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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家大宅,陆璋徐徐饮一口杯中浓郁的茶汤,浓重的苦意在舌尖蔓延,却只堪堪压下隐藏在杯盏之后呼之欲出的笑意。

    抬眸时镜片折射出稍纵即逝的寒意,令原本充斥着怒气与恐惧,喧闹不堪的正堂里,沉浸在今日可怖的混乱中的祖中长辈们都噤若寒蝉。

    “今天把在座各位长辈集结于此叨扰,本不是我的本意。”

    “如今,家父已故……”而当他提到那位时,堂下各位皆鸦雀无声,神色悚然。

    在场的各位耳畔好像是都齐齐回响起了肉体跌落猪圈被踏做肉泥,那饥恶畜牲  摩擦啃啮皮肉,连筋带骨清晰的脆响,想起那位一生不堪大用,晚年却因为被亲子审判违反族规而死状凄的族长,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我资历尚轻比不上在座各位长辈,而今日祭阵又闹出人命,甚至连我自己都被鬼祟附身,险些酿成大祸,如今我当上族长,我知在座各位没有一个人对我服气……”

    “可如今的陆氏,我敢放言,除我之外,无人能扛起。”陆璋毫不客气地冷笑一声,轻蔑地睨了堂下一众衰朽之辈。

    “近一甲子内,大清国衰朽陷落,各位早就应该明白了,往日背靠清国的陆氏没落是注定的,但如今,在座各位仍有余食衣避,靠的是什么维系,我想在座各位心知肚明。”

    “封门陆氏凋敝之后,谁能想到这个萧索避世的地方,早已在暗地里拥有千亩烟地,而被烟土支撑着苟延残喘的族人们却不知道这小小烟土所换取的高额利益  绝大多数却进了少数人的口袋。”

    “在父亲之前,你们还尚能借着陆氏余威与地方官员勾联,而如今的年景早已不复以前,手里握着大片烟地,自身缺没有任何力量任何靠山,不过落个怀璧其罪。”

    “私贩烟土这种重罪,就算是在如今混乱的时局,若不小心暴露出来,明面上被正义势力登报谴责大加讨伐,暗里又要被当权者分而食之,这其中罪责你们谁能担得起?”

    陆璋又抿一口茶水,低眸不看底下众位,也知他们早已哑口无言,拿不出对策回应自己,片刻后才便悠悠抬手,放下茶盏。

    “既然各位长辈都不说话,那我变厚着面看作是各位对我暂时的承认了。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要说,也希望各位配合我做到——今日未完的祭阵,就算已经闹出人命,还是要接着办下去。”

    然而此话一出,堂内众人纷纷哗然,个个面露惊恐,纷纷开始推拒起来。

    “这不但是我的意思,更是帅府那边的意思,如今,要想让陆氏平稳的运行下去,唯有靠现在这一带最得势的军阀,而我与如今的大帅自是有些你们不知的交情。”

    “更何况,这大片的烟土地致使其他土地缩小,遇上青黄不接的年份,族里多少人饿死又有多少人怨声载道,要是知道你们靠着这些衣食无忧,而他们却妻离子散,难道不会担心会被被怒气冲昏了头的族人佃户牵连?”

    “比起你们一个个口干舌燥的讲大道理,唯有这样看得见的仪式让他们相信神鬼赐福,才能安了那些愚民的心,而且封门大阵聚福也不是假的。”

    陆璋话说到这里,在场各个早已信服,完全认同了他的话,一个个自是忘记了白日的惨状,和同族人的鲜血,早已坐上了高枕无忧的美梦。

    法礼宗亲早就没有存在的可能了,父亲……

    陆璋闭上眼哼笑一声。

    想要紧握你那可笑的法理威严,不在你如何超脱聪秀,治家严谨,更不在床上二尺之间的事来堵住质疑……

    百年前紧密庄严的陆氏早已不在,如今有的只有一些贪婪虎伥罢了,你想得到的,我不过以饵相诱,以利饲之,便唾手可得……

    再睁眼,满堂只听见他冷冷的声音悠悠回荡。

    “跟着陆崔氏(崔初桃)一道而来服侍她的那个女人,便杀了祭阵送给陆璟在下面做妾,她与陆崔氏熟识,还能安抚陆崔氏怨念不在作祟。”

    “知晓得了封门的一切,也该让她闭嘴了。”