面庞,那双眼完完全全注视着他,让楚焦看清楚了更多其他的东西。 像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才有的东西。 场面沉默许久,世枞宫脑内闪过世老爷子强势的种种作为,难得后悔起来,他缓缓收回手:“楚焦……” 楚焦却将脸埋在他手心蹭了蹭,睫毛在那漂亮的虹膜里打下些许阴影,比常人更黝黑的瞳仁和世枞宫对视片刻—— 第170章 “汪。” 管家从楼下上来,就听到楚焦大笑的声音,似乎有些上不来气:“宝贝你、你别乱摸哈哈哈哈……” 世枞宫声音带着低沉的笑意:“可爱的小狗是要被摸坏的。” “艹!我愿意和你结婚,我非常愿意!我太开心了还不行吗!?” 风吹过窗帘纱幔,男人的轻笑和微哑的求饶声隐约传来,管家默默退下,微笑着让厨房的佣人将餐盘收了起来。 大概要等很久,还是等这对恋人打算用餐时再上桌吧。 『世人有千千万万个,深爱有万万千千种。爱或许是一场漫长而特殊的驯化,让两个自由的灵魂从敌对到不可分割,一如人类和狗狗的彼此吸引、互相折服。』 第63章 番外:世枞宫x楚焦 1 路易斯第一次遇到楚焦是在拳击训练营里。 他一眼就看到正戴着拳击手套和教练对打的男生,尽管脸庞俊美青涩,但他的黑色眼睛却如同一只野兽,危险而锋利。 这位才十六的亚洲男生发育很好,高大挺拔,肌肉并不那么发达,但相较于同龄人的瘦弱,肌肉线条已初具雏形。 听说对方是被挖来的种子选手,路易斯趁他休息时走过去打招呼,笑容友好:“嗨,我是路易斯,很高兴认识你。” 楚焦抬头看他,路易斯充满拉丁裔特征的面孔就落在了他眼里,他没什么表情道:“楚焦。” 路易斯等他下文,却看到他抬脚要走开的动作,他吃惊摇摇头:“楚,你可真冷酷。” 路易斯和他讲了很多欢迎之类的话,楚焦听他说了半晌,终于用并不流畅的外语道:“我听不懂。” 路易斯:“……” 很久之后,他们已经成为好朋友之后,路易斯问他:“楚,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你想得到什么?” 十六岁的男生眼中有着勃勃野心:“金钱和权势。” 2 要在拳击界出名需要绝对的实力和技巧,楚焦每天都在大量的训练中度过。 这是很苦的差事,路易斯最近正在筹备拳击比赛,常常能看到楚焦在训练营忙碌的身影,他很佩服这个孤身一人来到异国他乡的少年,常常会带他出去玩。 “楚,今天带你去吃中餐!” 楚焦看他的络腮胡一眼,摆摆手:“不去。” “好吧。”路易斯摇摇头,楚总是这么独来独往。 路易斯和楚焦都住在训练营里,他们刚好住着同一个宿舍。 有一次,路易斯和女朋友约完会回来,看到盘腿坐在床边看电影的楚焦,忍不住问:“宝贝,你为什么不找个女朋友?你身材很火辣,皮肤也很性感,女孩们都很喜欢你。” 路易斯不明白他为什么过得像个苦行僧。 楚焦“啧”了一声,起了一身鸡皮疙:“叫谁宝贝呢?” 路易斯性格外放,不论男女管谁都能叫上两声宝贝:“楚,你就是太保守了,但凡你对女孩们多些甜言蜜语,你早就会是这儿最受欢迎的人了。” “来吧,你叫我声宝贝试试?” 楚焦面色难看:“不可能!” 路易斯难得看到他这样僵硬的模样,哈哈大笑:“好吧,看来你这辈子都不打算这么说了。” 路易斯不知道,楚焦后来每天都会把甜言蜜语挂在嘴边。 3 楚焦的外语学的很快,他常常用宿舍的一台收音机听新闻。 某天,路易斯一边趴在床上玩手机,一边吐槽道:“楚,这个无聊的频道要被你听烂了,换个节目不好吗?” 多次劝说,被楚焦冷漠拒绝后路易斯无奈道:“好吧。真是个固执的家伙。” 频道接收着信号,播音员的女性声线有着公事公办的疏离和冷漠,并不亲近,这让楚焦觉得安全。 他没有关于家人的印象,但这个声线很贴合他想象出的母亲形象,他也就没有换过。 4 楚焦在十九岁那年第一次获得了拳王头衔,拿到了最高荣誉的金腰带,鲜花和名誉加身,那绝对是他生命中最开心的一天之一。 这几年他结识了不少朋友,大家喝完庆祝酒后,路易斯突然激动道:“楚,我们来做一件具有纪念意义的事情吧,永远地记住这一天!” 楚焦:“?” 他被拉去了纹身店,在路易斯展示过他身上的纹身后,楚焦表示了拒绝:“路易斯,我不喜欢身上有大面积的痕迹。” 浪漫主义的路易斯遗憾:“好吧。” 楚焦无奈看了他半天,最后还是打了一个耳洞。 第二次获得金腰带时,路易斯和他合完照,翻来覆去观察着金腰带的细节。想到什么,他道:“楚,这样下去,你的耳朵要开花了。” 楚焦指腹摸耳骨上的第二个耳洞的,开玩笑道:“那时候就纹身好了。” 路易斯哈哈大笑:“楚,一定会有那天的。” 5 冬天,大雪纷飞,路易斯带着楚焦回了他的老家玩。 楚焦和对方的家人一起坐在壁炉边看电视,偶尔看看窗外的落满大树的美丽雪色。 吃完晚餐,路易斯偷偷问他:“楚,你退役后想做什么?” 楚焦想了许久也没想到答案,反问他:“你呢?” 路易斯哈哈大笑,硬朗粗犷的脸上浮现温柔:“等我退役了,我会养一只黑色的猫……在寒冷的冬天来临时,抱着我的猫和女朋友,和家人们一起在壁炉旁烤火是最好的事情。” 第171章 他连猫的名字都想好了:“它一定要叫伯爵。” 路易斯打拳风格不像楚焦那样激进锋利,他更注重比赛的观赏性和自身的防御,和他粗犷的外貌截然相反,拳迷们亲切地称呼他为伯爵。 他很喜欢这个小绰号,不惜用在小猫身上。 楚焦本以为路易斯的这个梦想是可以完美实现的。 他打了五年的拳,终于还是遭受了最大的风险。几年后的一场比赛中,路易斯在和对手交手时出了意外,大概是因为第二冲击综合征。 他躺在医院的床上昏迷不醒,楚焦在他床边枯坐许久,在路易斯短暂的清醒期内,他对楚焦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楚,不要孤单。” 路易斯抢救无效,在四天后身亡。 楚焦参加了他的葬礼,看到了他那位一直异地的女朋友。 她穿着黑色的礼服,金色发丝凌乱,失去恋人的痛苦让眉眼沾了憔悴,泪水将她苍白的面孔濡湿成脆弱的白纸。 对方看到他后面色复杂,走之前轻声道:“我永远不会和拳击手恋爱了。” 楚焦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许久,路易斯描绘出的爱人、壁炉与猫,在他眼前碎成了礼堂前被风吹走的湮粉。 后来,楚焦养了一只名叫伯爵的豹子。 他想,豹子应该也算做猫吧? 6 医院可真不是一个让人喜欢的地方,路易斯从那里离开,几年后,楚焦也在那里离开了。 他带着脸上的淤青和一条瘸腿回了国。 辗转于全国各大医院,国内的医生也说楚焦膝盖恢复的概率很小,在这里,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没有他的拳击,楚焦住在玉城最好的一家医院里,复健的时间简直度日如年。 那天天气很好,楚焦穿着病号服出了医院。他左眼上的伤口还包着纱布,皮肤上的淤青仍然明显,一瘸一拐地走在繁华的大街上,引来人群许多好奇的视线。 楚焦怎么会在在意,他用右眼观察着周围的景色,思考着那家孤儿院现在在哪里。 手机震动,医生发来消息问他在哪里,楚焦一边过马路一边看消息。 “砰!” 刹车声后知后觉传到楚焦的耳膜,他躺在柏油马路上,意识缓缓归来,看着天空,想着自己怎么还活着? 视野里突然出现一张面孔,这个角度看去,男人高大而伟岸,面庞天神似的俊美,对方垂着眼皮,看他似乎没什么大碍后,冷静道:“我送你去医院。” 楚焦嗤笑,发现自己还能吼的很大声:“去个屁,我瘸了你知道吗!好不了的。” 男人沉静的目光看着他:“你说了不算。” 大概看他太可怜,或许也是觉得他太疯癫,对方又道:“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最好多试试答案,可以治好的。” ? 一会儿后来了一个秘书模样的人,匆匆接手了这场事故,男人似乎很忙,马上就不见了踪影。 楚焦被人抬上担架,医生给他紧急处理伤势,却没发现一处伤口,问他:“有哪里不舒服吗?” 那辆车其实速度很慢,只是把他碰到了,楚焦出声:“我感觉很好。” 所有人都说他的腿无法恢复,但有一个人却笃定说可以。 或许他也没那么笃定,只是因为没有过多的表情和语气而让人误以为是笃定。 后来,楚焦找了很多方法,经过了漫长而痛苦的复健,最后可以做到和常人走路无异。 但还是参加不了比赛。 楚焦看着财经新闻里的那张熟悉的脸,“啧”了一声。 骗子。 7 路易斯问楚焦退役后想做什么,楚焦当时没有回答上来,现在却有了想法。 他转型经商,在玉城收购了一部分公司的股份,一步步有了自己的公司和成绩,几年间不断成长。 也是这时才意识到世枞宫能在这个年纪就得到现在的一切名和利是多么恐怖的存在,他和对方见过几次面,但对方似乎都没认出他来。 楚焦满意极了,那么狼狈的模样世枞宫最好一辈子都别想起来。 他们很少有交集,哪怕到林小姐跟世枞宫因楚焦而解除婚约时,他们也都不了解对方。 直到那一晚荒唐的牵扯。 如果没有那晚,他们会怎样? 楚焦不清楚,他们大概率会一起合作项目,成为友好往来的合作方。 他甚至会去参加世枞宫和纪小姐的婚礼。 楚焦觉得这场面会很操蛋,他不同意! 8 窗外天光大亮,玻璃将温暖的光线折射进室内,透过没有拉紧的窗帘,楚焦睁开眼睛,只觉得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 身边的人修长的手臂落在他的侧腰上,睁开了狭长的眼。 世枞宫看他脸色不好,问道:“怎么了?”醇厚如酒的嗓音有刚睡醒的哑。 “做噩梦了。”楚焦看着他。 世枞宫吻了一下他的唇角。 他们住在一起很久了,今天周末,两人早餐结束后一起在后院泳池游泳。 楚焦躺在宽大的沙滩椅上晒太阳:“马上情人节,世先生想要什么?” 世枞宫跟他挤在一起,看泛滥的团云在一望无际的天空缓慢翻滚,反问道:“你想要什么?” 二十四岁的楚焦没有说什么金钱或者权势,他将世枞宫圈在自己的臂弯里,凝视着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