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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国又不缺车,而这种毫无竞争力的车,别说去别国的车子竞赛了,就是拉去外边卖,人家都只会挑北渊车或南阵国那边造马车。

    但毕竟郑曲尺是将军夫人,他们没离开是怕一会儿情况发生变故,他们关注着情况,一旦这些工匠不讲道理,出手伤人,他们自会第一时间上前维护她。

    可是,奇怪的是他们在这么不理智的情况下,却在郑曲尺说完那一句话后,却没有了任何动静。

    他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感慨夫人平日里会做人,得人心,还是该说她有恃无恐。

    郑曲尺见这些工匠都不说话了,她走到他们面前,问道:“听别人嘲讽奚落几句,你们就觉得难受了?丢脸了?”

    “可咱们邺国工匠这么多年,哪一天不是被六国工匠这么说的?”

    他们依旧没吭声。

    但郑曲尺没停下:“你们是不是,从头到尾都对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没有信心?”

    这次,有工匠忍不住回道:“可这、可这为什么会这样?”

    “就是啊,我们一开始也是信的,可现在你看啊,它根本就是不行的……”

    郑曲尺道:“别这么早下定论,你们知道,凡事不到最后一刻,都不叫最终结论。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我相信你们应该也都很累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他们诧异,半是不可置信,半是揣疑:“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说过的,它是我设计出来的,所以它会出现什么样的问题,我一早就猜到了,你们近来的心态太过紧绷,不利于明日展示,不如回去好好休整一番,剩下的事情有我。”

    他们听后,沉默了片刻,看她的眼神都挺复杂的。

    “走吧走吧,她既然这样说了,那就交给她。”

    “我不管了。”

    “别人笑就笑吧,反正今天脸已经丢尽了,我还怕别人明天笑话?”

    工匠们一脸丧气地慢慢走开,最后只剩下牧高义、史和通还有一脸神色平静的郑曲尺。

    “阿青,你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吗?”他们迟疑地问她。

    “是。”

    两人不可思议。

    “以后再聊这些吧,现在抓紧时间调整一下车子的问题。”

    “需要我们帮忙吗?要怎么做?”

    “这些你们帮不了忙,我自己来就行了。”

    “好吧。”

    郑曲尺待在重新抻好的帷帐当中一整天,没人看到她出来过,连吃的喝的都是牧高义他们帮忙送进去的。

    ——

    翌日

    宇文晟终于从畿州回来了。

    他走的时候快马轻装,但回来的时候,却是一车车看不到尾巴的辎重,那样子不像是出去办事的,倒像是出去打劫的。

    他回到主军大帐,此时天还没有亮,而累了一天的郑曲尺正陷入黑沉睡眠当中。

    第158章 地主归来

    宇文晟叫人守在外面,他入帐后脱了轻暖软裘,身着暗黄缠莲枝的直缀,走到屏风后,看到了郑曲尺的睡颜。

    他并没有惊动她,慢步移走到她身边。

    几日不见,她好像清减了一些,削瘦的肩头,纤细的脖子……他静静地凝注了片刻,表情松缓了下来,眉宇间强撑的疲倦也流泄了出来。

    掀开她的被子一角,他轻轻地躺在了她的身边。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习惯睡在床的内侧。

    双手双脚规矩得不得了,比小孩子还乖。

    他有几天没见她了,没见面时,他很少想起过她。

    对他来说,郑曲尺只是一个他能接受留在身边的意外,他觉得自己对她没有别人口中的牵肠挂肚,也没有依依不舍。

    但回来看到她时,他却能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定感,就像漂泊在外许久的船支归港。

    “你还是怕我吗?”

    他伸出一只手,在虚空之中温柔地描摹着她真实的眉眼,无声地问她。

    当然,郑曲尺没有回答,但凡她现在还醒着,绝对也会被吓得全身僵硬,不敢吱声。

    “可我在你的面前,分明已经收敛了许多了……你曾说过,你害怕宇文晟,我便在你面前只做柳风眠,可我耐心终是有限,你最好能快些适应我的存在,否则我可能会忍不住……出手帮你适应了。”

    等郑曲尺悠悠醒来时,看到身边躺着一个人时,那表情简直五彩斑斓,险些没尖叫一声来表达自己受到的惊吓。

    定睛一看,这不是宇文晟吗?

    他、他什么时候回来了?

    她有睡得这么死吗?连一个大活人躺在她身边都察觉不到?

    郑曲尺小心翼翼掀开被子,想神不知鬼不觉从他身上跨下床,但被子一掀开,她不经意扫到他手臂、胸前、还有腰腹部,全都缠着一圈绷带,绷带上还沁着鲜血,一看就是新伤。

    嘶……

    他搁哪受这么重的伤了?!

    这哪哪都是伤口,都快赶上那句形容,跟个残缺的破布娃娃似的。

    “我受伤了。”

    “嗯嗯。”

    瞧见了,她又没瞎。

    本能地应完声后,郑曲尺当即一怔。

    她猛地看向宇文晟的脸,却见不知何时他已经睁开了一双眼睛,那一双凤凰泪似昳艳的风情,点缀在他那一双含笑幽长的眸子。

    刚才那一句话,就是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